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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異聞錄~~~『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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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3-12 00:25:03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第一夜 食指

  朋友一邊抽着煙一邊神秘的豎起他的食指給我看。“看,每個人的食指都代表着人的貪婪,因為吃的欲望是人類最基本和最原始的欲望。知道為什么叫食指么?因為古人說一旦看見好吃的東西食指就會跳動,不是有句成語叫‘食指大動’么?我現在就告訴你一個關于食指的故事。”說着,他把香煙熄滅,開始敘述這個故事。

  “我到西南一個小鎮的時候寄宿在一戶人家里,那里有一位年歲很大的老人,老人精神很好,我沒事就和他談天。也就從他口中知道了這樣一個故事。在民國的時期,這里的女孩要嫁一個好人家的話首先要有一個好身材,尤其是腰。據說一些人家都有明確的規范尺度,精確到毫米呢。(我笑道:“這也太夸張了”)。越是瘦的女孩他們越覺得漂亮,看來恰恰與唐朝的胖為美相反呢。可能當地的人對豬非常的反感,也就蕃衍的認為只要是肥胖的都是丑惡不堪的。于是那里的女孩都拼命的節食,為了能有一個一步三搖,風吹柳絮飄的輕柔身段。

  其中有一個叫秀的女孩,自從她明白自己一輩子的幸福要和自己的腰圍成反比就不在吃肉了,而且包括面食。但似乎命運很喜歡和人開玩笑。即便秀從早到晚不停的運動,只吃一點水果,她也會長胖。或許按現在的話來說是基因的問題,或許根本就是一種病。但當時的人可不這么認為。那些瘦瘦的女孩子都在后面嘲笑着秀,說她是豬精投胎。家里人也不住的唉聲嘆氣。因為秀的身材已經越來越胖,別說嫁個好人家,恐怕就是當地最窮的老四家也不要她了。

  說到老四,其實與秀家里到能尋到几絲親戚關系,但這種親戚就象頭上的頭發,多的數不過來,每天不得掉上几把。不過老四的兒子和秀到是青梅竹馬,兩人幼年時經常一起玩耍。不過自從秀立志嫁入富人家后就斷絕和老四兒子的關系了。不過老四的兒子卻一直把秀放在心里。現在這種時候秀的父母也顧不了了,他們最大的願望是趕緊把秀嫁出去,省得留在家里丟人顯眼。畢竟,他們認為女兒這種貨物家里還是有很多的。

  老四的兒子叫民,其實論相貌道也英俊,只是家貧,穿着很破舊,但十分干淨,無論是人還是衣服。秀的父親把這事向老四一提,老四父子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結果在一天之內就完成了提親,下聘,回書,過門酒席之類的煩瑣程序,在當時也算一項記錄了。

  秀雖然百般怨氣,但也沒辦法,誰叫自己命不好。再不嫁,過几年恐怕連民都看不上自己了,何況丈夫對自己千依百順,疼愛有加,日子到也將就的過了。

  事情往往這么湊巧,或許是風水的緣故,或許是心情的緣故。秀嫁到老四家后反而日漸消瘦,最后到成了當地有名的瘦美人。可惜她早已為人婦。不過依舊很多人打她的主意。那里的人可不在乎什么頭婚,二婚。因為媳婦對那些人來說不過是生育的工具和對家里風水的改良作用罷了。

  秀自己也不安分起來了。而且她堅持不要孩子。這點令民十分的苦惱。他知道沒有孩子自己是留不住秀的。其實有孩子有能留住?秀家里活也不干了,見天和一些朋友聊天逛街,或者去大戶人家做客。哪里像一個窮苦人家的媳婦。

  看來都是瘦若的禍,民知道,只有秀再次胖起來,她才會安心呆在這個家。

  沒過多久,秀果然再次發胖,一切仿佛回到從前。她再次淪為一個農婦。她怨恨命運的玩弄。只有民暗暗發笑。表面上卻和她一邊抱怨一邊安慰她。

  日子如同織衣的梭子,在重復的穿梭。一晃十几年過去。秀也生育了几個小孩。她也不在做夢了。安心和民過着日子。一直到他們的女兒月兒的長大。

  月兒生得非常漂亮,吸取了父母的優點。不過似乎她也一直都處于不胖不瘦的狀況。甚至偶爾還會丰滿一些。其實按照現在的標准一點都不胖。不過秀不願意女兒重蹈自己的覆轍。她很早就開始控制月兒的飲食。不過功效不是很大。眼看着月兒快十六了。但腰卻比起他同齡的女孩要多筐一圈。急的秀天天睡不着。

  看着自己的妻子天天熬的黑眼圈。民終于忍不住了,或許他認為時間已經沖淡了一切。這時候告訴妻子已經沒什么關系了。

  這天兩人和衣睡在床上。秀依舊翻來覆去睡不找。民把她身體掰過來。正色道:‘你知道你過門的時候怎么突然瘦了么?’

  秀奇怪的搖着頭,隨即問道:‘為什么?’

  ‘那是因為我,我們家雖然窮,卻知道一個可以讓人變瘦的法子。不過祖輩們交代是禁朮,用多了控制的不好會得報應,不過究竟什么報應卻不知道。你來到家后我就對你施了這個朮,后來你想走我又把朮解了,所以你又變胖了。’民黯然的說道。

  秀已經過了生氣的年紀了。其實她早覺得自己突然變瘦又變胖可能是丈夫搗鬼,不過聽見這種奇妙的方字到也覺得好奇。‘算了,都過去了,我不怪你,不過你不能耽誤月兒啊,我可要讓她嫁一個好人家!你趕緊告訴我啊!’

  民望着着急的妻子,欲言有止。終于他舉起自己的食指,對秀說:‘是指頭。’

  ‘指頭?什么意思?’秀奇怪的問。民告訴秀,相傳在几百年前,祖先在飢荒的時候好心收留了一個叫花子。據說這個叫花子不是凡人,是游曆民間的茅山朮士,不過是裝做要飯的來看看眾人的善心。他見民的祖先心地善良。就教會一些法朮給民的祖輩。后來一代代傳下來,大部分都已經失傳,只有這變瘦一法卻奇怪的保留下來。但民的家族自此就開始敗落下來。恐怕這和民間流傳着使用茅山法的諸多忌諱有關。茅山朮禁忌極多,一旦破壞,輕則破財倒霉,重則有血光之災甚至禍連后代。相比民的祖先定是用法朮做了些什么不義之事才有所報。

  至于這個法朮,民告訴秀,其實只要將吞下自己食指的指甲就可以。但這個朮最多一次只能維持數年。而且每個人可以瘦得程度是有限的。用的多了,據說最后會發生很恐怖的事。由于只是變瘦,民一家人也很少去使用,不過民的父親還是教會了民使用。

  ‘難怪后來你每次見到我都那么好心幫我修指甲。’秀語氣怪怪的說。民覺得有些尷尬。摸着妻子的臉,‘我這不還是因為喜歡你么。’

  ‘算了,我也不生氣了,明天你就施這個朮,趕快讓月兒瘦下來。’

  民點了點頭,夫婦倆又安心睡下了。

  果然,沒過多久,月兒果然瘦了下來而且是十里八鄉瘦的最漂亮最精神的。鄰里都夸民和秀養了這么一個好女兒,肯定可以嫁一個好人家。夫妻二人聽了笑的合不了嘴。

  但事情很不湊巧,當地最大的一戶財主要找兒媳婦。這個財主就是前面提過的兒媳婦的體重腰圍都精確到最小單位的那種人。秀當然讓女兒去試試了。可惜就差那么一點。而且月兒已經是最輕的了。財主放出話,在過一星期沒人合格的話,就去外地找了。秀一心想讓女兒嫁進去。就逼民再次施法。民無奈的說:‘你聽過神行太保戴宗么?其實像那種朮也是有不同程度的。據說有一位信使在送信的時候耽誤了時間。怕被責罵,一位好新的茅山朮士教他以銀針刺腳底,忍住痛,放出雜血。可以日行三百,夜行三百。果然如實。后來信使再次向朮士討教跑的更快的辦法。朮士說,只要將雙腿膝蓋骨挖去,可以日夜行兩千里。結果信使嚇跑了。’

  ‘你和我說這個干什么?’秀奇怪的問。

  ‘我是想告訴你,如果你還想讓月兒瘦下去的話,所付出的就不是指甲了。’民擔憂地說。秀沉默許久,最后還是要堅持讓月兒一定要進那個有錢人家的豪門。民問了女兒的意見,月兒自然想母親高興,家里擺脫貧困,一口答應了。民呦不過二人。不過這次需要的是月兒必須吃掉自己的食指!

  大戶人家并不在乎少跟指頭,只要其他標准到了就可以了,指頭可以說以前小時候弄傷的。于是月兒只要咬着牙剁掉食指,并吃了下去。果然,第二天月兒就又明顯的消瘦了,手上的傷一好,馬上去財主家,財主正發愁呢,一看月兒就大喜過望。這樁婚事很快就定下了。指頭的事大家似乎也都漸漸忘記。事情慢慢恢復了寧靜。民和秀也靠着財主家的錢過上了富裕的生活。這個時候雖然中原正在打仗。但戰火卻燒不到這個地方,這里依舊一片世外桃源。

  沒多久,過門的月兒懷孕了,生下一個兒子。似乎是好事。但很快月兒的身體就像吹氣球一樣漲了起來。一發不可收拾。丈夫一家人對月兒突然變胖感到費解,他們把這事轉告給民和秀,并說婚后胖一點可以,但像月兒這樣恐怕難以作為他們家的兒媳這樣的身份。如果月兒還繼續胖下去,他們決定休掉她。

  秀哭着問民,民苦思良久。查閱了些書。終于知道,產婦在分娩的時候,大量的失血會破掉這個法朮。秀在生月兒的時候已經變胖,所以民沒有在意這個朮居然會被解。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秀看着女兒如氣球一般的身體哭着責問民;‘就算會變回原樣,我們月兒也不應該變成這樣啊!’

  民告訴秀,法朮一旦被救,身體就會像積壓很久的彈簧猛的反彈,而且做月子的時候營養丰富,就是普通人也容易胖啊。

  ‘我不管,這樣下去我們一家人都沒辦法在這里立足了,而且我的外孫,秀的兒子也見不到了,你忍心啊?’

  民抓着頭,望着在一旁哭的淚人似的女兒和老婆,終于艱難的說到;‘這個朮還是可以在做一次的。但是……’

  ‘不要但是了,能救女兒我付出什么都可以的。’秀哭着求民,月兒也跪在地上求父親。

  ‘我不知道會有什么后果,因為就算是祖輩們也從未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法,他們再三告戒后人,用多了朮是會遭天譴的。’

  ‘說不定只是那個道士嚇唬你們啊,你也說沒人用過,你又怎么知道會遭到天譴呢?’秀反問道。民默不作聲,最后只好答應最后一次施朮。

  這一次不是要月兒的指頭了,而是要民和秀兩人的食指,因為兒女和父母有着看不見的紐帶。如果一方以轉嫁的方式把自己的以些疾病或者痛苦是可以轉移到另一邊的。所以月兒吞下了父母砍下來的食指。民和秀忍着劇烈的疼痛安頓好女兒睡下。倆人徹夜不眠的守在身邊,深怕出現什么不好的事,不過似乎一切順利,第二天早上,月兒就恢復了結婚前的身姿,就像少女一樣。夫婦二人這才安心的送月兒回到公公家,那邊丈夫等人一看也大吃一驚,不過既然變瘦了自然是好事,也就笑逐言開的一家人回去了。民和秀也回家好好的養傷。

  但第二天深夜。正當民和秀熟睡之際,親家突然派人報喪,叫民和秀趕緊來。原來當夜月兒就暴亡了。而且死狀恐怖。秀一聽當場就暈了。民只好獨自一人去認尸。一路上民腦袋一片空白,猶如行尸一樣被人牽着走進現場。女兒一下就這么去了,實在令他難以接受。但當他看到女兒的尸體,姑且稱做尸體時候,他也几乎嚇暈過去。

  月兒整個人就像被什么動物啃咬過一樣,周身沒有一塊好肉,已經和骷髏差不多了。從床上到地上將近兩米的距離都是月兒拖出來的痕跡,血和碎肉散落的到處都是,月兒的頭高昂着,手伸向門外,估計是從床上翻下來想去開門,但只爬了几米就咽氣了,而且死前恐怕是受盡痛苦。民怎么也不明白,難道這就是所說的報應?看着女兒的尸體,他一屁股做在地上,頓時老淚縱橫。

  由于死狀恐怖加上這位財主門風甚嚴。月兒的死的真相沒几個人知道。對外就說少奶奶得急病死的。財主給了民和秀一大筆錢讓他們離開這里。可惜秀知道女兒的慘死后自責不已,后來也自盡了。民也人間蒸發。

  據說,茅山朮本身就是一種驅鬼和轉嫁的法朮。比如施朮的人可以把別人家的肉或者食物變到自己手中,也可以讓自己的傷痛轉移到他人身上。估計這個朮也是將本來在自己身上的肥胖轉移到別人身上。但凡是朮總有自損的一面。民一再施朮終于遭受到報應,可惜還是報應到自己家人身上。至于月兒的慘死。其實是朮的反噬。在佛教中六道之中有一種鬼是餓死鬼,他們很小,如螞蟻一般,但數量眾多。他們生前飢餓,死后化為鬼會吃掉一切東西。食指是人食欲的象征。吃掉自己的食指其實就是與餓死鬼達成了契約。它們會幫你吃掉你不想要的那些討厭的脂肪和肥肉。但一旦契約無法控制或者過量,它們就會把你整個人也吞掉。”

  朋友說到這里,湊過來對我低聲說道:“當我聽完這個老人說的故事,我也忍不住撫摩着我自己的食指,我想,難道真吃掉自己的食指就能變瘦了?正當我疑惑的時候,老人笑了笑起身而去。我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上只有四個指頭,唯獨少了那跟食指。我后來四出打聽,旁里的人都說不認識老人,說老人好象是解放后才來的,大家都叫他民伯。”

  我聽的張着嘴不說話。我也如朋友一樣輕撫自己的食指,腦海里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看到的螞蟻群。忽然感到一陣發麻。朋友看我發呆,笑得猛拍一下我的肩膀,“不用擔心了,有些東西就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應該靠人力強求的。”

  “那也不一定啊,事在人為啊,你不要惟命運論啦。”我也笑着反駁。

  朋友望了望我,“那你聽說過半臉的故事么?”

  “沒有。”我朝他望去,他的臉上突然帶着几絲詭異,那臉仿佛似泥塑的一樣。

  “算了,明天講吧,你看太陽都出來了。”朋友突然恢復了常態,指了指窗外的太陽。我也只好壓抑下自己的好奇,先去睡了。等晚上再繼續。


[ 本帖最後由 ask568 於 2013-3-12 01:07 AM 編輯 ]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26:37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二夜 半臉人

  “夜晚才適合講那些離奇的故事啊。”朋友伸了伸腰。把上衣拖去,槃腿做在地上。他家里沒什么家具,來客人都做地上。因為他說討厭椅子,席地而做才是古人風范。

  “繼續講啊,什么半臉的故事。”我催促道。

  “恩,對的。恐怕這是我所知道的眾多故事里最詭異的了。甚至連敘述的我講起來都有些打顫。

  我照例做着沒有目的地的旅行,但我一般都選擇比較偏僻的地方,你知道那里往往有很多奇怪有趣的故事。不過以前我都是聽說而已,而這次我卻親身經曆了。

  我來到了一村落,其實這個村子很大,几乎可以算是一個微型的城市了。村里人都有不同的工作,剛好搆成了一個需求環,大家自給自足。于是慢慢與外界有些隔離了。不過他們依舊很好客,當我來到時候他們都很友善的招待我。加上我還學過几年醫朮,還可以幫他們治療一些普通的疾病。他們就把我當成上賓了。而且把傳成了個神醫。哈哈。”朋友得意的笑着,我知道其實他在大學的時候成績就很出眾,雖然他不喜歡做醫生,但他屬于那種即便不喜歡但也要學好的那種人。所以即使他不繼承那比遺產,他也會成為一個優秀的醫生。看他這么高興,估計當時那村子的人對他的確很尊敬呢。

  “不過沒過多久。村長就把我請到他家去了。村長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相當與族長一樣。可以說几乎是當地的國王了。當然,他也是非常友善的。不過他始終保持這一份應該的尊嚴和威儀。但這次他卻顯的很卑微,似乎像是有求與我。

  ‘您簡直成神了,村子的人都說您醫朮超群,甚至還解決了几個長久折磨他們的疑難雜症,您正是太厲害了。’村長不停的恭維着我,几乎把我吹的飄飄然了。

  ‘說把,您家里難道也有人生病了?’我笑着問他。但村長面露難色,似乎很難啟齒,每每想說話又咽了回去。最后他像下定決心一樣小聲對我說;‘是我的兒子,與您年紀差不多,本來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把自己關了起來,每天呆在房間里,只吃我們送去的飯菜,卻從來不見我們家人。我和他媽媽都快急瘋了。結果老天爺把您派來了,您可一定要救救他。’村長說到最后聲淚俱下,几乎要跪下了。我覺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簡單,恐怕以我的醫朮管不了。但我還是答應隨同村長一起去他家了解下情況再說。

  村長的家果然要氣派很多,不過究底也是普通的磚瓦房。不過比一般村民的房子要稍大一些。房子有兩層。門前還有一個不小的院子,放養着一些家禽。房子的右邊飄來一陣陣的原始的蔬菜的味道(其實就是農家肥)。相比那里是廁所和菜園。唯一令我不安心的是那只半人多高黑粽色的大狗,見我是生人就嘶牙咧嘴的對着我,喉嚨里咕咕的叫喚。我知道這種狗是及其危險的。所以我停了下來。村長連忙呵斥它走開我才敢走了進去。

  村長的家人很友好,是典型的好客的農家人。我始終奇怪這樣普通家庭養育的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村長帶着我上了二樓,來到了一間房間面前。

  “就這,我兒子叫柱子,他已經把自己關在里面整整一個月了。我實在沒辦法了,要不是你來了,我也要出去找醫生。”村長的話語間無不煩惱。

  “你和他說過話么?自從他自己封閉起來后。”我問道。

  村長搖頭,我示意他下下去,再我當時看來可能是年輕人青春期的煩躁帶來的一些心理問題,所以我讓身為父親的村長回避可能好點。結果事實上我的想法過于簡單了。

  村長下樓了,嘴里小聲嘟囔着,依稀能聽到是希望這次我能治好。我望着他的背影覺得他的確很可憐。

  “里面的是柱子么?”我輕扣了下木門,門的質地很粗糙,還帶着毛刺,第一下打得我很疼,所以我放小了點力氣。

  柱子沒有回答我,這也是意料中的事。于是我開始了所謂的心理治療。無非都是大學心理課上還沒完全忘光的東西。可惜完全沒有效果。一小時后,我開始急噪起來,忽然對里面的人產生了好奇。我四下望了望,發現門的右下角有一個不規則的小洞。我使勁得蹲下來,想看看里面。

  我終于把自己的眼睛對准了那個洞。光線不夠,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我還是依稀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側影坐在床頭。估計他就是柱子。他像雕象一樣坐在哪里無動于衷。我突然產生了一種很沖動的想法。如果我現在大喊一句我看見你了會怎么樣?

  我這樣做了,對着門大喊一句:“柱子,我看見你了,你正坐在床沿上!”

  他果然有反應了,而且很劇烈。他抱着頭恐懼的在床上打滾。嘴里高喊着:“不要找我!我已經得到懲罰了!”看見他這樣我意識到情況不秒。緊接着他在床上不動了,仰面躺在床上,成了一個大字形。

  我趕緊叫來村長。讓他把門撞開。門很結實。我和村長費好大力氣才撞開。但是當我和村長進去后村長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說了句令我詫異的話:“這,這不是我兒子!”

  我吃驚的望了望村長又看了看床上的年輕人。他的面部皮膚很黑,額頭很寬闊,碩大的鷹鉤鼻子,肥厚的嘴唇上稀疏的長着几根看似堅硬的胡子,讓我想起了食堂還沒拔干淨豬毛的五花肉。的確從任何角度來看都不像村長。

  “這個是小六,是柱子的好朋友。”村長又補充說道。

  我看着小六的臉,似乎總覺得有那里不對,但又看不出來。其實事后想想,如果當時再仔細點是可以看出來的。

  小六很快醒過來。他還是很恐懼。而且一直捂着右臉不說話。顯然柱子的下落他應該知道的。可是他情緒很不穩定,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我們只好讓他先休息下,我和村長一起來到樓下。

  “這個小六住哪里?是個什么人?”我必須先搞清楚小六這個人。

  “他是柱子從小一起拉尿活泥的好兄弟。兩人就跟膠布一樣粘在一起。”村長長嘆了口氣。“其實我是很反對的,因為這個小六平日里游手好閑,整天想着如何一步登天發大財。經常鼓動我們柱子和他一起去做一些無聊的事,說是為以后發財做准備。柱子也傻呼呼的跟着他。哎,真造孽。”

  看來這個小六只是一個無業游民而已。但他怎么在柱子的房間里,而且一住就是半個月?

  “你最后看見柱子是什么時候?當時什么情況?”我突然覺得我不是在行醫了,而是在破案了,從小夢想做神探的我感到莫名的興奮。

  “一個月前啊,那是晚上,他急急忙忙的趕回家,說是肚子痛就跑上樓了。結果就再也沒下來。”

  “你確定那是柱子?你后來又沒有發現小六來過?”

  “絕對是柱子,我自己的兒子我會不認識?”村長堅信不疑的說。

  其實以村長家的格局,柱子如果后來偷跑出去讓小六進來頂替他也是可能的。不過他到底在逃避什么?而且當我喊出那句話是他為什么那樣慌張和恐懼?不過我還是覺得先去躺小六家為好。

  我在村長的帶領下來到小六家里。果然這樣的人家中往往十分貧寒。小六的父母都是極為老實的農家人。我還為小六的母親看過腿。所以他們還是認識我的。

  一陣寒暄過后,我們向他們詢問最近小六的近況,兩人都搖頭說他已經失蹤快一個月了。因為他平常經常四處溜達不着家,所以老兩口到也沒在意。到是母親警惕的問了句:“小六是不是在外面闖禍了?”

  “沒有沒有,是柱子讓我來看看他。”村長按照事先准備好的話來應付。兩夫婦也稍微顯的安心了點。

  從小六家出來,村長更加擔憂了。

  “從時間上看,果然是小六再柱子來的那几天就呆在那個房間了。”我摸着下巴,這是我習慣的姿勢,雖然我沒什么胡子。

  現在的問題是柱子到底去哪里了,要想知道只有等村長家里的小六醒過來了。

  但小六醒不過來了。

  我和村長剛回到他家就知道了。小六在我們出去不到半根香的工夫就在房間里暴斃了。和我們走的時候姿勢一樣。可是當我們離開的時候他還是有呼吸的。

  死人了事情可就不一樣了。我感覺到我已經無法應付了。我讓村長報警。

  “警察?我們這里沒有。”村長的頭搖的像撥浪鼓。

  “那平時出點什么事你們怎么解決?”

  “我們靠村子里的人共同裁定啊。”村長理所應當的說。還真是個奇妙的村子,居然好保留着這樣如同周文王一樣的法規。

  我只好叫村長去把大家着集過來,先不要告訴小六的父母。我不忍看他們傷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如果哭鬧勢必會讓事情更麻煩。我一個人呆在小六死亡的房間里看着他的尸體,因為我相信他應該死的很不甘心的。

  我不是法醫,但我好歹還是個醫學院畢業的。我依稀還記得解剖課上教授教授的東西。我開始細心的看着小六的尸體。

  表面沒有任何創傷,起碼肉眼看上去是的。我剛和村長出去大概一個多小時,村子雖然不大,但小六家與村長家住得正好是兩個極端,所以步行去還是花了些時間。尸體還是很熱乎的,不過已經開始出現尸斑了,雖然還不是和顯著。但最令我感興趣的是他的左臉。

  他的左臉已經完全和右邊不對稱了。几乎可以說是兩張不同的臉被裁減下一半拼湊到一起。而且我發現左邊的臉的尸斑有些差異。

  尸斑最早在人死后30分鐘出現,一般在死亡1---2小時開始出現。尸斑的形成、發展可分為几個階段。

  尸斑形成的最初階段,稱為墜積期。此期在死后5---6小時內達到明顯可見。可持續6---12小時。墜積期尸斑被按壓尸斑退色或消失,出去按壓則尸斑又重現。在此前階段如果變動尸體位置。尸斑也隨之改變,在新的低下部位重新出現。

  尸斑發展的第二階段為擴散期。從死亡后發展到擴散期約需8小時,延續至26---32小時。此期被血紅蛋白染紅的血漿浸透到周圍組織,此時按壓尸斑已經不能完全消失,只是稍許退色,停止按壓后尸斑恢復原色也慢。變動尸體位置,部分尸斑可能移位,部分尸斑則保留在原來形成的部位。

  尸斑發展的第三階段為浸潤到組織中的時間較久,此期用手指壓迫尸斑不再改變顏色,也不再消失,變動尸體位置則尸斑不再轉移。

  小六尸體其他部位的尸斑屬于第一階段,這也很正常,但費解的是他左邊臉的尸斑居然在拇指積壓下也不變色,也不消失。明顯是尸體放置一段時間才會產生的尸斑。

  而且,左臉的尸斑呈現一種紅色,凍死的人才會出現紅色尸斑。

  凍死的?

  現在是夏天啊!

  我皺着眉頭離開了這里,雖然我接觸了很多尸體,但已經很久沒見了,還是有點不舒服。我來到了樓下。

  村長已經把几個重要人物找來了,他們都在村里擔任一些職務的人。他們都相信村長首先肯定不會去加害小六。然后他們商議是否就這樣把小六埋了。我站在一邊等他們都散去才過去和村長詢問。

  “這附近有什么地方是很冷的么?冷到可以凍死人?”我問道。

  “冷?”村長奇怪地看着我,這也難怪,不過他想了一下,居然告訴我:“有的,這里夏天有時候太熱了,我們就在后山開了一個冰窖,儲存了一些冰塊,怎么了?”

  “馬上帶我去,快。”我用毋庸質疑的口氣說到。村長只好帶着我過去,雖然他顯的很詫異。

  我們很快來到了那個后山的冰窖。說是冰窖,其實不過是個地下室罷了。估計以前是用來存菜的。不過光靠近就覺得有點冷了。

  村長在我的央求下打開了冰窖。我和他走了進去。果然,我靠着直覺找到了我要找的東西,不,因該說是人,或許准確的說因該是尸體。

  這具尸體不住柱子的,而且很奇怪,這個的穿着不像是村子里的人,到很像是城市來的,他穿着還蠻考究的,看樣子應該是凍死的,因為他還保持着蜷縮的狀態。而且,這具尸體沒有臉。

  你可以想象一下沒臉的尸體什么樣子,雖然在冰窖里他的臉落滿了冰霜,但反倒顯的更加恐怖。不過從體態來看,我還是能看出他大概是一名三十左右的男性。

  我們很快就帶了人來,不過我沒讓他們把尸體般出來,因為這樣很快會高度腐爛,如果我腦中的想法是對的話,他應該和小六的死以及柱子的失蹤有很大關系。

  大家議論紛紛的站在后面,我突然發現村長的臉色很難看。在人群的小聲議論中,我好象聽到了柱子和是管理這個冰窖的,冰窖的鑰匙也只要柱子和村長有。這樣一來,柱子的嫌疑就象和尚頭上的虱子一樣明擺着了。

  連續兩具尸體了,而且都是非正常死亡。我還是報了警,盡管村長反對,不過眾人還是認為報警為好,在人群中的一部分人的臉上我看到的不是一種責任,而是一種像是落井下石幸災樂禍的神態。他們似乎都有兩張臉,一張在義正嚴詞的要求報警替死者還以公道,另一張臉卻在偷笑。

  警察要來還是要些時間的,我得看看我還能做些什么。村長似乎很不高興,難怪,似乎我一來就給這個寂落安靜的山村扔出兩具死因蹊蹺的尸體,換做誰也不會高興的。

  無臉的尸體,以及小六那離奇的左臉尸斑。我突然想到那冰窖死者的右臉呢?我忽然把所有的一切想了一下,得到一個答案,但我必須先向村長證實。

  我猛的望向村長,他神色恍惚的四周回望。我把他拉到一邊。低沉着聲音問他:“說吧,你把柱子藏哪里了?”

  村長大驚,:“你說什么呢,我家柱子我自己都一個多月沒見了,你到問我。”

  “小六不是自己願意呆那里的吧,或許是你把他關在那里的?”我划找一跟火柴,點燃了煙。我沒望村長,因為眼神是對話的武器,用濫了就沒用了。

  果然村長開始六汗了,眼睛象色盅里的色子一樣亂轉。但他還是一言不發。

  “我剛來的時候幫小六母親看病的時候,她就提到過他兒子,說他兒子患有長年的咽喉病,說話聲音和嘶啞,和別人差距很大。你該不會在這一個月都沒聽過里面所謂的柱子開口說話么?就算沒有。你說你每天都要送飯,但小六的皮膚很黑,而你們家柱子因該不黑吧?難道你從來沒懷疑過?好吧,我承認我都是假設,不過等警察來了,你再隱瞞下去也毫無用處。”

  村長的額頭布滿了汗。“柱子是我藏起來了,但我不會把他交出去,因為他已經得到報應了,就算把他交給警察,也不過是造成混亂而已。”

  “報應?”我疑惑地問。

  “是的。”村長低着頭,開始敘說一個月前他看到的恐怖景象。

  “那天我和柱子媽剛出過晚飯,柱子就氣喘吁吁的趕回家,翻箱倒櫃,還問我們要錢,說是要和六子出去一段時間。我開始覺得不妙,支開他媽后逼問他。這孩子沒什么心計,我一逼就全招了。那時候我才知道,他和小六殺人了。”村長說到這里,老淚縱橫,几乎哽咽的說不出話,我只好拍拍他肩膀,示意不要太激動。

  “他說他和六騙了一個外地人來買冰。據說那人想開個冰吧,要的就是我們這里那種無污染的水質做的冰,反正是賣給有錢人。柱子在小六的勸說下只好帶着那人來到了冰窖。但那人說要全部買走,并威脅說不賣也得賣,否則他會帶人來。冰窖里的冰是全村人的,村子沒冰箱之類的,消暑避夏都靠這個冰窖。所以柱子不想賣了,結果這樣三人其了爭執。推搡的時候,那人被小六猛推一下,臉砸在布滿稜角的冰塊上,砸的面目全非。他高喊着殺人了,殺人了。結果柱子就用冰在他腦后砸了一下,那人就倒下不說話了。兩人見出事了就趕緊互相逃回家想約一起去躲下風頭。”

  “那冰窖的死尸那張臉怎么沒了?”我問到,就算是砸的稀爛,但與臉被撥去是不一樣的啊。

  “我也不知道,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報應。”村長接着往下說。

  “知道這事我肺都氣炸了。我拿着板凳就往他身上砸,但怎么說他也是我兒子。冰窖的事一旦被村里人的知道,他是逃不掉干系的。我只好答應把他藏起來,而且打算過些日子就找個借口把冰窖封起來。但沒過了几天后,柱子的臉發生變化了。”村長的口氣突然變的很恐怖。

  “他的右臉開始是很癢,然后經常說冷,接着是長了很多斑點,最后居然爛了,而且很臭,一個一個的膿包。他天天叫疼。可是我用了很多辦法都沒用。等過了一段日子,臉居然又好了,可是,可是……”村長停頓了下。

  “可是他的右臉居然沒知覺了,就像中了風的人一樣,那邊的所有動作都做不了,眼睛也合不上,吃飯喝水都漏出來。他經常喊着有鬼有鬼。我怕招惹來別人,只好把他藏了起來,就藏在房子后面的釆地廁所附近。而且小六也來了,他說他也有相似的症狀,害怕了所以來找柱子。我只好把小六又藏在柱子的房間。對外就說柱子得了怪病不願意見人。那時候你正好來了,我就像讓你做個幌子,畢竟來了個醫生卻不讓他給柱子瞧病會引人話柄的。”

  村長終于說完了。我的煙也抽完了。我慢慢的對村長說:“那個人是凍死的,估計當時柱子和小六只是把他砸暈了。但其實可以救活的,可他們兩個害怕的居然把他關在冰窖里把他活活凍死了。至于柱子和小六的怪病,我也說不清楚,雖然我理論上是個無神論者。你還是先帶我去見見柱子吧。”

  村長看着我,最后還是相信了我,他點了點頭,交代別人處理了下事。帶着我回到家里。

  我在后院的陰暗的房間里終于見到了柱子。他已經接近痴呆了。延伸渙散怕光。一個勁的傻笑。但那笑很恐怖。只有半邊臉在笑。村長抹着眼淚說到:“就算養他一輩子,我也要養他啊。”

  “不要打他啊,小六,不要啊。”柱子突然高喊了一句,然后又發瘋似的跪在地上昏了過去。村長和我趕快過去扶他。可把他扶正一看。他的那本來沒有表情的臉居然有一絲笑容,雖然僅僅是一瞬間,但我確定沒看錯。那是一種報復過后得意的笑容。而且在那半邊臉上,我看到了小六臉上同樣的尸斑。

  “他死了。”我看了看柱子的瞳孔,輕聲說到。村長如同一個孩子一樣防聲大哭,抱着柱子的尸體不放。眼淚和鼻涕都粘到柱子的臉上。

  我站了起來。走出房子。腦袋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看過的一本書。說是人在臨死前帶着極強的怨念割下自己的臉可以報復別人。當時以為不過是胡扯,沒想到居然確有其事。

  事情很快結束,村長也不在是村長,柱子和小六的尸體也被帶走。現場的證據也表明的確如村長敘述的一樣。而且也和我想的一樣,冰窖尸體的臉是他自己割下來的。

  我離開了村子。臨走前看望了下小六的父母。他們依舊沒有過多的悲傷,或許只是我看不見罷了。

  我被送走的時候,村子里的人已經商量着如何重新建一個冰窖并打算如何賣出去了。”

  我望着朋友,似乎他的臉也帶着詭異的笑。

  “真的有那種事?自己割下臉可以報復別人?”我好奇的問。

  “誰知道呢?或許柱子和小六不過是自己嚇自己,但他們臨死前究竟看見了什么誰也不知道。還有,后來據說在尸檢中,他們的臉上的尸斑又消失了。呵呵,奇怪吧?”

  “是挺奇怪的,哎,有時候犯罪只是一閃念的事啊。得到報應也是無法推卸的。”我感慨。

  “那到不見得,有時候,厄運會自己找上你。就像我知道的那個一心想要讓自己皮膚變白的售貨員一樣。”

  “哦?那是什么故事?”

  “一晚只講一個。”朋友站了起來,笑着說:“明天晚上在說吧,聽太多小心做噩夢。快睡吧,我講的也很累的。”說完就去自己房間了。

  我只好躺下睡覺,很快就睡着了,還好,或許白天睡覺不容易做噩夢吧,我睡的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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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29:08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三夜 油

  “每個人渴望美麗,尤其是女孩,它們絕對不會像白岩松一樣渴望年老。她們會花大量的金錢和時間在臉上皮膚上或者其他的身體部位。這是女孩的通性。”朋友笑着說,我并不知道他曾接觸過什么女性,不過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

  “我曾經見過一個女孩,她很漂亮,屬于五官特別端正的那種,小巧而精致,身材也很不錯,既有東方女性的苗條也不失丰滿,的確是減一分太瘦,增一分太胖。但上帝打開一扇窗子就會關閉一扇門。她有個無法逃避的缺點。她的皮膚很黑。雖然黑是健康。但她似乎來自遺傳。其實我們常說別的國家有種族歧視,恰恰想反,我們是最排擠與我們不同的異類。她經常被同事取笑。包括一些男性,即便有男孩想追求她,但也會在人言中退縮。更可笑的是她的工作離賣美白化妝品的櫃台只有几步遠。這更令她難過。但生活總是要繼續。這個叫梅子的女孩也就這樣過着日子,直到那一天。

  梅子在和我交談的時候渾身都在顫抖,几乎很難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我不的不經常性的停下來抱着她。(我笑着看他,他也笑道:“不要想歪,我只是想安慰她,擁抱是身體接觸中最能令人放松的。)平靜很久她才能繼續敘說她的故事。

  那是普通的一個周末,梅子獨自一人挎着包,撐者遮陽傘走在步行街上。不料和另一名女孩撞了下。女孩看了看梅子,用無不嘲諷的口氣說:“這么黑還撐什么傘,多余。”說完扭頭就走了,梅子氣的差點哭了出來。身材胖可以減,五官歪可以整,可皮膚的顏色從娘胎出來就注定的,梅子不相信那些美白的化妝品,姐妹們賣這個的,自然知道用了也只是白白損失錢罷了。一想到這里,梅子就非常沮喪。謾無目的的瞎逛。

  忽然一輛豪華的轎車從身邊穿過,嘎的停在梅子的身邊,把梅子嚇了一跳。梅子剛想罵人。卻見車子上下來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輕人。

  年輕人看樣子比梅子大几歲,但身材高大,而且相貌英俊,他始終注視着梅子的臉,把梅子看的怪不好意思的,她下意識的轉了轉身體,但身子卻依舊感覺到年輕人如火一樣眼神。

  “真不好意思,嚇着你了么?”年輕人做了個抱歉的動作。

  “不,還好,您有什么事么?”梅子盡量顯的溫溫有禮,雖然這和她平時的個性不符。

  “如果賞光和我吃個飯吧?”

  事情有時候進展的就是如此順利,梅子和這位叫展越的年輕人一下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梅子不禁感嘆造物主的奇妙,或許失去一些東西必定會在另外一些地方得到補償。身邊的同事都羨慕梅子找到一個這么帥氣和富有的男友,以至于他們經常撐着傘在馬路上轉來轉去,希望也能有個富家公子看見他們。但這充其量導致了几場交通堵塞罷了。

  在又一次充滿愛意的約會上,展越忽然溫柔的對梅子說:“梅子,知道我為什么第一眼就愛上你了么。”

  “不知道,或許是神的安排吧?”梅子笑道。

  “不,因為你和我以前的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孩長的太像了,你有和她一樣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梁,和頑皮的嘴。”

  梅子略有點不快,原來自己只是替身而已,她怏怏的說:“那你找我做什么?哪個女孩呢?”

  “她走了。”展越神色暗淡的說。見展越不快,梅子也有點難過,畢竟男孩念舊也很難得,這不正說明他痴情么,這樣一想梅子反而高興了。

  “其實和你在一起我几乎把她忘記了。”展越忽然又說。

  “對了,梅子,你不是老抱怨自己的皮膚不好么,我家有種祖傳的配方,是一種增白油。很有效果,不如你試試吧?”

  “有用么?我可是試過很多方法都不見效啊。”梅子不想拒絕展越的好意,但又對這種藥沒什么信心。

  “要相信我啊,一定有用的,我今天正好帶了點,你拿去試用下,效果好就繼續用,如果我們梅子皮膚又白,那就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孩了。”

  梅子沒有拒絕,接過了展越給他的一個黑色的小瓶子,或許偏方都是這樣神神秘秘的。就如同童話里巫女的藥水,充滿誘惑力和未知。

  梅子回家后就在手上試的抹了一下,的確是一種油壯物,而且聞起來怪怪得,似乎有一種獨有的刺鼻感。不過效果很好,第二天手上塗了的地方就和其他地方有明顯的改觀和不同。梅子也就放心的在臉上塗抹起來。

  這几天梅子的家人和同事都瞪着大眼睛望着梅子,几乎都不認識她了,有道是一白遮三丑,像梅子這樣本來就美麗的女孩皮膚一白就如同選美小姐一樣耀眼了。那些以前嘲笑過她的人都躲在一邊暗暗看着自己的皮膚又看看梅子的。如同墨汁與白雪一樣對比鮮明,都忍不住盡量把露出來的地方有衣服遮住。大家一邊交口稱贊,一邊詢問增白的秘密。梅子總是笑而不答,心種只感激展越。

  “今天去我家吧。我們一起吃一頓燭光晚餐。”展越看着越來越白皙的梅子,眼神有點渙散。

  “好,我還是第一次去呢,我晚上好好打扮一下。”的確,兩人認識這么久,梅子從沒有去過展越家,至于住哪里更是無從知曉。

  傍晚的風景總是十分美好,但卻帶着少許的不安感。坐在車子里的梅子被車速帶起的風吹的睜不開眼睛。只知道車開了很久。久到梅子已經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了,眼前的景色是那樣的陌生。

  “到了。”展越的車在一所別墅邊停了下來。他把車子開進車庫。然后牽着梅子的手了進去。梅子感覺這地方很冷,雖然現在才八月份。梅子望了望旁邊,几乎沒有別的人家。空曠的周圍只有展越的這一棟房子。而房子的外形也是比直的長方形。說句不好聽的,遠遠望去,這房子猶如墓碑一樣矗立在這里。

  被展越牽着的手有些溼溼的,或許是緊張。年輕男女在晚飯后共處一室,或許會順理成章的走到一起。梅子不是保守的女孩,但也絕對不是豪放女,雖然她從第一天認識展越就有所准備,不過這天真的來了,她還是很緊張,畢竟這是她相處的第一個男友。

  進去后才發現別墅內部真的很華麗,有好多梅子數不上名字的古玩和名畫。在一旁的客廳擺了一張很長的餐桌,桌子上有牛排,龍蝦,烤鵝紅酒等美食。旁邊是一個正在燃燒的暖爐。

  “來,梅子。”展越做了個邀請的動作,兩人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食物很好吃,展越似乎很開心,胃口也很好,但梅子心不在焉的吃着槃里的食物,一邊拿眼睛瞟着展越,而且梅子似乎感覺這么大的房子好象連一個佣人都沒有。

  “你平時就一個人住這么大的房子?不害怕?”

