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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生日礼物(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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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3-30 14:21:31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一)

  在人类的世界里,除了动物外的其它事物似乎都没有情感,这是我的好朋友小八哥告诉我的。我是一棵小草,名字叫蒲公英。草儿虽然不会像人类那样张着嘴巴唧唧喳喳地说话,但我们却有自己传递思想的方法,就像蜜蜂靠舞蹈来传递信息一样,我们靠感觉。植物有发达的感应神经,我们可以靠心灵感应来告诉对方任何信息。动物通常不能和植物交流,因为心灵感应需要双方的心真诚对待彼此,而两者之间几乎不可能建立这种关系。但小八哥和我是个例外。

  在认识小八哥之前我生活在一个小湖畔的旁边。我们植物有很强的记忆能力,也就是说可以将上一代的记忆毫不保留的传给下一代,我很讨厌这一职能,把世世代代的记忆都让一个子孙去背,那有多辛苦。我算是幸运的,我母亲在怀有我时正值干旱,刚要脱离母体时又遇到了台风,由于身体里的记忆神经受到一定的破坏,我只能记忆三代里的事情。不过因祸得福,我的感知能力却有了很大的提高。

  在人类或其它动物要伤害植物时,不管我们如何惨叫哀求都无济于事,因为他们根本听不到我们求生的哀求。我曾经亲眼目睹自己身边的许多朋友惨遭不幸,它们有的被牛羊等吃掉,有的被人类割去喂猪,其中一些是我从祖上三代的记忆中知道的,我爷爷的爸爸生活在人类的家院里,我爷爷生活在人类的猪圈里,我爸爸最争气,生活在了人类房屋的窗台上,因为这样我对人类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和其它同伴不同,我很少有担心受怕的时候,因为我生活在一棵大树上,我老爸很为我着想,他拜托风阿姨将我带到大树上生根发芽,以逃避生存危机。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大树上平平安安终老一生,谁知我所依赖的大树突然抱病而亡。虽然大树叔叔在临终前告诉我它的遗体可以在风雨中保存三年以上,但我讨厌守着枯枝落叶过着单调无聊的日子,我努力拜托风阿姨将我带到其它地方,可风阿姨说我已经长大,她也无能为力。

  有一天晚上大树的枯枝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只小鸟。小鸟停留在我头顶的一枝枯枝上,我不理会他,只管安心睡自己的大觉。突然,一个不大不小的鸟屎落在了我的身边,真是讨厌,人家正在减肥,好不容易减掉了几斤肉,如果吃下了这一高脂肪大餐又长了肉,风阿姨怎么有力量将我带走?我在心里破口大骂。

  我一直强忍着愤怒巴望着小鸟快点离开,但这位不速之客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没办法,我想如果小鸟不再骚扰,我可以大度量的原谅他一次。然而,正当我准备再睡觉时,那家伙居然又放了个臭屁,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去。我找出祖辈三代记忆中的骂词,给这个讨厌鬼来了个狂轰烂炸。很奇怪,小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的话,他瞪着一双小眼看着我,我害怕小鸟要吃了我,赶紧停住嘴。不过转而又想动物和植物怎么能够互相交流,于是便把刚要说的恭维话收回。

  现在天色已晚,我明白小鸟肯定是要和我共度一宿。闻着小鸟屎的味道,我马上从爸爸的记忆中找到小鸟的名字叫八哥。在植物的世界里名称就是名字,就象我是蒲公英名字就叫蒲公英一样,我想这一法则在动物的世界里也一定适用,除了人类外。按理说鸟一般都成群而飞,难道小八哥离群了,或者他和我一样是个自由主义者。哎呀!真是羡慕小八哥有一双翅膀,想飞到哪儿便飞到哪儿。看着小八哥那乌黑的翅膀,我想如果躺在上面一定很舒适。于是我借风阿姨的帮忙很容易便躺了过去,像撒娇的小姑娘。小八哥也许已经睡了过去,并未拒绝我。躺在柔软的“床”上感觉太棒了,我很快入睡。

  早晨是在小八哥的鸣叫声中醒来的,鸟就是这个缺点最让人讨厌。在以前大树还未西去时有许多鸟在树上做巢,特别是生了娃娃后更令人难受,鸟娃娃肚子一饿便唧唧咂咂的乱叫,搞得我连个觉也睡不好。除了这一点,小八哥还有个不大不小的缺点,那就是睡觉打呼噜,以后如果谁当了他的老婆肯定遭罪,幸好我不用和他长相厮守。小八哥像小鸡一样唧唧的叫着,扇动他还未发育成熟的翅膀,好几次我都以为他要走了,可小八哥总是在天空徘徊几圈后又飞回枝头。走吧走吧,难道你还依依不舍了。我显得很没有江湖意气,心里直打发小八哥。小八哥刚开始还显得很有精力,飞着飞着便喘着粗气卧在了枝头。

  我本来以为小八哥只是歇一会儿,可过了很久他还是直喘气。糟糕,如果这家伙死在这里,我岂不是又要被迫吸收肥料,到时又要破坏我减肥离开大树的计划。尽管我明白无法与小八哥进行心灵感应,但我还是努力的试着。

  喂,伙计,千万别睡去。我很努力的尝试与小八哥对话,但似乎不管用,我又想他可能是个谗嘴的家伙,于是便对他喊:伙计,看那有一条虫。

  什么,一条虫?令我万万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我居然听到了小八哥的回话。

  你能听到我的话吗?我简直为自己的感知能力而骄傲。

  你刚才不是说有一条虫吗?在哪里?小八哥像被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一下子活了起来。

  太棒了,你居然听到了我的话。我简直太高兴了。

  我简直饿坏了,快点告诉我虫在哪里?小八哥哀求道。

  看着眼前瘦小的小八哥,我不知该不该立刻赶他走,也许他真的是饿坏了,我该不该先让他填饱肚子再说。要说虫子我倒是有,为了减肥我在自己身上放了一条,但我好不容易招来的减肥药就这样白白给了这个家伙实在有些可惜。左思右想,万一小八哥死在我身边,那么肥的养料吃再多的减肥药都没用,到时可就像在夜里丢了一根火柴然后点燃两根去找,怎么算都吃亏。我抖了抖身体,让藏在叶片里的虫子落在脚上,及不情愿的告诉小八哥:喂,这是不是一条虫子!

  一见到虫子小八哥便扑到我脚下,连口水都流了出来。我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的工夫虫子便会不见了,好歹我得亲眼看着自己的减肥药是如何牺牲的。但直到我眼睛睁得发酸小八哥还迟迟不肯动嘴,我等得不耐烦,向小八哥喊道:喂,死刑犯在刑场上行刑前的那几分钟是最痛苦的,兄弟,请你快点动手好不好。”

  大姐,你,你能不能喂喂我。小八哥居然毫不害臊的说。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又不是你妈,干嘛要我喂你!我的言语里充满嘲笑。

  小八哥并不笨,他能听懂我在嘲笑他。正当我偷偷的笑时,小八哥很快让我后了悔,他委屈的给我讲诉了他不幸的经历。原来小八哥出生不到两个月便离开了父母,原因是被一群淘气的小孩子给捉了。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在讲到那些孩子时小八哥能用上淘气一词,要知道那些无知的人给小八哥的一生带来了多少灾难和痛苦。那些孩子为了让小八哥开口说人话竟残忍的剪掉了他的舌头,用一个小小的笼子关住了小八哥。

  尽管吃的是营养的饲料,住的是舒适的鸟笼