  “不,應該不能算一個人吧。”展越看了看梅子,“最少從今天起我不會一個人住了,有你陪着我。”

  梅子的臉燒了起來,紅的就像杯子里面的紅葡萄酒,酒可以醉人,梅子白里透紅的臉同樣可以醉人。展越几乎看呆了,他起身走了過去抱着梅子。

  “我,我想去先洗個澡。”梅子被展越抱的很緊,喘着氣說。展越猶豫了下,然后指了指上面。“二樓左邊第三間是浴室,里面有浴袍。”

  梅子趕緊跑了上去,快上樓前還沖展越做了個鬼臉,“我馬上來!”

  展越看着梅子的背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將自己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梅子跑上二樓,一間一間數過去,忽然她聞到一陣很刺鼻同時也很熟悉的味道從旁邊的一個房間飄過來。梅子知道,這是展越送給他的那種增白油的味道。

  梅子不知道沒什么力量驅使着,她沒有去浴室,而是一步步的往那間房間走去。越多走一步,那種味道就重。等到門口的時候,梅子已經忍不住要捏住鼻子了。因為這味道似乎不僅難聞,而且有些沖眼睛了。

  梅子轉動了把手。很好,門沒鎖。她看了看四周,估計展越以為她已經洗澡去了。反正只看看,看他們家祖傳的秘方是什么。好奇心人人都有,尤其是女人。

  說到這里,梅子的再次停頓了下,深吸了口氣。我知道,我也很想了解那有神奇美白作用的油到底是什么東西。

  房間不大,但充斥着那種味道。很臭,甚至有點燻眼睛。梅子想,好象很多香水之類的太濃的話都會臭的。或許這種也是。但這種味道很像那種肉類腐爛變質的氣味。

  梅子環視了下房間。整個房間鋪設着墨綠色的地板。房間只有一個黑色的瓶子,瓶子似乎正在接着由一個大箱子漏出來的東西。估計就是那種油了。梅子靠近了那個箱子。箱子有一人半長。橫着放在屋子的牆角。梅子走了過去。對着蓋子稍微用了一下勁。很好,蓋子沒有上鎖或者盯死。但蓋子很沉,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梅子費了很大勁才推開一條細縫,梅子用自己手機當做光源向里面照去,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東西。

  估計梅子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看見了什么。手機淡藍色的光正好照在一只眼睛上。對,沒錯,是一只眼睛,而且是一個女性的眼睛,一只睜開的眼睛。帶着很強的怨氣和不舍。梅子嚇的連推几步,腳一軟癱在地上。電影里的女主角經常在發現恐怖的事會尖叫。梅子也這樣認為。但她現在明白了,人到了真正恐怖的時候不是會尖叫,而是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的。梅子馬上站起來轉身想離開。但她馬上停住了。因為展越就站在門口,手里拿着一跟繩子。

  這個男人臉上已經沒有了平日的溫柔善良,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漠然。

  “為什么你要打開這間屋子?如果沒有笑雪,如果不認識笑雪我可能真的會愛上你。我本打算讓你沒痛苦的死去。但你的好奇心激怒我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全部告訴你。”展越說着大步跨過來,一把把梅子用繩子綁起來。然后自己走到那個箱子面前跪下來。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梅子說。

  “我和笑雪從小就認識了,她完全是個善良沒有任何心計的女孩。我出身名門,她也曾經是。但我長大后他的家族生意就敗落了。像我們這樣的所謂富豪錢來的快去的更快。很快,笑雪家就一無所有,甚至還負債累累。她的父親承受不了打擊跳樓自殺。母親也瘋了。她只好放棄名牌大學的學業來陪伴母親。我想幫助她,但她從來不願意接受我的幫助,她是個非常自立自強的女孩。本來我們決定大學畢業就結婚。但我的父親卻不答應。他希望我去娶一位生意伙伴的女兒。百般無奈,我想叫笑雪一起走。但她放不下她的瘋子母親,或許那時候如果我們走了就不會又以后的慘劇。”展越的聲音帶着哭腔。梅子很害怕,她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到底想做什么。但她猜到盒子里的那個人估計就是笑雪了。

  我最終還是和那個我不愛的人結了婚。后來笑雪的母親死后,我們又在一起了。笑雪不求什么名分,只希望我能抽出些時間陪她。可是很快這事被我妻子和家里人知道了。她帶人沖過去羞辱她,責罵她,毆打她。第二天,笑雪就服毒自盡了。我永遠失去了她。但是,我看見了你,你長的笑雪太像了。”展越猛的站起來,把盒蓋用里推開。梅子終于看見了里面的人的全貌。那是一具高度腐敗的尸體。就算她生前多么美麗苗條,現在也是一堆爛肉。這具尸體已經膨脹了起來。身體到處都流淌着尸油。只有眼睛卻扔同活人一樣,死死的睜着。

  “你看,你們是不是很像呢?不過你比笑雪黑多了。”展越一邊撫摩着沾滿腐肉和蛆的臉龐,一邊問。

  梅子只能看着他,梅子想他的確發瘋了。

  “我很早就注意你了。很幸運,我通過很多渠道知道在泰國的巫朮中有一種換朮。將死者的尸油和非常保密的巫油想混合。擦在另外一個人的臉。這個人就會慢慢變的像死者。到最后,死去的人就可以完全在那個人身上復活,和生前一模一樣。所以。”

  “所以你就找到了我?把那巫朮用在我身上?你不覺得你很殘忍么?我又和你無怨無仇?你干嗎不用你妻子身上?是她害死笑雪的。”梅子大聲辯解道。

  “這種朮如果用在相似者之間會安全和快很多。不要怪我,怪只怪你和笑雪太像了。”展越走了過來。

  “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要你把這里的油喝下去,你就完全變成笑雪了。”展越把那個黑色的瓶子拿了過來。

  梅子嚇壞了,瓶子里裝的可是尸油啊。她奮力掙扎,但繩子綁的很緊。展越的瓶子已經喂到她嘴邊了。梅子依稀看見黑色的瓶子了漂浮的蛆蟲和那種及其惡心的腐尸味。

  這個時候,梅子看見盒子里笑雪的尸體站了起來,梅子以為自己看花了,但她的確看見了。展越看見梅子死死的看着他后面。也回頭看了下。

  笑雪的確站了起來,不過走的很緩慢,不過用爬更合適,每爬一下,地上都留一下一到尸油的痕跡,就如同蝸牛一樣。

  “別,別過來,別過來!”出乎梅子的意料,展越似乎很害怕,害怕的連連往后退,瓶子也扔到一邊。

  展越一邊高喊着,一邊去開門。但門剛打開,笑雪忽然如同青蛙一樣猛的蹦了過去,撲在展越身上,和展越粘在一起。展越一邊哀嚎一邊在地上打滾。最后聲音越來越小。然后躺在那里不動了。

  梅子挪着身體過去一看。原來笑雪的尸體如同強酸一樣把兩人完全融合在了一起。展越的臉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就像一堆碎肉。

  梅子足足坐了几十分鐘才恢復過來。然后自己解開了繩子,打電話給警察。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梅子后來才知道,原來是笑雪希望展越離婚,而展越在爭吵中把她掐死。展越希望的巫朮其實是想讓笑雪的靈魂束縛在梅子的體內,而無法報復他。

  不過梅子雖然差點送命,到真的讓自己皮膚變白了。說完故事后她也輕松的笑笑。說事情結束她以后也慢慢會忘記。”

  我半天回過神,不解的問:“那個梅子現在怎樣了?”

  朋友對我笑了笑,“其實世界上的事大部分都是聽人訴說,在梅子和我告別的時候,我隱約看見了她手上有紅色的斑點,雖然很小,但我不會看錯。那是尸斑。”

  “尸斑?”我驚喊道。

  “不要叫,的確是尸斑,但我沒有說破,其實當時的事情誰又能知道?我去查看了當時的新聞,沒有記錄,后來展轉到我一個當地的警察朋友才知道這個案子現場過于詭異被列為疑案。而且的確般出了兩具尸體。一個男的,一個高度腐爛的女尸。不過梅子是否真的還是梅子誰又能知道?其實只要她以后好好活下去,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就夠了,我的工作只是記錄這件事罷了。”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時間又快到早上了,看來今天晚上的故事也到此結束了。我剛要躺下睡覺。忽然朋友的貓從外面跑了進來,渾身很臟。

  “你的貓好玩,我也養只,和玩具一樣。”我指着貓說,貓很不友好的望着我,低吼了聲。

  朋友嚴肅的說:“貓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如果你知道八尾貓的故事恐怕你就不會說出這種話了。”

  “八尾貓?”我興奮的說,不過我知道朋友又要去睡覺了。

  “是的,晚上再聊吧。”說完,他有閃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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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30:5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四夜 八尾貓

  “在古埃及的神話中,貓扮演着很重要的角色。據說在很久以前,貓統治着人類,它們狡詐,殘忍而非常聰明。它們把人類當成奴隸驅使。知道最后狗的出現,他們趕走了貓,并讓貓從統治者變成了人類的寵物。于是狗被埃及人當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朋友。而且埃及人深信貓會帶來死亡。”朋友喝着茶,緩緩道來。

  “只有埃及的神話涉及到貓么?”我四下望了望,那可愛的小貓又出去鬼混了。

  “當然不,我今天講的就是一只東方貓的故事。”朋友笑着敘說。

  “據說當時佛祖說過,世間反是有七竅者皆可修煉成仙。所謂七竅其實按今天的話說就是生物吧。貓自然也算其中。而且據記載。修煉的貓每過二十年就能多長出一條尾巴,當尾巴長到第九條的時候,它就能修到一定的境界了。

  但這第九條尾巴可不好長,當一只貓擁有八條尾巴的時候,它會得到一個提示,它必須去滿足一個人的願望。而每實現一個願望,貓就必須消失掉一條尾巴來實現。所以這几乎成了一個死循環。但我所說的貓確非常虔誠的完成這個循環。所以它雖然一直是八條尾巴,但已經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也不知道幫多少人達成過願望了。它也曾經向佛祖抱怨過,這樣下去如何才能修煉得道?佛祖去笑而不答。”朋友停了一下,神秘地說:“其實上面的話我只是聽我的祖輩們談起罷了。因為八尾貓不會隨便幫助人,它只會幫它第一人主人的后代實現願望。在我的家鄉,八尾貓的傳聞是很普遍的,大家都希望可以遇見它,因為它如果願意幫助你的話,你能實現任何願望,任何願望。”

  我望着,隱約記起他繼承遺產前去過一次家鄉,我不禁問他:“難道你有見過它?所以你才能繼承這樣一筆遺產?”

  “傻瓜,我父母早去世了,遺產只是我到了父母規定的大學畢業就能接受的。”朋友大笑。笑的我也有些窘迫。

  “不過那次我回去,的確知道了些八尾貓的故事。”

  “我的家鄉是個物產十分丰富的地方,當然老鼠也很多,為了解決鼠患,從很早以前家家戶戶都會養貓。很奇怪,我們當地沒有一個人養狗,我們也從來不吃狗肉。貓的存在給了當地人很大的實惠。沒有老鼠的侵擾,糧食丰收,也不會傳播疾病。所以大家對貓都疼愛有加。而貓的傳說自然也很多。

  我所知道的第一個是我的叔祖父告訴我的。他去年已經過世了。當時他和我敘述這個事的時候依然健碩,老人雖然將近八十了,但鶴發童顏,說話清楚利落。只是眼睛深深的凹陷,猛一看有些嚇人,因為有嚴重的白內障,他又及不願做手朮,也只好這樣。

  為了方便敘述,下面是以他的口氣來說的。

  “那年我和你阿公(我祖父)才十來歲。村子后面有座山。我們經常上山去玩,或者運氣好可以打到一些小動物,要知道,農村的孩子很早就會自己養活自己了。當然,我們知道山上有狼,可我們一般不走遠,只在山腰,而且你阿公很會辨別狼的領地,他知道那些地方是去不得,那些地方可以去。

  在以前我們也聽說過村子里有八尾貓的傳說,據說它是几百年前村子的一位少年飼養的,是一只身材非常大的貓。大到几乎可以和普通的狗一般。而且全身通體雪白,尾巴有粗又長。當時的人對這只貓都很敬畏。他們認為這只貓可能就是貓里面的貓妖。

  在少年去世后,這只貓就不見了,然后陸續有人宣稱看過這只貓,而這個少年的后代無一不是飛黃騰達。最后成了村子里有名的望族。大家都認為這是貓妖的福賜。但少年的后代決口不提。因為在禁忌中,如果把你和八尾貓的故事告訴旁人會折壽的。不過反正我也活夠了,告訴你也無所謂(說到這里,叔祖父爽朗的笑着)。

  那天天氣本來是很好的,但六月份的天氣在樹分鐘內都會變化,即便像我這樣觀察天氣的好手也疏忽了。那次我沒有叫你阿公同去。因為他已經要去省城上學堂了。不能像我這樣野了。所以我獨自一人想去山上摘點口菇或者打點野味。可沒等我走到山腰。就下了好大的雨,回想我這几十年從來沒再遇見過那樣的暴雨。我只好找了個樹葉比較茂密的地方躲了一下。天空灰暗的緊,空氣也很壓抑。我几乎忘記這是早上了。就在暴雨和閃電交加的時候,我隱約聽見狼的叫聲。照理這個時候,而且又在下暴雨狼是決不可能出來覓食的。但很快第二聲狼嚎證實了我的猜測。

  還沒等我走,我已經看見四只狼已經把我包圍起來。我不是第一次見狼,以前隨父親上山打過狼。但那時后只是跟着大人后面玩玩。但這次我可能真要淪為狼果腹的食物了。我開始打抖,也說不清楚是害怕,還是被雨澆得。

  四只狼都是成狼,在雨水中他們的毛發都緊緊粘在一起,這讓他們的身形很徹底的展示出來。我甚至可以數的清他們的肋骨有几跟,看來他們是餓了很久了。我就這樣和他們對持着,我知道狼不會一下攻擊你。它們會細心的,有耐心的觀察,尋找最好的機會保證一擊必中。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許下一秒我的喉嚨可能就會被撕開了。

  這時候,我看見狼忽然在退縮,口中還不時的發出低吼,我知道那是帶着威脅和恐懼的吼叫。我四處望去。果然我看見了它。

  它的身長几乎超出我的想象,几乎可以算是一頭小獅子了。但渾身雪白,雨似乎根本碰不到它漂亮的毛發。眼睛如同兩顆黑色瑪瑙,泛着不詳的光。而且最醒目的是它的尾巴。是八跟,就像皇帝出巡的依仗一樣散立在后面。

  我突然想起,村里人都說,八尾貓通常會在不尋常的暴雨中出現,而且會尋找需要實現願望的人。

  狼很快被嚇跑了。八尾貓也信步走到我面前。在它面前我几乎忘記自己是一個人,一個本應該凌駕與眾多生物的人。我覺得自己很渺小。但我又渴望擁有它,因為它實在太美了。(說到這里,叔祖父的眼神很柔和,望着前方,几乎沉浸在以前的記憶中)

  它輕搖了下尾巴,然后搖了搖頭,伸了個極長的懶腰,然后望着我。

  我知道它在等我提出要求。原來我們家就是那個少年的后裔,這讓我又激動又興奮。但它突如其來的到達又讓我手足無措,我真的沒想好我該讓它幫我實現什么願望。我小心的問它:“我可以摸摸你么?”

  它沒有表情的瞇着雙眼,這個時候雨已經停了。太陽很快又出來了。它白色的毛發居然在陽光下成了半透明的狀態。可能它答應了。所以我用顫抖的雙手摸了摸它脖子附近的毛發。

  人一生會摸過很多東西,那些手感好的有絲綢,緞子,光華的瓷器,或者年輕女人的皮膚。但八尾貓的毛摸起來感覺和我所摸過的毛發不一樣。不像普通的貓毛那樣雜亂,也不像別人送給我們狐狸皮毛那樣柔軟。不知道是什么一種感覺,但摸着很舒服。我的手仿佛粘在那里了。我甚至想就這樣枕着它的皮毛睡過去。

  不過它很快就躲開了,或許它不喜歡太靠近人累。我知道它還在等我的願望,它的八跟尾巴在不安分的晃來晃去。我實在不知道要實現什么願望,只好對它說要不先跟我回家,等我想到在告訴你。

  八尾貓望着我,忽然全身閃耀了一下,几乎晃的我睜不開眼睛。然后我在地上看到了一只貓。一只和普通毛沒什么兩樣的白貓,而且,只有一只尾巴。

  我知道它是八尾,我高興得把它抱起來,興奮的往家里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和八尾貓玩耍。村子里的大人不會干涉孩子和貓玩。反正那時候我又不願意和你父親一樣去讀書,家里又富足,也就由着我性子瞎混唄。但八尾起初很不願意這種玩耍。每當我像逗其他貓一樣把紙團毛線球之類的扔給它。它總是無動于衷的望着我。就像一個老人看幼稚的孩子一樣。我終于意識到這樣逗它其實是對它的不尊敬呢。

  它每天都對我叫喚,要不就搖着尾巴蹲在門口。我知道它不想呆在這里。它想盡快滿足我的願望,少一跟尾巴,然后又重復那樣無休止的修煉。望着它的背影我覺得它很可憐。

  那天我坐在它面前問它:“是不是所以願望都能實現?”

  它沒做聲,只是懶洋洋的望着我。

  “那,我的願望就是你能有九跟尾巴。”我一字一頓的說。

  八尾貓呆住了。黑色瑪瑙般的眼睛充滿了疑惑,隨后是一種后來我知道名為感恩的眼神。或許它終于明白佛祖的意思,只有遇見個肯讓它圓滿的人所提的願望,它才能有九條尾巴。以前的人都自私的為自己考慮,他們認為八尾貓為他們實現任何願望都是因該的,他們不會考慮八尾的感受,因為每一條尾巴都必須經曆几十年的修煉。

  八尾貓慢慢的起身,伏在我面前,舔了下我的手,很溫暖。我看見它的眼睛有些溼,或許是眼淚吧

  八尾不能在叫八尾了,我看見它長出了九條尾巴,是那樣華美壯麗,它的身體閃爍着白光。以至后來同村的鐵蛋一直賭咒說那天看見我家閃着白色的強光。

  我目送着它離去,還是有些失落的。我知道我這輩子不會在和它見面了。

  不過似乎以后的日子冥冥之中都受到了它的庇護吧,我這一輩子沒什么作為反而過的快樂而安詳,我的子女都很孝順,我的身體非常健康。或許都是托它的福,還有,昨天我夢見它了,它說它就要來接我了。”

  上面就是叔祖父的敘述,當時的我聽完只能將信將疑,我知道醫學上有種病是意想。多發為老人身上,他們身體很健康,但記憶卻混亂。他們往往把一些不相干的事串聯在一起組合我自己所謂的記憶。我不知道是否叔祖父也有這種病。

  但很快,在我離開家鄉前他老人家就過世了。走的非常之安詳。就是白天睡在藤椅上走的。家里人也說了,這,叫喜喪。

  在葬禮上,我是我那輩最長的。所以第一天的靈是我來守,那晚發生的事證實了叔祖父的故事。

  大概凌晨兩點后,大部分人都散去了,只有几個守靈的人還在,不過大都已經睡死過去。但我卻出奇的清醒。一想到前几天還和我談笑風生的親人一下就陰陽兩隔我多少有點悲傷。但在寂靜的夜晚,我卻聽見了一聲貓叫。并非像電影里的那樣恐怖詭異,卻充滿了溫柔的叫聲。

  我也看見了,看見了八尾貓,不,應該稱它為九尾了。如叔祖父描述的一樣,第一次見它的人都會驚嘆與它的美麗。白色如雪般的毛發卻有着漆黑如墨玉般的雙眼。而且那漂浮的九條白色的尾巴更加顯的雍容華貴。

  它向我徑直走來,全然沒有理會我的驚訝。我很想叫醒其他人。但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我就看着它走到叔祖父的靈柩前,像叔祖父當年和他離開時一樣,舔了舔他的手,然后就如一陣煙一樣消失了。

  過了很久,我發現我才能說出聲來。但我沒告訴其他人,我知道這無非招惹一頓嘲笑而已,而且在這樣嚴肅的喪葬期間說這個在我們那里是很避諱的。結束叔祖父的葬禮后我才又回到家。而且以后我也再沒見過八尾貓了。它的傳說似乎也終止了。”

  “好神奇的貓啊。”我忍不住感嘆道。

  “的確,不過你相信么?”朋友問我。

  “當然,如果別人說我可能不會相信,但你說的再離奇我也是確信的。”我堅定地說。

  “那就好,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有你相信就夠了。”朋友笑着拍拍我肩膀,示意我早點休息。我知道今晚的故事結束了。當朋友出去后。房間又恢復我一個人的寂靜。這時,朋友那只貓又從外面回來了。我看着這只可愛的貓咪,心想,它會不會就是那只八尾呢。如果誰有緣看到八尾貓的話,記住一定要向它提讓它有九條尾巴的願望,因為徘徊在人世的他們是很孤單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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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32:23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五夜 手朮刀

  “有很多人學醫都是帶着強迫性的。我的大學同學林就是。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他家是醫生世家。他家三代學醫,爺爺父親都是醫學界非常著名的人物。所以他自己說,當年高考志願從第一到第八全是醫學院。

  不可否認遺傳的確很有用。林似乎天生就是當醫生的料。在難在厚的課本他都記的非常牢。按照同學的說法是他能熟悉的知道人體的每一跟血管但卻經常在回自己家的路上迷失方向。

  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并且拒絕了留校做保送研究生。在我們看來他有點怪異,居然拒絕這么優厚保送機會。但是最近我在外地旅游的時候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要我立即來一躺,說是有要緊的事,所以我們兩人在畢業后又坐在一起聊天,自然我也問了問為什么他拒絕保送。

  拒絕保送其實并不是林的主意,而是他家里的決定。他的爺爺并不贊成林去讀研,他希望林現在就來到自己和林父親的所在醫院。或許老人家已經迫不及待了。林自己并沒有反對。因為本身這條路也是爺爺幫自己選定的。

  可惜的是,還沒等林正式在醫院上班,林的爺爺就突發腦溢血去世了。

  爺爺的去世給家里不小的打擊。他們家人丁并不昌盛。林是獨子,父親也是。在葬禮結束后。林的父親給了林一個盒子。”

  “拿去,這是你爺爺生前經常交代的,一定要給你。”父親把盒子鄭重的交給林。這讓林很吃驚,因為在林看來爺爺有時候是很嚴厲甚至有些專橫。他一直認為爺爺并不關心自己,只是為了所謂的世家的名望才強迫自己學醫。

  “這個是爺爺的珍藏,你要小心保管,要知道我都沒資格繼承呢,你爺爺經常對我說,你是學醫的料,這個東西到你手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父親緩緩地道來。林心中卻涌起了悲傷和對爺爺的懷念。

  當林說到這里,我忍不住問林,到底盒子里是什么?

  林說,爺爺當時的交代是,不到你對病人束手無策的時候,不要打開盒子。

  林自然成長為一名優秀的醫生,但似乎行醫的道路異常順利,他自己常自我調侃或許是爺爺在天之靈的保佑。但很快他遇見了他窮盡氣力也無法解決的病患。

  “那個病人就是上個星期來的,當他來到我面前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個肥碩的圓球,有人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但這個胖子雖然穿了一身的名牌我也能感到他的低俗和平庸,最重要的是他一進來我就聞到一股子臭味。他身后還跟着一票人,那里像看病,簡直是黑社會談判。雖然穿着得體,衣服名貴。還有眾多的手下。但我知道他的病痛把他折磨的不輕,因為我看見他那如面團一般胖臉上,就像被一個人揉了一下,五官都分不清楚了。”林在敘述的時候經常帶着一點點講課的感覺。

  “當時我很奇怪,因為在冬天,他居然在外套下只穿了件很薄的內衣,而且我看見他的手下手上還有很多套相似的衣服。

  當我詢問他的病情,他面露難色,最終他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我們兩人在房間里。

  我永遠不會忘記他脫去外套和衣服給我看的東西。那是我從醫那么久從未見過的惡疾。”林的聲音有點抖動,喉結在不自覺的上下翻動,雖然很輕微,但我還是看見了。

  “他的背已經不能叫背了,你可以想象一下,你所能見過的馬蜂窩是什么樣子。高度的潰爛和傷口高密度使得他的肉芽怎么也長不好,傷口之間互相撕扯。他能活下來我都很吃驚了。我還聞到了非常刺鼻的膿臭味。但我是醫生,我只好屏住呼吸,近距離的觀察傷口。

  那的確是非常奇特的傷口,如果你看了你會感覺像是有人用武俠小說中大力金剛指按過一樣。每個傷口都是規則的圓形。但都已經凹陷并且開始壞死。而且就在我觀察他傷口的的時候我有看見了令我驚訝詫異的一幕。

  我親眼看見就在他脖子右側靠近鎖骨那塊為數不多的還是完好肌肉的地方居然慢慢出現一個指印,先是普通的凹陷,然后越來越深,最后開始發黑,我知道血管已經開始壞死了,最后像是戳破的了水袋一樣,傷口形成了。但奇怪的是,雖然這一切在慢滿發生,但這個人似乎沒任何知覺。

  檢查結束,我示意他穿好衣服,因為多看兩眼我真的受不了。

  我問他到底什么時候開始這樣的,他痛苦的回答到已經快一個月了,開始沒在意,因為也沒什么疼痛,但后來發現脫下來的衣服全是膿血,身上也充滿了腐臭味。就不得不去看醫生了。我這才明白為什么他手下帶那么多套衣服。”說到這里,林突然望着我,“你知道當時我又多驚訝么,因為我并不是主治皮膚病的醫生,更何況我出道沒多久,為什么他如此嚴重的病會來找我醫治?”

  “當時我問過他,但他閉口不答。我也沒辦法,只好讓他先回去,我在想辦法。望着步履槃跚的離開。我突然想到了爺爺留下的遺物。那個盒子正靜靜地躺在我家中床頭。現在或許是時候打開了。”

  這個時候林走到房間里面,然后拿出一個盒子。盒子通體是墨綠色,大概一手掌長。當林從房間拿出來時候我就被盒子吸引了。因為它泛着神秘的綠光。

  林在我面前慢慢打開盒子,開盒的瞬間我懷疑自己的眼睛,因為我好象看到什么半透明的物體從盒子里離開似的。

  我和林終于看見盒子里的東西了。略有點失望,盒子里只是把普通的手朮刀。不過有有點不普通,因為刀柄是金色的,而刀刃,刀刃居然沒有!

  林小心翼翼的那起手朮刀,奇怪為什么沒有刀刃只有刀柄,沒想到他突然啊的一聲,這時我們才發現,并不是沒有刀刃,而是刀刃極薄,薄到通體透明如空氣的地步。而剛才林不小心,被鋒利的刀刃割傷了。血很快就流到刀面上,這是刀的原形才看清楚。原來刀刃部分比刀柄要長上很多,這樣它也比一半手朮刀要長上一寸左右。正當林在包扎傷口,我卻突然發現透明的刀刃上被血浸漬后居然好象有一些條紋。我拿起來對着光仔細一看,原來不是什么條紋,而是兩行小字。

  “醫者施朮救人,施仁救魂。”只有這十個字。

  “這就是你爺爺留給你在對病情沒有辦法的時候的遺物?”我問道。“或許你父親可以知道其中的奧秘。”

  “沒用,父親估計和我們一樣,之前從未聽人提起。但爺爺生前是非常著名的外科專家。但據說與其他的專家不同,他最擅長為人診治一些非常奇異的病,由于這些人大都不希望曝光自己的病情,所以爺爺雖然著名,但沒憑借那些個病例成為世人皆知的神醫。”看來林的爺爺的確很低調。

  但是這把刀到底能幫助什么呢?最起碼面前的這個背部病患該怎么醫治。我問林,林也默不作聲。

  我最后建議刀先放在這里,那個病人的病症非常奇怪,而且他為什么只找林來看呢。林點了點頭,說我看的怪事多,想叫我一起和他調查下那個病人。我笑道,好事就沒見你來找我。

  很快,我們知道了胖子的身份,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是當地的一個工程建設老板。旗下的建筑隊很多,由他承建的工程也很多。但該胖子似乎不是什么正經商人,拖欠工資,克扣材料,不過到也沒什么大錯。據他本人講他的飲食作息規律也很正常,更沒有接觸過什么毒物或者有背部外傷的曆史。這可把我們兩人難住了。雖然我知道胖子的症狀是有點像苗家人的蟲蠱。但也不全像,因為像這樣強的蠱下蠱的人都很難活下來,按照他的病情,他活不了多久。而且現在這個年代恐怕要找到個會下蠱的人太難了。

  “這樣,你去嚇嚇嚇那個胖子,讓他告訴你到底他為什么要選擇你來治他的病,或許這里能找到點原因。”

  果然,胖子聽我們說他活不了几天了,驚恐的像一條看見殺蟲劑的肥碩的蟲子。啊啊的哭,邊哭邊說,他知道林的爺爺有把手朮刀,持刀者可以醫治任何頑疾。

  林和我都很奇怪,看來是爺爺以前治過的病人告訴胖子的。但胖子說,沒人看過林的爺爺如何使用那把手朮刀。

  我和林只好再次回到他家中,把那把奇異的手朮刀拿出來觀摩,我突然用刀在手上划了一刀,果然很疼,但似乎很快就沒有感覺。我又看着傷口,傷口像裝了拉鏈一樣迅速愈合。要不是旁邊的血跡,根本沒看出一點傷痕。

  林奇怪的看着我,“你瘋了。”

  “你上次被割傷的手是不是也很快就好了?”我問林。

  林立即想到了,“難道這把刀可以迅速恢復傷口?”

  “對,也就是第一句施朮救人的意思吧。”

  “那第二句施仁救魂呢?”林問道。

  “別管那么多了,先救胖子再說。”

  我們立即讓胖子來醫院為他實施手朮,既然有這把神奇的手朮刀,林打算只和我來做這個手朮。其實說是手朮,只不過想在胖子身上實驗下而已。

  但胖子的情況已經不容許我們實驗了。他的傷口已經爛通了,我們甚至可以透過傷口的爛洞看見他那厚厚的脂肪層,和骨頭。

  林立即向醫院申請手朮,但醫院不同意,說胖子的病手朮死亡率很高,讓胖子自己轉院。但胖子說自己已經看過很多醫生,結果越看越嚴重,如果林不給他做手朮他將控告醫院和林的不作為,到時候醫院和林都要上法庭。

  院方勉強答應了。林指名讓我進去。并且不要任何其他的助手,他不希望爺爺的手朮刀被別人知道。

  麻醉胖子不是容易的事,我心想是否要給他雙倍的分量。林用爺爺給的手朮刀對着一個正在生成的傷口做圓形切割,果然,傷口開始迅速愈合,并把膿血擠了出來。

  果然是把神奇的手朮刀,林和我受到極大的鼓舞,傷口很多,我們小心翼翼的一個個切除,手朮刀所到之處肌肉和皮膚愈合非常快,最后,只剩下背部重要的最大的一個傷口,這個傷口已經深入到脊椎骨上了。我還是無法明白,為什么胖子沒有一點疼痛感。

  正當刀剛剛接觸到那個傷口,不可思議的事出現了。胖子居然自己起來了。那種分量的麻醉伎絕不可能在這么短時間消失的。我們驚恐的看着胖子慢慢坐起來,他緩緩的走下手朮台,身上的罩布也掉下來,他整個人裸體的站在那里,我突然想起了屠宰場里弔這個的一頭頭豬的尸體。

  “你們阻止不了我!”胖子忽然發出非常尖細刺耳的女人聲音,更奇怪的事我并沒有看到胖子的嘴動過。

  “這個畜生一定要死!”胖子又“說話”了。

  林渾身都在顫抖,這已經超出他醫生的能力處理范圍了。

  “你是誰?”我正色問到。

  “我說了,他一定要死,我不能讓你們破壞我的計划!”聲音越來越高,恐怕在喊下去會把人喊來。

  “好,我們不救他,但你也別在叫了,如果你要他死,你也要給我們講下原因。”我極力安撫這個不知道該叫什么的東西。

  胖子依舊如死尸一樣站在那里。我注意到他心臟部位居然鼓了起來。

  “我說了,他只能死!”那種東西看來的確對胖子怨氣很大,也不肯說什么。

  我一邊安撫它,一邊示意林出去喊人,現在必須先制服胖子。因為我看見他像夢游一樣拿起了旁邊的一把手朮刀慢慢的往脖子上抹。要是等林來估計胖子就真完了。

  我不知道從那里想到的,忽然高喊一句:“你丈夫也不希望你這樣做!”我完全是蒙的,或者說賭博比較好。

  果然,那東西沒在繼續動作,胖子也停了下來。正好這個時候林帶着一些人沖了進來。馬上制服了胖子。

  這個時候胖子又繼續麻醉過去了。我和林被弄的一身冷汗。

  “背上的最后傷口不要動。我想先讓他去做下心臟部位的CT。”我對林說。

  “做CT?還是心臟部位?為什么啊?”林疑惑的問。

  “被管了,照做就是。而且被讓太多人看到片子。”

  几十分鐘后,我和林都在看胖子心臟的CT。

  我們已經說不出話了。因為胖子的心臟的CT清晰的看見了一張人臉。也就是胖子的心臟居然已經演變出一張人臉來。

  “這算什么啊。”林苦笑道。

  “恐怕真正的病源是心臟。還需要做一次手朮。”我對林說。

  這次的手朮林無法獨立做了,他把事情的原委告知了院方。院長很重視。几位心臟手朮的專家一起做這個手朮,當然我和林也回一起去。

  當胖子的心臟真實的展露在我們面前時,我們面面向望。他的心臟已經極度肥大,而且那的確是一張人臉,確切地說是一張閉着眼睛的女人的臉。

  人臉的部位正好是心臟多出來的部分。現在必須讓林用手朮刀切掉那一塊了。

  當林的手朮刀剛接觸到人臉,人臉突然睜開眼睛,并且用嘴,姑且稱之為嘴吧,忽然咬住了刀。并且發出上次一樣刺耳的尖笑。其他的醫生都嚇癱了。旁邊的一位護士直接暈過去了。

  “放手吧,這樣下去有什么意思?”我對着那臉說。

  但那張臉的眼睛充滿仇恨的望着我。忽然吐出了刀子,厲聲說:“你又知道什么?你們不過是看他錢多,看病都是富人的專利,我的娃有病又看見過你們來治過么?你們只誰去為這些畜生看病,你們干脆叫獸醫算了!”聽見說話,那几位專家像發瘋一樣跑出去,邊跑邊喊鬼啊。

  我不得不承認她的話。

  “你能不能把所有一切說出來。”林誠懇的說。

  人臉似乎有點觸動,聲音也柔和了。“我不想說那么多,你們去找一個叫阿貢的工人去問吧,所有的事他都知道。我奉勸你們,像這樣的畜生你們少救點吧。我知道我沒辦法抵抗那把刀。”說着她看了看林的手朮刀。然后就沒聲了。

  林又試探性的碰了碰,果然沒有反映了。林馬上把人臉割了下來。割下來的瞬間,人臉就化為了血水,只留下一跟針。

  事情被遮蓋了起來。反正醫院最拿手的事情。那几個被嚇走的專家也認為當時應該是幻覺而已。而我等林提交了報告處理完所有事情后去找那個叫啊貢的工人。

  我們最后在一個工棚找到啊貢。他整個人就像還沒燒干淨的柴火,又黑有瘦。長期的營養不良和勞累讓他看上去非常虛弱和疲憊。我不禁想到,以他這種生活狀態,根本無法抵抗一些病的入侵,而一旦生病,他們就如同自然界的優勝劣汰一樣被刷掉,因為他們根本沒錢治。

  啊貢聽完我們的陳述,第一句就是:“胖子死了么?”把我們嗆了一下。最后林尷尬地說胖子已經沒事了,而且恢復的很好。啊貢對着我們冷笑了下,最后慢慢地說出事的原委。

  我們在心臟上看到的那張人臉是個叫小鳳的女子,她和丈夫是阿貢的同鄉,三人一起來城市打工。阿貢和小鳳的丈夫就在胖子的工地打工。小鳳則做些散工。本來日子雖然艱苦,但還過得下去。但直到小鳳的孩子得了重病急需醫藥費。而胖子又拖欠工資,小鳳的丈夫和工人去要工資,反被警察以騷擾罪抓了起來。最后沒有辦法,小鳳的丈夫以渾身澆上汽油來威脅胖子。誰知道胖子根本沒放眼里,而阿貢的丈夫不小心靠近了工地的明火,結果在胖子面前活活燒死。阿貢沒有辦法,只能安慰小鳳。小鳳堅持要告胖子,結果可想而知。而小鳳的孩子也因為沒有醫藥費,死在醫院的過道。小鳳終于瘋了。然后消失了。生死也不知道。阿貢說完后,鄙夷地望着我們,說了句你們可以滾了。然后拍拍屁股又去干活了。

  我和林無語良久。林對我說,到底手朮刀上的后一句,施仁以救魂到底什么意思?我沒回答他,因為我也不知道。”

  我聽完后,對朋友說:“或許林的爺爺的意思是救魂救的其實是醫生自己的。”

  朋友恍然大悟,高興地拍着我肩膀,“是啊,我怎么沒想到,醫者仁心,這樣才是個有魂的醫生。”

  “那個小鳳到底怎樣了?”見朋友說完,我暗暗為那個可憐的女子惋惜。

  “不知道,我至今仍未明白她到底對胖子施了什么朮,不過林爺爺的那把手朮刀的確神奇,而且來曆神秘。林已經從醫院出來了,他的父親很支持他,他現在成為了一名醫者,經常贈醫施藥。”

  “施仁以救魂。”我說道。

  “對。”朋友贊許地說。(手朮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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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34:00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六夜 返魂香

  今天是第六夜了,現在已經是入夏了,天氣漸漸炎熱,不過這也更適合聊天聽故事。今天朋友將說什么呢,我早早就泡好兩杯茶。

  等了許久不見他來,剛要去找他,發現他從沒外進來,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急什么?”朋友責怪道,“我去拿東西了,這玩意寶貝的很,要被你撞壞了你的罪過就大了。”

  “什么東西啊,這么金貴。”我好奇的去望他的手,卻看見一個一個黑色大小如雞蛋,光滑同瑪瑙般的物體,甚是好看。我忍不住拿手去摸。他卻靈活的閃開了。

  “先聽我講這東西的來曆,聽完后你就不會急着摸了。”他神秘地笑道。

  “好,你說。”我高興的坐了下來,邊喝茶邊聽。

  “去年的聖誕節,我獨自一人在上海休息。忽然接到一封信,要注意,不是電子郵件。而且最費解的是這封信的寄信者讓我看了瞬間打了個寒顫。

  因為,這個署名謝依達的人分明是我數年前已經死去的朋友。

  說到謝依達我不得不和你解釋下。他是一位靠古學家。注意,我說的是靠山的靠,不是考試的考。因為他專門靠販賣文物過活。

  雖說是朋友,其實倒也不算,只和他有過數面之緣。因為我對這類人向來很鄙視,但有時候他總能搞到讓我好奇的東西,所以不得以還是見了几次。而最后一次我是親眼看見他的尸體。

  他的死可以說是意外,或者也可以說是得罪神靈懲罰。因為他經常賣的東西是佛器。

  他在挖一個佛頭的時候不小心摔死的。那次不僅僅還有我在場,另外還有他的三個朋友。我們草草處置了他的尸首。把他叫給了他的妻子。但很奇怪。這位未亡人看上去一點都不悲傷,她非常堅毅地表示一定會救活丈夫,當時我們都以為她是傷心過度而已。

  “那封信呢?到底說什么啊?”

  “你干嗎着急。那封信的確是謝依達寫的,他的筆跡我不會認錯。我向來有記憶人特征的本事,即便見過一次面,只要我想記得他,我會發現他與他人不同的地方。謝依達的字就是如此。因為這年頭恐怕很難找到肯寫信,而且用毛筆寫的人了。

  信大意是說他遇見了神奇的事,請我們別害怕,其余几人他也發了信了,希望我們去下他家,甘肅的一個小城聚聚。

  我已不記得那几人的聯系方式,不過我對這封信很感興趣。于是我收拾了下行裝來到了那個小城市,并按照信的地址來到了謝依達的家。

  令我沒意料的是這個小子居然住着非常華麗的別墅呢,雖然是在郊外,但這樣的別墅估計也造價不菲。

  很快一個佣人模樣的人接待了我,并讓我在會客廳等。客廳里面更令我驚嘆,里面擺放了各個時代最優秀的藝朮品。吳道子的《送子天王圖》,《清明上河圖》還有柳公權的《玄秘塔》等眾多碑貼,明清兩朝的官窯瓷器。這些贗品的仿真很高,估計也要不少錢。

  “我就知道你會來。”正當我欣賞着這些藝朮品的時候,我聽到了個似曾相識的聲音。

  我雖然有心理准備,但冷不丁的看見一個几年前在我面前死去的人現在意氣風發的向我打着招呼走來,還是鎮了一下。

  現在的謝依達已經不是我以前認識的文物販子了。他全身西裝革履戴着金絲無框眼鏡,向后統一梳的大背頭在不亮的房間里可以充當燈泡了。惟有那碩大的酒糟鼻卻一如既往。

  “我就知道你會來。”謝依達似乎很興奮,居然重復了兩遍。我皺着眉頭:“別重復,我還聽的清。”

  “呵呵,不好意思,我實在很激動,你想想一個死去的人又能看見老朋友你說我抑制的住么?”他走近了些。我也看到了他頭左深深向下的凹陷。那應該是當年摔傷的地方。

  我把手迎了上去和他握了握。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和普通人一樣。如果硬要說有的話,我感覺他的手掌比普通人要更硬一點。

  “說吧,到底有什么事。我很忙,不想老瞻仰你。”我半開玩笑地說。

  謝依達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嘴角抽動了下,但馬上回復常態。“果然還是老脾氣,既然你直接,我也不藏了。我們上樓談。”說完便領着我去了他的書房。

  如果大廳的藝朮品是贗品的擺設。那書房簡直就是個博物館了。大部分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我可以感覺到它們獨有的靈魂。好的古物是有魂的。

  “你一定很詫異吧,不過你算不錯的了,那几個蠢材要不嚇的不敢來,要不就無知的不相信。你是唯一一個來了的,我很高興沒看錯人。”謝依達一臉自信的做在沙發上看着我。說老實話我很討厭他這種自信。

  “其實我能活過來多虧我老婆。”謝依達慢慢地敘述着,語氣有點蒼涼。

  “當然,如果沒有那件傳說中的古物,我也活不過來。”我望着他,總感覺他的身體之中有種未知的力量支撐着。

  “當年你們把我的尸體叫給我妻子后她并沒有埋葬。而是用我僅有的積蓄把我急凍起來。只身去尋找能使我死而復生的奇寶。”

  “奇寶?”我疑惑地問,然后腦子里如同高速運轉的計算機,在几千年的傳說中能使人復活的只有那種東西了。

  “返魂香!”我和他几乎同時說出。

  “不可能。”我馬上又否定,“那種東西只是傳說而已,在說,曆史上記載的返魂香沒有那么大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去腐生肌,用來治療重症的藥物而已。‘返魂香。斯靈物也,香氣聞數百里,死尸在地,聞氣乃活’是古人夸張罷了。”

  “哼,我原以為博學廣聞得你會相信,原來你也和那些庸才一樣無知。”謝依達冷笑了下,“如果那是傳說,那我又是如何活過來的?”

  “切,天曉得,說不定你當時根本沒死,不過是暫時性的昏厥,腦部受到重創很容易導致假死,這在醫學曆史上又不是什么稀事。”

  謝依達望着我,眼神冰冷,我只在死尸上看過那種眼神。“我請你來是要幫我,不是來聽您講醫學的!既然你不相信,我只有拿出證據來,省得你在羅嗦,不過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備。”說完,他就站了起來,走到房間角落的書櫃旁,不知打開了什么機關,居然出現了一個密室。

  “來吧,不過你既然進去了就不要后悔。”說完他自顧自的走了進去。

  黑暗代表着未知,我有點害怕,但好奇占了上風。雖然后來我僥幸得以活命,不過我并不后悔,因為我畢竟得到了只有在傳說中才出現的寶物。

  那是條非常長的通道,几乎走了足有兩百多米,通道里面點着很殘舊的壁燈,因為我知道那種鏽跡沒有些個時日是形不成的。通道很干燥,這道很令我驚訝,因為這個地方屬于雨季非常多的區域,向下如此的深度還能保持干燥非常不易。

  走過通道后,我們來到一個非常開闊成扇形的房間。房間的四周都是石壁,刻着很多圖畫,很遺憾我對考古不是很精通,只知道起碼那應該是唐以前的,因為人物的服飾與畫法都和唐飄逸丰滿的畫風差異很大。

  謝依達走到房間的正中,點亮了一盞七寶燈。接着開始脫衣服。我疑惑地問他干什么,他卻一言不發,一下就脫了個精光。然后轉了過來。

  當我看到他的身體時候,我才知道他剛才所說的證據是什么。因為他的上身從胸部以下就只剩下脊椎骨了,上面還掛着几絲像破布一樣的殘肉。左腳也在嚴重的腐爛。這可絕對不是那個假死后活過來的人可以展示的。

  “夠了,穿起衣服吧,我看得像吐。”我轉過臉,對他擺了擺手。等我在轉過來后,謝依達已經穿好衣服跟沒事人一樣。似笑非笑的望着我,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

  “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很簡單,我需要一個助手再去一次陰穴!”謝堅定地說。(寫名字麻煩,以下簡稱謝吧,大家知道就可以了)。

  “據史料記載,返魂香第一次出現是在漢武帝的時代,西域月氏國貢返魂香三枚。大如燕卵,黑如桑椹,燃此香,病者聞之即起,死未三日者,薰之即活。難道你妻子在三天之內就找到了?”

  “我不是說過了么,急凍可以延長尸體的保存時間。你說的沒錯,月氏過的確是返魂香的產地,但到了這個年代已經絕跡很多年了。”謝不耐煩地說。

  我思考了一下月氏國的地理,按照今天的地圖,它應該在甘肅省蘭州以西直到惇煌的河西走廊一帶,這個國家在戰國時代開始興起,強盛與秦末漢初,后被匈奴所驅逐,開始走向衰弱,最后在公元五世紀被羌人漸漸吞并。如果返魂香產與月氏,那么現在這個地方不正好是它以前的所在么。我回望這個地方,果然很有几分外族的文化,但月氏怎么回建如此漢化的古墓呢,而且要說這是古墓,難道謝僅憑一人之力可以開啟的了?我帶着疑惑望着他。他自然明白,開始向我解釋這一切。

  “你現能猜測這里是什么地方吧?我可以告訴你,這里就是張騫墓。”

  “胡扯,張騫墓在漢中,別蒙我了。”我憤怒的指正他,雖然我不是很了解曆史,但也不要把我當傻子糊弄。

  “就知道你不相信,這個墓其實是月氏國的族人為張騫修的。的確,這里沒有他的尸體。但在這個墓室有比張騫尸體更有價值的東西。”

  “你是說,返魂香?”我問道。

  “沒錯,月氏人將非常貴重的寶物當做紀念為張騫修這個墓室,這個墓室在即使的記載中根本微不足道。但在像我這樣的古物愛好者眼里它可是窮盡一生追逐的目標。”

  “你剛才說的陰穴是什么?“

  “返魂香非常珍貴,月氏人在修建古墓時候就把它藏在了古墓中心。作為可以使死者復生的寶物會吸引什么東西來搶奪我也不必多說,你知道台風吧,在台風的中心風眼反而是最平靜的,返魂香就是這個風眼,不過稱之為陰穴更合適,在它周圍都是那些東西,她們想借着寶物的力量重新回到人世。”謝的話讓我驚訝,難道返魂香的出現會造成死者重回人世的局面?

  “返魂香曾經流傳到日本,結果在日本爆發了一場常世與現世之間人和鬼魂的慘烈戰爭,已至于當時的京都成了一座鬼城。可見它的力量之強大。”

  “但它不是只能使死去三天內的死人才能復活么?”我疑惑道。

  “那不是真正的返魂香,張騫帶回去的由于沒有妥善保管加上烈日暴曬,最重要的是返魂香與其他香料混放。但即便是不純的返魂香仍然有治療重病的療效。這也是為什么史料記載的結果。”謝繼續敘述着,我也很感興趣的聽着,的確,日本曆史上著名陰陽師安倍晴明所處的平安時代的確是那樣一個人鬼妖共存的混亂時期。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我看你的身體狀況似乎有點問題。”我指了指他的身體。謝苦笑道:“的確,當年復活我的返魂香也是不純的,雖然我的妻子以自己生命作為代價來復活我,結果仍然使我落得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所以我必須找到真正的純淨無暇的返魂香。”謝望着我,我知道處在生死邊緣的人是多么痛苦。

  我答應了,因為我也是凡人啊,誰不想一睹傳說中的寶物呢。雖然這躺旅途可能會比較危險。

  “為什么不多找几個人呢?”我問謝,

  “不在乎人多,一百個廢物也不如一個有用的助手。”他邊說邊看了看我。然后走到了正前方的牆壁上。牆壁上有一個類似拼圖的東西,只見他移動了其中的几塊。地面忽然緩緩打開,最后露出一個類似井口一樣的圓洞。不過很大,差不多直徑有兩米左右。洞口看上去很恐怖陰森。站在旁邊都能感覺到脊背發涼。

  “現在后悔來的及。”謝看我遲疑,激我。

  “別用激將法,我決定了就不會更改,不想去你殺了我也沒用。不過我想說我們怎么上來。”我看了看洞,深不可測。

  “這里有台電轉輪,時間一到,自己會拉我們上去。我們時間不多,只有這個時候才是相對安全的,如果過了這個點,我就要在等十年,恐怕我是等不了的。”謝低頭收拾着行囊,我沒注意他已經換了套衣服,而且居然在旁邊拖出來一台機器,機器有着巨大的轉輪,上面綁着類似攀岩保護的繩索。

  他把一套衣服和一個工具包給我。“換上,行動方便點。”

  數分鐘后。我們准備停當。謝看了看表。然后做了一個跳的動作。我們邊一齊跳了下去。

  洞并不深,不過也有十几米,我們靠着繩子慢慢的划下去,不過洞壁非常光滑,使得我們很不順利,半小時后我們好不容易才踩地面。

  我們點亮了隨身攜帶的手電,是那種可以咬在嘴巴上的。謝告訴我,兩小時之內他可以控制轉輪拉我們上去,兩小時之后轉輪也會自動拉我們。不過這種地方還是少呆為妙。

  原來整個墓室設計成一個沙漏形。不過下面的還有更大。手電的光源不強,但也能照几米,下槃全部由數十塊完整的正方形石壁搆成。每一面石壁都記載着奇怪的文字,也有圖畫,文字我看不明白,但圖畫大致還是能看懂的。第一面似乎是一位僧人坐化。但從衣飾上不像是中國人。第二副則是一只狐狸望着前面那位僧人。僧人則躺在了一堆木柴上,旁邊似乎有他的弟子之類的舉着火把。看來是要把他火化。而第三副則是一位女子陪伴着一位君王的畫面。但那女子的眼睛去始終盯着君王旁邊的箱子。

  我忍不住問謝,這些壁畫和文字到底說什么。

  “這些壁畫完整的講述了返魂香的來曆。”謝看都沒看,一邊在地上尋找什么,一邊回答我。

  “哦?說說看,那第一副是什么意思?”我問道。

  “那是一位高僧在坐化,然后當時的著名妖怪九尾狐為了得高僧的舍利,幻化成人形嫁給了當時的印度君王也就是那位高僧的兒子賓頭沙羅。”

  “兒子?和尚有兒子?”我聽的費解了。

  “賓頭沙羅的確是那位高僧的兒子,第一幅畫中的僧人叫旃陀羅笈多,他是孔雀王朝的建立者,同時也是個虔誠的耆那教信徒。耆那教是筏陀摩那在公元前6世紀所創立的宗教,同印度教和佛教一樣,相信靈魂解脫,業報輪回,主張非暴力、不殺生、行善積德。當他死后被火話,留下了三顆類似與寶石的東西。九尾狐希望得到這三顆東西。而這些都交給了旃陀羅笈多兒子保管。但是九尾沒想到旃陀羅笈多兒子也過于厲害,識破了它的身份,所以把它趕出了印度。”

  “旃陀羅笈多的兒子?我聽的混亂了。”

  “你一定很熟悉的,他就是阿育王。”原來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我好奇地問,我可沒想到他能看懂印度文字。

  謝默然很久。忽然說道:“我妻子是印度人。”然后就什么都不說了。我只好繼續看壁畫,果然后面描繪了九尾被一個英武的年輕人提着劍趕出了皇宮。不過似乎后來它又來到了另外個國家。而后面的畫在熟悉不過了,因為上面的人物很明顯就是中國春秋戰國時代的人物啊。

  其中的一副也是一位君王手拿一塊圓形的透明的東西在與一位妃子把玩,而那位妃子正式前面出現的九尾巴。而那塊東西很像傳說中描述的和氏壁。

  “還還是跟我解釋下吧,我又看不明白了。”我只好再次央求謝。

  “印度的一位高僧把那三塊類似舍利的寶物中的其中之一帶到了中國,并且央求當地有名的玉石工匠將其和一塊名玉鑲嵌在一起,那塊玉就是和氏壁。所以傳說和氏壁有神奇的力量,更有人說得壁者得天下。九尾自然又打它的主意。不過戰亂紛爭,九尾后來與玉都失蹤了。后來三塊舍利一塊留在了印度另外一塊在展轉中落到了月氏族人手中,在后來你也知道了,張騫把他們帶回了中土,印度的一塊在玄奘法師與印度的佛法交流時候也帶到了大唐長安供奉。一塊在后來唐嚴宗的時候也就是753年隨着中日佛法交流被鑒真和尚帶去了日本。帶去日本的那塊卻引起了日本的動蕩,成為了眾多妖魔爭搶的寶物。在公元794年,恆武天皇建京不到十年,被錯殺的皇太子早良親王怨靈不散,天皇被迫移都至平安,設了幕府將軍扳之上田村麻呂像鎮攝皇太子的鬼魂從此拉開垂天下以治四百余年的平安時代的序幕。而追蹤而至的九尾卻沒想到被一群凡人打敗,并永遠封在了殺生石里面。那塊舍利最后也失蹤了。”

  “它到挺可憐的。”我不禁惋惜道。“但這和返魂香有什么關系?”

  “我們找的是玄奘從印度帶回來的最后一塊。這塊后來被張騫的后人拿到后歸還給了月氏族人,并且希望可以歸還它的故鄉印度,不過沒有成功,但一位印度僧人畫下了這些壁畫在這里,一證實它的來曆。而這塊東西最后還是放在了由他們修建的張騫墓中。”謝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我明白了,那最后的舍利子就是返魂香?”我恍然大悟。謝對我點了點頭。

  原來擾亂天下將近一千多年的寶物就是這個啊。“別多想了,我們時間不夠,趕快找吧。那位印度僧人畫了這些壁畫,同時也設計了這里的機關。月氏族人也不會輕易讓人拿走返魂香。”

  我點頭稱是,也和謝一起尋找。果然,半小時后我們找到了最后一幅壁畫,也就是一位印度僧人修建墓室的那副。看上去好象可以推動一樣。不過無論我們從哪個方向用力都沒有反映。最后謝讓我和站在相反的方向使勁。我笑道,這樣那能推開,不互相抵消了么。但沒想到。這副畫原來是兩個空心石牆互相套在一起。果然,推開之后出現了兩扇僅可以由一人進出的小門。

  時間不多。我們只好分開走。誰先找到返魂香就扯動互相綁在腳上的繩子,一來不容易迷路,二來也好盡快通知。而且我們互相帶了對講機。

  謝走左,我走了右邊。如果我在選一次,我絕不選右邊。(朋友笑着對我說,我心想以他那什么都不怕的性格,必定是遇到了極其凶險的事了)

  通道很狹窄,我若胖點還真走不過去了。大概走了二十米之后,右邊出現了一個不長的台階,每一級台階都很凹凸不平,踩上去的感覺很怪異,不過光線很黑,我也就沒有多去留意。當走下台階的時候。我感到了前方有着不尋常的亮光。果然,在台階下去的房間盡頭,一位類似與木乃伊似的僧人打扮坐着的骸骨上有一個黑色的盒子。我猜想這應該是了,馬上呼叫謝,但聲音很嘈雜,可能信號不好。我只好拉動了下繩子,并且自己去拿盒子。

  我不是傻瓜,當然先用東西試探性的動了動,很好,沒有機關。盒子很沉。應該是金屬制的。很奇怪盒子并沒有看見外面有鎖一類的東西。這個時候好奇心害我不淺。誰又不想看看那能令人起死回身的寶貝么?我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了盒子。但我忘記了,我身邊就有死尸。

  盒子剛打開,就聞到攝人的香氣,是那種聞到會讓人精神一振的味道。而且感覺會上癮一樣。我一看盒子里面。一塊如雞蛋大小的光滑的物體被四條龍嘴牢牢鑲嵌。盒子里面還刻好象印度文一樣的文字。看來就是它了,我高興的把盒子關上放到被囊里面。全然沒留意后面有東西正正慢慢朝我爬過來。

  這個時候對講機響了,我暗罵,這玩意不需要的時候反而靈光。馬上接通,謝在里面着急的喊叫:“你是不是拿到了?拿到后千萬不要打開,趕快出來。”

  “為什么不要打開?”我剛說完,忽然感覺后面一陣涼風。下意識回頭一看,居然身后站着數個形如僵尸手持古代兵刃的戰士,他們大部分都已成了骷髏了,看來剛爬起來不久,因為我看見他們的臉上還直往下掉粉末。我暗叫苦也,難道是剛才打開盒子使他們蘇醒了?難怪沒什么機關,原來它們就是最大的機關。我回頭望了望那坐化的僧人,奇怪的是他卻沒蘇醒過來。也好,少一個就少對付一個。不過面對這群非人的怪物我可沒什么辦法。房間里空間有限。它們正拿着兵器向我一步一步逼近。我只好一步步往后退。邊退邊對着對講機大喊:“沒時間廢話了,快來救我!”

  剛說完我就聽見謝在另一半罵娘了。

  我看了看剛才下來的樓梯居然不見了,又看見其中一位士兵的肩膀上赫然有我的耐克運動鞋的鞋印,原來他們一直都一裸躺在哪里,我說怎么台階睬上去怪怪的。不過現在沒時間思考了。一柄長槍帶划破寒風已經刺向我面前了。我心里叫到,這下完了。忽然聽見砰的槍響長槍落地,那些怪物猛的回頭。其中一個的骷髏腦袋馬上隨着第二聲槍響被轟的粉碎掉在我手上。我趕緊扔掉,那手感真的很惡心。

  “你來的真及時,開始我看着他們還以為是你親戚。”我趁那幫怪物注意力轉向高台處的謝依達的時候撞開一條路,被謝身手拉了上去。謝一拉我上來就趕緊叫快跑。

  “怕什么,骷髏難道還能跳上來?”我拍了拍土,回頭一看,她們的確不能跳,不過她們一個一個踩着對方上來了。看來它們遠比我想象得要聰明的多。

  人在危難中表現出來的運動力果然非同凡響。我和謝依達飛快的跑出過道。并且在那些怪物出來的一瞬間把石門再次拉上。任憑它們在后面在怎么擊打也沒辦法。畢竟它們不是練了乾坤大挪移的張無忌。

  我和謝一下累的坐在地上。我指了指門:“那些到底是什么東西?”

  “估計是當時造墓留下來的衛兵。只要有人碰箱子它們就會蘇醒。都叫你別開了,要不是你拿到箱子真不想救你。”謝依達責備我道。我自知理虧,只好笑了笑。

  “返魂香的力量果然很強。我們得馬上離開。你把它搬離了原來的地方很快這里就不得安寧了。不走的話就沒機會了。”謝拿出了一個類似遙控的裝置,按動了按鈕。我們等着被拉上去。我看了看表,剛好離兩小時還有五分鐘。

  但是我們并沒有如計划得被拉上去,謝按了几次都沒反映,看來機器出故障了。這個時候我感覺到一陣很灼熱的風。回頭一看,壁畫上的九尾狐走了下來。

  它的火焰几乎把整個房間照的如同白晝。全身通紅的毛發全部豎立了起來,使得它本來就十分巨大的身軀几乎塞滿了房間。還有它標志性的九條尾巴。我几乎被這神話中的妖怪嚇得呆滯了。

  “沒想到它也來了。”謝懊惱的叫到。

  “你不是說它被封住了么?”我問謝依達。

  “這不是它的本體,而是它對返回魂香執着的意念形成的新的妖怪。它的腦子只會思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殺了我們,拿回箱子。”謝頓了下,一字一字的說。

  如果剛才的几個骷髏士兵我們還能用搶對付,恐怕對它就沒用了。九尾狐的意念體一邊向我們靠近,一邊露出鋒利的牙齒。它的眼神像火一般燃燒着盯着我的背后裝着盒子的行囊。

  “怎么辦?這鬼時候機器又壞了。我們只能硬抗到機器自動拉我們上去。”謝依達無奈的說。

  “你認為我們能抗五分鐘么?”我指着步步把我們逼到盡頭的九尾狐。

  “別怕,它不過是個意念體,估計應該沒多少本事。”謝依達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那個所謂的意念體一爪子拍向一塊石碑,那塊石碑像豆腐一樣碎成一地。我們吞了口唾沫。

  我已經可以清楚感受到它對我返魂香的熱情了,我衣服邊角都已經開始冒煙。

  “你不是很了解這個墓室么,想想辦法啊。”我拉着謝依達的衣服。

  謝依達迅速打開我的行囊,從里面掏出一件半圓形的透明物體,并且從自己的口袋里也拿出同樣的一塊。兩下一合并居然發出宏亮的撞擊聲。他手中居然多了一塊圓形的透明玉槃。

  “和氏壁?”我驚呼道。

  謝依達沒有理會我,而只口中念到希望管用,接着就將它朝九尾扔了過去。

  “你瘋了?那是和氏壁么?”

  “是,不過已經沒用了,里面的那塊返魂香已經被我用掉了。否則我也醒不過來,不過希望他可以暫時安撫下暴躁的九尾的怨靈。”

  果然,九尾狐的念體似乎對和氏壁很感興趣,它的怒火平息后身材也小了很多,就如同一只貓在玩耍玩具一樣,把和氏壁叼來叼去。

  “還有兩分鐘,希望它別發覺。”我看了看表。

  時間過的真慢,兩分鐘如同兩年一樣,我知道這比喻很俗,但的確是這樣。

  “還有10秒。”謝依達長舒了口氣。我們也聽見了頭上機器發動的聲音了。正當我感覺繩索一緊,九尾忽然發現我們要離去似的。猛的沖過來咬住了謝依達的腿!

  我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的確很奇怪,被咬住的謝依達沒什么反映,我到叫了起來。但見他拿出腰間隨身帶的砍刀一下就把自己腿砍掉了。奇怪的事他也并沒有流血。

  我們目送着狂暴的九尾在下面怒吼,謝依達的殘腿也被它扔到了一邊。

  “你,沒事吧?”一邊上升,我一邊問着他。謝依達只是滿臉的無動于衷,從鼻孔哼出一個恩。

  我們兩人迅速的上升終于脫離了洞口,但恐怕我們沒想到,還有客人在歡迎我們。

  剛剛上去就是當頭一棒,我被打暈了過去。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人還在洞邊,不過早已經五花大綁,謝依達自然也比我好不到哪里。我看了旁邊的人。居然有几個好象似曾相識。

  “老謝,收到你的信我就趕來了,你看我對你多夠兄弟。”其中一個身材矮小戴着茶色眼睛的中年人冷笑着對謝依達說。我終于想起來,他們就是當年和我一起見證謝依達死亡的人,謝依達說給他們也寄了邀請信,不過不是說他們沒膽量來么。

  “沒想到你小子和這個楞青居然真的拿到了返魂香,真不簡單啊。”兩外一個穿着風衣的高個子我認識,他是現在黑市上最大的文物販子。他的手里正拿着我們辛苦拿來的返魂香!

  “還給我們,有本事自己下去拿!”我高喊了一句,換來的只是肚子和臉各挨了一拳。

  “別沖動。”謝依達勸道。隨后厲聲喊道:“你們不就是要返魂香和和氏壁么?犯的着殺我這樣一個半死之人么,只要你們放了他,我告訴你們怎么使用。”

  “那太好了。”站我旁邊打我的那個人說話了,這個留着光頭的禿子也是當年的三人之一,看來他們全來了。原來只有我不知道返魂香的事。

  “當年大嫂用那不純的寶物把你暫時救活我們就跟上你了。你和大嫂還真不愧是我們這一行的翹楚。連月氏人和印度自己都沒史料記載的張騫墓你們都能找到。可惜大嫂為了救你吸了過多瘴氣已經死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拿了也是浪費,不如給我們几個去造福人類多好?”矮子一嘴的冠冕堂皇。

  “好,好的很。不過沒死人我怎么幫你們演示呢?”謝依達輕輕的一句就讓他們三個忽然楞了一下。站我旁邊的光頭還沒說話,我就看見高個子的手抬了一下,光頭哼都沒哼聲就撲通倒我旁邊,眉心一個小洞還在流血。回望高個子手里那把消音手槍還在冒煙。

  高個子把謝依達松開。一只手扶着他到不如說用槍指着他。一旦他們知道使用方法我和謝都活不了,不知道謝到底想干什么。

  謝依達把返魂香拿到手中,看來那三個人已經把它徹底撬出了盒子的龍嘴。現在這塊形同黑瑪瑙一般的寶物徹底擺在我們面前。謝依達將雙手用力擦拭着香的兩側。沒多久,我們都聞見一陣幽香,接着眼皮開始打架。后來我竟睡着了。

  “醒醒!醒醒。”我感覺有人大力地抽我嘴巴,正要發怒,發現居然是謝依達,在看看旁邊的那几位都像死豬一樣睡在地上。

  “這是怎么回事?”我站了起來,發現繩子也解開了,不過腳還有點軟,差點沒站住。

  “返魂香還有另外一個功用,在香的兩側以雙手摩擦可以使人暫時昏厥。”謝依達解釋道。

  “那你怎么沒事?”我摸着頭問他。

  “因為那只對活人有效。”謝依達低聲回答。我沒做聲,而是問他這几個人怎么辦。

  “扔下去吧,下面的九尾正在發怒呢。”謝依達冷笑了,樣子很是駭人。

  “扔下去?”我有點不忍。

  “你忘了他們剛才要殺我們了?”

  我無力爭辯,按照他的吩咐把三人包括光頭的尸體扔了下去。矮子下去的時候似乎沒死,看來應該是摔在高個子身上。

  “謝依達!救我上去啊,求求你了!我所有財產都給你!你也念在我給你那么多古玩字畫的份上救我出去啊!”矮子的哀號不斷,接着聽到了九尾暴怒的吼聲和矮子驚恐的叫聲。沒多久就沒聲音了。矮子臨死最后一句話如同地獄發出的哀號。

  “謝依達!你不得好死!”

  謝依達在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正往洞口出去,聽到這話回頭笑着說:“我已經是死人了。”

  我攙着他走出了墓穴,再次回到他的書房。書房已經被翻得一塌糊塗。不用說自然是剛才几個家伙干的。估計機器的故障也是他們搗鬼。

  “走,快,背我去萊伊的房間。”謝似乎很着急。我只好背起他在他的指點下來到了他妻子的房間。

  我一進去就感到一陣寒意,原來菜伊的房間完全是一個冰庫。冰床上躺着的正是謝依達的妻子菜伊。她几乎沒什么變化,不過面無生氣。

  “她死了几年了,這些年我一直都在尋找真正的返魂香救活她。我一個已死的人不值當她為我付出。”謝依達邊說邊哭着,原來他找返魂香不是為自己完全復活,而是為了救他的妻子。

  “返魂香只能救一個人?”我問他。

  “不,但每使用一次就要三十年,當年李世民死去數天后復生就是依靠返魂香的能力。不過要復活首先要死者的尸體不能腐爛,所以我建了這個冰庫。”

  “三塊之中,和氏壁的那快威力已經減弱,而且你已經使用過了,帶去日本的那塊也不知去向,那這塊就是最后的一塊了?”我問謝依達。

  “是的,但我沒把握是否真能救活菜伊。”謝依達返魂香點燃,靠近妻子的鼻子。我又聞到了奇特的香味,不過這次沒再暈倒了。

  奇跡出現了,菜伊的臉漸漸紅潤起來,而返魂香的光澤卻在慢慢暗淡。最終變成了塊普通的光滑的黑色石頭。

  看着妻子的眼睛慢慢張開,謝依達的眼睛卻如同返魂香一樣漸漸失去光彩,倒在了菜伊身上。然后迅速的枯萎不到几秒種就如同一副被燒盡的柴火,我剛要用手去扶他,誰知道一碰他的身體就化為了灰燼,我呆呆地站在菜伊床邊,看着那些灰一點一點消失。

  “他真傻。”菜伊醒了,面無表情,但臉上卻掛着淚水。

  “的確,不過他走的時候是很高興的。或許你根本不該在几年前救活他,本應死的就應該死,本應活的最終還是活了下來。”我用手拍了拍菜伊。把返魂香交給他。

  “這是他最后的遺物。”

  “不了,我看着這件東西會想起太多的事。你能和謝一起去冒險拿出返魂香相信他一定很信任你。這個你送給你做個紀念吧。”菜伊剛活過來,話一說多就喘氣。

  我望着手中的返魂香,雖然它已失去光澤,卻依然散發着神秘的魅力。我無法拒絕,于是這個世人皆想占有的寶物卻戲劇得落到我手中。”朋友笑嬉嬉瞇着眼睛看着返魂香。

  “菜伊后來怎樣?”

  “我一直和她保持聯絡,她已經致力與保護文物事業了。她說印度和中國都有几千年的文明,里面蘊涵的神秘力量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她希望有生之年能多挖掘一點。”

  我望着那塊神奇的石頭,忽然問道:“現在它還有什么力量么?”

  “有!”朋友肯定地說,“雖然無法使死者再生,但是對治療頑疾很有用,而且帶着它睡覺,你會在夢中見到你已經過世的親人或者朋友。”

  “真的?今晚借我用下吧。”我上去拿返魂香,不料被拒絕了。

  “不行,惟有今天不行。我去睡覺了,明天在借給你吧。”他逃似的跑了出去,生怕我和他搶。

  “真小氣啊。”我抱怨着躺了下來,看了看表,表上的日記清楚的記着今天是七月十四,我猛的想起,他的父親就是今天去世的。

  “祝你晚上能做個好夢。”我輕輕地說道,隨即也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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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35:3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七夜 七月半

 七月半是中國傳統的鬼節,這一天小孩都被大人們提溜着耳朵告戒道,一旦天黑千萬別在外面溜達,如果有人喊你的名字,千萬不要答應。

  “名字哦,有什么關系,名字不是用來喊的么?”我瀏覽着網上的這段話自言自語道。

  “你個蠢材,你肯定沒聽過阿光的故事吧,如過你知道,七月半的夜晚有人喊你名字就不會爽快答應了。”

  “哦?那時個怎樣的故事?”我知道他又要開始了,果然,朋友把手上的書一扔,拿出兩罐啤酒,講起了阿光的故事。

  “阿光是我在鄉下的兒時的玩伴,我記得和你說過,托八尾貓的福賜,我們家在當地是有名的望族。阿光的小時候其實是作為我的陪玩比較恰當,因為他的母親就在我們家工作。

  兒時對他的記憶就是聰明,聰明的有點狡詐了,他巨大的腦袋上為數不多的裝飾着几跟爛草,一雙斗眼經常四處亂轉,他比我矮半頭,身手異常地靈活,爬樹掏鳥窩下河摸魚都是他去。雖然我比他大半歲,卻老顯地我是他小弟一樣,經常跟在他屁股后面,他也總是教我些新奇的玩意。雖然我只在鄉下呆到讀書的年齡就回城里了,但阿光無疑是我童年無法忘記的重要記憶。

  那年我中學畢業。我很想念兒時的玩伴,想念小時候無憂無慮的生活。

  八月的一天,我終于又回到了家鄉。見到了阿光。

  阿光的個頭已經比我高了,身體也比我結束的多,渾身裹着緊繃而健壯的肌肉。他已經是家里的主要勞力了。雖然長年辛苦的勞作,但他依舊看上去非常機靈狡猾。

  “你回來了。”阿光看見我,咧着嘴笑道,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手上正忙着農活。

  “恩,走,去玩玩吧,我們很久沒見了。”我熱情的邀請他。阿光看了看父親,一位已經靠拐杖走路的老人,阿光是老幺。所以他父親也快六十了。

  他父親笑着揮揮手,示意可以去。阿光興奮地拋掉手頭的東西。在身上擦了兩下。朝我走來。

  那天玩的很瘋,几乎把小時候玩過的游戲都重復了一遍。連空氣都充滿快樂的味道。但我們沒發覺,天已經黑了。八月份的天黑的很突然。好象剛才還有夕陽點點殘光,眨下眼四周就漆黑了。

  “走吧,天黑了,今天是七月半呢。”阿光抖抖身上的土,拉着我回去。我有點不情願,畢竟我覺得能來這里的時間太短暫。

  “好吧,明天再來哦。”我也站了起來。阿光似乎很急,步子很快,我們一下就拉開了几米。

  走在回村的山路上有點嚇人。白天不覺得,一到天黑感覺路十分難走,我差異阿光竟走的如此之快。

  忽然他停住了,對着我說了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奇怪的趕上來問他。

  “你剛才不是叫我么。阿光阿光的叫。”他也奇怪地問。

  “沒有啊,你聽錯了吧,估計是風聲。”我解釋道。

  阿光的臉色大變,黑夜里他的眼睛閃着光,很像老人描述的鬼火。他不停的是處看着,脖子轉動的很快。

  “你,你怎么了?”我有點害怕,畢竟我那時才是個十几歲的少年。

  阿光沒有回答我,拉着我的手飛快的跑回家,他的手勁很大,我几乎是被他拖回去的。

  阿光把我送回家就走了,臨走前我看到他的臉慘白慘白的,一點生氣也沒有。

  我在鄉下的老家很大,我睡在二樓,隔壁就是我堂叔,他就是我那位曾經見過八尾貓的叔祖父的兒子。他個子很高大,但脾氣很好,一臉長者之相。所以每天我都纏着他給我講鬼故事,今天當然也不例外。不料他今天拒絕了。

  他用厚實寬闊的手掌摩挲着我的頭,笑着說:“今天不行,今天是鬼節,我們不講那些故事了,否則你晚上很難睡覺的。”說完轉身就要回去。

  我忽然叫住堂叔,問道:“堂叔,如果有人喊你名字但你又看不見是怎么回事?”

  堂叔呆了一下,猛的沖過來纂住我的手,急聲喊道:“你有聽見有人喊你名字?你答應了?”

  我被嚇到了,連忙說沒有,他這才安心下來,出去前又再三叮囑,最近几天晚上不要出去,倘若聽見有人喊你,別急着答應,必要好好看看,確定是誰在叫你。

  我蒙着被子睡覺,眼前老浮現阿光恐懼的眼神和堂叔着急的樣子。我隱隱覺得似乎這個村子藏着一些事情。或許那是孩子好奇的天性。

  第二天我起床后第一件事就去找阿光。我生怕他會出什么事,但具體會出什么我自己也說不上來,反正當時就是沒來由的擔心。

  阿光揉着眼睛走了出來,打着哈欠說怎么大清早就來吵他,我很高興自己的朋友沒事,這一天自然又是在一起瘋玩。不過我們見太陽剛剛擦邊就馬上回家了。

  這樣看上去安全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農曆七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阿光的生日。那年他剛好十六歲。由于農忙,我有几天沒去找他了。

  那天早上村子很安靜,大家都去忙事了,早上起了霧,不過等我來到阿光家霧已經散了。我端着昨天晚上央求阿婆煮好的紅蛋來慶祝他的生日。

  門沒鎖,我一推就開了,那時候人們不習慣鎖門,特別是家里還有人在,我知道阿光估計還在睡呢,自從我來了他老陪我玩,回去還要忙活,當然很累,所以我也有些過意不去。想想今天一定和他好好過個生日。

  “阿光?阿光?”我走了進去。阿光家很暗,雖然外面的太陽已經很大了,但他家只要進去就覺得非常陰暗,阿光的房間在閣樓上。這個閣樓是硬搭出來的,本來是沒有的。閣樓很矮,只能低着頭進去。

  我一遍一遍叫着阿光的名字,但不大的房間仿佛死一般沉寂。我小心的攀上樓梯。閣樓很暗,我又呼喊了一遍,沒有人說話。我以為阿光出去了,剛要轉身下樓,忽然看見閣樓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東西在蠕動。

  “是阿光么?怎么不說話?”我高興的爬過去,前面說過了,閣樓很矮,我只能爬着過去。

  閣樓有一扇窗子。當我爬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陽光也一點一點的射進閣樓。最終我看到了,看到了阿光。

  我驚訝地張着嘴,才几天不見他整個人我几乎完全不認識了。以前那個健壯的阿光似乎死掉了。在我眼前的他非常地瘦弱,黑色的眼圈深深的凹陷進巨大的眼眶,顴骨高聳,整個人瘦地嚇人,他沒有穿上衣,我看見他的肋骨像琴鍵一樣跟跟凸起。

  只有眼眶里偶爾翻動一下的眼白我才知道他還活着。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樣啊?”我一邊搖着他碩大的腦袋,一邊哭着問他。他一言不發,呆滯地望着我身后。

  “它在叫我名字了,它又在叫我名字了。它要帶我走了。”阿光如同夢囈般從喉嚨里嘀咕着這几句。

  “它?它是誰啊?阿光你別嚇我,我這就去找人救你。”我放下阿光,剛要下去找人,忽然他死死抓住我的衣角,力氣非常大,几乎把我拉翻。

  “別走!它來了,我看見了,它就在你后面!”阿光聲嘶力竭地高喊。手指着我身后漆黑的閣樓,非常激動。

  我恐懼地轉過頭,發現身后什么也沒有。我趕緊抱着阿光的頭,看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緩過來。

  “沒有,阿光別害怕,什么也沒有啊。”我安慰他,可沒等我說完,我在阿光無神的眼球,不,因該是瞳孔吧,看見了一樣東西!

  我以為自己眼睛花了,在靠近一點,果然,他眼睛里的確有東西,我慢慢地轉過頭,但我什么也沒看到。可我感覺地到,有東西正從我后面一點點靠近阿光,就像有一條蠕動的物體從我腳邊慢慢爬上阿光的身體。

  阿光痛苦的抽動起來,我按都按不住。我看見了,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几乎要跳出眼眶了,在黑色的瞳孔里面有一個人形的白影,由遠及近,漸漸變大,最后充滿了阿光整個瞳孔。

  阿光在我懷里最后抽動了几下,死了。死前帶着微笑。我知道他終于解脫了。我雖然抱着他,但感覺懷里空蕩蕩什么也沒有。我無法抑制自己的恐懼和悲傷,號號大哭起來。就這樣我抱着他的尸體哭了足足几個小時,一直到大人們上來,然后我就暈了過去。

  當我醒過來我在自家床上,頭很疼,嗓子也很疼。我看着站我床邊的堂叔,掙扎着起來問他阿光究竟怎樣了。堂叔神色暗淡地說死了。

  我又暈了過去。然后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期間仿佛看到道士一類的在我床邊做法,好象又有親人在旁邊詢問,好象又看到阿光在向我招手。就這樣三天后我完全蘇醒過來。

  堂叔見我醒了,趕緊通知家人,大家都很開心,阿婆更是求神拜佛。我問堂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卻避而不答。最后實在被我追問地沒有辦法,才告訴我。

  村子里的人都很在意,在七月半夜晚,千萬不要上山,更不要隨便答應別人叫你的名字。后山曾經是古代戰場,里面據說有萬人冢,埋葬着無數不知道名字的陣亡士兵。每逢這個時候,村里都會請人來做法事安撫他們。

  我聽完后感到自責,我知道是我間接害死了阿光,他定是知道這一禁忌的,如果不是和我玩瘋了怎么會忘記?或是如果不是和我在一起誤以為是我在叫他他又怎么會答應?我對不起阿光,對不起我這兒時唯一的伙伴和朋友。

  病好后我去了阿光的家,他的父母沒有太大的悲傷,反對我的道歉很忙亂,他們擺着手說這不關我的過錯,都是阿光的命,最后阿光的母親還是哭了。

  我離開了那個村子,以后很少在回去。我始終不明白為什么那天為什么是阿光被喊了名字,而不是我,或許阿光在潛意識下為我答應了?

  總之,七月半的夜晚不要隨便答應人家的喊話,尤其是在喊你的名字”

  “阿光的故事就這樣結束了?”我把啤酒喝完忽然感到一陣涼意。

  “不,恰恰是開始。”很少見他嚴肅的樣子。

  “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或許的確如此,后來我忙着考大學,后來父母也去世了,這些你都知道。但當父親去世我按照規矩回了家鄉一次,把他的骨灰埋葬到祖墳。但沒想到兒時那恐怖的記憶居然如錄象倒帶一樣居然完全重復了一次。”他喝掉最后一口啤酒,繼續說。

  “父親的死沒給我太多悲傷,因為如果你的親人是一下離你而去,比如車禍或者其他之類你可能會很難受。但父親一直身體不好,几乎是給癌症折磨着,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走完那痛苦漫長的路。所以他去世我覺得對他到是種解脫。當然,我不是冷血動物,畢竟世界上我最親的人走了。當時的我只覺得壓抑,非常的壓抑。來到村子后又想起了阿光的死,更加煩躁。我把父親的骨灰埋下去之后的第二天晚上正是七月十五。

  當時我拿着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村子里自釀的酒不停的喝,那種酒很純很好喝,但后勁很大。我邊喝邊無目的地走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走到了村子里最為禁忌的后山里了。

  扶着牆吐了一陣,感到頭很疼,接着忽然一下非常涼爽的冷風把我吹醒了些。我開始有點知覺了。七月半大家很早就睡了。從后山看村子只有點點微弱的燈光,像燭火一樣。

  我開始知道我走到哪里了。但我還未覺得害怕,我忽然想起了阿光,在曠野里仗着酒大聲喊着阿光的名字。邊喊邊往回走。

  就在我剛要離開后山回到村子的時候,耳邊似有似無的聽見一句“小四!”小四是我的乳名,極少有人知道,但阿光也是其中一個。

  我以為聽錯了沒有在意,繼續搖晃着回家。接着又聽見一句,這下非常清晰,仿佛就在耳邊,我甚至感覺到有呼吸就在我耳朵后面。

  我這下完全醒了,把瓶子一扔,大聲喊道:“誰?誰在叫我?”

  我喊了一嗓子,沒有聽見任何回音,空曠的山村除了几聲狗叫和風聲,我能聽見的只有自己濃重的呼吸聲。

  我拔腿就跑,一路跑回家里,臉也沒洗倒床就睡。其實一晚上沒睡,耳邊全是小四小四的叫喚。

  直到第二天早上,聲音沒有了,我熬着黑眼圈下了樓。家里人問我我也只說是傷心父親。堂叔看了看我,叫我過去,他從上衣口帶鄭重地拿出一個護身符一類的小袋子掛在我頭上,對我慈祥地笑了笑。并叮囑千萬不要弄丟之類的。還當我是小孩呢。

  之后連續几天沒有在出現那種聲音,我也沒放在心上例行公事般去熟人家里看望。他們不不夸贊我長大成人又都懷念父親的離去。

  最后,只剩阿光家了。

  我本不願意去,我懼怕少年時候那段痛苦的回憶。但莫名的一種力量居然驅使着又走到他家。

  阿光家已經荒廢了。阿光死后。他家里人接二連三的出事,要么重病,要么發生以外。尤其是那個閣樓。據說晚上老聽見有人喊阿光的名字。不過到也沒誰親耳聽過。

  后來阿光的家人般走了,房子也沒人敢要,自然廢掉了。不過并沒有鎖上。我很容易地推開了門。里面如阿光死的那天擺設居然一樣。我感到一陣的頭痛。時間仿佛迅速倒退到那天。

  一樣的擺設,一樣的步伐,一樣的尋找。我一步步走向閣樓。那個閣樓還在,房子更加陰暗了。我不想上去,但是卻有非常渴望見到他,我不知道他是否就在上面等我。我爬上樓梯,每踩一階就會嘎吱一聲,長年未使用的木制樓梯似乎已經不堪重負。

  我終于進入了閣樓,很悶,里面一股發霉的味道。不過里面很亮,與那時不同,陽光很溫暖的充滿了這個不大的房間。

  我慢慢爬到當年阿光坐的那個地方,就和他的姿勢一樣,望着前面。

  “阿光,你在么?”我在心底問道。

  “小四。”就當我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一聲清晰的呼喊我醒過來了。

  “小四。”又是一聲。我恐懼了,我當然知道禁忌。這時我才清醒過來,奇異自己怎么到了這里。我爬到出口想下去卻發現根本沒有梯子!

  閣樓離地面并高,最多三米,但這時看上去卻像萬丈深淵一樣。

  “小四!”呼喊聲變的凌厲了起來。我大叫着:“別過來!”但閣樓里什么也沒有。

  我無助的揮舞雙手,但空氣里只有我翻騰起來的灰塵,在那束陽光里快速的翻滾。

  “小四。”

  我終于看見了,是阿光,他就在那時他坐着的位置上看着我,不過他并不像他臨死時那樣恐怖,他一如以前一樣,似乎從來沒改變過。我仿佛回到我們一起戲耍的少年時代。他還是那樣聰明健康,而我則跟在他后面傻笑。

  我哭了,淚水不住的落下來,我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激動,但我說不出話來,我只能哭泣。

  阿光笑着慢慢的爬過來靠近我,一邊過來,一邊喊着我的名字。每爬一寸,地板上就會響起他的指甲掛落的刺耳聲音。

  越來越近,近到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我的臉了。

  “小四,我一直在等你啊。”阿光爬到我面前停住了。我睜大眼睛看着他,如同他當年睜着眼睛一樣。在我的瞳孔中他的樣子越來越大,我的眼睛几乎快要被他的身體充滿了。

  我要絕望了,或許是件好事,這世上沒什么我值得留念的了。

  這時候猛然之間我可以動了,也可以說話了。而阿光的影象卻不見了,閣樓依舊只有我,剛才的事似乎壓根沒有發生過。

  我喘了好久的氣才使自己恢復過來。等我爬到入口一看,樓梯好端端的在那里。

  我恐怕是違反這禁忌而有唯一活下去的吧,我有劫后余生般的感動。但我想錯了,當我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家里人卻非常悲傷。

  當我詢問一遍才知道,堂叔叔在客廳讀書的時候好好的就去了。沒有任何先兆,就在剛才。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堂叔的尸體,他的眼睛睜着很大。

  我跪在他面前整整一天一夜。最后我暈了過去。后來他們告訴我,堂叔在臨死之前說的唯一一句是等小四回來,告訴他要多愛惜自己。

  由于我,我害死了我最親近的兩個人,我不怪阿光,他無從選擇。我只怪自己,如果我能多思考一點,少沖動一點。或許事情結局不會這樣。”我第一次看他如此悲傷,朋友把脖子上的護身符拿出來。

  “這就是堂叔給的,我會一直帶着的。”他望着我,又說道,“現在知道了么?記得別在七月半的夜晚隨便答應別人了。”

  我機械的點了點頭,順便寒一下自己從小到大已經答應過無數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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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37:4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八夜 奇案之釘刑

  “一名年輕女性被發現被人刺死與家中。”電視里又在播放着一條新聞,攝影記者給了尸體一個近鏡,女孩很年輕,死狀恐怖。我不由得感嘆一句:“好可憐啊。”

  “什么好可憐?”朋友在我身后看着云南地圖,忽然回頭問道。

  “女孩啊,這么年輕就死了,還死的那么慘。”我朝電視指了指。

  “是很慘,不過你如果是法醫或者是警察在現場處理的話可千萬別說這種話。”他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知道他又要講故事了,逗他,“那有什么關系,說句話而已。”

  “嘿嘿,有沒有關系聽我說完就知道了。”

  “有一次在一家旅館投宿,沒想到居然發生了凶案,當時不知道,只曉得全樓的人都被叫起來,來了好一幫子警察把樓封了。然后一個個提審。后來才知道,一個旅客居然在地板里面發現釘了一具女尸。

  女尸被抬出來的時候好象還沒腐爛,很年輕。但我看不大清楚,你知道警察家住客里三層外三層的。老板在我旁邊,一個四十多的中年婦女,已經坐在地上了。如米奇林輪胎一樣的肥胖身體一開是沒看清楚還以為是海綿床。她號號大哭,說不關她的事。其實關不關她的事她這旅館都要關了。

  記得當時有個非常年輕的的警察。穿着警服。(好象是廢話。)長的白白淨淨,頗有點像香港電影明星。他看着女孩尸體說了一句:“太慘了。”剛說完,他旁邊一位年紀比較大的警官就把拉開,然后在旁邊訓斥他,具體說什么我也記不清楚了。

  然后一些例行的公事,很巧,為我做筆錄的就是那個年輕警察。我把自己當晚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訴他。他記錄的很認真,很像還在校園里讀書的學生。我看他應該剛參加工作沒多久。不然不會連這么簡單的避諱都不知道。做完筆錄他剛要走,我遞了跟煙給他,他遲疑了下還是收下了。既然一起抽煙,自然兩人就忙里偷閑聊了下。

  “剛干這行吧?”我試探的問道。

  “恩,真是的,我剛回家還沒洗澡就接到命令了,不過這案子也忒慘了。”他還有點后怕。

  “對了,我看見有個警察把你拉過去和你說什么啊?”

  年輕人有點尷尬,不過停頓了下還是說了,可想而知這個人不會說謊呢。

  “他是我師傅,他几乎和我爸一樣大了,不過老擺一副老爺子一樣的派頭,他有個兒子和我一般大,所以他老說要把我當兒子一樣管。”他忿忿地說,“他說我不要命了,在現場居然說這種話,還說什么趕快回家燒香還佛,洗個熱水澡之類的。真是小題大做。我不過說了句太慘了而已。”

  我望着他,看來他是真不知道。在現場尤其是謀殺現場有不成文的規定。數都別說同情死者或是要幫你報仇之類的話,最好就是干好自己的工作。

  “你叫什么名字?”我想留下他的聯系方式。

  “葉旭,旭日的旭。”他筆划給我看,“我是刑警隊的,那,這我的手機號。”他隨手給了我張紙條。我也回給了他一張。他看了我的名片,驚訝道:“是您啊,早知道您見多識廣了。”其實我也大不了他多少,但總感覺我比他老很多似的。年輕人還是很好結交的,不過數年之后他是否還會如此爽快就天知道了。

  旅館是不能在住了,我只好另找了一家,剛才的謀殺案搞的我對木扳房都有陰影了。之后我在這所城市又多呆了几天,因為葉旭說讓我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最好別走太遠,方便問下話。

  第一天相安無事,可第二天早上,我就接到了葉旭的電話,是那種几乎帶着哭音的電話。

  “是您么?我是葉旭啊。”

  “怎么了,你哭什么啊,前天不還好好的么。”其實葉旭一打電話過來,我就有不好的預感了。

  “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求您了,我知道您一定能幫我,也只有您能幫我了。”他哭聲越來越大。我二話沒說,趕緊收拾東西,往葉旭告訴我的見面地址趕去。

  那是當地的一間咖啡廳,前些日子我剛好去過,所以還算熟悉。一進門我就看見了坐在角落里的葉旭。他雙手握着杯子。驚恐的望來望去。

  我快步走了過去,他看見我如同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一下抓住我的手,抓的我很疼,我好不容易才掰開。

  “你先放松點,這里很安全,慢慢說到底怎么回事。”我見他狀態很不穩定,鼻尖都滴着汗。臉是刷白。全然沒了前些日子的樣子。

  “出事了,先是黎隊,馬上會輪到我了。”他抱着頭低聲說,“和你分開后,我和黎隊,也就是我師傅。我們把案子處理完后打算開車回局里吃點夜宵,然后繼續查案子。那時候已經凌晨三點了。案發的旅館離局里大概有一刻鐘的車程。黎隊開的車,雖然我們都有點困,但畢竟熬夜對刑警來說已是家常便飯,所以當時我們絕對是非常清醒的!不過我到寧願我睡着了反而好點。”說到這,葉旭用顫抖的手端起杯子,咕咚一下喝了一大口咖啡。然后似乎平靜了些。他沉默了一下又接着說。

  “黎隊和我邊開開玩笑邊開着車子。大概十分鐘后,車胎莫名其妙的破了。你要知道車胎可是我當天早上剛換的。沒辦法。我只好又下去看看。那時公路上已經沒什么車子了,而且我們走的路比較冷。我走下去的時候一陣涼,鑽心的涼。

  我馬上發現是后胎破了。接着我居然發現在輪胎上清楚的釘着一顆釘子,足有三寸多長,而且釘子看上去都已經生鏽了。我好不容易拔出釘子,准備換備胎。

  這個時候黎隊還跟我說過話,無非是詢問怎么了,我說有顆釘子把車胎扎爆了。他哦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我在換胎時感覺越來越冷。心想不應該啊,你也知道,這才什么月份。而且警服的質地還是很好的。不過也沒多想,趕緊換完就又回去了。

  上車我才發現黎隊居然不見了。鑰匙還插在上面,人卻如同蒸汽一樣消失了。我四處喊着黎隊的名字但都不見回答。我以為他去小解了,可等了一個小時也沒見人。我開始害怕了,撥他的手機,結果提示不在服務區。沒辦法,我把車開回局,在局里睡了一宿。”

  “那應該是昨天啊,但你為什么昨天沒來找我?”我奇怪道。

  “的確,因為早上黎隊又如常上班了啊,我問他,他只說有急事自己先走了,我還有點怪他把我一個人晾那里。不過見他沒事到也安心了。兩人繼續查昨天的案子。

  那個死者很年輕,面容嬌好。不過應該是從事暗娼一類的職業。法醫檢查到她有性病,而且死前也發生過性行為。不過最稱奇的是她的死法。她是被人用釘子活活釘死的。在她嘴邊又勒過的痕跡,可能是怕高聲叫喊。雙手,雙腳,。凶手很殘忍,最致命的是眉心一跟。也是那跟讓她送了命。然后尸體被翻過來又鋪回到地板上。”

  “你不覺得這樣殺人太累贅了么,殺一個妓女用的找這樣煩瑣么,還把地板拆了下來。”我忍不住問道,因為你要謀殺一個人搞的事越多破綻就越大啊,搞那么多密室啊,不在場證據啊最后總會有漏洞的。什么案子最難破?你在街上隨意殺一個人最難破!

  “是啊,我們也奇怪,結果一致認定凶手是個變態。”葉旭也說道。

  “事情本來沒什么意外,但關鍵是中午出事了。”他的聲音又有些顫了。我耐心的聽下去。

  “午飯是我去買的,那時就我和黎隊在值班了。買東西打雜一類的小事都我們新手去干了,再說他年紀也大了。當我買回盒飯的時候去發現黎隊捧着自己的手心大叫。我馬上沖過。發現他疼的頭上都冒汗了。我翻過他捂着的右手但上面橫看豎看一點傷痕都沒有啊。

  但黎隊只喊疼,并形容跟針扎一樣。我知道他是條硬漢,若是普通小傷他絕不放在眼里,我只好把他扶到醫院去。但檢查結果也一無所獲。我只能眼睜睜看着黎隊喊疼。”

  “你是說手心?而且是針扎一樣?”我當是隱約覺得很熟悉,但卻沒想起來。

  “恩,黎隊是這樣說的。后來他的疼痛稍微輕點的時候,我們有討論案子,當是黎隊的兒子也在,他還勸黎隊不要太勞累。結果到了晚上我又被叫了回去,說黎隊又喊疼,而且這次都昏過去了。我和黎隊即使上下級卻也情同父子。我剛到醫院就發現這次他疼的是左腳,症狀一樣,也是沒有外傷,但也是針扎一般。”

  “等等,你還記得兩次發作的時間么?”我想起了點什么,問葉旭。

  “恩,第一次是中午,大概11點半左右,第二次是快凌晨,對,也是11點半。”葉旭思考了一下,肯定的說。

  “11點半?”我暗自想了下,當時尸體被發現也是11點半!我更加熟悉了,但有些東西你越想想起就越想不起來。葉旭看我皺着眉頭,還以為我不舒服。

  “我是在沒辦法了,我不能看着黎隊被活活疼死,我父親是被殺的,黎隊就是帶隊幫我父親破了案,所以我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才考進來當了刑警。我一直把他看做我親生爸爸一樣啊。”小伙子說着居然哭了起來,開始還哽咽着,最后居然哭出聲了,咖啡廳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們,搞的我好不尷尬。

  這個時候葉旭的手機又響了,他哭的太動情几乎沒聽見,還是在我提示下才接的。剛說兩句他臉色就變了。馬上抄起衣服拉着我往外走。邊走邊說:“快去醫院,黎隊又加重了。”我看了看表,11點30分整。

  我又看到了那位黎隊長。現在基本上已經不成人形了。前天見到他的時候太一臉英氣,高大魁梧。現在如同一堆柴一樣躺在床上,人黑瘦黑瘦的。

  “是不是右手?”我一見來就問道。旁邊一位高大的年紀同葉旭相仿的年輕人很不高興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葉旭,大概意思是這鳥人是誰?一進來就沒頭沒臉的一句。

  葉旭剛進來就去看望黎隊了,沒顧得介紹我。這時他才反映過來,忙把我拉過來說:“他是黎正,是黎隊的兒子,不過他比我大几歲,在大學讀研,好象讀的是社會學什么民俗之類的。”

  然后葉旭又把我介紹個黎正,這小子全然沒把我放眼里,知道后從鼻孔哼了一聲就拿了跟煙出去了。說老實話他長的英俊,但他的姿態讓我很不舒服,而且自己的父親病在床上他看上去一點也不關心,反到是葉旭到像個當兒子的樣。我感到奇怪,不過想想這人家的家事,我多操心干啥。還是先問問病情。

  “是右手再次疼痛么?”我靠近黎隊輕聲問。

  “恩。”這個恩拖的很長,看來他沒說個字都要費很大力氣。我想了下,把葉旭叫出來,當然,那個黎正也在,一邊抽煙一邊拿眼睛瞟我。

  “如果我沒記錯,黎隊應該在受釘刑。”我一字一頓的說。剛說完,葉旭就驚訝的很,而黎正仿佛沒什么表情,反問我:“你知道釘刑是什么么?別亂說。”

  “當然知道,釘刑起源與羅馬,本來是長老會處置叛徒或者臨戰逃脫者使用的一種刑法。成名與聖經。耶酥就是被釘刑處死的。不過最早的釘刑不是十字形的。而是T型或者X型的。”我抽了口煙。

  “是又怎樣,這和我父親有什么關系?”黎正嘲笑着看這我,充滿挑釁,說真的有一種人就算第一次見也有想揍他的沖動,黎正絕對是其中之一。我耐着性子繼續說。

  “釘刑最大的特點顯然是受刑人很痛苦,而且釘子可以釘住被害者的靈魂,不過如果被釘者有着巨大的怨氣,最好還是要把他(她)臉朝下處理尸體。一旦被翻過來,他(她)就會把生前所受的痛苦加倍償還給別人,記住,不是他(她)的仇人,而是隨機給另外一個人,而且每顆釘子相隔12個小時。剛才黎隊就是11點30分發作的吧?”我一口氣說完,葉旭已經有些糊塗了。

  “笑話,這種無稽的事你也能說出來,我父親干了一輩子警察為什么他要受着刑法而不是真凶呢?”黎正激動的喊道。

  “是啊,我也希望是真凶。”我望着他隨口一說,他忽然對葉旭喊到:“把這個瘋子帶走!”說完氣沖沖進病房了。葉旭為難的看着我。我拍了拍他肩膀,讓他送下我。

  我們在醫院門口又聊了下。“黎隊情況不樂觀,據你說那女尸總共有5個釘子是吧?已經扎了三跟了,我們只有不到24小時幫她找到真凶,如果找不到,眉心那跟就會要了黎隊的命!”我不想嚇葉旭,但必須把事情嚴重性說清楚。

  果然葉旭又一臉哭相,他抓着我的手求我,“那怎么辦?一天不到的時間怎么去破這個案子啊。您一定得幫幫我,要不然黎隊就沒救了!”說着居然要向我下跪。我趕緊把他攙起來,心想這年頭居然還有這么重感情的人。

  “我不是什么道士也不懂法朮,不過我們也要盡力一試,有些事情不放棄就自然又轉機。這樣,我們先去看看那具尸體,你應該辦的到吧?”我扶真葉旭的身體,畢竟一名警察在這里哭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葉旭也馬上調整過來。

  “不管,我就是把槍指着法醫也要讓他給我們看尸體。”說着就拉我上車直奔停尸處。一路上我心里也沒底,釘刑我只聽別人說過,連書都沒記載。也不知道這凶手從哪里看來的,而且據說被釘死的人怨氣極大,搞不好救不到黎隊,我和葉旭的命也會搭進去。

  正思考的時候車停了,葉旭火急火燎地又把我拖進去。

  經過一番交涉我們終于獲得看看尸體的權利,不過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時間不多,我們要抓緊。

  女尸的確如他們所說,很年輕,也很漂亮,而且沒有一般妓女的那種庸俗感或者說低賤。但死后那種邪氣讓我看得有點心寒,我只好蓋住她的頭。我開始懷疑什么時候旅館的妓女檔次提升這么高了。不過沒工夫瞎扯。我翻看了她的五個傷口。每個傷口都是釘子造成的,而且手腳,脖子都有勒痕跡。看來是被綁起來在實施釘刑。但旅館那里是否是第一現場我沒辦法確認。不過據葉旭說女尸應該死了沒多久。而且身上沒有發現泥土或者其他旅館外面帶來的東西,應該是在旅館房間被殺的。像那種旅館我知道,把門一關鬼管你在里面干什么。交了錢愛住多久住多久。

  葉旭盯了一下有點受不了,我只好讓他先站在門口,我自己則希望能在尸體上多找點線索。

  我看過葉旭做的筆錄,按照女尸死亡時間推斷,在根據旅店老板的來往記錄,那几天來住宿并且住在事發房間的人并不多。只有兩個。一個年紀很輕長,在當天早上投宿,晚上就離開了。然后是另外一個緊接着過了不到几個小時又來,而且指名投宿剛才的房間。但可惜老板說他們都帶着口罩帽子生怕別人認出來。至于女死者,老板不認識,附近的流鶯也沒見過。

  女尸身體看來看去只有五個傷口。法醫還沒進行解剖,不過初步的報告也和我看到的大體相同。沒有任何線索,我和葉旭要在明天11點30前找到真凶簡直不可能。看來之所以會對黎隊報復,也只能怪葉旭那就感嘆。那時候剛好死者臉被翻過來。最關鍵的是,葉旭說,翻過來的瞬間,她的眼睛也是睜着的。她第一眼看到的,應該就是黎隊了。

  我最后還是放棄了,叫上葉旭離開。看來要破這個案子,除非女尸自己開口說了。這時候葉旭正好進來。他看了看我,忽然指着我身后,張大着嘴巴猶如泥塑一樣說不出話。我奇怪他怎么了。他卻只能發出后后,后面几個字。我轉過頭。看見女尸在向外噴血。

  當時我就像被雷打了一樣,血脈都不流了,心想怎么老碰這種事。不過我也有經驗了。我按住葉旭的嘴,示意他冷靜下來。并且慢慢移到門口。萬一有事也好跑。

  我們就看見血如噴泉一樣,一直噴到地上和周圍。足足有几分鐘,我和葉旭都能聞到這個房間充滿了血腥味。

  最后我實在受不了,對她高聲喊道:“我們是來幫你尋找真凶的,希望你別在折磨黎隊了。”沒反映,我只好又重復喊了一遍,不過字都有點打卷。

  最后終于停止了,我和他好容易才讓腳不在打抖。我看着滿地的鮮血,心想難道她在暗示什么?我忽然想到了,是釘子!

  “釘子呢?釘子現在在那里?”我晃着還在發呆的葉旭吼道。

  “在物證房啊,怎,怎么了?”葉旭几乎被我嚇道了。

  “快,趕快去。”這次是我拉着葉旭了。出門的時候,身后響起了管理人員恐懼的尖叫聲。換了別人看一地的血也沒法不叫喚了。

  我看下表,快三點了。

  還好,物證房的警察也是黎隊帶出來的,聽說我們來取證幫黎隊,就讓我們進去看,不過不能拿走。

  我把裝在塑料帶的釘子拿起來,上面還帶着沒擦趕緊的血跡。釘長三寸圓頭,釘身下部有螺紋。這種釘子應該很普遍啊。我把五顆釘子反復觀察也沒看見什么特別之處。難道我把女尸給的暗示想錯了?

  螺紋?等等!我記得驗尸報告中沒有提到傷口又螺旋式創傷,這個不是真正的殺死她的釘子!

  拿真的釘子究竟在哪里。我知道如果凶手真要把那個女尸的靈魂釘死在那里就應該用桃木釘,這種釘子不常有。

  葉旭忽然接到個電話,說了几句知道了之后高興地說女尸的身份已經查清楚了,是當地的一個大學生。

  我還在看釘子,沒注意葉旭的話,“大學生?不是說是妓女么?”

  “妓女是黎隊說的,他說這里活動的年輕女性估計都是。”

  難怪附近的人都不認識她,但她來這里干什么,而且老板不是說沒見過她么。

  下午四點,我和葉旭又來到了女孩的大學,希望可以查查她旁邊的情況。

  很快我們知道,女孩叫秋旋,是社會系的大四學生。而且作風似乎不是很好,朋友很多。失蹤很多天了。生前有個男朋友,不過兩人正在為她畢業后是否留在這里而爭執。

  我們找到他男友,一個看起來就老實巴交的人,別說用釘刑了,我看他連榔頭都拿不住。

  調查沒結果,我們只有灰心的離開,走之前我居然發現一個人。

  黎正!他居然夾着一本書匆忙地從圖書館出來,他不在醫院陪他爸爸跑這里干什么。我問葉旭,葉旭說黎正讀書很拼的。真是這樣么?

  我馬上回到圖書館想查黎正借的書,起初管理員小姐拿着架子不肯,等看到葉旭進來后馬上笑着查找起來。

  “《封鬼》,很老的書,借的時候都快散了。”小姐柔聲說道。

  他借這個干什么。我謝過小姐。又和葉旭趕回醫院。我們也沒地方查了,先回去看看黎隊在說。

  到醫院已經四點了,在過七小時右腳那跟就會發作。

  黎隊看上去氣色好了點,剛才局里隊里的戰友和領導都來看望過他,估計黎正是那個時候溜出來的。

  安慰了葉旭几句,我就出去查封鬼的資料。

  不好找,不是因為找不到,而是太多。不過最后終于找到一則關于釘刑封鬼后該如何處理的信息。

  跑了一天很累,我和葉旭匆匆扒拉几口晚飯准備再去一次案發的旅店,那里已經被封了。黎正也來了,冷冷的看着我們。葉旭交代了他几句讓他看着黎隊,一旦有事趕快打點話來,結果被黎正當場回了一句

  “這是我爸爸!又不是你爸爸!”葉旭被哽的一言不發,臉憋得通紅,我趕緊把他拉走。

  七點半,我們來到案發的旅館,其實這還是我第一次真正進入現場。那里站崗的只有葉旭的几位同事,葉旭說我是上面派來的犯罪心理專家,居然蒙過去了。

  現場很凌亂,看得出當時的混亂。地板上用粉筆畫着一個人形。我這才發現原來房間的地板居然是空心地,所以才能放進人去。房間已經被警察們掃蕩几遍了,我這樣的外行也沒有在去尋找的必要。

  之所以來到現場只是想感覺一下,如果我是凶手會怎樣做。

  我閉上眼睛做在床上,盡量感覺自己就是凶手,葉旭以為我在想事,也不敢打擾,只好在一邊看着我。

  案發的當天來了兩個人,沒有背麻袋或者旅行箱之類的,所以兩人中應該有一名就是死者,另外一名當然是凶手。既然喬裝,就怕人認出來。按理大學生應該沒有這種顧慮,不過死者居然還有性病,而且作風又不好,難道只是凶手在達成人肉交易時候價格不攏導致一時意氣殺人?但如此煩瑣的殺人方法這人也太強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畫面,凶手和死者相熟,來這里的目的就是准備殺了她,并且他深怕鬼魂報復,并利用了傳說的釘刑來禁錮她靈魂,可為什么要用釘刑呢。

  我突然想到我查找過關于釘刑的信息,其中好象有一條說的是釘刑如果用與女子,代表着懲罰她的濫交和不忠。

  八點十七,我們走出現場,現在地我們真是一無所獲。我看了看手頭的資料,只好去調查下那個女孩生前的資料了。

  我們回到那所大學。夜晚大學很熱鬧,使得我都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大學生涯。

  半小時后,我們總算找到了她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

  女孩是死者的室友。長的很漂亮,不過打扮比較時髦也比較露。我詫異現在女孩還真開放呢。

  “我最后一次見她都是一星期前了,那時她還問我借錢呢。”她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借錢?借錢干什么?”葉旭問。

  女孩鄙視地看了葉旭一眼,“我怎么知道,或許是墮胎或許是看病,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她那個男朋友根本不管她,但兩個人又老不分手,死拖着。對了,她好象還和社會系一個研究生最近也打得火熱。要不你去問那個研究生吧。”她忽然說。

  “叫什么名字?”葉旭拿出本子准備記錄。

  “黎正,黎的黎,正確的正。蠻帥的。”說完旁邊一個男生朝她吹了聲口哨,她飛似的跑開了。

  我和葉旭站在原地。尤其是葉旭,他呆望着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去醫院找黎正啊。”

  九點十分,醫院。

  黎隊睡着了,雖然看上去很勞累,不過總算能休息下,但兩小時后他恐怕又得被巨大疼痛所折磨。

  我,葉旭,黎正三人站在門外過道上都不說話。

  “你不想你父親再受折磨就把你知道得都告訴我們,你自己也是研究民俗的,應該知道釘刑的殘酷,你該不會等明天眼睜睜看着你爸爸在疼痛中死去吧?”我先開口了,沒想到黎正對我一陣冷笑。

  “從頭到尾整件事應該和你無關吧?你又不是警察,憑什么插手這件事?”他被着手嘲笑我。

  “他是我朋友,是我拜托他的。”我剛要反擊他,忽然葉旭說道,表情非常嚴肅。

  “如果你還算是黎隊兒子,你就把知道得都說出來,我們好救他。”

  “他是我爸爸,我難道忍心看他受苦?”黎正說的差點跳起來。

  “時間不多,我長話短說,你和秋旋到底什么關系?你下午借的《封鬼》有什么目的?還有案發的時候你最好說明下你在哪里,做什么事。”葉旭一口氣說完,長吁一口氣。

  黎正大着眼睛看這個平時對他惟惟偌偌葉旭居然如此嚴厲審問他,氣得青痙都出來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說我殺了秋旋?我借什么書你管的着么?還有你怎么知道的,你們跟蹤我了?”

  雖然黎正很生氣,但他還是告訴我們他和秋旋不過是他普通的學妹,兩人在圖書館偶遇,他對這個女孩開始還有好感,但后來聽說她作風不好就中斷來往了。至于借書,也只是想了解下釘刑看看能幫什么忙。我不知道是否相信他,葉旭估計也是。我們對望了下。黎正說完看着我們,覺得好象我們還是滿臉不信任,只好說案發的時候自己就在家中,當時父親和自己正在看電視。大家互相爭執了一下沒有結果,只能不歡而散,我和葉旭只好坐在外面悶頭抽煙,看着時間慢慢流過。

  黎隊正在睡覺,我們不想去打擾,姑且暫時相信他。但又沒線索了。看來只能從那顆少掉的釘子着手了。很明顯,有人換掉了證物。而且看來很着急,我從葉旭那里知道,這種螺紋釘子好象他們警車上就有,很普通。

  能夠接觸證物的人不多,葉旭告訴我,當天的證物是最后他和黎隊帶回去的。包括死者身上殘留的錢幣和那些釘子,以及附近的一把榔頭,榔頭上沒任何指紋,也是大街上隨意都能買的,所以基本沒什么價值。

  “你說黎隊在你下車后就不見了?”

  “恩,你該不是連黎隊也懷疑吧?我可是一直和在在一起。”葉旭趕緊回答道。

  “但你也看見了,證物房的釘子不是死者身上的,證物進了證物房看管的有多嚴格不用我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能夠換掉證物的只能是黎隊了。

  “他犯得着冒這么大風險么。人又不是他殺的,他更不會無聊到搞什么釘刑。”葉旭有些不快,他又隔着玻璃看了看里面睡着的黎隊,黎正剛進去,坐在旁邊看書。

  “你不覺得可疑么,他先是告戒你不要太關注女尸,估計是怕你被波連進去,然后車子在路上莫名暴胎,接着證物被換,我當然不是說是黎隊干的,但很可能他是在幫另外個人洗脫罪名,為了他,即便黎隊冒着妨礙司法公正也要做。”

  葉旭指了指里面的黎正,我點了點頭。現在缺的只是如何證明黎正才是殺害秋旋的凶手。

  使用釘刑在眉心的那根一定要用桃木釘,否則一旦拔除釘子,死者馬上會來報復,估計黎隊中途下車就是換掉了了那顆桃木的,并且把它扔在了某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顆桃木釘子一定帶着能夠證明黎正是凶手的證據!

  “啊!”忽然病房一陣尖叫,黎隊痛苦的捂着右腳,臉上痛苦的表情把五官都扭曲了,那里看得出曾經是讓犯罪份子膽寒的刑警隊長?

  我和葉旭馬上沖進去,幫助黎正按住黎隊長,牆上的掛鐘清楚的顯示着現在是11點30。

  這次更加嚴重了,黎隊整個人都几乎陷入半瘋狂狀態,果然一跟釘子比一個釘子來的更加厲害。還有12小時,到時候就算不用眉心那跟,黎隊也只剩半條命了。我看了看旁邊的黎正,依舊面無表情,不,似乎還有點竊喜,我感覺有點憤怒了。

  后來護士和醫生來了,打了針鎮靜劑才讓他睡着。我抓起衣服拖着葉旭跑出醫院。

  “走,現在就去那天你車子停的地方,我們就算不睡覺也要找到那個桃木釘子。”

  “多叫點人吧,我們兩人太勉強了,那里很開闊,而且也不知道黎隊到底往那里扔了。”葉旭建議道。

  “不行,首先這個理由就說不通,而且黎隊偷換證物的事最好還是不要公開,我們先去,至于確定范圍,我有辦法。”我咬咬牙,看來非用那個不可了。

  凌晨1點20,我們先來到了停尸房。趁着葉旭和管理員墨跡的時候,我溜了進去。找到了秋旋的尸體。

  我拖開她的尸體,在眉心傷口處以右手食指按住,把准備好的生的淘米水拿出來塗抹在她眼睛處。

  我在心中暗念,如果你想沉冤得雪,不讓無辜的人受磨難,就幫幫我,借你體內最后一絲魂魄給我。

  我把食指咬開血正好滴進她的傷口,然后再以食指蓋住。

  成不成功得靠造化了,現在她生前所有的記憶和看到的東西都在那顆桃木釘上。我的手指帶着她最后的魂魄可以與桃木釘產生共鳴,而且只要我接觸到桃木釘我就能看到當時現場的一切。不過這方法危險很大,因為萬一在那里找不到釘子,12小時后,眉心被扎入釘子的就是我了!

  我做好一切,迅速和葉旭上車。我讓葉旭以最快的速度去當時停車的地點。還好,才2點半。

  我舉着右手,感覺如同雷達一樣四處搜尋着桃木釘上僅存的一點秋旋的魂魄。但直到我右手累的酸痛也豪無收獲

  這樣無謂的搜索一直到早上六點半,只有五個小時了。葉旭也累的坐在地上。

  我開始有點后悔自己的沖動了,我太相信自己的推理了。看來我要付出代價了。

  或許我實在哪里的思考出了問題?我只好和葉旭先開車回醫院在說。下車的時候正好醫院開始賣早點了,一般這個時候都是七點一刻,看着自己生命慢慢走向盡頭,反到坦然了。

  在上去的時候與一個人撞了個滿懷。那人看都沒看我就走了。這個時候食指居然劇烈的疼痛起來。

  有感應了,難道釘子就在那人身上?我馬上叫葉旭堵住他,仔細一看是個十七八歲的年青人,一身哈韓衣服,看來被我們嚇壞了。葉旭在他身上搜索一遍,果然在口袋里找到了那顆桃木釘子。

  我和葉旭厲聲問他釘子那里來的,他結巴地說前些日子在某處撿的,覺得特別就留着玩了,我看他不像說謊,而他說的地點的確就是我們兩苦找大半夜的地方。

  他傻傻地站在原地,我故做嚴肅的教訓他,以后撞到人要說對不起,這才放他走,這小子嚇的馬上就溜了。

  拿了釘子我們就像打了一針興奮劑。現在只需要把釘子再度插入秋旋的眉心,我就能看到她臨死的畫面了。

  早上八點四十,我們偷偷溜了進去,葉旭幫我把風。

  我將釘子緩緩放進去,并再次滴入自己的血。然后閉上眼睛。我自己也很激動,因為終于可以知道誰才是凶手了。

  我發現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居然不是旅館的房間,接着是一個人的背影,接着好象看見了一張類似化驗單的東西。那人人忽然轉過身來撲了過來,接着是不停的閃爍的畫面,一雙手死死掐住喉嚨,我几乎都感到窒息,最后畫面消失了。

  我如同被電擊一樣反彈了出來,雖然只有一剎那,但我還是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現在剩下的只有取證了。

  九點半。我和葉旭把所有一干人等都到帶醫院,包括黎正,那個女孩,還有秋旋的男友,然后分別抽取他們的血樣,當然,這都是讓葉旭以破案為借口做的。過了一會,我拿着化驗結果出來。

  我看着他們,深呼了口氣。拿出几張檢驗單。分別是他們几個的。

  “這是什么意思啊?”黎正問道。

  “這些是你們的檢查單,在這几張單子里,只有一個人不同,他得了性病,而且和死者秋旋是一樣的。”我晃了晃手中的檢驗單據,他們都沒有任何表情,我心想,死鴨子嘴硬,不能在拖,要趕緊證明誰是凶手。

  “釘刑是用來懲罰不潔者和背叛者。這個秋旋的確作風不好,甚至在外面還做了些人肉交易。我們都以為旅店是第一案發,的確,釘子插進肉體噴出的血液,附近的榔頭,最重要的是法醫的推斷,加上她失蹤的日期似乎一切都順利成章。

  但其實,秋旋是被掐死的!她是死后才被處以釘刑。”我望着黎正,笑道:“說的對么?”

  黎正依舊面帶寒霜,沒回答我。

  “我不知道凶手用了什么辦法,居然可以使法醫做出對死亡時間延遲兩到三天的推斷,但凶手在實施釘刑的時候居然留下了自己的血樣,就在眉心的那顆釘子上,那顆桃木釘子。”我拿出那個桃木釘子,釘子暗紅色。

  “上面好像刻了字。”那個女孩看着釘子,忍不住喊道。

  “是的,我可以大聲念出來,是黎民蒼生,正氣永存,其實也就是黎正你的名字來曆,也就是說,這個桃木釘就是你的!”我把釘子舉到黎正面前,他看了了看釘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單憑一個釘子就想證明我是凶手?太滑稽了。”

  “的確,我沒想說你是凶手,因為凶手是他。”我轉了身,把釘子指向那位我以為弱不禁風的秋旋的男友,的確,我在秋旋最后的記憶里看見的就是他!

  “不是我,你別誣賴好人。”他大聲狡辯,但額頭已經汗如雨下。

  “我沒必要誣賴你,釘子上有秋旋的血樣,也有你的!”我把他的手高高舉起,果然拇指上有一處新傷,雖然不是很大,但卻剛剛長好。

  “你不用抵賴,其實你和秋旋的關系我也知道了,你們家境不好,但卻從小長大,秋旋之所以那樣做使為了讓你圓出國夢,但她沒想到即將畢業,你的出國手續也半的差不多的時候你居然想拋棄她。那天她來到你房間,故意說想和你溫存一晚,但結束后她拿出她得了性病的化驗單來嘲笑你。如果有這種疾病想必在體檢中一定會被刷下來吧。你在惱怒之間居然掐死了她。或許你怕她靈魂報復,或許自己的心理有愧,你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可以用奇朮讓你逃脫法律和靈魂制裁的人。”我一口氣說完,望向黎正。

  “那個人深知此道,我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手段,反正最后你們在旅店的房間里實施了釘刑,那個最關鍵的桃木釘就是他給你的。”

  那個男生猶如失去魂魄般跪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道:“我對不起旋旋。”

  我看了看表,正好11點,看來一切都結束了。

  “蠢貨。”黎正的表情忽然變了,帶着惱怒和暴躁,他突然又安定下來看着我。

  “看來我低估了你,其實你剛來到這個城市我就注意你了,碰巧這個蠢貨打電話告訴我他殺了秋旋,忘記告訴你,他們一直都把我當做所謂的好友,要知道假裝愚蠢和他們交往真是痛苦。而你出現了,我當然把你划到我復仇計划中的一分子。我知道你可能會打亂我的部署,不過沒有變數的游戲沒有意思。

  沒錯,是我教他釘刑,秋旋其實在你們推論的案發時間之前兩天就死了。當他找到我的時候尸體已經有點變質了。我用臘油澆灌她全身封住臭味。你不是很想知道為什么她是被掐死但脖子上卻沒有任何傷痕么,為什么明明死后才插入釘子但還是有血噴濺而出?這一切都要歸功與我的發明。”黎正拿出一個小盒子,居然從盒子里面取出一只通體透明只有半寸長類似與蠶一樣的蟲子。

  “這是控尸蟲,這種蟲子一旦進入人體,不,因該是死尸,必須是剛死不超過三天的死尸就會不停的分裂,最后能有多大呢?告訴你,它們比病毒還要小,在死尸體內他們會不停的吞吃死亡的細胞,并且可以重組他們,使尸體的血液再次流動。所有的法醫論斷都建立在死后血液不通,導致壞死的論據上,當然你們會受騙。

  接下來,這些蟲子會控制所有的肌肉骨骼神經,我可以控制尸體做任何動作,甚至包括說話。很有趣吧?”黎正拿着蟲子笑道。

  “那天老板娘看到的第一人就是那個蠢貨,第二個就是我控制的尸體。當釘刑結束后是我報的警,因為我知道你也在里面,遇見這種事有強烈好奇心的你怎么會不理呢?”

  “但我不明白你所謂的復仇是什么意思?我們好象沒見過面吧?”我看着手表,11點20。

  “哼,這些你要等床上的老頭醒了自己去問他20年前他造的孽,雖然這次沒辦法殺他,不過也讓他吃了點苦頭。桃木釘子是我故意留下的,我本希望你靠這個釘子來找我,我們可以來一次貓抓老鼠的游戲,可惜被老頭破壞了,不過有變化的的游戲才是好游戲嘛!”黎正大笑起來,我看這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感到心寒。

  “我要走了,不過我還會來找你的,和你交手真有趣!”說完黎正就轉身往陽台跑去,我和葉旭趕緊去制止,這里可是11樓啊。

  黎正如風箏一樣摔了下去,慘不忍睹。我和葉旭看了看,只好回到病房,這個時候已經11點30了,黎隊醒了過來,看來詛咒的確消失了。正當我和葉旭開心的時候忽然門外響起一陣慘叫。我跑出門,看到那個秋旋的男友痛苦的在地下翻滾,我趕忙把他扶起,但我一看觸摸到他的身體就感到一陣尖銳的東西從他體內沖出來。

  接下來的片段我一輩子都難以磨滅,他全身就像刺蝟一樣,無數顆釘子從他體內插出來,鮮血和骨頭碎肉噴得牆和地上到處都是,另外的女孩當場就嚇暈了。

  葉旭目瞪口呆地望着我,“怎么會這樣?”

  “是釘刑的反噬,實刑者會受到几百几千倍的報復。”我嘆了口氣,或許他和秋旋能夠多談談,不必把心結變成心魔就不會這樣了。

  之后的事葉旭去掃尾了。不過我還有疑問要等黎隊完全康復再問他。

  數天之后,我,葉旭來接黎隊出院。

  “黎正不是我親身兒子。”黎隊第一句話就令我們很驚訝,尤其是葉旭。

  “我料到他遲早會知道,二十年前我破了一件凶案,其實破的過程完全是巧合,那時我還只是一個小警察,就像現在的葉旭。我正好看見了凶手行凶,他所干的就是使用釘刑,而且在反抗中我把那人打死了。那是我第一次開槍,后來我知道這個犯人因為懷疑妻子出軌居然把妻子釘死了。他們還有一個几歲大的孩子,我不忍這個孩子成為孤兒就收養了他。并且在他父親的遺物,也就是一共七顆的桃木釘上看到的黎民蒼生,正氣永存上就正好為他取名黎正,其實看他與我有緣也是收養他的原因。我雖然知道他會知道是我殺了他父親,但沒想到他居然設這樣個局想如此報復我。

  那次是我故意在車胎上扎了釘子,然后偷換了證物。其實這件事是他叫我做的,他說他一是激動殺了那個女孩,求我救他,我只好答應他換了釘子。”

  “難怪秋旋會找到您,其實那個釘子上沒有那個男生的血,有的只是您的血。”我對黎隊說。

  “我的血?”黎隊驚訝道。

  “是的,當時我只是設局讓那個男孩自己承認,其實釘子上是您的血。

  我也時候后來化驗所有相關人之后才知道。這樣釘刑找上您也就不奇怪了,看來黎正想以釘刑殺死您。”

  我原以為黎隊會憤怒,但他一臉平靜,經曆這事他蒼老許多。

  “我不怪他,這一切都是注定好的,雖然我是警察,但畢竟是我親手殺了他父親。”

  我和葉旭沉默不語。

  葉旭的手機響了,接了電話之后他臉色有些變化,我忙問怎么了。

  “尸檢出來了,那具尸體不是黎正的,也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的,都死了几天了。”葉旭答道。

  果然他不會輕易的自殺啊,看來他使用了控尸蟲,他早知道事情會暴露,連后路也安排好了,一想到他臨走前說的話,我都覺得脊背發涼。”

  我看着朋友若有所思的樣子,安慰他道:“或許他只是嚇唬你罷了。不用擔心,不過按你說的,黎正好象比你還精通那一類東西啊。”

  “的確,或許他現在真躲在哪個角落又在布着局等我去鑽呢。”

  “要是那次沒遇見那個哈韓的年輕人,你找不到桃木釘子怎么辦?”我打趣問他。

  他無奈的攤開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動作

  “那就結束了,完了啊。”隨即他又狡猾地笑道:“其實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

  “哈哈。”我們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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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0:01 | 顯示全部樓層
第九夜 貓嬰

  (或許這個故事并不恐怖,但確實真實發生的。)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而且比較大。我奇怪為什么來者不用電鈴卻敲門。我起身把門打開,門口去站了一位老太太。

  老人家有六七十歲了,穿着一身灰色粗布大褂,雖然內破舊卻十分干淨,肩膀上背着個大大的麻布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看上去老沉老沉。大娘看上去慈眉善目,方臉大眼,奇怪地看着我,但卻不說話。

  “您找誰?”我問道。大娘就是不說話,只是狐疑地看着我,又看看門牌號,自己嘀咕着:“難道搞錯了?”

  這時候朋友走了出來,一看見這位老人家高興地大喊:“二姑,您老怎么來了?”他趕緊奔過來幫二姑接過手上的家伙。

  這時候老人家才笑了起來,我和朋友扶着她進了屋。

  朋友互相介紹了下,原來這位老太太是他家鄉的二姑,小時候除了堂叔就這位二姑對他最好了。

  “小四啊,這么久都沒去家里看看啊?”二姑的聲音略有點責備。

  “這不忙么,您也知道我喜歡到處走,尋尋那些個新鮮事。”朋友摸着腦袋笑道。

  “哎,要是我們家翠能活到現在,估計也有你們這么大了。”二姑忽然感嘆。

  “翠?您不就生了我表哥一個么。”朋友奇怪地問。

  二姑忽然像想起了什么,面帶憂傷,我看見她那結着厚厚老繭的手指頭互相揉搓着。

  “你不知道翠,因為她在你出生前就死了。而且那件事被隱瞞了起來,家里人都不准在提翠的事,你當然不會知道。”

  “都這么多年了,二姑就告訴我吧,我也聽聽是怎么回事。”

  “那年你父親和你母親剛剛結婚沒多久,我就懷上了翠,開始的時候很順利,翠生下來的時候大家都很高興,你知道我們家可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都疼的很。而且翠長的非常漂亮,比村子里哪家哪戶的閨女生下來都漂亮,又聽話,又不太哭。

  但翠一生下來,家里就再也沒安寧過。

  先是剛生完她我傷口突然又裂了,大出血,差點沒把你奶奶嚇死,好不容易我才活了過來。整整兩個月翠都是給村子一戶叫李媽的奶媽帶的。

  李媽當時也有自己的孩子,她奶了翠兩個月后連忙送回來,她惶恐地說翠到她家后家里老出怪事,先是她自己的孩子莫名的煩躁,一看見翠就恐懼的哭,而且翠喝奶很厲害,再帶下去自己孩子就要被餓死了。

  我們并沒在意,反正自己的孩子還舍不得給人家帶,加上我自己也恢復了過來,于是翠又回到家里我自己來帶。

  但接下來的日子讓大家非常恐懼,猶如傳染一樣,你爺爺,四叔,你姑父都突然得急病,而且都病的很厲害,家里又經常失竊。家畜也經常無故消失。終于,開始有人在背后議論,后來居然發展到當我面說,這個孩子要不得,是災星。

  我抱着翠死也不相信我這漂亮乖巧的女兒會是什么災星,我和他們爭,和他們吵。但后來的日子的確證明了,凡是和翠接觸過的都或多或少的倒霉,輕則破財,重則生病。

  終于你爺爺說話了,請劉瞎子來算算!

  劉瞎子是十里八鄉有名的神卦。據說戰亂的時候好多個大官都想請他,都被他拒絕了。他經常在這附近為老百姓免費算卦,幫他們消災避禍。他是天瞎,也就是一出生眼睛就看不見東西了,后來他家人看他可憐把他送到觀里,也不知道他如何學會替人算名,總之相當的靈驗。

  劉瞎子把翠的八字一掐,又問了我和你姑父的八字。想了好久,把我一人單獨叫出來。

  “你要有個准備,這孩子不是一般人。她生下來就是要妨人的,先是母親,在是父親,哥哥,祖父祖母,最后剩她一個,她就會飛黃騰達,出人頭地,相貌出眾。你們家所有的福都會集中到她一人身上。”

  我聽了當時嚇一跳,轉而問他:“先生怎這樣說,你又如何見得你說的是對的?我們家小翠長的漂亮乖巧,那會是如此狠心的人?”

  “信不信在乎你,她是貓精,你屬雞,你男人屬鼠,別人尚且好說,你二人絕對是過不了她十八。你要不信,我在你胸前畫一道符,符一畫上,你女兒必不喝你的奶,只好將她活活餓死,你們一家人才能得救。”

  我只好抱者試試地態度,讓劉瞎子在我胸前畫了一道符。劉瞎子畫完后還特別交代,三日后女嬰必死,她死前有眾多貓來相送。千萬不要出門,也不要高聲喧嘩,才可以保家宅平安。

  果然,當天翠就不喝奶了,任憑我如何哄她她就是不喝,而且非常反感我,老是拿小手推我。我心頭一涼,難道我的孩子真的是貓精啊?

  沒奶喝翠就在床上餓的大叫,叫聲非常刺耳,叫的我真難受,我真想把符洗了去喂她,但還是被家里人拖住了。若真是貓精,必是來討債的,我就算自己性命豁出去不要也總要顧及家里其他人啊。

  我就這樣聽着翠的叫聲,心頭就像有人拿刀剮我一樣。”二姑說到這里,忍不住老淚縱橫,她好不容易擦干淨,又繼續說。

  “終于到了第三天晚上,翠的哭聲越來越小,小臉也越來越白。這個時候我發現家里不對頭了。不知道哪里來的貓,各種各樣的,白的黑的棕毛的雜毛的大的小的,少說也有几十只把家里圍了個起來,那時候還沒電燈,家里都靠點煤油燈,可那天無論怎么點都點不着,你姑父索性不點了,抱着我和你表哥蹲在牆角。

  那情景別提有滲人了,天越來越黑,來的貓也越來越多,我們看不到貓,卻看的到貓的眼睛,一對對的綠色,在夜里閃着光。而且它們向和翠哭聲相合一樣,也一起叫了起來,你能想象么?上百只貓同時尖叫是什么樣子。我們聽的都快瘋掉了。你表哥嚇的緊緊摟住我。

  貓就這樣一直叫着,但翠的哭聲越來越小,最后終于沒聲音了。這群貓卻不肯離去。仍然守在周圍,叫聲也越來越低沉。

  這個時候門外下起大雨,你也知道,先人常告戒我們,凡大雨的時候有貓出現多數不太吉利。那些貓久久站在那里不肯離開。只是喉嚨里發出咕咕的聲音。我當時正怕它們一擁而上會把我們一家人給咬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貓兒們才漸漸散去。一直鬧到后半夜。我們見貓都走了,才大着膽子去看翠兒。

  翠的小臉都發紫了,兩只眼睛大大地瞪着上面,手也僵硬了。終究是我生下來的,我抱着她尸體哭了好久。

  我們埋翠的時候依舊來了很多貓,默默地跟着我們,雖然害怕,但發現它們好象也沒什么惡意。

  翠的墳沒埋在祖墳里。這也是劉瞎子說的,他說翠的尸體不能進去,說一旦她進去了整個家族的風水都壞了。我們只好把翠的尸體埋葬在后山。”

  二姑看了看朋友,摸着他的頭說:“后來你父親回來了,聽了非常生氣,說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讓孩子活活餓死。他還去找劉瞎子,可惜沒找到。你父親在兄弟姐妹中和我感情最好,后來他還說如果他生女兒就過繼給我,結果生了你。呵呵。”

  “后來呢,后來呢,父親可沒告訴過我啊。”原來他聽故事比我還上進。

  “自從翠死后,家里就沒斷過貓。有時候睡覺起來小解,冷不丁你會發現要么在房頂上,要么在牆角有那樣一雙綠綠的眼睛。我們一家弄的睡覺也睡不好,剛睡下,四周的貓跟商量好似的開始叫,聲音非常悽慘,出去趕吧,它們一下就不見了。就這樣持續了小半年,一直到劉瞎子從外面又回來了。

  我們像找到救命稻草,劉瞎子聽了我們的訴苦,埋頭不說話,好半天抬起頭,用他那雙灰白灰白沒眼球的眼睛望着我。我有時候懷疑他不是瞎子么,怎么好象看得見人似的。

  “她不肯走,雖然她死了,但她還在這里,不過這次她真的是貓。你可以去查下附近那天死后出生的小貓,如果有只通體漆黑的那只就一定是她了。把她帶來,別傷着她,我在教你怎么做。”這時候我們也只好相信他的話了。

  我和你姑父包括你奶奶叔叔到處遍訪附近養貓的人。找來找去,最后終于在村口的一戶人家找到了。果然是一只通體漆黑的小貓。而且正好是翠走的那天下着大雨生的。

  那戶人家也說,那天大雨,母貓就不停的叫喚。后來早上他們來看。嚇了一跳。因為貓一般生四到六只貓崽,但窩里卻唯獨看見這只黑色的。主人家以為必是神仙,便好生供着。

  我費了好大力氣還搭上錢才把這只黑貓買了回來。但它死也不讓我抱。拉都拉不動。沒辦法,只有讓你叔叔抱到劉瞎子面前。

  劉瞎子正在家里等我們。但見他已經換了套道服,一身印有八卦圖案的灰色長袍,已經很破舊了。我第一次看他穿成這樣,自然有些好奇。

  那只黑貓在你叔叔手上,一看見劉瞎子就不停的叫喚,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劉瞎子聽見貓叫,笑了笑說:“你也不必怪我,你縱然可憐,但我也不能眼看着你把人家一家禍害吧。你既投到這里,定是和這戶人家有緣,孽緣也好,吉緣也罷。今天把它了斷了吧。”說着你把一道符對空燒盡后把左手放在貓頭上。貓立即不叫了,顯得非常溫順。

  大概放了一刻來鐘,就看見劉瞎子一個人也不知道念些什么。一頭大汗。那時已經是七八月份,他穿着厚厚的道袍能不出汗么。

  之后他叫叔叔把貓帶回屋。并對我說:“你要好好對待這只黑貓,也算是彌補你孩子的孽債。等黑貓壽終正寢,你一家人便無事了。一切都是命里注定,至于孩子的死你也不必過于悲傷。她原本是官家里的深閨小姐,與你本有一躺母女情分,無奈她八字太硬,與你家人正好有相克,我作法收了她也是無奈之舉,現在你就把這只黑貓當作你女兒,了了這段緣分自然就沒事了。”說完,劉瞎子收拾東西就走了。

  那只黑貓的確很乖巧,在我們家一呆就是十几年,后來還是病死了。”二姑長嘆一口氣,“怪只怪她命苦,我和她到底有緣無份啊。”

  朋友默然,安慰二姑說:“二姑也別太難過了,都過去這么久了,對了,您今天來有什么事啊?”

  二姑破涕為笑,把帶來的麻袋打開,都是些水果啊,臘肉之類的土特產。

  朋友看了大喜,“都是我喜歡吃的,謝謝二姑了。”

  “不用謝,其實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是讓你趕快回鄉下老家一趟。你奶奶已經為你看好了一個上好的姑娘,你一定要去看一下。”

  二姑剛說完朋友就楞了,我則在旁邊偷笑,沒想到他居然還要去家鄉像親啊。

  一番推辭,好說歹說二姑也不願留下,只是臨走時再三叮囑,一定要在這個月底之前回去看看,成不成沒關系,但一定要來,這句,是朋友奶奶的原話。

  送走二姑,我笑着問他“怎么樣?你也要去鄉下相親了,我還是回去吧。”

  他突然也笑了,看着我說:“有沒有興趣去我們那里看看?說不定我這么久沒回去,又發生很多故事了。”

  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反正年假一個月,閑着也是閑着,于是分手立即回家收拾東西,准備隨他一起去他那神秘的家鄉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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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1:24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夜 水猴

  從這里去他的老家還是要有几天的路程,既然這樣,不如說說我是如何和他認識的。

  我是一名編輯,普通的編輯,每天像孫子一樣約稿,審稿,校稿排版,一天接一天,似乎重復的工作永遠沒有盡頭。

  直到兩年前的一天,那段時間新聞特別多,記者不夠用了,老總在空調室里大筆一揮,讓我去干几天兼職記者。注意,是沒有任何附加酬勞的,美其名曰年輕人該多鍛煉,多學東西。

  于是勞累一天的我,還要抽空去釆訪新聞。不過也是好事,我終于可以不用在那該死的辦公室里一坐就是十几個小時了。

  我接到的第一個事件就是一名小孩在戲水是溺死了。小孩才十二歲,他父母几乎精神失常了。不過在我們這個天然河離市區很近的城市,每年入夏都有大批小孩去游泳避暑,當然,每年也有一定數量的孩子永遠和父母分開。

  說老實話我不想去釆訪當事人的親屬,這無異與撐開傷口。我把重心放在出事的地方。

  很普通的河岸,而且離報社沒多少路,我經常騎車經過。現在仍然有很多人在游泳,還有比那出事小孩年紀更小的。我隨便釆訪了几個人,教條似的問了几個關于落水防范的問題正准備收工。發現遠處站了一個年輕人。身材修長,皮膚很白,看他的裝束似乎是一個旅游者,因為他身上背着碩大的行囊。我看見他站那里一動不動,非常奇怪,顯然,他不是來游泳的。

  我暫時把這事放了下來,但沒過多久,那個河岸居然又有小孩出事了,不過很萬幸,小孩被救了,而且當時我就在旁邊。

  我也是偶然路過,就聽見一個中年婦女頭發凌亂向人大喊着救命,我把自行車一扔連忙跑過去。河邊圍了几個人,但都水性不好,小孩落在深水區,剛才好象還露了個頭,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看來凶多吉少。

  我正准備打電話,這個時候就感覺身后一陣風,我一看竟然是昨天的那個怪人,不過他迅速拖去了外套沖向水面,我似乎看到他在入水的時候在手腕上綁了什么東西,好象是一跟紅繩。

  過了會,這個人抱着孩子上來了,孩子的母親像瘋了一樣趕緊跑過去接過來,連謝謝也忘了說。

  出事的孩子大概也就十一二歲,臉上青紫青紫的,一動不動,不知道還有沒有揪。

  他也累的夠嗆,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好勇敢,我是XX報社的記者,我能釆訪下你么?”第一手資料不能防過。

  他瞟了我一眼,冷聲說道:“你有工夫還不如幫幫那位可憐的孩子。”

  我尷尬地聳肩。“我能做的只有報警,不過你怎么天天都在這里晃悠?”

  他看看我,一言不發的走了。

  我心想架子很大啊,這是我們第一次對話,還是很有趣的。

  不過孩子沒救活,這件事漸漸傳開了,說河里有水鬼,據說被撈上來的尸體的腳踝上都有烏黑的手印,上次我也沒仔細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老總交代,一定要找到救人的那位小伙子,特寫一番,報社永遠是這樣,惟恐天下不亂,傳媒傳媒,傳的不就是霉么?

  我沒去找他,我知道他還會來這里,果然,第二天早上,我以釆訪為名,又在河邊見到了他。

  “你果然又來了。”我走過去友好的伸手。他很有點驚訝地看着我,隨即又恢復了冷冷的態度。

  “你怎么也來了?”

  “因為我知道你會來啊,放心,我不釆訪你,我只是直覺到最近這么多孩子溺水有點問題。”

  他盯着我看,眼神很犀利,看的我很不自在,忽然間笑着問我:“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么?”

  我笑了笑,“信則有,不信則無,我雖然不是很相信,但也不完全否定,就像問是否有外星人一樣,傳聞雖然多,但沒一個拿的出手的證據,如何相信呢?”

  “你是個和理性的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果然是做記者的。”他大笑了起來,露出兩排整齊而雪白的牙齒。

  “這樣吧,如果你有時間又不害怕,今天我讓你看看證據。”他把身上的行李脫下來,翻了半天,拿出一些潛水工具。

  “會潛水么?”他把工具扔給我。

  我點點頭,實際上我的潛水只局限與去年夏天在市游泳館那几米深而已。

  “那就好,來,把這個系上。”他扔給我一條紅繩,果然是上次看他系在手腕上的,我沒去問,像這種人願意告訴你他會主動說,不願意問也白搭。

  說是潛水工具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個帶管子的護目鏡。我們從河邊下去。以前還沒真正下過河,進去后大概過了六七米猛的深了,看河面很干淨,沒想到下面卻模糊,還[漂浮這很多絮狀物,還好水的味還不大,還能忍受。

  就在接近深水區的時候,他停住了,做了個阻攔的手勢,然后指着前面,估計叫我注意看。

  可是我什么也沒看到,只看到几個孩子依舊在頑皮的在我們附近水面上玩耍。

  但我忽然發現前面模糊的水域好象上來什么東西,顏色不是很清楚,但依稀看的見有四肢,它滑水的樣子很滑稽,前面的兩條不知道該叫手呢還是腳要長許多,就像海豹一樣。

  等走的稍微近了我才看清楚,居然好象是只猴子。

  說是猴子完全是因為除了那前面突出的前肢以外,它所有的特征都是猴子嘛。圓圓的腦袋,毛茸茸的身體,還有那周卷曲的猴子尾巴。不過前肢上好象有類似濮一樣的東西,而且最奇怪的是他的尾巴末端好象有一只手。

  猴子謹慎地慢慢靠近上面游泳的小孩。現在它離我們更近了,但奇怪它能發現孩子發現不了我們?

  只見它如捕獵一般接近着孩子在水下的腿,它把尾巴伸了過去,上面的手一下就死死纏住了孩子的腳踝部位。

  我大驚訝,想划過去阻止,但居然被他阻攔了,我憤怒的望着他,他卻像沒事一樣冷靜地看着。

  我暗自罵了一句,撥開他的手徑直朝孩子游去,那孩子已經被那怪猴子拖的比較遠了,我不是很擅長游泳,只好加快速度。

  猴子本來就不快,加上拖着個孩子,眼看着就要被我追上了,我看准距離把手伸過去,本以為可以抓住孩子的手,但我驚訝的發現,我什么也沒抓住!

  我呆在原地看着那猴子把小孩拖了進去,然后消失在我視野中。

  這時他過來了,指了指上面,我們只好上岸。

  “怎么回事?”我不解道。

  “你看到的是几天前我救小孩看到的情景,你手上的綁的其實是很小的紅水晶碎片連起來的,這是影晶石,因為我手上也有,這樣在水里我就可以讓你看見那天我看到的。”我仔細看了看,果然不是什么繩子,只是做的太細小,不認真看那里看得出來。只見他朝我手一伸,又把那什么影晶石要了回去。

  “那是個什么東西?看上去像猴子一樣。”我對剛才看見的怪物很迷惑呢。

  “水猴,他們長期生活在河流或者湖泊泥沙多的地方,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應該會主動攻擊人,但這個孩子已經是第三個了,每個尸體上腳踝上都能清晰的看見他們拖拽的手痕。”

  “孩子不是被他拖走了么,尸體怎么上來的?”我想起當時他好象是把孩子抱上來了啊。

  “被拖走的是靈魂。”他望了望眾多游泳的人們,“不快點解決的話我怕有更多人遇害,這里水域很寬,我沒辦法老在這里巡查,而且一旦被他拖住我也很難把受害者救下來,就像那天的孩子,雖然我盡力了。”說到這他有點傷感。

  “那不是你的錯,可是水猴為什么老襲擊小孩?”

  “因為水猴本身就是溺水身亡的小孩的怨靈,在不同的國家它們有不同的名字,有人傳聞它們半人半猴,喜歡捕殺水邊的人,并吃他們的眼球,在美洲神話中,在日本經過著名的民俗學者石川純一郎的考證,的確在某些偏僻的河流中存在河童。其實最早的河童傳說卻起源中國黃河流域上游,那時候他們叫“水虎”或者“河伯”小時候不是有個什么西門豹破除河伯娶親的故事么?后來到日本后,被傳為河童。”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解釋,說得我卻一楞一楞。

  “水猴后來被夸大了,其實她們從來不主動襲擊人類,一般都以河中的動物靈魂為食物,而且躲藏在極深的泥沙之中。十分罕見。”

  “也就是說要想先解決水猴必須先知道她們異變的原因是吧?”他點了點頭。

  我望了望江面,看到几條巨型的船。

  “我想我知道了。”我指着那几條船。“那是釆沙船,以前這里的泥沙資源很丰富,不過最近几年開釆泛濫了,都拿去工地施工用。開釆泥沙几乎沒什么成本,現在釆沙的人越來越多,昨天好象還說連橋基都有坍塌的危險。”

  他低頭想了下,“對,沒錯,水猴不堪被擾才這樣瘋狂的報復。這個水猴已經拿走三個孩子的靈魂了,我怕它能力在長的話會對成人下手了。”

  還沒說完,河邊游泳的人發生了騷亂,原來又有人出事了。我們趕到河邊人已經被沖走了,據說是個大學生,他的同學都在旁邊嚇的說不出話來,全身顫抖。

  我趕緊問其中的一個怎么了,他非常害怕的答道:“猴,猴子把他拖走了!”

  “糟糕,現在普通人也能看見它了,我們必須馬上讓他們停止釆沙并讓水猴回到它應該呆的地方去。”那個年輕人收拾起東西朝公路走去。河岸的旁邊就是公路,也是填河造的。

  “等等我,還有,我該怎么稱呼你啊?”我也趕過去,我可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并不是我想報道什么,而是我向來對這種事很感興趣。

  “我叫紀顏,你叫我小四吧。”他轉向我,“你呢?”

  “歐陽軒轅。”他聽了笑道:“你名字夠拉風。”

  我也笑笑,“小四也很有趣啊。”

  半小時后,我們來到了水上公安局。

  “已經死了四個人了,我希望你們趕快組織他們釆沙,而且暫時封鎖河岸,只需要給我一天時間就夠了。”紀顏對着值班的警察求道。

  值班警察戲謔地看着他,做了個出去的動作,又看報紙去了。紀顏剛要發作,我搶先故去攔住他,做了個讓我來的手勢。

  “我是XX報社的記者,最近多人溺水身亡已經引起廣大市民恐慌,如果你們再不配合我們,我報將以不作為的失職為標題報道你們。”說完把我編輯證按住編輯二字在它面前晃了晃。值班警察的臉色變了下,但馬上又恢復了,不過語氣好了點,沒想到我們報社居然還有點名氣啊。

  “這個,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讓你們去見下局長,他正在里面。”

  我心想也對,能見個頭也好。

  局長很瘦,顛覆了我一貫認為官銜與體重成正比的想法。看的出他經常在外工作,皮膚黝黑,我看不清楚他什么樣子,因為我們進來的時候他正在看什么報告。

  “你好。”我拿出編輯證打算繼續忽悠。

  “收起來。你們在外面我就聽到了。”局長頭都沒抬,讓我汗顏。

  “我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但你們必須給我個明確的理由。”局長抬起頭,一張如鉤般的雙眼直視着我們,看得有點發毛。

  紀顏走過去,雙手撐在桌子上。“現在隨時都有人會遇害,至于證據在事情結束后我會讓你信服的。”

  局長搖了搖,“封鎖河岸不是小事,沒有一個說的過去的原因叫我如何執行?”

  我拉了拉紀顏,小聲說:“不如告訴他水猴子的事吧。”

  “他能相信么?”紀顏嘀咕道。不料局長突然站起來,聲色嚴厲的喊道:“你們剛才說什么?什么水猴子?”

  我被局長嚇到了,到是紀顏正色道:“的確是水猴,它受到釆沙船的影響所以出來襲擊人類,今天它剛剛襲擊了一個大學生,在不阻止它我怕就來不及了。”

  局長盯着紀顏看了好久,終于說:“好,我會盡快去封鎖河岸,并通知沙船離開,其實早叫他們不要過度開釆,但他們不聽。”我驚訝局長為什么這么容易就相信了,真奇怪。

  河岸只能封鎖六個小時,不過紀顏說足夠了。等到黃昏之后河水變涼最適合對付水猴。

  我們只好在河岸邊焦急的等待,結果我居然睡着了。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時候,猛的醒來天已經漆黑一片,我趕緊看了看時間,七點了,差不多了。但我沒看到紀顏。整個河岸就我一個人,寂靜的有點嚇人。

  “紀顏!”我站起來高聲呼喊,結果只有風聲。

  “別叫了,我在這里。”我朝聲音處看去,果然,他從河里慢慢走上來。

  “現在河水溫度已經到二十多了。有點涼。我們現在要引它出來。”

  “恩,恩,是個好方法,不過現在沒人啊,它怎么會出來。”我點着頭,然后看見他壞笑着看我。

  我趕緊擺手,我看過水猴拖人,我可不想這么早就死在它手里。

  “這怎么行,萬一我掛了怎么辦?”

  “不會有事的,影晶石你帶着,這是經過高僧開光的,有驅邪的作用,而且他一旦抓住你我可以通過影晶石作為導體逼它上岸,上了岸它就是普通猴子一只了。”說的到是頭頭是道。

  終于我還是答應了,但是當我真的走進冰涼的河水我又后悔了,好奇心真是害人啊。

  我慢慢游到離深水區不遠的地方。紀顏則站在岸邊。水面很黑暗,什么也看不見。偶爾一陣河風吹的我渾身打抖,沒想到還真冷。

  按照他的話說,只有在河水溫度下降,人的體溫可以迅速擴散的時候水猴會出來,它的視覺不好,在水里靠感應溫度來攻擊人。

  我大概和岸邊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即便我不動,似乎河水仍然在不斷把我往深處送。我只好不停的划動着。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我感覺實在冷的不行了,對着岸邊的紀顏喊了句要上來了,就往岸邊游。

  這個時候左腳一陣疼痛,起初以為是抽筋,但很快那種針刺的灼熱感讓我知道這決不是肌肉抽筋。

  那力量很大,拼命把我往深出拉,還好,紀顏沒騙我,起碼我沒被它把魂拉出來,我一邊大喊,一邊往會游。于是在開始的几秒我几乎在原地沒有動。可能水猴第一次拉我這樣有准備而且力氣比叫大的。

  但很快我發現我的氣力已經早在冰冷的河水里消磨怠盡。我被水猴猛的一扯,整個人拖到水里。

  我的口里鼻腔馬上浸滿了水,很難受,接着是無法呼吸。一股巨大的力量迅速的拉着我。我馬上屏住一口氣,打開了手上准備好的防水手表的應急燈。以前老覺得這功能純屬多余,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能救我一命。

  燈筆直的照在水猴的臉上。燈光不強,但把它嚇住了。憑借着燈光,我看清楚了它的臉。

  這次與上次不同,水猴完完全全的真實的展示在我面前。它比那次體型更大了,而且毛發也豎立了起來,整個面部姑且還保留着几分猴子的特點。但眼睛鮮紅,嘴角居然還露出了獠牙。臉上很多部位的肌肉都凸了出來,很嚇人。抓住我腳的正是它的尾巴,尾巴末段長着帶着倒刺的手,難怪那么痛。

  我心中暗叫,那個死家伙去哪里了?

  眼看着我就要被拖到深水區了,而且我也憋不了多久了,難道真要命喪與此?

  這個時候手腕帶着影晶石忽然發出耀眼的紅光,把整個河底都照的紅彤彤的。水猴居然放送了我的腳,呆呆的里在原地,跟傻了一樣。

  機會難得,我馬上往上游,一出水面立即大口的呼吸空氣。我回頭一看,那小子正站在岸邊,他手中的影晶石也在發光。

  “快把它抓上來!”他一邊扶着手,一邊向我喊。

  沒搞錯吧,拉它上來?我不情願地再次下去,水猴還在發呆,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正考慮從那里下手。

  看來看去,只好抓它的尾巴了。

  尾巴足有2米多長,我沒敢抓它帶着倒刺的手掌,直接抓着尾巴慢慢游向岸邊。整個過程它如同被催眠般一動不動。

  我也不知道游了多久,總之游一下回頭看一下,深怕它突然醒過來。手腕上影晶石的光芒也在減弱。

  我知覺感到一旦光消失水猴會恢復常態,急忙加快速度,好在在紅光消失前上了岸。

  一上陸地我雙腳無力,攤倒在地上。水猴在河里還不覺得有多重。上了岸發現它大概有兩個成年人那么重。

  “來幫忙!”我高喊道,心想我差點都掛河里了。但紀顏面白如紙,一下暈倒了。我大驚,跑過去一看發現他手腕上好深一道傷口,地上全是血。我嚇壞了,不知道該怎么辦。

  紀顏自己蘇醒過來,苦笑了下,安慰我說:“沒事,只是大量流血有點虛弱,我會按住傷口,你趕緊用我的血在水猴頭頂畫個萬字。”

  “萬字?”我奇怪問。

  “是的,佛教里的萬字,也就是納粹黨標志反過來,快去,它馬上就要醒了。”他朝地面上的水猴指過去,果然,水猴已經開始動了。

  我把手指蘸上紀顏的血,在水猴頭頂寫下萬字,水猴突然發出吱吱的叫聲,就像指甲划在黑板上聲音一樣,翻滾几下就消失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受傷了?”我把紀顏扶起來,他看上去好多了,止了血,不過說話還有點喘氣。

  “我說過了,影晶石是相通的,我已我的血為屏障暫時控制了水猴的思維,所以你能制服它。”

  “它就這樣消失了?沒了?”我看了看剛才的地方,除了一個印子之外什么也沒有。

  “不,我們只是消滅它的實體,它本來就沒有實體,只是吸收人之后產生的,以后只要不在去打擾它,就不會有事了。”他的臉色終于好看了點。

  我們在河邊坐了好長時間,接着打電話通知局長,他馬上派了車把我們接回醫院。還好,我只是皮外傷,紀顏的恢復力更驚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什么大礙了,我奇怪他流那么一地血卻恢復這么快。

  后來警察全面停止了無照釆沙,即便要釆也嚴格控制。果然后來沒在聽見有人傳聞被不明物體拉進深水區的事了。

  局長之所以相信我們,因為他在幼年時候也目睹過水猴,不過很幸運,那時水猴不傷人。這是局長后來告訴我們的,他還說,以前水上人家的孩子大都見過水猴,其實以前它們很安全,從不輕易靠近人,而現在居然把它逼成了殺人的惡魔,局長長嘆一口氣。

  “我要走了,其實我是醫學院的大四學生,利用暑假出來轉轉的。”紀顏身體恢復后就向我辭行。

  “為什么你的血可以制服水猴呢?”我一直想問他,沒機會,再不問我就憋死了。

  “不知道,不過聽說我小時候我的血就有辟邪的作用,加上影晶石的作用,所以我試了試。”他開心的笑到。

  “試試?”我大寒。“原來你以前從沒有過抓水猴的經曆?”

  “恩,我想應該沒什么問題。”他摸着后腦勺笑了笑,說着告別我上了汽車。把我一個人傻楞在那里,連再見都忘記了。一想到當時如果辦法不靈估計我就長眠與河底我就泛寒。

  兩年后,沒想到在這所城市我們又神奇的相遇,或許注定我們一定要走到一起,完成各自的使命。

  “想什么呢?”旁邊的他推了下我。

  “沒,我在想我們第一見面抓水猴的事呢。”我被他推醒。

  “哦,很早以前的事了,還是很有趣的,對了,還有几分鐘就到了,准備一下吧。”他開始收拾東西了。

  “你真准備去相親啊?”我好奇地問,不知道他是否會真的娶一個家鄉的姑娘做妻子。

  “不知道,看看說吧,不過我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你知道我身邊一向都沒什么好玩意出現。”他隨口一說,然后自知失言,趕快解釋:“當然,我不是在說你。”我斜了他一眼,不在說話。

  車上的報務員已經在提醒,我們的終點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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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2:56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一夜 獨眼新娘

  在城市呆久一下來到空氣清新,地廣人稀的農村是件很令人開心的事。朋友暫時充當了導游。他們的村子三面環山,正好一個出口,據說村子里各家個戶房子的布局都是很早以前的一個高人設計的,在環繞村子的山后面是一條河流,河的出口也正是村子的出口,所以這里人習慣用水路與外面的世界聯系。

  由于被山環繞,這里的氣候一直保持溼潤,每年的丰收讓這里的人過的很幸福和丰裕。

  我們兩個來到村口,看見一塊高大四米的石碑,碑的年代應該很久了,而且殘缺很厲害,朋友說,這個石碑在建立村子的時候就有了。

  “是你啊,小四”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看見我和紀顏,興奮地迎了過來。

  他和紀顏長的有几分相象,寬額高鼻,嘴唇很薄,不過他的臉要稍長一點。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襯衣,下身黑色西褲,站在前面。

  “二叔!”原來是他叔叔。

  “小四啊,要不是你奶奶叫你回來相親看來你都不記得二叔了。啊,這位是?”這位二叔終于看見我了。

  “他是我朋友,也想來這里看看,城市呆久了想呼吸點新鮮空氣。”他熱情地想二叔介紹我。

  “恩,我叫紀學,既然是小四的朋友也是我們家的客人。先隨我進村吧。”說着他在前面帶路,我們跟在后面,我一邊走一邊看,發現這里的路彎彎繞繞甚是難走。

  “這里的路外人進來是很容易走丟的,所有的建筑都保持着几百年前的布局,沒有村里人帶路,一旦走進拓碑就算指南針也會失靈。”雖然我只能看到這位二叔的背影,但他的話讓我很詫異,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這并不表示村里人把自己完全與外面隔離了,很多年輕人都闖出去了,包括我哥,當然還有小四。”紀學說到朋友的父親有點慢,可能還是有一絲感觸。

  “這個村子以我們紀姓人局多,但并不叫紀家村,一輩一輩的老祖宗們都叫這里是——梵村。”

  “煩村?很煩惱?”我傻傻地問。

  “不是煩躁的煩,是佛教梵語的梵,意思是清淨之地。”紀顏干淨解釋。

  后來紀學沒在說話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說錯話,總之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才來到紀顏的家。

  他的家建在一個高坡上,上去要經過一個十二層的台階。台階上去后在正門前面是一個直徑三米多的圓形場地。是太極的八卦圖案。正門并不寬,高二丈,恰恰容納三人進出。所有的東西都是木制的,看得出有些年頭了。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家居然有兩個門檻,雖然不高,但我沒留意差點摔交。

  進去后是個非常大的長方形客廳,就像普通的電視劇一樣,正前放是茶几,兩邊各有張太師椅,茶几上方掛着一張畫,似乎是觀音送子圖,大概是為了保佑家族人丁興旺。

  兩邊則各有四張椅子。所有家具都是墨綠色的,光滑如瓷。地面是石塊鋪成,每個石塊都是大概20釐米長的正方形,很干淨,一點灰也看不到。

  “坐吧,我去叫媽出來,她聽說你今天會來,早早就起來了,現在正在里屋念佛呢。”紀學招呼我們坐下,并叫人遞了茶就走進里面了。我做在椅子上品着茶,感覺時空仿佛到回去了几十年前一樣。

  沒過多久,一位老人在紀學的攙扶下腳步蹣跚的走了出來。老人穿着絲制的紅色外套,上面繡了很多壽字。左手拿着一串佛珠,右手杵着枝龍頭拐杖。雖說年紀很大,但臉龐清秀,五官分明,并沒有一般老人的臃腫頹廢之感,相反卻顯得十分健康。

  “小四啊。”老人一來就看着紀顏,一步一步走過去,朋友慌忙站起來,上去迎着它。

  祖孫二人見面自然有很多話要談,我是外人,不便在場。剛起身,紀學馬上走了過來,“我帶你出去轉轉吧。”

  “好。”果然是聰明人。

  這次出去我沒在被絆倒了。

  從紀家老宅出去,我跟着紀學走了很多地方,包括村后大量的農田,說實話親眼見的確很漂亮,現在正是夏忙,大家都很賣力的工作。村里還看見了其他年代悠久的東西,像古廟啊,古墓之類的,村里人都自覺的愛護。而且他們很友好。不過我發現所有的房子中,唯有紀家的房子是坐在高處,果然十分醒目顯眼。

  村里也有電器,但不多,按照紀學的說法是大家不喜歡被這些東西約束過多,我感嘆到在現在這樣的社會有這樣一塊類似桃源的福地真好。

  我突然想到他們村子的禁忌,也就是那個后山。

  “聽說后山一般人都很少進去是么?”我忽然問道。紀學楞了下,馬上反問我是誰告訴我的。我說是紀顏。紀學笑了笑:“那都是陳年舊事了,不過是因為后山有野獸出沒,一般我們都不讓孩子們單獨上去,其實那里只是普通的山罷了。”

  既然他這樣說,我也不便多問。紀學看了看太陽,對我說時間不早,應該回去吃飯了。說到吃飯我肚子馬上叫了起來。畢竟火車上的食物實在難以下咽啊。

  回到紀家,祖孫二人還在聊呢。不過似乎是奶奶正在勸朋友答應去見見那位她看好的姑娘。

  “小四啊,你知道奶奶活一天算一天,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趁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看的見聽的着你娶妻生子,我也就瞑目了啊。”說了,老人居然兩眼垂淚。一旁的紀顏哭笑不得,只好安慰老人。

  “奶奶我又不是生育機器,何況我連女孩的面都沒見到,怎好說婚道嫁?你也別為難我啊。”

  “那你的意思是答應見她了?太好了,吃過午飯我就叫你二叔把她帶來,你們可以在家里見上一面。但凡成與不成你都要見她一面。”奶奶馬上變了臉,一下又笑逐言開了。紀顏無奈,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了。他望了望我,我則一旁偷笑,慶幸自己沒有這樣的牽累。

  午飯很華麗,的確是,全都是原生態食品,上好的土雞和新鮮的蔬菜,還有剛弔上來自己池塘養的魚。不過由于是客人,我多少抑制了點,只吃了四碗。

  不過紀顏可沒心情吃飯,看着我狼吞虎咽他去在拿筷子插碗。不過我很奇怪,偌大的房子居然只有我們四個吃飯。

  吃完飯,二叔紀學就出去了。我看見紀顏不安的在屋子里打轉就好笑。心想你不是經曆過那么多離奇的事沒想到在相親面前手足無措。看來他和我說他從沒談過戀愛是真的了。到市他的奶奶和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走了進來,我回頭一看,嚇了一跳。這個女孩不是別人,居然是我報社的同事,岳落蕾。

  不過她不是很熟悉我,報社上百號人她怎么會認識我這樣的無名小卒。不過她可是報社的著名人物。社里建立起來曆史上最年輕的主編輯,最漂亮的女編輯,而且據說家境顯赫,只是沒想到所謂的相親對象居然是她?

  她今天穿的卻很一般,普通的黃色棉制無袖上衣,和牛仔褲。頭發也是隨意的扎在腦后。我看了看紀顏,他到是有點驚訝,沒想到居然是個城市女孩。

  那邊落蕾看見他也很驚訝,不過還是坐在椅子上看着紀顏奶奶。大家好一陣子沉默。最后紀顏奶奶說:“我們先回避下吧,省的你們年輕人害臊。”說着二叔紀學把她攙進去了。我自然不能閑着,只好借故說出去看看。臨走前我看了眼落蕾沒想到她也在看我,我有點心慌,差點在過門口時摔倒。

  這次沒有紀學的帶路我不敢亂走,就是沿着紀家老宅看了起來。沒想到在房子后面我居然看到一個石佛。

  單是一個石佛也罷了,只是它的雕刻技朮讓我奇怪。我雖然知道這一帶在曆史上屬于北魏一帶,北魏的佛像雕刻是非常有名的,它色彩明麗人物臉部表情丰富而著名,這個石佛應該雕的施加牟尼雖然有些毀壞,但與北魏時代的雕刻特點相差甚遠。感覺這種雕刻風格很古老。

  在石像下面還有字,不過我看不明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這個石佛有兩人多高,看來雕完它也得划些日子。

  我無聊的回到紀家,紀顏看我回來如遇救星。

  “歐陽你來的正好,岳小姐說她和你一個報社呢。”說着指了指岳落蕾。

  “你好,我記得你是李總手下的吧。他常和我說起你,前些日子比較辛苦所以他放了一個月假期呢。”她的聲音像扔在開水里的蜂蜜,甜的化不開啊。

  我受寵若驚,不好意思地笑笑。

  “原來你們是朋友呢,其實我也是被家里人逼來的。不過就當交個朋友好了。”落蕾大方的說道。于是三個人意外的成了朋友。

  紀顏的奶奶還以為紀顏和岳落蕾發展不錯,很高興,但很不喜歡我在旁邊晃悠。

  接下來的几天三人都很愉快,如果落蕾不出事的話。

  那天我們三人在村里散步,不過我們忘記了我們沒一個認識路的。原來落蕾也是第一次來。

  “我有點累了。”落蕾坐在地上揉着腿,我和紀顏也有點累,也不知道三人都到哪里了,總之人很少。眼看着太陽也漸漸西斜了。

  “你們看那是什么啊,好象是娶親的隊伍啊。”落蕾指着遠處。我和紀顏望去卻什么也沒看到。

  “不會吧,那里有,這個時候怎么可能有娶親的隊伍,這個月份結婚的人很少的。”紀顏望了望說。

  但落蕾堅持自己看到了,雖然距離很遠,但那鮮紅的隊伍絕對沒看錯。

  我和紀顏對望了下,我笑到:“你該不是想嫁人了吧?”落蕾一聽臉就紅了,沒想到平時感覺高高在上的她居然會臉紅呢。

  “喂!”后面傳來紀學的聲音。終于能回去了。

  “你們怎么走到這里來了?”紀學一過來就嚴厲地說,隨即轉頭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

  “紀叔紀叔,我剛才說看見娶親的隊伍,他們倆硬是不相信我啊。”落蕾對着紀顏喊到。

  紀學笑了笑,你看錯了,說着帶着我們回到紀家。落蕾家里說讓落蕾在這里多呆几天,反正鄉里鄉親的無所謂。我心想太好了,能和她一起欣賞夜景看星星了。

  吃過晚飯,落蕾說眼睛有點不舒服,然后就去房間休息了。我不放心,就去她房間看看。

  “落蕾,在么?”我輕敲了下門,沒人答話。我想難道睡着了?剛想回去找紀顏,忽然聽見里面似乎有聲音。

  紀宅的每個房間都有窗戶,不是那種玻璃鋁合金推窗,而是單撐的一面窗。我聽見窗戶好象被砸破了。一扭把手,門沒鎖。

  打開門里面很暗,但借着月光我看見落蕾不在房間。窗戶也關上了。我把窗戶撐開,卻看見落蕾一個人走在外面。

  從窗戶爬出去的?我剛想大聲叫她,忽然嘴巴被人捂住了!

  回頭一看,居然是紀顏。

  他做了個安靜的動作,小聲說:“別喊,現在喊醒她會嚇壞她的。看樣子她有點不對勁。我們跟着她,看她去哪里。”說着拉我出去尾隨着落蕾。

  我們始終和她保持二十多米距離。她的步子很小,而且顯的很亂,就像喝嘴酒的人一樣。

  夜什么聲音都沒有,這里的人看來睡覺很早,也難怪,一天的勞作都很累。大家吃過飯就早早睡了。我們倆就這樣跟着落蕾,也不知道走了多遠。

  前面開始就是荒野了,沒有石頭也沒有什么遮掩物。紀顏看了看,忽然說這不是我們白天剛剛來的地方么,她還說看見了娶親的隊伍。

  “要不要叫她啊,都走這么遠了,難道由着她走下去?”我有點擔心,看看時間已經馬上凌晨了,總不能讓她走到明天早上啊。

  落蕾停住了,這讓我們奇怪了。不過我們不敢過于靠近,依舊保持着距離小心的觀看着。

  她舉起雙手,口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慢慢地向我們轉過來,我和紀顏也不知道該躲那里,干脆趴在地上了。

  轉過來了,我清楚地開間落蕾的左眼居然閃着紅光,在這種空曠的地方看着閃着紅光的眼睛讓我有點寒意。

  “怎么回事?這不像是夢游吧?”我回頭問紀顏,他咬着下嘴唇也搖頭。

  “雖然不知道,但感覺她中邪了。”紀顏站起來,“既然不是夢游我們去還是把她帶回去吧。”說着走了過去。

  我當然也跟上,當我們走到離落蕾還有几米遠,落蕾忽然暈倒了。我們急跑几步,她又像沒事一樣猛的坐起來嚇我們一跳。

  “我,我怎么在這里?”她詫異地看看四周,又看看我們。我和紀顏對視一下,決定編個謊言騙她。

  “你睡着了,所以我和歐陽想跟你開個玩笑,你白天不是說在這里看到娶親隊伍么,所以我們悄悄把你背到這里,再來看看啊,要沒有就大家一起看星星吧。”我很佩服他的胡扯能力。

  “真的么?”落蕾又問我,我只好雞啄米般點頭。那一夜我們只好相擁在一起看星星,別問我為什么不回去,因為和紀顏都是路盲。

  第二天她有恢復了常態,昨晚的事令我和紀顏都很費解。莫非真是夢游?但那詭異的紅光又是什么?

  白天大家又到處玩,落蕾說她也好不容易想借着機會放松下,做報紙這行壓力太大。我有時沒事偷看她的眼睛,但沒看到什么。

  似乎這里的夜晚來的異常的快。像昨天一樣,落蕾又說眼睛痛,沒吃多少回房了。我和紀顏也放下飯碗。一人守着門口,一人守着窗戶,今天不能在讓她出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十點多了,很奇怪,今天好象沒什么特別的事發生。我不知道紀顏那邊怎樣了,反正我是靠着門口居然慢慢睡着了。

  在恍惚間我好象聽見了音樂聲,好象還是農村里最流行的婚嫁音樂。我猛的一激靈醒了過來。這時,我背后的木門發出了一真嘎吱的開門聲。

  背后如冰一般寒冷,回頭一看,落蕾居然穿着一身血紅的嫁衣!上身是民國初年那種的絲綢小襖,下身穿着翻邊裙角的紅色裙子,腳上則穿着紅色的繡花鞋,嘴唇也擦的鮮紅,四周很黑,看上去就像嘴巴在滴着血一樣。她無神的看着我,不,應該說根本就看不見我,緩慢地走了出去。

  哪里來的嫁衣啊?我揉揉眼睛以為看錯了,但眼前分明是紅色的嫁衣,而且她已經走出里屋了。

  我心中大喊聲不好,趕快跑到窗戶那邊,繞一圈很長,但落蕾走的很慢,我想還是來的及的。

  我喘着氣跑到窗戶那里,一看空無一人。我心想紀顏你該不是也中邪跑了吧。沒辦法再次跑回去發現落蕾已然快走出屋外了。

  “別擔心,她走不出那雙門檻。”忽然紀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旁邊站着神情坦然的紀顏。

  我再一看落蕾,果然在跨出門檻的那一下忽然暈倒了。

  看來雙門檻不僅僅只會絆倒人。在落蕾摔倒的一剎那,她身上的嫁衣也消失了。不,應該說像煙一樣全部飛進了她的左眼里。

  “獨眼新娘。”紀顏和紀學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我把落蕾抱起來放在椅子上。面無血色的她看起很駭人。但最令我覺得不舒服的是她明明現在是暈着的,但她左眼居然圓睜着,瞳孔泛着血紅色。

  “什么獨眼新娘啊。”我不解地問。

  “你是外地人,當然不知道這個傳說。民國的時候村子有個很漂亮的姑娘,結果當時戰亂橫行,連我們這樣偏遠的山村也無法幸免。她被一個來這里政糧的軍官看上了,說是軍官,其實就和土匪無異。她當然不願意嫁,但軍官卻以全村人的性命作為威脅。結果村里的人都來勸她嫁給那個軍官,有的甚至辱罵她不知好歹,要拖着大家一起死。最后她流淚答應嫁給軍官。并且讓軍官發誓只要自己嫁給他就不許在傷害村子。軍官自然答應了。

  那天夜晚,軍官在村口等着花轎。好長的送親隊伍么。等到了村口,那軍官去撩開喜轎的簾門,結果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當時在場的有很村里的人。有几個大着膽子走過一看。那姑娘居然用剪刀自盡了,自盡也就罷了。但她居然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左眼用手挖了出來我在手上。當地的人知道,這是個非常毒的詛咒。因為他們認為人的臉如同一個太極圖。兩個眼睛分別是圖上的兩個黑白點。左眼觀陰右眼觀陽。達到一個平衡。但她臨死前挖出左眼,代表着她左眼看到的人都得死。”紀學看着左眼冒着紅光的落蕾徐徐道來。

  “后來村子出現了大屠殺,接二連三有人死去,先是那個軍官,被部下發現死在房間里。左眼沒有了。后來是那些威逼過她的村民,都沒有左眼。而且有人說在出事的晚上他們都看到一個身穿紅色嫁衣的女孩出現。也有個自稱看到過女孩的臉只有一個眼睛。事情越鬧越大,結果是我們紀家老太爺,也就是我的爺爺出面,以犧牲自己右眼的代價把她封在了自己的眼睛里。所以村里幸存的人都非常尊重我們紀家并為我們建了這棟房子。

  但祖爺爺也抑制不住她的怨氣。沒過多久就病勢了,她臨死說,獨眼新娘會在七十年之后再度出來,但不會再濫殺,而是找到一個和她長相年齡相仿的女孩坐上她的花轎,替她走完她的孽路。”

  我聽完大驚。落蕾還沒有醒過來。難道她真的要成為獨眼新娘的替身?

  “沒有別的辦法了么?”我難道眼看着她就這樣莫名的死去?

  “不知道,她帶着極不信任別人的怨氣死去。很難對付。雙門檻只不過暫時延緩她的腳步。你看到她張開的左眼了吧。那只眼睛會慢慢從瞳孔開始變紅,一但整個眼睛都變成紅色就沒救了。”紀顏走過來,指着那發着紅光的眼睛,果然紅色的部分比剛才略大了一些。

  “快救救她啊。”我抓着紀顏的肩膀,大聲吼道。紀顏吃驚地望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我和叔叔會暫時把她般到古廟那里,希望可以暫時控制一下,有時間我們才能有辦法。”

  也只能如此了。古廟在村子中心,也不知道多少年曆史了,反正在村民的保護下還保存的很好。我們把落蕾放在佛像底下,并用金色的佛珠圍起全身。我們三個則圍坐在她旁邊。

  紀學告訴我們,祖爺爺說過,要徹底制服她必須平息她的怨氣。至于如何平息,他還未來的及細細交代就去世了。只說過一句從哪里來就應該從哪里回去。

  我們還沒好好琢磨這句,落蕾的眼睛卻越來越紅了。几乎已經看不到眼白的部分。古廟和佛珠根本絲毫沒有作用。

  從哪里來就從哪里回去?到底什么意思,我望着她慘白的面孔和那始終無法閉上散發着血紅色光的左眼。

  “難道非要我把眼睛替你換一下?”我忍不住脫口而出一句。旁邊的紀顏猛地一驚。

  “對了,是不是能找到她當年挖出的眼球就可以平息她的怨氣了?”紀顏的話很有道理,但等于沒說,村子不大,但要在這里找一個眼球,還是几十年前的談何容易。

  “不,她的左眼應該就在祖爺爺的右眼里。”紀顏堅定地說。

  “那當年紀老太爺為什么自己不把左眼還給她?”我問。

  “可能當時她怨氣太強吧。”紀顏回答道。

  “恩,小四的說法很有道理。但如果是這樣,我們就要挖開爺爺的墳墓,別說奶奶不答應,你自己也難免背上不孝的罪名。”紀學警告紀顏。

  “沒什么,奶奶那邊我去說服她,你們現在就准備開墳。事關人命,祖爺爺會理解我們的。”說着,他走出古廟前對我說,“放心,落蕾會沒事的,我絕不會看見我的好朋友再在我面前死去,絕不。”我知道他的話指什么。我相信紀顏會成功的。

  我和紀學叫人看着落蕾。然后帶了些人前往紀家祖墳准備開棺。

  紀老太爺的墳墓很氣派,而且非常干淨整潔。我們上過香跪拜后心中默念懇求老太爺原諒。

  墳是用大理石建成。打開很不容易,而且還要小心千萬可別損壞了。這時候紀顏來了。

  “奶奶那邊我說服了。我說未來孫媳婦危在旦夕,她要出事我也不活了。”紀顏果然有做主持的本領。

  終于,我們挖到木制棺材了,又是一次跪地禱告后,我們打開棺材。紀老太爺的尸體已經完全腐爛了。但他的右眼果然如同紅寶石一樣依然在閃爍紅光。我們把它小心拿起來,用紅布包起來。

  就在大家准備把老太爺的墓復原,那几個負責看着落蕾的人跑了過來。我心一沉知道出事了。果然,他們說落蕾剛才突然站了起來,向門外沖去,力氣很大,攔都攔不住。他們沒辦法只好趕來告訴我們。

  時間不多,我們几個拿着眼球趕快去找落蕾,但她會去哪里呢。

  “因該是落蕾上次說看見娶親隊伍的地方吧。”紀顏猜測到。沒辦法,我們也只有去那里。還好他的猜測很准確。

  落蕾身上又穿上了那身紅色嫁衣,如果上次在晚上看見她穿只令我決的恐怖的話,那這大白天看着她穿我只覺得一種非常誘惑和悽慘的美麗。

  她就那樣站在那里不說話。只是看着天空。我把眼球那到手上慢慢接近她。紀顏也想過去,被紀學攔住了。

  “從哪里來你就應該從哪里回去,我不想看見這個女孩成為你的替身,如果你非要她穿嫁衣,我也希望是以后她和她喜歡的人走在一起在穿。”我小心的說。

  “你是誰?你愛這個女孩么?”她帶着冷笑回答,聲音已經變了,很空靈。

  “不能說愛吧,我們認識不深,但我不能看着她死,也不想看着你在錯下去。”

  “錯?你能體會到眾人背叛你,把你往死里逼的感覺么?你體會不到,如果你是我,你會比我恨這人世千百倍。”她幽幽的望着我,左眼依舊通紅。

  “所以我把本屬于你的東西還給你,如果你覺得不夠。”我停了一下,深呼口氣,堅定地說:“我可以把我的左眼給你。”

  她吃驚地望着我,隨即嘲笑地說:“那好,給我吧。”說着伸出右手。

  我也呆住了,說出去容易做很難。我的手始終停頓在左眼邊。

  “挖啊?我沒多少耐心,時候一到,接這個女孩的花轎就要來了。你看看那邊,好象已經來了哦。”她無時不刻在嘲笑着我。我似乎也聽到了迎親的音樂了,果然,一隊全提穿着鮮紅衣服的隊伍抬着轎子正朝這邊走過來。

  如同一條紅色的舌頭,在這空闊的地面上延伸。

  沒時間了,如果少一只眼睛能救她,值得。我橫下心,挖向自己的左眼。

  就在我的指頭觸到眼球的一剎那,起了一陣大風,几乎把我們都吹倒了。紀顏和紀學也趕過來扶助我。大風過后什么也沒了。落蕾倒在地上,身上褪去了那件血色嫁衣。

  天空中響起了那個聲音,幽怨地說了一句:“我以后還會盯着你的,看你是否在說謊。”接着,一切都結束了。

  糾纏村子几十年的獨眼新娘終于離去了,我不敢保證她是否真的離去了,還是她的那只泛着紅光的左眼正在某個角落看着我,或者,看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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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4:1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二夜 窺

  醒來后落蕾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們也沒敢告訴她。她的假期不多,所以沒過几天,我們便又起程回去了。紀顏暫時和我們告別,因為他也要開始新的冒險。這樣也正好我和落蕾一起回去了。

  旅途中有美女相伴自然是好事,可是美妙的日子總是短暫。假期結實后的落蕾像換了個人。滿腦子都是工作,什么如何刷版,如何釆新聞如何寫稿。我終于明白她為什么年紀輕輕就是總編了,根本就是工作狂么。

  既然紀顏走了,我也自動回到社里不在休假。沒想到社長一見我就給了個任務。

  一個中年的中產階級,也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小資,或者可以叫老小資。據說他很喜歡用望遠鏡看遠處。可能壓力太大,而產生了窺視別人的一種變態心理。不過其實這也無傷大雅。但現是他突然死了,而且死與心肌梗塞。但他沒有這種病史。于是有人開始傳言,他看到了不該看到地東西,是被嚇死的。

  這個城市喜歡用望遠鏡看東西的不在少數,接下來的日子里這件事造成了不大不小的恐慌,那個事主的妻子已經搬了出來。但后來住進去的一對年輕夫婦沒過多久又發生了相似的事故,這次沒死,不過男的瘋了。一死一瘋就讓人不自覺的聯起來了。這棟房子也在沒人敢住進去。社長在我看完資料后鼓勵我,說我為人膽大見的世面多,這一定是個好新聞,可以問鼎普林策獎等等,于是暈暈忽忽之間我答應了。后來我才知道,是因為這個工作本身也要使用望遠鏡,被社內所有記者拒絕了,于是社長才想到了我,想到這個曾經報道過水猴時間的業余記者。

  和落蕾打過招呼后,我拿着日用品和那些繁重的裝備住進了那個曾經一死一瘋的房子。

  與其他的高級住宅區一樣,典型的四室兩廳。里面大部分可以般走的家具都般走了,只剩下廚房的壁廚和燃具,我試着燒水泡了碗方便面,很好,還有氣有水。

  這么大的房子我一個人住的確有點奢侈,本來還努力賺錢准備買房,現在到好,直接住進來了。正竊喜的時候,接到社長短信,詢問我開始工作之類的。

  其實我住進來的時候就發現和奇怪的事,房間所有的插頭都被膠布牢牢的封死了。起初我以為被封死的是壞的漏電的。但所有的都被封了。我只好隨便拉開一個,用筆記本一試居然是有電的,我暗罵了句那個惡作劇的人。開始了我的工作了。

  這棟樓是座雙子樓,全高26層,六樓之間有個露天的陽台,一邊是商業寫字樓,一邊是住宅樓。六樓以上兩座樓主間就沒任何聯系了。陽台每天的關門時間是晚上十點半,早上一直到七點才會打開讓管理員清洗。我住的這棟樓下還有保安,一到十一點后,是不准任何人進出的。除非有這所樓居民專配的出如證件。可能和這里住的大都是有身份的人有關吧。

  在窗戶的對面也是一棟樓層,不過那應該是住戶樓。從這個角度用望遠鏡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八到十四樓住戶的生活狀況。實在不知道那兩位到底是看見什么才那樣,我也只好一層一層的看了。

  每天看到的無非都是些日常生活中的鎖事而已,連最基本的美女換衣都沒有,真不明白那兩位到底在看些什么看的那么起勁。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知道第四天,我在無意中看到和我同樓的時候看見了件奇怪的事。

  每當我的看到對面樓的時候我總感覺在着房子里似乎有人在看我,或許只是種感覺,但那感覺太強烈了,但這房子除我之外空無一人。

  同樓的住的是一個年輕姑娘。我說過了,我沒看見美女換衣服,但并不代表沒看見美女。不過她換衣服的時候很小心,每次都拉緊窗簾,甚至連燈也不開,連看看影子般的酮體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是一個留着過肩長發大概二十來歲的女孩,如果說落蕾是那種包含着都市女性干練,颯爽,富有個性的美的話,那這個女孩完全是一中天然去雕琢,一種原生態的美(青歌賽的組織者原諒偶吧),我甚至略微替她擔心,這種女孩如何在這冷暖惟自知,炎涼無人問的社會上生活下來。她的臉總帶着莫名的悲傷。使我總有股想去撫摩她的臉龐的沖動,當然,如果我可以的話。

  于是工作變成了每天都看着那個女孩,每天早上我都會一改日出三杆都拍不醒的態度,早早起床來看着她。因為她每天都很早起來,在房間里忙碌的走動,然后去上班。我慶幸我這種工作在現在算是不錯的了,老總不太要求我們有固定的時間上班。

  有一次,她突然轉過頭,我几乎以為她發現我了,還好,她只是隨意看了看,或許當人被窺視地時候都有種特別感覺。日子過得很快,一下我就到這里一星期了。老總的電話打了一個又一個,詢問我查的如何,其實我知道他心理更期待我的電話沒人接,然后帶一票人來着一看發現我已經四肢冰冷,兩眼發直,死狀恐怖,橫尸房間。然后我們報紙絕對大賣。當然,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這么想。

  我總是一邊應付着他一邊看着對面的女孩,我喜歡落蕾,但對這個女孩表現出來的卻是一種迷戀。我用望遠鏡看着她伏在桌子上寫東西,看她吃飯,看她做家務。而且這么多天,她都一直是一個人,看來沒有男朋友,難道連閨中密友也沒?

  這天是周末,我早早起來,直接走到望遠鏡前看着她的房間。或許我知道了,為什么那兩位也如此痴迷,沒什么能比可以把自己喜歡的人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更讓人開心的了。但我同時又在想,我該不會步他們的后塵吧?

  她沒有像平時一樣穿白色高領襯衫和黑色長裙。她把頭發也扎到腦后,換了件運動服和跑鞋,看樣子是准備鍛煉了。我連忙刷牙洗臉,我慶幸自己把那套多年未穿的運動服也帶來了。本來准備衣服的時候我就打算早上早起鍛煉,但你知道這和大學那時候假期興致勃勃地帶着課本打算回家看書一樣只是個想法而已。

  當我來到樓下的時候她剛好出門。沿着街路向東跑。我則跟在她后面。

  始終保持着几十米的距離,她應該不會察覺。我突然可以理解那些尾行和偷窺的人了,如果他們和我一樣的處境的話。

  我正在計划着如何接近她并且和她說話。正低頭苦想的時候。沒想到她在前面停住了。我自然沒注意居然撞到了她。

  “對,對,對不起。”我一緊張說話就有點結巴了。她笑了笑看着我,自己爬了起來。近距離看她更美。

  “你也很喜歡跑步么?”她拍了拍腿上的土。

  “還好吧,主要是工作老坐着容易變胖。”我把目光看着別處和她說話,因為我一轉過來就和她的大眼睛直接對視,那樣的話我說話不利索。

  “男孩子也怕胖么?”她抿着嘴笑了笑。我也笑了。忽然間她居然有如此好的親和力,一下把人拉的很近。

  我忽然看見她的左手食指流血了,那血是暗紅色,很濃稠,慢慢的從傷口流出來,很慢。

  “你指頭流血了。”我掏出隨身帶的幫迪,這是我的好習慣,我一般除外活動都會帶着。她感激的讓我幫她貼上。這樣一來我們又更近了一層。

  那一次的談話讓我知道她原來就在我暫時住的雙子樓里工作。叫林嵐,是做廣告設計企划的,剛來不久。工作很重。她還告訴我自己是外地人,在這里只好拼命工作。

  我就這樣每天一邊在這里用望遠鏡看着她,一邊和她打着電話聊天。每天都打一個多小時。我正暗自高興,平時這樣打早就打爆的電話卡居然撐了這么久。

  “你在干什么呢?”林嵐好奇的問。

  “我在看着你呢。”我不知為什么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說出來后自己都嚇了一跳。

  “騙人。”話雖這樣說,我在望遠鏡里還是看見她下意識的甩着頭發四處看了看。

  “呵呵,當然,你住那么高,我能看見你我不成超人了么。”

  “你喜歡我么?”林嵐突然問道。我看見她拿着手機走到窗戶前。我趕緊拉上窗簾。

  “怎么突然這么問?”我又有點結巴了。

  “開個玩笑了,對了,你住哪里啊?”

  “你對面。”我不假思索的說出來,有時候反應太快也不是好事。

  “我對面?那不是我工作的那棟雙子樓?原來你和我工作地方很近啊。”

  “恩,是的。”

  “這樣吧,我過來坐坐。”說着,電話掛了。我如熱鍋上的螞蟻,她要是來了看見我房間這樣豈不一切都知道了。

  我又用望遠鏡看了看,果然她家燈滅了。

  過了會兒,手機又響了,我以為是她的,但一看是落蕾的。

  “歐陽你還沒睡啊。”這不廢話么,睡了怎么接你電話。我只好敷衍到就要睡了。

  “小心身體啊,別太累了,我聽老總說你被派去查那個奇怪的事去了,所以打個電話問候你一下,怎樣,是不是在電話那頭感動的熱淚盈眶了?如果你要感謝我的話,明天請我吃飯吧。”這不明擺着以慰問為借口敲詐我么。

  我哭笑不得,這里已經被林嵐搞的快焦頭爛額了,落蕾又來了。

  “好吧好吧,岳總,明天我請你吃飯。”我正要掛上手機,門鈴響了。該不會林嵐這么快就來了吧?

  “好象有人來了。我去開門,明天見吧。”我掛上了手機,最后聽見了落蕾說了句:“祝你一切平安。”

  我一步步走近門口,隨手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上面赫然顯示着11:40。我又看了看和林嵐的通話時間,已經是11:14了。

  我的腦袋僵住了,任憑門鈴在狂響。林嵐怎么上來的?

  這個時候手機又響了,是林嵐。我門鈴和手機的鈴聲交織在一起。在空蕩蕩的客廳回響。

  我咬了咬牙,接通了電話。里面依舊是她好聽的聲音。

  “我知道你在門后面,開門啊。”聲音從手機里傳出,我仿佛可以嗅到她話里不安的種子。

  我和她就隔着一道門。我顫抖着站在貓眼前看去。門外空無一人。但門鈴卻依舊狂響着!

  我發瘋似地拔點電源,門鈴終于不響了。手機我也關上了。現在安靜了,所有的聲音一下都消失了。

  我抱着雙腿縮在牆角。這時,我看見了那原本進來被膠布死死貼住的插座。

  我終于知道前任男主人為什么要貼住它了。

  黑洞洞的插座里我看見兩跟手指慢慢伸了出來,那是兩截蒼白手指,但分明看的出非常縴細,那是女人的手指,或者說因該是林嵐的,因為那跟食指上貼着我在熟悉不過的創可貼。

  手指慢慢的伸出來,非常的慢。我知道我的牙齒在打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氣力居然猛的把手指硬頂了回去。然后我到處尋找着膠布。拼命的把所有的插座都死死地封起來。

  做完這些我忽然如被掏空了一般,一下躺在了地板上。手機居然響了。我明明是關上了的。

  一下接着一下,鈴聲越來越大,我終于忍不住了,接通后我高喊:“別折磨我了,我又和你沒什么關系!”

  那邊沉默很久,什么聲音也沒有,只聽見呼呼的風聲。

  “真的沒有么?你不是喜歡我么?”林嵐的聲音這時候聽起來就像是魔鬼的禱告。

  “沒有!絕對沒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我大聲喊叫着,聲音在房間里回蕩。

  “那你為什么每天用望遠鏡看我呢?”她的話讓我一驚。

  “你現在為什么不用望遠鏡看看我呢,就像你平時一樣。”林嵐慢慢的說着,一個字一個字的進入我的耳朵。

  房間的燈忽然熄滅了。窗簾被風吹了起來,露出了那台望遠鏡。外面如雪的月光打在地板上發出妖艷而着迷的光芒。我放下手機,身體不聽使喚的爬了過去,把眼睛放在望遠鏡上看着我天天看着的對面13層。

  我看見了,林嵐也正在對面用着一台和我一樣的望遠鏡看着我。她抬起頭,滿臉蒼白的她對我笑了笑,那笑容我今生都難以忘記。我如同被蠍子或者毒蛇咬到一樣反射性的彈了出去,摔倒在地板上。

  我感覺身后有人。我沒回頭,一只手繞過我的脖子撫摩着我的臉。冰冷。

  我看着那只手,手上的食指綁着一張創口貼。

  我知道后面是林嵐。

  她就在我耳邊上輕輕的說道,呼出來的寒氣讓我全身一激靈。

  她說:“當你在看我的時候,我也在看你。”

  我的承受能力達到了極限,失去了知覺。

  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了。明媚的陽光從窗口爬了進來。正好照在我眼睛上。我抬起僵硬的身體,除了那被膠布封住的插座可以證明昨天的事外一切的一切都依然如故。

  我用望遠鏡望着對面,對面什么也沒有,仿佛從來沒住過人一樣。

  我又跑到那個廣告企划部,他們說從來沒有個叫林嵐的人在這里工作。我來到對面的樓,尋味着樓管。那是位上了年紀的大爺。

  “13樓么?很久沒人住了,很早以前一個漂亮的女孩跳樓后就在沒人住過了。”我料到是這種結果,只是詫異自己居然活了下來。

  收拾好東西的我頂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報社。大家都奇怪的問我是不是生病了,我只有報以苦笑。

  向老總匯報完后,我請了几天假。并答應寫完這篇稿子。就當我要離開的時候,剛進門的小柳忽然叫住我。

  “剛才我來的時候又個姑娘叫我把這個信封給你。長的很漂亮呢,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長裙。”

  我接過信封,打開后只有一張用過的幫迪。信封里空空如也。

  一回到家。我就查找各大報紙新聞,終于知道林嵐在家被偷拍,然后被人把照片發到網上最后羞憤間跳樓自殺。我呆呆地看着那則消息,根本沒注意淚水已經划落了下來。我的電話帳單也顯示,這最近根本沒有與除老總和落蕾其他的人通過話。

  手機又響了,我一看,是落蕾。

  “歐陽,你病了么?”她關切地說。

  “恩,有點不舒服,不能請你吃飯了。”我笑着說。

  “傻瓜,我等下下班過來帶點菜給你吧,病人別亂吃東西,你們男孩子不懂的。”

  我拿着電話,開心地和落蕾聊着天。林嵐或許只是我的一個夢而已。夢醒了就要回到現實。或許我能早點遇見她,就不會只是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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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5:5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三夜 老屋

  電話不合適宜的響了起來,打擾了我的清夢。我強睜開眼睛一看,居然是消失很久紀顏的電話。

  “你小子還知道找我啊。我以為你掛在那個犄角旮旯里了。”

  “別說了,快來我這里,有些東西絕對是你感興趣的。”說着說出鄰近的一個城市名。

  “你沒開玩笑吧,你要我坐火車過去?”

  “來不來隨你,反正我叫落蕾幫你請假了,火車票也讓她幫你買好了估計她很快就會去你家,記得速度來,我等你。”電話那頭成了忙音。我剛想咒罵几句,門鈴響了。收拾一下一看,居然真的是落蕾。

  她把火車票拿來了。

  “你和我一起去么?”我邊用毛巾擦着臉問。

  落蕾搖着頭,“沒時間,我在趕專欄,而且紀顏說了,我最好別來。”說完便去社里了。我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紀顏葫蘆里賣着什么藥。

  既然火車票都送來了,自然不好不去。還好車程不長,不過也要五,六個小時。隨意准備下帶上筆記本我便上路了。

  火車的午飯既貴又難吃。一下火車,我就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紀顏只是招呼我快來,似乎很匆忙。我們打了個面的。

  這個城市是個新近開發的縣級市,交通還不是很發達。給我最直接的感覺是這里的空氣很壓抑,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着一種很悲觀的色彩。

  “到底什么事?”在車上我忍不住問他。紀顏想了想,還是告訴了我。

  昨天夜里警察發現了具男尸。這個男人已經是在失蹤人員名單里。已經一個月了,一直找不到。但昨天晚上他被人發現在一座廢舊的房子里。那所房子很久沒人居住了,房子的主人暫時還沒查明,但最有趣的是這個人的死因。他是被活活餓死或者說是渴死的。而且房子內十分干燥,溫度也高。在晚些日子,他就快變成木乃伊了。

  “這很簡單,他或許是被人綁架在那里啊,結果綁匪可能處于報復或者被的原因把他關死在那里。”我覺得這事沒什么稀奇。

  “現場沒有任何人的足跡,所有的指紋都只有他一個人。全部集中在水龍頭,窗戶上,門內把手上。但門和窗子都沒上鎖。這里的供水還沒有完成各家各戶獨立水表,所以進去的時候里面是有水的。他的身上也有錢。實在想不出他為什么會以這樣的死法死在屋子里。”紀顏一邊說着,一邊拿出几張照片。

  第一張是現場的,尸體談不上難看,死者穿着黑色甲克和灰色直筒西褲。是半趴在地上,看不清楚臉。不過手和其他部位都像極了風干的臘肉。第二張是死者臉部特寫,很顯然,他死前帶着巨大的痛苦,他的皮膚因為過度脫水而成一種暗紅色,皮膚干燥的如同燒盡后的木柴。

  后面的几張是那間房子的照片,房子是八十年代時期造的舊式樓房一共兩層。門口還有一個不大院子用几跟籬笆圍着。房子是用紅磚砌的,那紅磚如剛吸過血一樣,分外妖艷,我看得很不舒服。

  直到最后一張,我看到二樓的窗戶旁邊依稀有個什么東西,看上去似乎是一個人形。

  “你看了這張么?”我把照片給紀顏。紀顏點點頭,并說他也很在意這張。

  我們的目的地其實是在一座巨大的工廠里,這所工廠一直在二十多年前還是效益很好的,應該是做化肥的。但隨着改革,這里蕭條了,以前數千人上班的景象不見了,這種工廠一般都像一個城市,工人極其家屬都在里面,包括一些商店,娛樂地點,總之他們几乎可以不用邁出工廠,而完成自己的人生軌跡。廠路上種着許多樹,但都沒人護理,路邊的雜草也都長到快一人高了。兩邊几乎都是職工宿舍或者是他們自己搭建的平房,但行駛了這么久,我几乎看不到几個人,偶爾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如雕塑一般做在門口,旁邊趴着一條同樣沒有朝氣的狗。

  如果要找一個詞語形容這里的話,我覺得荒涼是在好不過了。開車的司機是這里的第二代了,他的父親就是在這里度過了人生的一大半。他說大部分人都出去了,出去的有混的好的,也有混的差的,他不願意出去,但也不願意混吃等死,于是搞了輛車,好歹還是可以糊口的。

  大概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我們的目的地。那所房子比照片上看過去要新的多。不明白為什么說它常年沒人居住。

  “就是這。”紀顏和我做下車,指着房子。司機看了我們一眼,古怪的說:“你們來這里找人?”

  “不,啊,也算吧。”紀顏看了看房子回答司機。

  “這房子很多年沒人住了,前些日子還被發現有個人死里面,你們小心點為好。”說完倒車走了。望着決塵而去的汽車,我總覺得這地方讓我很難受。天氣不算太糟,但這里長期作為化肥加工的地方,已經污染很嚴重了,即使已經將近几年工廠沒有生產,但這里總彌漫着刺鼻的味道,天空總是灰蒙蒙的。旁邊瘋長的樹木失去了本身美化環境的本用,顯的非常的猙獰。

  房子前面已經被警察用橫條圍了起來。但居然沒見警察看守。紀顏看出我的疑惑,告訴我負責案子的是他的朋友,因為比較棘手和詭異,自然叫上了他,而且紀顏以妨礙工作為名把其余警察支走了。房間大部分證物也釆集掉了。所以我們大可以進去好好調查看看。或許當時我和紀顏都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間房子里呆上多長時間。

  推開木制的籬笆門,我們走進了這所老屋前面的庭院,這所房子與其他的職工住房如此不同,我突然對這所房子的主人感到了好奇。

  紀顏說警察初步調查知道了這所房子是長里一個退休工程師的住房。工程師五十年代從美國學成歸來,后來經曆*后在這所工廠任職研究新化肥。退休后曾經和妻子還有兒子住在這里。后來老教授在這里病勢,妻子也緊隨其后,他們的兒子把房子封了后就不知所蹤了。

  房子里居然沒有一點霉味,也對,從照片上看那男人的尸體沒有發生嚴重的腐爛,這種天氣長久無人居住的房子保持干燥實在要感謝守房人了。

  從門望去,是一條陰暗的甬道,門一帶上,房間里的光線最多只能照到兩三米遠,白天尚且如此,夜晚的黑暗程度可想而知了。甬道大概一人半寬,我走前面,紀顏跟在后面。兩邊是刮過瓷的水泥牆,摸上去異常的光滑。我一邊摸索着牆壁,一邊朝里面走去。

  大概走了一半,前面左轉是一個房間,我剛想進去。感覺右手摸到一種異樣的東西,非常的冷,而且是一種特別的僵硬感。我突然想到前些日子在超市里摸到的凍肉就是這種手感。

  心里一驚猛的轉過身,卻正好撞在后面的紀顏的額頭上。兩人同時蹲下摸頭。

  “你干什么啊,突然轉身。”紀顏抱怨到。

  我只好跟他說剛才我感到些很奇怪的東西。紀顏一邊用手掌心揉着腦袋,一邊笑着說:“看來帶你來的確是個明智的選擇。”

  “怎么說?”我好奇地問。

  “這案子顯然很古怪。你沒注意平時看警察破疑案都帶點狼狗啊,工具之類的么。”

  “……”看來他把我當測試工具了。我一賭氣走進了左邊的房間。與外面狹窄的甬道相反,里面很寬敞。而且家具一類的都保持的很完整。靠着牆角擺放着一套舊式沙發。不過已經很臟了。房間整個呈一個長方形。沙發的對面牆壁兩米高的地方掛着一個很舊的弔種,黃色的圓形鐘身,是那種需要人工上發條的。不過早就停了。

  這個房間估計是用來待客的。我們沒發現什么特別值得注意的東西,只好退了出來,甬道右邊另外一間房間,門口就是通向二樓的樓梯,這間的布局基本和剛才那間一樣,不過我看見地上用粉筆畫出的一個人形,看來那個男的就是死在這里了。

  整個房間要比剛才的壓抑很多,光線也要更暗淡。進去后正前方有一扇玻璃推窗,窗戶上有一層細灰,上面清晰的留着几個雜亂無章的手印,看來是死者的,他那么急着想推開窗子做什么。呼救?逃跑?或者是為了躲避什么?不過都不地而知了,他已經死了,我們只有在這里一點點的調查,才能知道真相。房間出去后,甬道的末端兩邊分別是廚房和衛生間,我還洗了下手,看來果然是可以出水的。

  二樓應該是寢室,上面更加暗了,几乎伸出去的手指都看不見了。樓梯很高,全木制的,不過和牢固,遠不會如我想的一樣踩上去嘎吱做響。上面有三個房間一字排開,看來是工程師一家每人一間了。我看着中間的房間,開門走了進去。這間比起下面要狹窄許多了,只有一張簡單的單人床和一個擺了台燈的書桌。我隨意看了看抽屜,里面有一本日記,我驚訝警察難道沒有仔細看看,還是他們實在太粗心了。紀顏似乎在外面說話,我把日記放進筆記本包走了出來。

  “看來這所房子真的什么也沒有呢,那男人的身份我朋友還在查,不過看來應該不是本地人。因為他們詢問過很多人都說不認識他。尸檢還在進行中,暫時沒什么線索。”紀顏把電話關上說。

  “依照你看,這房子有問題么。”我靠着書桌問。

  “不知道,我到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說着他走到旁邊的房間去看了。我把日記本拿在手里,很厚。紅色的硬塑料外殼上面有几個陽文。

  “給最愛的冰冰”我小聲念着,忽然聽到了同樣的一聲冰冰,我以為是回聲,又念了一次,卻只有我自己的聲音。單人床上鋪着一層被單,上面還印着已經暗淡了的紅色的獎勵兩字,估計應該是那個時候廠里獎勵給工程師的。我看着黑黑的床底,忽然想看看下面有什么。

  我慢慢蹲下去,誰知道蹲下去也很難看清楚,我不得不趴到地上,用手機做光源慢滿向里面探去,結果除了一雙用舊的解放鞋外什么也沒有,我剛關上手機燈想爬起來,忽然感覺到有人的呼吸,而且是那種近在咫尺的呼吸,像寒風打在我臉上,而且一陣臭味。我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高聲叫了一下紀顏。

  紀顏很快過來,忙問我怎么了。

  “床,床下有東西,我感覺到有呼吸,正好打在我臉上。”我忍不住全身發抖,說話都不利落。

  紀顏狐疑地看看我,掀開床單,什么也沒有。

  “什么也沒有啊,是不是只是一陣風罷了,或者是死老鼠之類的。里面我什么也沒看見。”說着站起來拍拍腿。

  “哦,什么也沒有。”我也站了起來,但又想,什么也沒有?我明明看見有雙解放鞋啊。怎么什么都沒了呢,我又看了次,果然床下空空如也。這下我自己也不確定剛才在那種情況是否看見那雙鞋子了。

  “下去吧,好象沒什么可疑的,我們先去招待所休息下,你這么遠來也累了。”紀顏看了看表。“都快五點了。”我點了點頭,把日記收起來。

  正當我們要下樓的時候,我聽見鐘響了,一聲接着一聲,非常的嘶啞而刺耳,如同葬禮上的喪鐘。我和紀顏對望了下,馬上下樓,奔向那間掛鐘表的房間。

  已經響了五下了,鐘還在敲打。但當我們進去后卻發現牆上沒有鐘,甚至連鐘曾經掛過的印記也沒有,似乎鐘從來就沒掛在過上面。我們只好去另外個房間,果然,鐘掛在了這里,同樣是兩米多高的距離。這個時候已經響了十二下了,鐘聲停住了。

  那個鐘是發條式的,沒有人上絕對不會走更不會響。難道在我們上樓的期間有人進來并且取下鐘上發條在掛在這個房間?而且我發現房間的布局似乎正在慢慢變化,而住關鍵的是地上原本粉筆划着的尸體已經不見了。整個房間如幻象一般我和紀顏猶如處在海市蜃樓中。

  漸漸,四周像水面波紋樣浮現出許多東西,一架鋼琴,几個書櫃。然后是一位五十多歲男人走了進來,他面帶微笑,穿着無袖高領白色羊毛衫,一臉長者之貌,帶着一副黑色寬邊眼鏡,很慈祥。鋼琴上坐着一位少年,很清秀,大概十五六歲,正認真的彈奏。男人似乎在和孩子討論着什么。說的極為認真,并撫摩着孩子的頭,孩子也很用心的聽着。看上去很溫馨。我和紀顏就在旁邊,被眼前的事物看的迷惑了。我暗想難道這個男人就是那位教授工程師?

  接着,男人出去了。孩子目送着他出去。忽然孩子的臉變的極為猙獰,那絕對不該是一個少年擁有的相貌。而更令我膽寒的是,他居然不經意的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非常的黑暗。我看看四周,本應該什么都沒有啊。幻象很快消失了。四周恢復了平靜。我和紀顏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一身的汗。

  “走吧,這房子果然有問題。我們先回去准備下。明天早上再過來,六點以后這里陰氣太重了。”紀顏看了看四周,催促我快走。

  我們穿過甬道,走向門口。背着光我才發現,甬道是紅色的木頭制的,狹長的通向大門,猶如一跟舌頭一樣。

  紀顏轉動了下門把手,然后皺着眉頭又使了下,他轉過頭說:“門居然鎖住了。”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走到其他房間,果然,所有連接屋外的出口都打不開了,包括窗子。而且房間的溫度居然逐漸在升高,我走向廚房和廁所的水管處,發現剛才近來還能出水的水管,現在一打開只能發出尖刺類似鴨鳴的叫聲,在空蕩的房間里回繞。我郁悶的龍頭擰死,才聽不見了。

  “《本草綱目·鱗部》記載‘蛟之屬有蜃’,‘能吁氣成樓台城郭之狀,將雨即現,名蜃樓,亦曰海市。’”他拖掉外套,把袖子卷起來,站到大門口。一邊念道。

  “你在念什么?”我對古文不是太明白。

  “有種怪物叫蜃,她們很大,而且常人根本看不見她們,據說形同魚類,張着兩個很長的觸須。它們經常在大雨來臨時變化為房屋引人進去然后吞食掉。”

  “你是說這房子?”我四處看了看,莫非我們在怪物肚子里?

  “對,但也不肯定,因為這房子已經存在很久了,蜃不過只能變化出虛物。但我必須試試,要不然以這種溫度我們過不了多久就會活活變成干尸了。”紀顏拿出兩只mp3。一只給了我叫我帶上。我狐疑的接過來,放開一聽,居然是經文。

  “如果是蜃作怪就應該只是幻朮,里面是大悲咒,佛曰,誦此陀羅尼者,不受十五種惡死:(1)不為飢餓困苦死,(2)不為枷系杖擊死,(3)不為冤家仇對死;(4)不為軍陣相殺死,(5)不為虎狼惡獸殘害死,(6)不為毒蛇蚖蠍所中死,(7)不為水火焚漂死,(8)不為毒藥所中死,(9)不為蠱害死,(10)不為狂亂失念死,(11)不為山樹崖岸墜落死。(12)不為惡人魔魅死,(13)不為邪神惡鬼得便死,(14)不為惡病纏身死,(15)不為非分自害死。所以還是可以暫時護佑我們一下。”

  果然,帶上后雖然聽不懂,但心情已經好了很多,感覺也沒剛才那樣煩躁了。

  紀顏也帶上了,并且左手按在門把上,右手咬破后以鮮血在門上寫了些什么,總之我是看不明白。接着他用力后拉,門居然拉開了只有一人出的小縫。

  “快。”紀顏做了個趕快出去的手勢。我連忙跑過去,但忽然感覺身上背的包一輕,原來是日記掉出來了。我下意識的彎腰去撿。但我看見甬道二樓的樓梯上站着一個人。

  我認識他,他就是剛才那個幻象中彈鋼琴的少年,不過似乎略長一點。他穿着八十年代頗為流行的軍綠高領外套,一臉慘白,嘴角帶着莫名的笑容看着我,我也呆住了,他的嘴巴在動,似乎在說什么。我聽不見,只好摘下耳機。

  “日……記。”說完手指着前面的大門。

  “快點啊,歐陽,你等什么呢,我支持不了多久。”我回頭一望,紀顏正憋着力氣拉門,在一回頭,樓梯的少年不見了。我拿起日記管不了這么多,連忙和紀顏沖了出去。

  剛一出來,大門像壓緊的彈簧松開一樣,啪的合上了。我們喘着氣坐在庭院里。

  “你怎么不動啊,還有你干嗎把耳機拿下來,不和你說了要帶上么,那房子里面到底有什么還不知道呢,邪門的很。”紀顏責怪的問我,隨即站起來。“走吧,先去招待所住一夜。實在不行我叫二叔來幫忙。看來我一個人有點。”

  我也站起來,跟着紀顏走出籬笆的木門。出去前,我又回頭看了下,剛才的那個少年依稀好象站在二樓的窗戶看着我。

  終于回到招待所,與其說是招待所到不如說是個劣質的巨大的盒子。外面破舊的櫃台里服務小姐,啊,不,應該叫大媽了。懶洋洋的躺在那里織毛衣,見我們來了眼皮也不抬下,直接把房價一報。我聽了感覺價格似曾相識,沒想到招待所如銀行一樣,價格向外面看齊,質量么講究自己特色。

  錢終究是付了,我帶着少許不滿來到房間。是個二人間,里面簡陋的只有兩張床和一跟廢舊電線拉起來的充當所謂晾衣物和毛巾用的。

  床到是比較干淨。我一下躺了上去,馬上就覺得放松了。

  “你剛才在房子里都看見什么了?我看你很奇怪。”紀顏躺在另張床上問我。我把看見那少年的事和他說了,但很奇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沒告訴他日記的事。那少年的話讓我對日記很好奇,甚至不願告訴紀顏色。

  “我總覺得你有事瞞着我呢,哎。”紀顏嘆了口氣,把手枕在腦后,奇怪地說了句。

  “哪有,你太多心了。”我掩飾道。

  “睡吧,等下起來在去吃點東西,我好累了。”說着居然就睡着了,鼾聲如雷。我苦笑了下,也閉上眼睛。

  “抱着你睡真暖,抱着你睡真舒服啊。”我迷糊見居然聽見類似耳邊傳來的囈語,感覺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依舊在床上。我向來一醒就不知道做過什么夢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外面已經全黑了。醒來后感覺身體十分的累,就像剛做完劇烈的運動一樣,我按着脖子坐在床上。看見紀顏睡着正香,于是拿出日記本看看。為了避免開燈吵醒紀顏,我就去了過道。

  過道的燈很昏暗,但還勉強看的清東西。我試着打開日記本,但發現它如同被焊住了一樣,根本打不開。難道辛苦拿來的東西根本沒用么?

  走廊里很安靜,看來這里也就我和紀顏兩個客人了。我把日記本暫時收起來,看了看表,也是時候叫醒他吃飯了。剛進門,紀顏已經醒了,看着我的床發呆。

  “看什么呢?”

  紀顏不說話,只是指了指我的床,床下墊了層被褥,雖然我起來這么久,但睡覺的形狀去還在。但我發現在我的睡痕一邊居然還有一個人形的睡痕,是側身的,而且比較矮小,應該是少年或者女性的痕跡。

  我又想起半睡半醒時聽到的話,“抱着你睡真暖。”腳一下軟了,坐在了床頭。

  “你是不是在那所房子里拿了什么東西?”紀顏看着那睡痕,盯着我問。我知道不能在隱瞞了,我把日記本交給他。紀顏詫異的翻看着,不過他也打不開。

  “你把他的東西帶出來了,他自然會跟着你。”紀顏把日記收起來,安慰我道:“沒什么,日記放我這里,你肚子也餓了吧,我們還是先去吃點東西。”說着硬拉着我走出了房間。

  招待所不提供食物,我們只好步行在附近走走看看有什么飯館大排擋之類。走了很久,終于看見一家面店,兩人想都沒想,填滿肚子要緊。

  面很難吃,但還不至于到難以下咽的地步。我們很快吃完面,然后討論起日記本的事。

  “你說為什么會打不開呢?”我問紀顏,他剛點着跟煙,猛吸了口,若有所思。

  “不知道,你上次說在樓梯口看見的那個少年,還有我們上次看到的幻象,我覺得那少年很可能是教授的兒子。”

  “教授的兒子不是在父母去世后走了么,那時候最少應該有二三十了,但我們看見的只有十五六歲。”我爭辯道。

  “哼,你怎么見得他只有一個兒子?”他笑了下,“我們看見三間臥室,既可以說是三口之家,如果是兩個兒子一人一間也很正常啊。”

  我點點頭,的確如此。

  “先去找找那個工程師的兒子吧,現在能知道當年這房子的事的人就只剩他了。”紀顏站起身,抹抹嘴巴。

  “看玩笑,現在去哪里找他?”我付錢給老板,但他堅決不收大鈔,我只好翻來翻去把身上僅有的零錢給他。

  “我帶你去見個人,他應該能查到。”紀顏神秘地拍拍我肩膀。

  半小時后,我們來到一所普通的民宅。我正奇怪他帶我來這里做什么。紀顏卻拉着我上樓了。

  或許太久沒爬樓了,不過爬了六樓就有些氣喘了。紀顏搖着頭說我太缺乏鍛煉了。我心想有什么辦法,一天24小時有12小時都坐在電腦旁邊。

  “紀顏啊。”門開了,出來一個高個胖子,他巨大的臉上卻掛着一副非常精致小巧的眼鏡,讓我覺得非常滑稽。胖子奇怪的看着我,隨后用他厚實的嘴唇努了努我。紀顏馬上介紹:“這我一個報社的朋友,叫歐陽軒轅”然后用手指頭戳了戳胖子深不見底的肚子。“他是我大學同學,叫許飛揚。”我一聽就樂,就他這樣還能飛揚。

  胖子似乎覺察到了我的不禮貌,不滿的帶着我們走進去。進去我才發現原來里面很開闊,而之所以開闊是因為里面什么家具也沒有,只有一台電腦桌。

  他隨便般來几張凳子,茶水就別想了,一人發了個口香糖。我一看,好象還快過期了。

  “找你有事,知道你本事大,希望你幫我們查一個人的資料。”紀顏邊嚼着口香糖邊問胖子,看的出他嚼的很費力。

  “沒事你會來找我?畢業后也沒來看過我了,還說哥們。算了,要查誰?”胖子眼睛盯着屏幕頭也沒回。

  “你應該知道,附近一所房子出了命案,案子很奇怪,所以警方希望我調查一下,我們現在對那所房子以前的主人很感興趣。希望幫我們查查。”紀顏討好的拍拍胖子,以示親密。

  我看見胖子噼里啪啦地在鍵槃上敲打,心想你能查什么。紀顏一邊摟着胖子一邊夸贊到。

  “當年飛揚可是醫學院最厲害的計算機高手。大三他就沒上了,后來專職為別人檢驗防火牆,強的很呢。我叫他去這里居民的檔案管理系統看看,查查那個工程師一家的具體資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單調地看着胖子在電腦前忙碌,忽然他喊到:“可以了,你們自己看把,我去吃點東西。”說着抓了地上一桶方便面去找開水了。我和紀顏湊過去看。

  工程師姓王,叫王樂,回回時候剛剛大學畢業,是化學應用專業的。他的妻子他父親原先在國內的好友之女。兩人結婚后般到這里。據說這房子是他岳父送給他們的,后來這里才蓋了工廠。他們有一個兒子,叫王斐。二十年前父母過世后去了杭州,具體情況不明。房子被王斐封存了,一直都沒在回過這里。

  我和紀顏看到這里非常奇怪,看來王樂夫婦的確只有一個兒子。那我們在幻象中見到的少年是誰。看來一切要搞清楚就要去杭州一躺,但我可沒這么多時間。明天下午我還要回報社。紀顏和我商量,他去杭州找王斐問清楚,我暫時回去等他消息。我答應了。

  和許飛揚告別后,我突然想起了日記。日記給了紀顏,它還會來找我么?我問紀顏,他也說不知道。不過為避免麻煩。紀顏拿出兩只影晶石給我,叮囑我帶上,另外一只給落蕾,她八字太低,帶上也好防身。

  我奇怪的問他很早以前不是說這個很珍貴只有兩只么。紀顏尷尬地笑了笑:“我也以為很珍貴,當時高僧給我的時候就給了兩只,最近我去拜訪他,他忽然又從箱子里拿出一打。”

  “……”我看着影晶石,真懷疑是否有用。

  “你放心,我很快回來,最多三天。這里去杭州快車只要十小時,問清楚王斐我回立即通知你。”

  “好!”數小時后,我已經坐上了回去的火車,望着站台上紀顏漸去的背影,心中划過一絲不安,我預感總是很靈,希望這次是多慮了。

  我十分之討厭坐火車。我對這么多人擁擠在車廂非常煩,空氣又不流通。一個孩子正坐我旁邊快樂的玩着猜字游戲,根據提示來補充完整詞語或者字句,直到填滿格子。我極其無聊,問孩子要了一張也隨意填了起來。

  第一豎行是中國著名的校園歌手,唱過《同桌的你》等歌曲,我笑了笑,不是老狼么。

  第二個說的是《武林外傳》的主創原班人馬打造的新電視劇,我看着不全的片名,很快也想起了,是《房前屋后》

  我一步步坐下去,很快第個橫行出來了。我把橫行連起來,

  “老屋的東西,要去老屋才能打開。”

  老屋的東西!日記?我一驚,字表掉在地上,孩子好奇的揀起來放到我面前。“叔叔,掉了,掉了。”我接過來揉揉眼睛,那行字又不見了。

  難道他的意思是日記一定要去老屋才能打開?我看着窗外在夜色中高速行駛的火車。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的確和想打開日記,但上次和紀顏一起去都差點死在里里面。我一個人去不是送死么。

  紀顏現在估計也上了去杭州的火車了。我還是等他回來吧。我又想睡了,也不知道多久后,感覺一陣便意,想必是吃面的時候喝湯太多了。

  車廂里的人大部分已經睡着了。我小心翼翼地穿過過道。走進了廁所。廁所有扇窗,依稀靠着月光還能看清外面。

  現在應該正走在郊區一帶,我還能看見一些農田。忽然聽見似乎有人在拍廁所的門。我打開門一看,空無一人。

  “啪啪啪。”聲音又來了,這次我聽清楚了,在背后。

  轉夠頭,背面的玻璃外一只几乎接近腐爛的手臂正不停的拍打着窗戶,接着臉也慢慢伸了過來,果然還是屋子里見到的那個少年,不過他的樣子更為駭人了。消瘦而高聳的顴骨把帶着黑眼圈的眼睛撐了起來,眼球就像隨時會掉出來一樣。他不停的拍打着門外的玻璃,蒼白的嘴唇又嘟囔着什么。我好歹也算見過大場面了但腳還是不由自主的軟了下去,還好有手扶住了門把手才不至于攤倒在廁所里。

  “里面有沒有人啊,上這么久么?”我這才清醒過來,趕快拉開門,門外一個二是來歲的小伙子用奇異的眼光看着腳步不穩,踉踉蹌蹌走出來的我。

  “上個廁所也虛脫,真搞笑。”他在后面小聲嘲笑着,我無力和他爭辯,因為我知道剛才如果換做他的話估計早暈了。

  好不容易我回到座位。想去包里拿瓶水喝下緩解下緊張。結果手伸進包里摸到了一樣硬幫幫的東西。我知道是什么。但我不想拿出來驗證我的想法的正誤。人總是這樣,當無法避免的東西來臨是總會天真的選擇逃避。

  我墨跡了好久,終于還是把那東西拿了出來,是日記,對,的確是日記,是那本我從老屋中帶出來后來交給紀顏帶走的日記。但現在它好端端的在我手上。紅色的日記客仿佛在對我說,我是逃不掉的,老屋在等着我。

  我拿着日記真想把它燒了,但某種力量驅使着我。我決定回去,在下一站下車,回到老屋去解開真相。

  忽然列車里響起列車員的聲音:“親該的旅客朋友,實在抱歉,因為前方鐵路維修我們要開回XX市,請大家諒解。”聲音剛落,車廂便一陣騷亂,罵娘聲合成一片。只有我靜坐在原地,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它故意為之。

  我又回到了原地,跟着咒罵的人群走出檢票口,叫了輛車直奔老屋。

  時間已經接近十二點了。好不容易才打到輛車。司機把車窗搖了一半下來,伸出個圓圓地腦袋上下打量我。

  “去哪?”

  我告訴他是廠區的老屋。他馬上搖頭:“不去,那地方白天都陰森的很,晚上更邪性。”

  “兩倍價錢。”我往荷包伸了伸手,估算下自己還有多少。

  “不去。”但他還是在窗戶后面看着我,綠豆大的眼睛看着我的荷包里的手。

  “五倍。”我伸出個巴掌。他顯然動心了,但還在憂郁,可能還想多要點。

  “四倍!”他沒想到我減價,剛想張口,我馬上說:“三倍。”

  顯然他很不高興,但我又伸出兩跟指頭:“不去算了,大不了我走着去。”

  “好吧!”司機終于忍不住了。我上了車子,手里緊緊握住裝有日記的袋子。晚上車子開的比較快。兩旁的景色果然比白天更難讓人忍受,即便在有月光的時候,茂密的樹木也將它遮擋大半。透過縫隙灑下來的殘光反倒令這里更為顯的陰冷。

  前面已經能勉強分辨出是老屋了。車子停在了門口,司機收了錢一句話也沒說,逃似的立即開走了。我一人站在門外。望着屋子,這是我今天第二次進去了。旁邊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自己也下意識的走的很輕。門很輕易的被推開了,然后又慢慢帶上。里面非常的黑,我仿佛一下被扔進了墨池。我把手伸想口袋想掏出手機暫時充當照明,卻摸到了紀顏送的影晶石。

  “姑且帶上吧,有點心理安慰也是好的。”我自言自語,把影晶石帶在了手腕上,隨即拿出手機照明。手機的光源最多只能照到兩米不到。我依舊摸索着走在房子的甬道上。步子很小,因為我實在沒有大步向前的勇氣和性質。不過即便在慢,很快也到了第一個房間的門口。

  “當。”鐘響了一下,接着又是連續的几聲。我几乎被鐘聲嚇死,手機也掉在了地上。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十二點了。這次到是沒報錯,鐘響了十二下。

  第十二下過后。鐘猛的發出強烈的白光。旁邊如同白天一樣,空氣泛起水狀波紋,接着是房間的格局開始變化,沙發,茶几就像退潮后的沙灘一樣慢慢浮現出來。我站在原地,像看電影一樣仔細觀察着。

  又是那個少年,不過看上去要高了點,這次他穿的是夏裝,草綠色的籃球背心,藍色的運動短褲,一身的汗。那個中年男人也出先了,不過似乎比上次看上去要蒼老很多。他左手拿着一跟煙斗,有手拿着份報紙,無奈的看着少年。少年似乎很不屑的走進來,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就吃。

  然后是兩人劇烈的爭執,接着中年男人甩手就是一耳光打在少年臉上,然后一位中年女性又走了進來,我猜想這應該是工程師的妻子吧。她心疼的撫摩着少年的臉,接着又和工程師吵了起來。少年退到一邊,嘲笑似的望着他們吵架。那眼神很可怕,冷漠而殘忍。我站在一旁望着,少年突然移開了目光,望向了我。我心里一驚,這時候幻象又消失了。仿佛從來沒發生一樣。我再次回到漆黑而空蕩蕩的房間里。

  手上全是汗水,少年的一瞥居然讓我驚恐不已。我陡然想起了日記,對啊,不是說了在老屋就能打開了么。趕緊翻出來放在地上。然后左手拿着手機,右手顫抖着翻開第一頁。

  果然,日記可以翻開了。

  首頁的空白處有一行非常蒼勁有力的鋼筆字,“祝冰冰十四歲生日快樂,父送。”我依稀記得工程師的兒子叫王斐,看來冰冰是他乳名了。接着是日記的正題,字跡換了,雖然工整,但還未脫稚氣。

  “十一月十日晴

  好高興,爸爸送我生日禮物了,我會好好用這本日記記錄每一天發生的事的,今天爸爸上班去了,媽媽在家幫我溫習功課。”

  我有些失望,日記的開始几頁無非都是那些普通的家居內容。我無趣的翻看着。直到有一頁引起我的注意。

  “十二月六日小雪

  好冷,不管怎么加衣服我總覺得冷,夜里睡覺也是,老是要抱着什么才能睡的着,得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脫離了自己一樣,好象總是少了點什么,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好奇怪啊。雖然今天練了一下鋼琴,但爸爸總說我彈的不好,可能和心情有關系吧。”看到這里我又一陣頭皮發麻,耳邊似乎又聽見那句:“抱着你睡真暖啊。”房間開始冷了,我搓了搓手,繼續看下去。

  “十二月十日陰

  真奇怪,阿亮他們說今天下午看見我在廠爐房那里,而且叫我我還不答應,可是我一整天都在家練琴啊,下午只是睡了一下,而且媽媽也在家。我怎么解釋他們也不相信,還說我撒謊,真是搞不明白。

  一月七日晴

  世界上真有鬼魂么?好害怕,早上我在房間彈琴的時候感覺好象有人在窗戶外面偷看,結果走過去只看見自己啊。后來又重復几次,我都不敢練了,只好跑到房間里把被子蒙住頭。

  一月八日多云

  媽媽終于把我喜歡的彈珠棋買來了,好高興,我和媽媽下了一下午,知道爸爸回來才去練琴。

  一月十五日晴

  爸爸送了我雙解放鞋,真好看,而且又暖和,現在感覺沒以前那樣冷了,但還是覺得空落落的,我聽人家說,有一部分魂魄漂流在外面就是這樣,必須把飄出去的找回來,人才塌實,真是這樣么?”日記到這里后面就沒有了,而且他在結尾還加重的寫了几個“?”

  十四歲正是對未知又好奇又恐懼的年紀。看他的敘說,似乎真有什么人或東西纏上他了。但到底是什么。而且日記只記了這些就沒了,后面全是空白。紀顏正趕去杭州,或許他見到日記的主人王斐一切才有定論。

  日記看完了,是不是就能走了啊。我摸門口,果然,門如早上一樣又緊鎖了起來。窗戶也是同樣。我長嘆口氣。那少年到底要我做什么。

  二樓響起了一陣聲音,我屏住呼吸仔細聽。原來是類似彈珠掉落的聲音。而且一下接着一下。去二樓看看,或許還能發現什么。

  一步一步走上樓梯。二樓的三個房間門都開着。聽聲音判斷應該是我拿到日記的那間。站在門口,果然聲音更清晰了。我輕輕的扭開門。依舊是那張床和書桌,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彈珠聲也消失了。我想大概是風聲吧。但是當我要退出門時,我看見角落里似乎有東西在閃爍。

  是彈珠,一個,兩個,三個,彈珠不知道從那里掉了出來。一個個落下來,玻璃的彈珠在窗外依稀可見的慘淡月光下照射下發着詭異而奇怪的光。它們掉在地板上,又彈了起來,如同有生命的一般四散滾開。我小心的避開它們,借着月光慢慢看,原來它們從前面的高處掉出來。我對着彈珠掉落的方向抬頭望去。

  在屋頂,在二樓房間的屋頂。上面已經不能靠月光來分辨了。我只好再次打開手機的照明光源。我看見烏黑的房梁上似乎有一個破洞,彈柱一個一個從洞里面掉出來。

  這一類的房子為了避免屋頂被照射的過熱都在房梁上有個隔層,看似沒有空隙的屋頂其實可以放不少雜物,我家小時候也是如此。我忽然想到上面是不是有什么?我又四處看了看,果然在床的上面有個入口。大概一人多寬,正好夠人進出。

  但我要怎么上去呢,就算踩在桌子上我也勉強夠上雙手,而且洞口并不寬敞,我也翻不進去啊。彈珠沒在掉了,我也放棄了上去查看的目的。帶上門,去了另外的房間。

  左邊第一間比那間稍寬敞一些。但里面也只是簡單的家具和一些散落的紙張,可能是警察們隨意翻看的吧。我一張張拾起來,一些是白紙,一些是看不明白的化學方程式。并沒有什么特別的。這里應該是王工程師的。我退出來進入了第三間。里面有一個書櫃,不過已經一本書都沒有了,難道這是他妻子的?不過干嗎要分成兩個房間。或許工程師喜歡有單獨的工作空間吧。二樓已經沒什么值得查看的了。我只好一個人下了樓。開始還有點恐懼,不過似乎呆的時間長了也適應了些。鐘聲再一次響了起來。我已經聽膩了,不過我依稀覺得為什么每次鐘聲一響完那幻象就出現了呢。

  這一次也是,十二下敲過房間又亮了起來。不過這次很短。而且我見到了另外一個人。

  工程師夫婦似乎在和一個人在談話。這個中等身材,三十來歲。右眼下面還有個很明顯的黑痔,梳着小平頭,穿着類似與制服的衣服。夫婦兩人似乎很熱切的在和他談話,不時的還一起望向在外面。

  那個男人的制服上似乎有個牌子。但水紋般的幻象中我很難看清楚。我努力的辨認着。

  “杭州兒童福利院。”我几乎把眼球都擠了出來才勉強看清楚。

  沒過多久,幻象消失了。我眼睛暫時還適應不了,一片漆黑。我只好暫時避上眼睛。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我看着頭頂的時鐘。既然每次鐘響后都會出現幻象,是不是鐘有什么玄機。我找到一張可以站腳的桌子掂上去。鐘很沉。我努力的般下來,几乎脫手摔到地上。但鐘后面空空如也。我把鐘翻過來,也沒發現什么特別的東西。

  十二點?或許把鐘調到十二點會有新收獲。我把鐘撥到了十二點。果然,當時針分針重合的剎那。我感覺扶在鐘后的手好象摸到了一個什么凸起物。我興奮的轉了過去。果然,鐘的后面有一個凸出的按鈕,按下去后彈出一個盒蓋,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我小心地拿出來。原來是一張變黃的舊照片。我趕緊打開手機照了過去,看清了照片。我終于明白了,幻象的來源和日記中少年記載地話語。但我猛的想到,紀顏去杭州就有危險了。

  我把鐘放下來,趕快打電話給紀顏,但電話接不通。如果我的推測正確,紀顏去杭州找王斐問老屋的事無疑是自拖羅網。他或許擅長處理靈異事件,但這次他面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里。電話已經聯系不上了。我必須盡快也趕去杭州。一來去找哪個幻象中出現穿着制服的人,二來看來還來的及通知紀顏么門已經鎖死了,我可不會紀顏那一套。我得自己想把辦法出去。

  屋子的后面是密封的,別說門,連天窗都沒有。我心想,或許二樓的隔層或許可以找到出口。但找不到梯子我是上不去的。

  折騰這么久我感覺有些困了,我回到了二樓的房間。這里只有唯一的一張床,我也只好將就的睡覺了。紀顏最少也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到杭州,只要我在天亮前出去還是來的及通知他的。床談不上干淨,但還是可以睡人。我仰臥在床上。雖然很困,但卻總也睡不着。

  我的上方就是那個破洞,到底里面有什么。日記里說那少年的母親買了副跳棋。難道放上面去了?

  想着想着似乎進入了很迷離的狀態。額頭上忽然感覺被上面的什么東西砸到了,很疼,但沒看清是什么。我望向破洞,黑呼呼的。我几乎感覺里面要有什么東西伸出來一樣。但什么也沒有。

  “啪”又掉下來了。這次我躲開了。掉下的東西似乎不是彈珠,比彈珠小,而且掉在地上的聲音也不一樣,悶悶的。

  第三次掉下來的時候我用手抓住了。很硬,但看不清楚是什么。不到萬不得以我不想在用手機等了。正巧還能看的見一點月光。我把手里的東西攤開湊過去看。

  白色的,或者說是灰白色的。不規則的形狀。不過我還是看出來了。

  是牙齒,人的牙齒,准確的說是是一顆磨牙,上面甚至還能看見一些血跡。

  “啪”又一個掉下來了。

  我沿着牆壁慢慢挪過去,看見牙齒如下雨一樣紛紛落了下來。從那個洞。地上到處都是牙齒,我粗略估計了下大概有二十來顆。

  那個黑洞如同人嘴一般。房間一下又安靜了。我只聽的見自己的呼吸聲。

  不,我還聽見了一個呼吸聲。很混重,就在那個黑洞里面。我想我知道誰在里面。但我不知道該怎樣上去。我看了看旁邊的桌子和床。忽然想到把床斜靠在桌面上,另一頭靠在洞試試。

  想法是好的,但做起來卻沒那么簡單。雖然說是單人床,但要把它整個翻過來還是很困難,何況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床挪開后,我又看見了那雙解放鞋,不過這次是一只,孤零零地在牆角。我沒心情注意它了。

  桌面有點滑,放了几次都失敗了。不過最后還是搭上去了。我休息了下,從桌面上爬向床頭的一端,那里有抓欄,可以固定身體。

  好在我還是抓住了,不過爬上洞的那一下腳向下用了床也踩踏了。現在真成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

  隔曾只有一米多高,我盡量貓着爬行着前進。爬了一會兒,我感到手在前面摸到了什么。比較長而且很僵硬。

  應該是條腿。前面好象半躺着一個人。我顫抖着拿出手機照亮了前面。

  那個我見過几次的少年就在我面前。我的臉几乎離他只一米多點。他靠在后面的雜物箱子上,穿着我在樓梯時見過的那件軍綠色高領外套,不過已經撕扯的有些爛了。兩腿分開着,一只腳光着,另一只腳穿着一只解放鞋,雙手搭拉在兩邊。還是那張年輕的臉。但几乎被打的不成人形了。左邊的眼睛腫的已經看不見了,右眼緊閉着,黑瘦的嚇人,深深凹陷的眼窩仿佛沒有眼珠一樣。高聳的顴骨有很多傷口,鼻子也歪了。但最令我全身發冷的是他的嘴。

  他的嘴被什么東西塞的鼓了起來,右邊有明顯硬物砸擊的傷痕。我小心的用手碰了碰他的嘴巴,一個彈珠骨碌骨碌掉了出來,砸在地板上,又跳几下,接着滾了下去。然后又有几顆掉了出來,還夾雜着几個破碎的牙齒。

  難道他是在活着的時候被人把彈珠塞進嘴里然后在用東西砸他的臉?太殘忍了,那是非常痛苦的刑法。但令我不解的是如果他是那個少年,他最少因該死了將近二十几年了,為什么,為什么沒有腐爛呢?

  呼吸聲!又是那種呼吸聲。我這次是確實感覺到了,就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里。但我只能感覺的到呼吸,看不見東西。

  “誰?到底誰在這里?”我把手機四處亂射,這里只有一些箱子和破舊的口袋。

  我又爬到入口,下面依舊什么都沒有。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不,如果說二十多年沒有腐爛的話,難道說?

  后面有東西。

  我的背后仿佛有什么靠了過來,我低着頭,看見腋下一雙慘白的手伸了過來,然后緊緊的箍住了我的腰。我頓時感到一陣窒息,力氣很大,我几乎快被勒斷了。

  “抱着你,真暖。”耳后響起一句含糊不清的話語,几乎不像是人的聲音,低沉而空洞,有帶着嬰兒呀呀學語的感覺。

  “別走了,陪陪我。”這一句離我耳朵更近了。我甚至感覺到了那帶着寒意從口中呼出來的氣。我頓時全身都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腰上的手力氣更大了,我快喘不過氣了。

  沒回頭看,我怕我看了會接受不了會暈過去,如果我暈了就全完了。我使勁想扳開他的手指。小指,小指的力氣最小,我用盡全力氣,結果卡撒一聲,他的小指被我掰斷了,如一截木頭一樣掉在地板上。

  但他似乎根本沒有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家用力,如同電視里的蟒蛇一樣,反抗會令他憤怒。

  我的意識模糊了,手腕泛起了點點紅光。“影晶石。”不管了,試試吧。我脫了下來。但怎么用呢。

  是血吧,每次都看見紀顏使用血。我不能老依靠他,甚至如果我死在這里紀顏在杭州也很危險。

  我用最后的力氣咬開食指,把血擦在影晶石上,果然,它的紅光更耀眼了,如同太陽一般。我轉過身。少年的臉就在我面前。他的嘴巴張開了,里面都是彈珠,右眼無生氣的盯着我。

  “如果你希望我給你報仇,你就放開我吧!”我說完猛的把影晶石向他的右眼砸去。他怪叫了一聲,把我扔了下去。下來的時候頭正好砸在下面的桌子上,我馬上昏厥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了多久。但醒過來我知道我安全了,因為我已經在老屋外的地面上。外面的空氣很不錯,特別是你如果重獲自由的話。

  我摸摸身上,沒少那個零件,手機也在,那照片也在。不過日記不在了。影晶石也不見了,不過不打緊,紀顏說了,那高僧還有一打呢。

  我看着黑夜里的老屋,如同一個大張着嘴的怪物。掙扎着站起來。現在這時候想找地方睡到天亮已經不可能了,我干脆在老屋旁邊找了塊風不大的地方瞇一下,到天亮在說。給紀顏的電話依舊打不通,我只好發短信給他,讓他速回,有危險。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人拍醒了。看看四周已經白天了。在看看拍我的人好象有點面熟。

  這人快六十歲了,穿着一套淡藍色長袖襯衣,襯衣的扣子都系到最高一顆了。雖然年紀大但看上去十分硬朗。

  “年輕人,怎么睡在這里啊,這里風很大的。”我看了看他,肩上背着個大旅行袋,上面好象寫着“杭州兒童福利院”我一驚,揉揉眼睛仔細看他,果然,眼睛下面有顆黑痔。是那個幻象中出現過的人。

  我一下跳了起來,握着他的手激動地喊道:“我還想去找您呢,沒想到您來了。”他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上下打量我:“我認識你么?”

  “不不,當然不認識,但您一定認識后面這房子吧?”我轉過身指了指老屋。他看了看,點了點頭,又說:“我在杭州聽說這里出了事,這房子的主人就委托我過來看看。”

  我拉着老伯,“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聊吧,我可不想在呆在這附近。”兩人隨即往前走,找到一處賣早點的小攤坐了下來。我經過昨晚的事之后餓壞了,叫了一桌吃的。

  “您也吃點吧。”我拿了碗剛出來的藕粉給他。這是附近比較普遍的小吃,我在來之前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機會。這個東西看上去一點熱氣都沒有,但要攪開來吃,里面溫度很高。

  老伯推脫了下,不過還是吃了,令我驚訝的是,他一口接着一口,全然無視那么高的溫度。

  “老伯你不怕燙啊。”我呆呆的望着他。他看了我一下,笑着說:“吃習慣了一樣的。”

  “我還沒問您貴姓呢。”

  “哦,您叫我張伯就可以了。”張伯忽然壓低聲音靠近我說:“好象聽說房子里死了個人是吧?”

  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了他,并且把那照片小心的拿出來給他看。張伯神情異樣的看着照片。剛想伸手來拿,我縮了回來。

  “這照片很重要,其實我想找您也是要確定這事,而且如果我的推理正確的話,恐怕我要告訴您一個非常驚人的秘密,原來。。。。。。”

  “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身后突然傳過一個聲音,聽着就讓人發涼,雖然非常富有磁性但讓人覺得很不祥。轉身一看,一個身材高大,穿着白色西裝和白色長褲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他張着一張英俊的臉,但非常慘白。帶着一副茶綠色的眼鏡。高挺的鼻梁下面薄如蟬翼的嘴唇挑釁的笑着。一頭銀色的白發,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

  “你是誰?”我馬上問他,其實不問也知道來着不善。

  他用中指推了推眼鏡,微笑着說:“忘記自我介紹了,你叫歐陽軒轅是吧,其實我是紀顏的老朋友了。我叫黎正,黎明的黎,正確的正。”

  “黎正!”我猛一驚,不是紀顏曾經說的么,在釘刑時間中的那個隨意玩弄人的性命的家伙,好象他還是全國的通緝犯呢。

  “拜你死黨紀顏所賜,現在我就像一條流亡的死狗,不過我也很快找到了機會來對付你們,王斐先生出高價讓我擺平這件事,呵呵,正好我急需一大筆錢,又能殺了你們,真是一舉兩得。”說着他的左手從口袋中掏了出來,好象握着什么東西。

  我邊后退邊望向旁邊,看形勢不對周圍的人早作鳥獸散了。我只好扶着桌子說:“那個我又不認識你,我也不認識什么紀顏拉,你一定認錯人了。”說着向后跑去,沒想到被張伯一把抓住,他的力氣好大,我几乎被他勒住了。

  “張伯你干什么?放開我!”張伯面無生氣的看着我,眼睛里一片死氣。我大驚,難道張伯也是他們的人?

  “別掙扎了,我會讓你死的舒服點,不過你的靈魂會永遠不能安息,徘徊在常世與現世之間。”他慢慢走過來,口中似乎不停的念着什么。左手向我靠近。我終于看見了,手上拿着一只六角形的黑色鐵片之類的。不過看樣子似乎他想把哪個刺進我喉嚨。

  我看着那東西都已經觸到我脖子了,腦子里只想着為什么警察或者紀顏咋不像電視里一樣大喊一聲:“住手!”然后出現在我面前把我救下把壞人繩之于法大家皆大歡喜。但我面前連影子都沒有。

  “住手。”忽然聽見一聲,我心中大喜,看來生活還是很照顧我的。我看了看卻有些吃驚,喊住手的是一個四十多的中年男人,一身考究,書生氣很重像是老師之類的。而且他的臉很熟悉,我想了一下,似乎和我見過的那個少年很想象。

  “王教授,你說過我可以隨意處置他和紀顏的,何況留着他們對您也沒什么好處吧。”黎正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雖然語氣看似很尊敬,但略有不快。不過我反正長舒一口氣,至少我還可以多等一下了。

  “沒必要現在殺他,把他帶到老屋,我還需要他找那個東西。”難道這個人是王斐?

  “隨你的便,反正只要最后把他叫給我就行,本來我也沒打算殺他,只想逼紀顏出來,看來他只是個膽小鬼罷了。”說完收起那個六角形鐵片,嘲笑的望了望我,張伯也送開了我,不過仍然站在我身后。

  一行人又往老屋走去。一路上我左看右看,紀顏能趕來么。

  “你是王斐?”我對着那個王教授問道,他沒看我,算是默認了。

  “老屋里的那個就是你的孿生弟弟吧。”我又問道。他突然停住了,低着頭,大笑了起來,笑的我發毛。

  “好象你知道的的確不少,沒錯,是我殺了他。”他說這話的時候輕描淡寫,仿佛是在談及一個陌生人一般。

  “你也太狠了吧,雖然當年他被領養了,但你也犯不着殺了他啊。”

  “你知道什么,當年本來應該是我!他拿走我的東西我不該拿回來么?”王斐突然沖我大吼,樣子很嚇人。黎正在前面不耐煩地說:“別和他廢話了,我們趕快去吧。”說完張伯在后面狠推了我一把,險些摔倒。

  王斐又恢復了常態。前面已經隱約可以看見老屋了。我不明白他們大老遠從杭州趕來就為了殺我和紀顏滅口?

  “王教授,你說老屋里的那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啊?“黎正站了下來,推了推眼鏡,斜着眼睛笑着問王斐。

  “沒,沒什么,不過是我養父母的一些重要遺物。你管這些做什么,我付錢給你你做好事就是了!”王斐看上去有些隱瞞,黎正那雙眼睛仿佛看透一切似的盯着他。

  老屋終于到了,真是可笑,我越想離開這里,卻接二連三又回來了。如今還被人挾持,早知道就和紀顏一起走好了。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黑暗,王斐也進來了,不過看的出他很害怕,扶着牆的手都哆嗦着。我嘲笑他:“怎么,心虛了?怕你弟弟的靈魂出來報復?”

  “笑話,黎正在這里呢,他敢?”王斐看了看黎正,高聲說。黎正去沒看他,只是環視着四周。

  “他的確很不好對付”,黎正忽然轉頭對王斐說:“你確定你弟弟死了?”

  王斐堅定地說:“那天我看着他斷氣的。我說和他下跳棋,然后砸暈他,又把彈珠塞滿了他嘴里用錘子敲打他的嘴巴。嘿嘿,彈珠和他的牙齒和血一起飛了出來。”王斐眼睛冒着凶光,半瘋狂的描述。我終于明白了。

  “你還真殘忍,需要這么麻煩么?”黎正也為之驚訝。

  “當然,不是他的那張賤嘴,我的人生也不會改變!”王斐惡狠狠的說道。正是難以相信,這人居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孿生兄弟。我吃驚的望着他,眼前的這個人居然還披着為人師表的光榮外衣,骨子里居然連畜生都不如。

  “那就奇怪了,我在這里完全感覺不到有任何的怨靈,呵呵,這下似乎有點棘手呢。”黎正自顧自地說着,然后一個人走向了前面。王斐聽完詫異地站在那里,隨后又趕緊跟上去。我也被張伯押了上去。

  “我把他殺了就放在他房間的房頂隔層上。他絕對死了!”王斐看着樓頂,畏縮的退了退。

  黎正望着上面。“有梯子么?”他問王斐。王斐搖頭。

  這個時候,樓頂發出劇烈的震蕩,猛烈的敲擊使得上面的方頂掉下很多灰塵。接着很多彈珠紛紛滾落了下來,到處都是。王斐嚇的大叫了起來,縮到角落里,抱着頭哭喊着:“不要怪我!几十年我都做惡夢!我只想多的好點!我只想多的公平點!饒了我吧!”

  黎正皺着眉頭,摘下眼睛,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紙,迅速折成了一只紙鶴,口中念叨了一下,紙鶴居然自己飛離了黎正的手,飛進了樓頂隔層。上面的鬧聲停止了。王斐也漸漸站了起來,面露喜色。

  黎正卻面無表情,我看着王斐,他的身后的牆上好象有什么東西出來了,我閉了下眼睛,果然,兩只如同棍子一樣瘦弱蒼白的手從牆壁緩緩伸了出來,緊接着是一個腦袋,然后是上半身。那個東西抬起頭,我忍不住叫了起來:“后,后面!”那個東西的臉正是昨晚我看到的一樣,不過在白天看上去更加黑也更加瘦,嘴里仍然是鼓着的。

  王斐也感覺到了身后有什么,不過他不敢回頭,而是帶着央求的眼神看着黎正,黎正冷冷的說:“王教授,我只負責幫你干掉紀顏,可沒義務做你的保鏢。”

  王斐絕望的轉過頭,后面的人猛的把手一合,就像等待多時的動物抓捕獵物一樣,王斐被緊緊的抱住。

  “哥哥,你終于來了,冰冰很冷呢,抱着哥哥真緩和。”那東西一邊說,嘴巴里的彈珠和牙齒一邊掉了出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手臂收縮的更緊了,王斐痛苦的大叫起來。

  “我好寂寞,我一直在等待着哥哥,一直。”那少年的慢慢的閉上眼睛,把頭靠在王斐的肩膀上。我對着黎正說:“難道你還不出手?”

  黎正望着我笑道:“這是他自己的孽,我無能為力,何況這個少年還是活的呢,我的法朮不管用。呵呵,真有趣,這么多年都沒死,一定是那個東西了。”黎正走到王斐面前,“您還不肯告訴我么?”說着把剛才的六角形鐵片拿出來插在了少年的胳膊上,似乎手略微松開了點。王斐這才喘着氣回過神來。

  “快,快救我,那東西我可以給你,求你救救我。”

  黎正忽然看了看那少年,笑了下,拔出了鐵片。“正對不起,我已經知道在哪里了,所以,您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幫助了。”黎正站了起來。轉過身帶上墨鏡。

  “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吧!”少年猛的一睜眼,手上一用力,王斐哼哼了一聲,就看見他的身體像被擠爆的番茄一樣被揉了個稀爛,少年的身上全是王斐的血肉,他舔了舔,隨后盯着我們。

  “似乎沒吃飽呢,該你上了。”黎正對着張伯做了個手勢,張伯把我扔向那少年,眼看着他已經張開手臂在等我了,我看着地上的血和碎肉,暗叫到難道几秒后我也要成這樣了?死都沒個好死法么。

  “啪”伴隨着窗戶的粉碎,一個人影從外面弔着繩子沖了進來,正好把我撞飛。我這才長舒一口大氣,定神一看,哈哈,是紀顏。

  紀顏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碎玻璃。把我扶了起來。

  “你不用學電視上非要這時候出現吧?”我責怪到。

  “是的,我在外面觀察很久了,如果黎正不把你扔出來我怎么救你?昨天晚上影晶石就顯示你出事了,我只好連夜趕來。不過你們來之前我就來到這里了,因為影晶石只顯示你最后在這里使用,所以我躲在外面看你們。”

  “很久沒見呢,紀顏。”黎正笑着看着紀顏。

  “是啊,自從你上次落荒而逃后。”紀顏也笑着說。我以為黎正會生氣,結果他兩手攤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不過我們的事等下在說吧,先解決他。”紀顏脫下身上的背包。

  “你也該知道了吧,他已經不是人也不是怨靈。”黎正指着那少年說,少年依舊無神的看着我們,嘴里嘀咕着:“冷,好冷。”房間的溫度忽然猛的升高了,而且很快。

  “的確,他借着返魂香的能力復活,但有不完全,強烈的求生意念使他和這房子合為一體了。”紀顏雖然對着少年,但眼睛始終放在黎正身上。

  “你沒開玩笑吧?也就是說我們在他肚子里?”我快崩潰了。

  “長年來他靠吸食活人的營養痛苦的活着,返魂香的力量讓他既不能完全變回人又不能死去。或者今天我們讓他永遠安息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那要怎么辦啊?”我問紀顏溫度已經很高了,少年也睜開眼睛,整個房間的牆壁如同肌肉一樣開始蠕動,地板也是,剛才紀顏進來的窗戶已經被四周的牆壁給擠死了。

  “很簡單,從他體內拿出返魂香,那自然就死了。”黎正指着那少年。我順着看去,原來他的左肩上正插着一塊黑色發亮的晶體,一半在里面,和我上次在紀顏家見過的一樣。

  “那快去拿啊。”我喊道。

  “不行,他對任何人都有戒心,過去只會被他勒死。”黎正望着我,“對了,你昨天不是在這里呆了一晚么,看來他對你還是不錯啊,不如你去試試。”

  我無語,望向紀顏。“只要試試了,要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里。”

  我只好硬着頭皮走過去,他古怪地看着我。我顫抖地把手移向返魂香,嘴里念到:“我是想幫你。”

  當我接觸到返魂香是,他的眼里居然流出了淚水,雙手無力的落下來。我一咬牙,把返魂香拔出來。一瞬間,房子停止了移動,他也迅速變成了骨頭,接着又全部化成粉末,和王斐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房子恢復成原樣。我呆呆的拿着返魂香站在原地,內心有些傷感。

  “謝謝了!”黎明猛的沖過來,奪走我手中的返魂香從剛才的窗戶跳了出去。等我和紀顏反映過來,他站在樓下對我和紀顏招手。張伯也如爛泥一樣摔倒在地板上。

  “今天沒工夫和你都了,以后有機會在說吧,反正我要的已經拿到了。”說完一下就沒影了。

  我不好意思的朝紀顏笑笑。“都怪我,還是被他搶走了。”

  紀顏沒說什么,一臉慘白,猛的暈倒了。

  醫院。紀顏平躺在病床上。

  “你干嗎這么拼命啊。”我坐在他旁邊,看着他幫的像粽子一樣的腳。

  “沒辦法,我從火車上下來已經很遠了,只好用放血的辦法,要不然怎能夜行八百里急趕到你哪里?來晚了估計你連渣都不剩了。”他笑到。

  “原來當年返魂香在二戰中被一個美國士兵帶回了美國,后來輾轉流落到王工程師手中,几十年前他妻子重病身亡,他照着傳說的方法居然真的使妻活了過來。但妻子也從此莫名的失去了生育能力。兩人決定領養一個孩子。他們本來在杭州的兒童福利院看上了王斐,當年他不叫王斐,他和他的孿生兄弟是孤兒,沒有名字。但由于弟弟突然說話乖巧,當場就叫了工程師夫婦二人做爸爸媽媽。結果被帶走的是弟弟。后來王斐十四歲從福利院跑出來想尋找弟弟,結果被工程師夫婦阻攔還遭到打罵。他在街頭流浪了很久。最后他發現自己弟弟容貌及其相似后決定了一個駭人的想法。他在家里沒人的時候欺騙自己的弟弟,兩人在玩耍時王斐殺了他,并取而代之。”我一口氣說完。紀顏驚訝地說:“你怎么知道的?”

  我告訴他警察在王斐的家里搜索,發現了王工程師留下的遺言,告訴王斐,家中的至寶返魂香就在二樓的隔層里放着。或許是天意弄人,返魂香在慢慢恢復力量的同時,居然奇跡的使那少年“活”了過來,但卻變成了半人半鬼的怪物。雖然事情結束了,但返魂香卻還是落到了黎正手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張伯就是當年負責領養的福利院職工,王斐在家鄉長期都有耳目,當他得知老屋出事紀顏要來杭州的時候,他就讓黎正殺了張伯滅口,自己星夜坐車趕回這里。黎正用控尸蟲把張伯變成形尸走肉,還打算套我的話,看我知道多少內情。那張照片其實就是張伯發現王斐從福利院逃出來的時候來到這里找工程師夫婦是給他們的,上面是兩兄弟的合影,工程師夫婦把照片藏在了鐘里,希望以后在告訴孩子真相。

  “算了,能平安就是好事,不過那孩子真的很可憐。”紀顏嘆了口氣。我拿出日記,這是我在房間又重新找到的,我沒告訴警方,把他留了下來。我又翻到了那段。那段他記錄着他和自己的哥哥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一月七日晴

  世界上真有鬼魂么?好害怕,早上我在房間彈琴的時候感覺好象有人在窗戶外面偷看,結果走過去只看見自己啊。后來又重復几次,我都不敢練了,只好跑到房間里把被子蒙住頭。”

  有人說孿生兄弟本來就是一個人分開而成。老屋里外的兩人卻有着天壤之別的命運,或許當王工程師開始決定領養那雙胞胎的其中一個時,悲劇就已經注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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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7:2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四夜 七人眾

  我向來是不喜歡醫院的,討厭進門就聞見那股子刺鼻的藥水味。不過紀顏因為救我而受傷我自然不能裝得跟沒事人一樣。晚上加完班我便趕到醫院了,看看表,也已經快九點了。紀顏的病房在六樓。

  推開門,落蕾也在,正幫紀顏削着蘋果,一進來紀顏就看見我了,招手叫我坐過來。他有錢,住的都是單人加護。其實他的腳傷不嚴重,不過失血過多,雖然他堅持要出院但是我和落蕾還是讓他多住些日子。

  “真是無聊啊,像我這樣性格的人讓我住院簡直等于坐牢。”紀顏感慨的接過蘋果,大咬了一口。落蕾笑了笑,拿水沖洗了下水果刀。

  “醫生說了,在過几天就好了。不過你還真勇猛呢,腳上流着血跑那么多路。”

  我不好意思的看着紀顏。“還真虧了你,要不我就成人干了。”

  落蕾也看了看我,略有些責備。“如果你們還是這樣喜歡冒險真不知道還有几條命夠陪。”

  窗外下着大雨,很嘈雜,我討厭下雨,因為很多人說,雨是死人不願離開人世的悔恨之淚。紀顏用枕頭靠着坐了起來。“既然你們也在,我干脆說個故事吧。”說到故事,我便好奇的坐了下來,落蕾也穿上件外套,圍着紀顏在我身邊坐下。

  “暴食、貪婪、懶惰、驕傲、淫欲、憤怒、嫉妒是天主教對人類惡行的分類,而且每一種惡性都對應着一個惡魔,惡魔依靠人內心的黑暗面而存在,也就是說,如果那個人有了上述這種惡行,那惡魔就會出現。

  東方其實也有相似的傳說。據說每到八月份第一個星期四,在深夜十點以后,街道上會出現七個人。他們如同盲人一樣后者伸出左手搭着前者的肩膀,由第一個人帶路,他們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破舊的黑色蓑衣,頭帶斗笠,赤腳。右手提着燈籠,最前面的人拿着竹杖。

  一般來說,每人見過他們。因為凡是看見他們而又觸犯過七種惡性的人就會被他們抓過來充當替身然后無休止的走在人世上,一直到你能找到下一個。

  那天我獨自一人在夜色中趕路。有時候我喜歡夜晚步行。那樣可以避免接觸人群,或許和我討厭喧鬧的關系有關。我知道七人眾的傳說。那天正好是八月里的第一個星期四。開始還天氣很好,不過莫名下起了大雨。那時候我已經走到了郊區,路邊已經罕有人跡了,開始還有三三兩兩的燈光,后來什么也看不見了,我又是極不願意走回頭路的人,只好硬着頭皮邊躲雨邊看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借宿一晚。在躲避大雨的時候看見遠處居然還微亮着燈火。我抱者試試的心態扣響了門。如果我知道扣響大門會差點斷送我性命的話,我寧願在雨中淋一晚上。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漢子。身材高大,站在那里几乎比我高了一截。你知道我雖不算魁梧但在常人中也算比較高的了。在這種夜色中看到他我突然有種恐懼感。

  他打着赤膊,穿着一條黑色的四角褲衩,好奇地望着我。男人很胖,肥碩的胸膛上長滿了呼拉拉的卷曲黑色的胸毛。臉兩邊的贅肉已經耷拉下來,五官猶如塞在一團面粉里一樣,小小的眼睛,几乎看不見的鼻梁。他的相貌讓我很熟悉,我想起來了,他長的很像一種寵物犬,好象叫沙皮。我站在那里很是尷尬。几乎忘記本來的初衷。大概過這樣僵持了几秒。屋內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大概是對男人這么久沒聲音感到詫異,那漢子不耐煩的回應一句然后轉聲問我。

  “您有什么事么?這么大雨您還在外面亂走啊。”雖然相貌比較凶,不過說話卻很有禮貌。我連忙告訴他我是個路人,由于大雨想在他家寄宿一下。他臉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也難怪,誰肯讓一個陌生人留宿呢。我連忙出示我的證件,并拿出一些錢給他。中年漢子看着我手中的錢,眼睛射出攫取的目光。

  “好好,您就在后院里吧,我幫您支張床,將就睡一晚吧。”說着把我領了進來。屋子里面比較寬敞也很暖和。走過前面的房間我看見一台攪拌機和許多面粉,相比這兩人靠做做批發的面食為生。里面是臥室。左邊的大床上躺着個年輕女子,我只掃了一眼,她穿的很少,或者說其實沒穿,只是在身上隨意的蓋着一條毯子,見我進來,嚇的縮到角落,另外只手急忙翻衣服。我不好意思的轉過頭。發黃的牆壁已經起了霉黃的如同患了肝炎人的臉,被一些破舊的女性掛曆胡亂糊了几下,房間的橫梁上弔着一個燈泡,昏暗的光線讓人覺得似乎隨時都會熄滅。

  女子不停的責怪漢子領人進來也不說聲,接着拿眼睛瞟了下我。我被帶到后院,說是后院,其實不過是一件搭起來的草棚,大概也就几平方米,簡陋不過還算結實,居然沒有進雨,手藝不錯。中年男人搬來一張折疊床,正好鋪了下來,又拿那里一條毯子扔給我。隨即殷勤地問我餓么,如果餓的話就搞點吃的給我。我覺得很高興,原以為世態炎涼,沒想到還是有這么熱心的人。我婉言拒絕了,因為我不大喜歡夜晚吃東西,那樣容易發胖,而且對頭腦反應也不好。男人見我不要,嘟囔了句,失望的走進了里屋。接着又聽見女人的不滿和男人的討好聲。然后是一陣咀嚼聲和肉香。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聲音如洪水一樣。我睡不着,但仍然強閉着雙眼讓自己休息下。明天還要趕路,我必須強迫自己放松下。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忽然一陣悶雷把我震醒了,我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上面的夜晶屏顯示着十點十分。我翻身想繼續睡一下,結果朦朧間卻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我面前。我猛的一激靈,坐了起來。

  外面又是一道閃電,我借着光看到了。中年男人如惡魔一樣猙獰着臉孔站在我床前,雖然只是一剎,但我還是看到了他手上明晃晃的菜刀。

  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們都沒有動,我依舊坐在床上,他則站在旁邊。

  “你要錢我可以給你,犯得着取我的命么?”我必須保持冷靜,急噪憤怒膽怯都會在危急關頭要了的你的命。

  男人冷笑了几下,“錢?你給了我我放了你,然后你在找警察來,你當我是傻子么?剁了你錢自然就是我的了,反正老子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說着。我雖然看不見,但少許的微弱光照在菜刀上,泛着滲人的寒光。

  “看來你這還是家黑店。”我說完這句馬上滾到棚子的角落,盡量保持距離。我知道他力量比我高太多,硬來我根本不是對手。

  “別躲了,這里就豆腐大,我隨便拿到亂晃也能砍死你,你認命吧,誰叫半夜亂走,真是天上掉下來的肥鴨子。哈哈哈。”男人開始狂笑。那笑聲聽起來如同喪鐘一般,我心想難道自己要命喪與此?

  里面的燈忽然亮了,女人披着碎花的外衣趕了出來,插着雙手冷冷地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我,那眼神還真想我家過年的時候廚師看那些待宰殺的豬羊。

  “利索點,我們還要做事,明個張記包子鋪的伙計會來,我們許的包子要如數給人家,嘿嘿,還真是送上門來的肉餡。”我本還對女人寄托點希望,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我馬上想起有賣人肉包子的傳聞,當時只當做笑談,沒料到這年月還真有接孫二娘衣缽的傳人。

  “這人看上去有點架子,可能還是個好手呢。”胖子把刀轉了個手,望着我對女人說。

  現在我要面對的不是胖子一個人了,那女人不知道從哪里有摸出跟搟面杖,慢慢的挪向我后面。我不能動,一動胖子的刀就會呼嘯着削掉我腦袋,但不動女的搟面杖也會輪過來。時間一秒秒過去。我頭上開始流汗了。

  就在三人僵持在草棚的時候。外面打了一個悶雷,這個雷和以前不一樣,因為非常沉,我們三人都忍不住打抖,大家都感覺到一陣涼意,我看見女人把衣服裹了裹,不安的環視了下,她已經走到我側面了。

  我趁着胖子愣神的時候,猛的朝棚子的一角撞去,我看了很久,唯有那個地方有水漬,所以從那里出去因該最可行。果然,我撞了出來,但用力過猛,在地上滾了好几下,還擦傷了額頭,外面的大雨馬上把我淋了個透溼,我回頭看去,果然胖子和女人也追了出來,我連忙爬起來想跑,但我一爬起來腳就邁不開步子了,因為我看到了,一道閃電過來,清晰的把我面前的七個人照的明晃晃的。他們并排着站在我面前。

  蓑衣,斗篷,七人眾。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原來傳說是真的。而且七人眾如果存在的話,那他們是無法被消滅的,他們本就是人陰暗面的集合體,猶如半神一般的存在,絕不是法朮之類可以驅除的。我看不見斗篷下的臉,但我能感覺到那種濃烈的死亡氣息。

  身后的兩人已經趕了過來,顯然他們不知道七人眾的可怕。

  “你以為找到幫手了?”胖子有些喘氣,他看了看其中一人盲杖,大笑道:“老子連你們這几個瞎子一塊殺了做包子餡。”說着拿着刀沖了過來。到是女人似乎知覺的感覺到不安,往后退了几步,想拉住胖子,但胖子身上光溜溜,她也沒拉住。

  我閃到一邊,胖子直直的沖了過去,刀一下就劈到了第一個為首的人的右肩膀上,胖子得意的笑。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笑容如同凝固在他臉上,因為他看見了那人的臉,而且七人眾包括被砍的那個似乎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雕塑一樣。

  胖子使勁想抽出刀,但怎么也拔不出來,他想放開手,但似乎刀已經和他連為一體了。

  “暴食者,漲肚之刑。”我聽見為首的一人低沉而冷硬如石頭般的聲音,接着七個人分別抓住胖子的手腳和頭,剩下的掰開胖子的嘴巴。胖子如同殺豬一樣喊着救命,把目光投向女人,女人這時候已經嚇的不會說話了,本來白皙的面容卻變的慘白,她做在地上,雨水順着頭發流下來,一只手按在心口,一只手捂着嘴巴,眼睛睜着大大的看着胖子。

  他們把胖子翻了過來,接着一人抓起地上的土不停的往胖子嘴里塞胖子痛苦的大喊着,但根本無力反抗。我看着這個情景都忘記了逃跑,看着他們如同填鴨一樣把土塞了進胖子的肚子。馬上胖子的臉變成了豬肝色,肚子好象也變的圓滾滾的。

  胖子的哀號回蕩在空曠的郊外。聲音越來越微弱,最后只有小聲的低語,但那七人仍然在往他嘴里塞土,一直到胖子抽搐了几下,不動了,也沒任何聲音了。我驚恐的看着那七人。開始肩膀上挨刀的那個忽然猛的一抖,整個人像冰塊一樣融化在雨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緊接着我看到了那一幕。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胖子的肚皮開始蠕動,里面似乎有東西要出來一樣,我感覺那景象就和異形電影里一樣。

  仿佛破殼一樣,終于胖子的肚子發出如同被撕裂的綢子一樣的響聲,接着一只手從裂縫中伸了出來,說是手,不如說是骨頭更恰當,手臂伸出后緊接着是肩膀,然后是頭顱。整個人從肚子里鑽了出來,和剛才消失的一個樣子,不過身上到處是胖子的內臟和血肉,滴滴答答的掛在身上。我几乎吐了出來。雨已經停了,月亮也出來了。月光下那人的身上居然還掛着胖子胃里沒消化的食物。

  他們再次站到了一排,除了胖子那張着大嘴,布滿泥土的臉。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又和泥塑一般。女人這個時候似乎已經完全嚇傻了,呆呆的看着胖子的尸體動都不動。我勉強站了起來,但始終走不了路。七人眾忽然一起轉身,排成個長列向我走過來。

  越來越近。

  直到我面前大概一人多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然后不動了。我知道他們在觀察我。當時我几乎已經沒有知覺了,仿佛靈魂被抽離了一樣。過了會,他們又走了,和我擦身而過,又是一個搭着一個的肩膀,慢慢地消失再濃密的夜色中。想想也是可笑,胖子估計殺了不少人,但沒想到讓他送命的卻是他暴飲暴食的習慣,估計他到死也不明白。

  我知道一切結束了。不遠處胖子的尸體慘不忍睹。那女人也瘋了。我回到草棚找到自己的行李,走之前打了個電話給警察,然后再次上路了。

  我以為事情這樣結束了,但第二年的八月的第一個星期四,他們居然又出現了。那年剛剛畢業,父親也生病了,心里非常煩躁的我在晚上一人在家附近轉悠自己抽着悶煙。全然不知時間已經到了很晚。和一年前一樣,沒來由的又下起了大雨。正好路邊有個涼亭,我就坐了進去。那天比平常的夏夜要涼的多,我只穿了件短袖的T卹,感到有點冷,于是抱緊了雙手坐在涼亭里等雨停。

  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劣質香水的味道,我厭惡的轉了轉頭,看見一個二十多歲穿着緊身低胸上衣和超短裙的女孩。女孩的妝化的很濃,黃色蜷曲頭發隨意的槃了起來,雖然年輕,但靠着僅有的光還是看地出她濃妝下的疲憊與放縱,黑黑的眼圈上面雖然蓋了厚厚的粉,卻依然看的見。她似乎也看見我了,楞了下,隨即笑嘻嘻的朝我走過來。

  涼亭不大,還沒等她過來,我的鼻子已經快受不了了。

  “大哥,這么晚還在外面啊,和我耍耍么,便宜列。”女孩走近了,塗的血紅血紅的嘴唇挑逗地說着,原來她是個流鶯。我有點煩惱,別說我父親正在病重,即便不是,我也沒這種愛好,我當然的沖他擺擺手,把臉別到了一邊,身子也朝外挪了挪。她卻不肯放棄,居然坐到我身邊來了,挽住我的手,把頭靠了過來。

  “大哥,看看撒,可以先試試么,我好年輕的。”說着居然抓着我的手往她胸上摸。我有點生氣,掙脫她的手,涼亭又狹窄,我怕她在糾纏,索性站到了涼亭邊緣,雨更大了,加着風,打在我臉上。

  “不要就不要,擺什么譜!”她似乎也有點不悅。我們兩人就這樣無聲地呆在涼亭。

  過了會,忽然聽見女孩熱情的聲音,又像是在對我說:“哎喲,那邊來了好几個,我就不相信老娘一個都弔不到,才懶得理你這傻冒。”我沒回頭,想是又來了几個躲雨的。

  “師傅要么,我活很齊的,收費又公道。”她又在拉客了。我忽然覺得背后很冷,出奇的冷,按理好几個人進來怎么自己一點感覺也沒有,而且什么聲音也沒聽到。我猛的轉身。

  果然,又是他們。

  一年后的同一天,我再次見到他們。七人眾一點變化都沒有,他們呆立在涼亭旁邊,看着那個妓女在恣意的挑逗,那女孩已經把衣服褪了下來,几乎把上半身都裸露了。她似乎很迷惑,或許覺得這几個人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

  這個時候其中的一個走了出來,抓住了那女孩的頭發,他口里嘀咕着:“淫欲者,受撥皮刑。”女孩嚇壞了,大聲苦喊着想掙拖,但看來似乎是徒勞。另外几人又抓住女孩的四肢。剩下的一個把手伸向女孩的頭顱。

  我呆呆的望着他們行刑,有生以來第一感到無助和絕望。女孩痛苦的把目光投向我。

  “大哥,救救我啊,救救我啊。”話還沒說完,帶着黑色長長指甲的手扎進了頭皮。

  又是痛苦的尖叫,但只叫了一聲,因為她的嘴已經被旁邊的一個用盲帳刺穿了,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四射,女孩的眼里全是淚,被按住的雙腿絕望的抽搐。但接下來的會令她更痛苦。

  伸進頭皮的手迅速划開了個大口子,接着另外一只手也插了進去,然后整張人皮猶如脫衣服一樣撕裂了,帶血的人皮被他們拋的到處都是,我几乎不敢看了,以前曾經聽說過越戰時候越共游擊隊曾經對戰俘實施活剝人皮就是這種方法,沒料到今天親眼見到了,而且女孩還沒死,失去皮膚地她會痛苦的在活上几分鐘。

  那張薄薄的人皮被他們扔在了地上。實施人皮的冷冷的站在女孩旁邊,當女孩停止掙扎斷氣后,他把衣服拖了下來,斗笠也摘了下來,里面就如同空氣一樣,每拖一件他就少掉一部分身體,等全部衣服拿下來后,他也消失了。剩余的人居然還單手作了輯。這時候失去人皮的女孩尸體站了起來,穿起那些衣服帶好斗笠又站到了隊伍里。七人眾第二次站在我面前,或許我已經是唯一看見過他們而生還的人了,但這次呢?

  接下來,是不是輪到我了?和去年一樣,我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因為我知道那只是徒勞,我就那樣傻站着,路邊安靜的很,連過往的車子都沒有,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他們就那樣站在我對面,如此近,又如此遙遠,地上的鮮血提醒着我,如果他們願意,隨時可以把我撕成碎片。

  “你走吧!”忽然其中一個開口了,還是那樣陰沉冰冷的聲音,如同用機器發出來的一樣。

  我不解了。我很想問他們為什么。但七人眾已經背對着我走遠了,很快就消失了。我一下就虛脫了,強撐着涼亭的柱子,坐了很久才回到醫院,父親見我臉色不好就問我怎么了,我不忍欺騙他,只好全部告訴了他。

  他沉默許久,然后緩緩地說:“或許第一見面以后他們就一直跟着你,七人眾會一直繼續下去,每當他們給一個人用刑,七人眾中的一個就可以超度。你以后還是少在晚上行走,而且修身養性,這樣即便見到他們,他們也是無法殺你的。”聽完后,我點了點頭。”

  紀顏說完了,落蕾去已經趴在旁邊睡着了,或許這個女孩永遠都這樣神經粗大,不過這也好,想太多對自己沒好處,我脫下外套蓋住她。

  “七人眾真的存在么?”我忍不住問道。紀顏望着我,點了點頭,“不過似乎那次以后再也沒見過他們,也沒聽說過他們出沒。”他指了指身邊的落蕾。“她怎么辦?醫院有規定探視時間過了不許留人。”

  我擺了擺手,“沒事,讓她睡下,最近事很多,她也累了,你也早點休息,等下我會叫醒落蕾。”

  紀顏也只好睡下了。病房頓時安靜了下來。外面的雨還在下。我不自覺的站到了窗口,無聊地朝外望去,外面漆黑的,除了偶爾几輛亮着燈的汽車鬼影也沒有。正當我要回身時,一個閃電划開了黑夜。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我清楚看到了。

  樓下的停車場上有七個人,他們帶着斗笠,穿着黑色的蓑衣,一個接着一個走着。而且我還看見,為首的一個抬起了頭,朝我這里望了望。但我還沒看清他什么樣子,外面有恢復了黑夜。

  我急忙沖下樓,但外面什么也沒有。是幻覺?還是那就是傳說的七人眾?在雨夜里無休止的走下去,無休止的實施刑法。

  八月的第一個星期四,夜晚還是少出去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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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13-3-12 00:48:45 | 顯示全部樓層
第十五夜 鏡妖

  在報社沒見到落蕾,問她同事說她連假都沒請,我有點奇怪,本來今天約好了下去去接紀顏出院的啊,落蕾可不是爽約的人。沒心思校稿,問老總討了個差使就急匆匆地去落蕾家了。

  落蕾住在自家的老房,她父母都在國外,不過家里在這高樓聳立的城市里居然還插進了一戶小巧的平房,可能也是地段不錯,居然一直沒拆遷,據說這房子有年頭了,還是她姥爺那時候做的,算是半個古跡了。房子里有不少她姥姥姥爺留下來的東西,有些年頭了,不過落蕾一直不肯般,可能也和她從小在這里長大有關吧。

  轉了兩次車我拐進個小胡同,這胡同雖然直,但如同筷子一樣,瘦長而狹窄,基本上迎面遇見總要一個人要讓讓了。而且兩邊很高,即便光線充足,這里也是很暗,走進來就覺涼颼颼地。

  落蕾的房子在一片空地上,旁邊離的最近的一戶估計也有百八十米遠,估計就算這里也很快就要拆了。大門緊閉着,我敲了好久也沒見人開門,只好轉到房子另一邊。平方的后面帶着個院子,她喜歡養一些花,平時到也算是個后門。好在這里治安不錯,要是有賊就不好了。

  我透過窗子看了看里面,很安靜,而且沒燈光,我知道如果她在家一定會在窗戶右邊臥室里看書的。難道她不在家?我又打了個電話,里面沒有人接。剛要走,忽然依稀聽見好象聲摔東西的聲音。

  “落蕾!落蕾你在家么?”我又用力拍了几下窗戶。這次我聽的更清楚了,是玻璃被摔碎的聲音。我心想不好,難道有賊入室?我撞開了后門,沖了進去,在廁所看到了落蕾。

  她穿着睡衣披頭散發地躺在地上,到處都是玻璃碎渣,我小心的繞過去,結果看見她的手腕居然划開了,另外只手拿着好到快玻璃上面還帶着血。我嚇壞了,趕緊扶她到床上,用我隨身的手帕簡單包扎了下,然后打電話給醫院還有紀顏。不過萬幸,她的傷口不深,大概割的時候沒用好力氣,但她人很虛弱,一直處于昏迷中。

  我讓她躺了下來。心中奇怪,按理落蕾沒有自殺的理由啊,前几天還笑嘻嘻的,而且就算工作壓力大也不至于自殺啊。我看了房間。几乎所有的玻璃制品都不見了,我又看了看垃圾筒,里面全是碎片。

  “奇怪。就算自殺摔一塊玻璃也就夠了啊。”我在黑暗之中思考,電源好象也被落蕾自己關上了。我沒找到總閘也就放棄了。

  忽然我聽到好象老鼠一樣的叫聲,雖然很輕,但還是聽到了。接着腳邊好象高速的略過什么東西,太快了,我几乎沒反映過來。不過老房子里別說老鼠了,就是有條蛇也不足為奇。

  落蕾很快就被送進了醫院,紀顏也來了。他看了看現場也感到迷惑,不過他從垃圾筒拿出一塊玻璃碎看了看。但似乎沒有新的發現。

  “你覺得怎樣?”我見他一直蹲着不開口,就主動問他。紀顏抬頭望了望我,笑了一下。

  “不知道,還是等落蕾醒了在問問她。”

  我們趕到醫院,落蕾已經醒了,不過好象情緒很低落,而且不停的問人要鏡子。但鏡子一拿過來她照了一下就馬上扔到牆上去了,我們到的時候護士已經怒了。

  “沒見過這樣的,直接送精神病院算了。”一個小護士氣沖沖的走了出來。落蕾見到我們就哭。

  “紀顏,歐陽,我要鏡子!我要鏡子。”說着拉着我門的手,我不知所措望着紀顏。他依舊笑着。伸出左手在落蕾的人中上按了一下,接着右手拇指和中指彎曲對着她的眼睛做了個動作然后把她摟進懷里,落蕾居然很快安靜下來。

  “告訴我,你到底怎么了?”紀顏把落蕾放到床上扶着她躺下來。

  “昨天晚上我洗完澡后換上睡衣像往常一樣對着里面的鏡子梳頭。開始并沒有什么。梳着梳着我卻發現鏡子突然變得越來越模糊。”落蕾把雙手放到胸前,眼睛睜的很大,看的出她對昨晚的經曆還是很害怕。

  “起初我以為是浴室的水蒸汽,于是擦拭了起來,接過剛擦干淨,我就看見自己的頭發如同被潑了油漆一樣雪白雪白的。我嚇了一跳,看看頭發卻還是黑的。緊接着鏡子里的我急劇的衰老,就像電影里演的一樣,顯示皮膚變的老皺然后是眼睛深陷臉頰干癟,最后居然變成了個骷髏頭。你知道我嚇壞了沖出了浴室,我又去找別的鏡子,結果看見的都是那樣情景的重顯。我把所有的鏡子都砸碎了。最后就算沒有鏡子,我迅速衰老的畫面也會憑空出現在牆上,電燈也關不上,我只好關閉總閘。我折騰了一晚上,到早上的時候腦子昏沉沉的,在走進浴室的時候又看見腳下的瓷磚印出那畫面,我最后崩潰了,把牆上的玻璃砸了,感覺我好象已經真的風燭殘年一樣,然后就沒知覺的拿起玻璃自殺,還好歐陽來的早。”她像小貓一樣縮成一團,看來真的別嚇着了。

  “所以你剛才一直要鏡子?想看看是否真的變老了?”紀顏問。

  落蕾點了點頭,隨即哇的一聲哭出來,她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臉。“你們看啊,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變成老太婆了?”我和紀顏對望了一下,哭笑不得。我讓她躺好,然后安慰說:“沒有,當然沒有,你是我們社最漂亮的,現在是以后也是,你趕緊睡一覺醒來后就會和平時一樣精神美麗了,你還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呢。”落蕾果然安靜不少,像孩子一樣乖乖躺下了。

  紀顏對我說:“我已經知道是什么東西了,不過我們要回她家一躺,現在落蕾情緒不是很穩定,干脆等她稍微好點我們在去。”我點點頭。

  我還有事,于是過了一個多小時看落蕾睡熟了就要回社里去了。臨走前紀顏對我說無論看見什么都別太在意,等他去找我,然后我們一起去落蕾家,我奇怪他為何叮囑我這些,但他是那種不問又不說的人,我急着有事,也就沒多想了。

  做車回到社里感覺有點內急,于是去了廁所。我們社廁所有面非常巨大的牆鏡。我洗手的時候對着照了照,整理了一下。

  剛准備轉身里開,忽然聽見有人叫我。

  “歐陽!”是落蕾的聲音,奇怪,她怎么跑出來了?而且她應該在醫院啊。我回頭一看,廁所里什么也沒有,我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這是男廁所啊,就算她來了也不可能在這里啊。

  但在我第二次轉身的時候我發現有點什么不對勁了。

  那面高而寬大的鏡子里有我的一個鏡象。

  每個人都會照鏡子,里面的像就是自己。

  但我在眼角余光看到了。我在轉身,而里面的我卻依舊站在哪里。我奇怪的揮了揮手,但里面的那個“我”已經站在原地。

  無論看見什么也別相信,我突然想起了紀顏的叮囑,別管了,幻覺而已,閉着眼睛走出去!我真的閉着眼睛走出去了,但當我以為我走出廁所的時候睜眼一看我卻走到了鏡子面前,我的臉几乎挨到鏡子了,也几乎挨到了里面那個“我”

  里面的我似乎是我,但樣子很猙獰,而且尤其是眼睛,居然沒有瞳孔!只是灰白的一片。而且好象很快就會沖出鏡子到我身上來。我恐懼的用手撐着洗手台像離開,但我無論用多大力氣,都不行。我突然明白了,我們平時照鏡子當你向鏡子走去鏡子里的像也會朝你走來,但現在好象我成了像了,自己的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我的雙腳完全沒了知覺,仿佛被焊接在原地一樣,鏡子里面的我帶着嘲笑看着我,我第一覺得自己的臉是如此討厭和令人憎恨。

  肩膀上忽然多了點什么,我沒辦法轉頭,似乎全身都被凍住了,我只能通過鏡子看身邊的東西,哪怕我明知道那應該是不真實的。

  是手,肩膀有只手,緩緩的從肩膀摸下來。那只手我在清楚不過了,那只幫着創口貼的手。那只手我在熟悉不過了,藏在我內心深出的恐懼忽然被完全涌現了上來。那是她的手。

  蒼白修長的手沿着肩膀一直撫摩下來,我似乎感覺到真的有東西在肩膀上,然后又是那熟悉的耳語:“我來了,正看着你呢。”

  我快支持不住了,忽然聽見紀顏不知那里的喊聲,似乎很遙遠又好象就在旁邊。接着鏡子里我的像開始模糊起來。然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駭然的我傻子般站在那里,旁邊則是紀顏。

  “果然是鏡妖。”紀顏走過來拍拍我的臉讓我清醒下,我也用冷水沖了沖,聽他一說,奇怪地問:“鏡妖?”

  “恩。”紀顏一邊回答我,一邊拿出一支毛筆。又拿出一個香煙盒大小的鐵盒子。

  “鏡妖是最普通的妖怪,一般藏在鏡子或者一切可以映出景象的東西里。它們喜歡惡作劇,一旦照鏡子的人被里面鏡妖變成的像看見眼睛,哦,對了,鏡妖不像人類,它們沒有完整的魂魄,所以變成的人像是沒有瞳孔的,可是如果你和這眼睛對視上了就會被它知道你心底所最懼怕的東西。”他打開盒子,里面黃黃的。接着他拿着毛筆蘸滿然后把鏡子整個寫滿了字,好象是佛經。最后只有中間留了個杯口大的位置。

  “有熱水瓶么?”他寫完后轉頭問我。我馬上沖到辦公室,現在找個熱水瓶還不容易了,不過還是在隔壁找到一個。來的時候紀顏正用手蓋着那片沒寫字的地方。他接過熱水瓶打開蓋子,把瓶口對准,猛的打開手掌,在把瓶子靠過去。我看見瓶子劇烈的動了几下,然后又是老鼠似的叫聲。紀顏迅速把蓋子蓋上,然后貼上下好字的封條。

  “對付鏡妖普通的方法沒用,只要有可以反光的東西它們就可以逃掉。所以把它關在熱水瓶里是最好不過的了。哈哈。”說着搖晃了兩下瓶子。

  我疑惑地問他:“為什么我會動都動不了,而且好象我和落蕾看見的都不一樣啊。”

  “你和落蕾不過是被它催眠了,鏡妖通過觀察你們的心知道你們所恐懼的東西,然后在鏡子上釋放出來,當人類恐懼的時候自然也是精神抗拒操縱最薄弱的時候,鏡妖當然會控制你了。不過它沒什么惡意,不過是喜歡整人,我把它關在熱水瓶几天它自然會知錯了。”說着又搖晃了下熱水瓶,瓶子里面響出几聲沉悶的怪叫。

  “放了他?萬一它又到處跑到別人鏡子里害人怎么辦?”落蕾的樣子和我的遭遇讓我有點討厭這家伙。紀顏聽了沉思了一下。

  “你和落蕾在單獨遇見這些家伙時候很危險,不如這樣,我把鏡妖封在你眼睛里,成為你的一部分,這樣既可以不讓它四處搗亂,你也可以在危急時候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那有什么用,這家伙很厲害么。”我心想它除了制造幻覺好象也沒什么本事了。

  “你錯了,如果你有了鏡妖的能力可以輕易找出別人的弱點,一般人都會被你控制住的。怎么樣,如果你反對那我也只好把它帶回去永遠封起來。”瓶子里的鏡妖似乎知道一樣,大聲叫喚着,熱水瓶也抖動的厲害。

  “恩,好吧,聽起來似乎很不錯。”我還是同意了。

  “不過你要記住,一但你的眼睛裝進了鏡妖你也就會看見你本來看不見的那些玩意,不過你別害怕就是了。”紀顏叫我把手伸出來,然后拿了跟銀針扎了一下,把我的血滴進了瓶口。

  “出來吧。”紀顏對着瓶子喊道,一個身形類似與剛出身小貓的物體跳了出來,全身白色的,但半透明,長着細長的耳朵和尖尖的小嘴巴。前面的兩個爪子比后面要小的多,有點像鼴鼠。眼睛和綠豆差不多大,機警的看來看去。

  “如果你還敢亂來,我就把你永遠封起來。”紀顏對它喊道。鏡妖恐懼的縮成一團。我開始有點喜歡這小家伙了。

  “只有我和你可以看見它,普通人看不見鏡妖,如果你不願意把它封在眼睛里就讓它跟着你吧,就當養了只寵物。”鏡妖跳到我肩膀上,似乎一點感覺有沒有。

  “好,太好了。”我拿手逗了逗鏡妖,它身體很冷。

  “好了,時間不早了,如果你不想看見它可以叫它消失,鏡妖還是很通人性的。”紀顏看了看手表,說讓我和他一起去接落蕾出院,不過鏡妖的事就別告訴她了,就和她說是工作壓力太大出現的幻覺。路上我問紀顏,為什么落蕾那里會出現鏡妖。紀顏回答說,用過很久的物品都會吸取人的氣息,尤其是鏡子,常年反射着人的相貌,時間長了自然會形成靈物。不過這些家伙一般只能得到人的一部分精神,所以大部分都不是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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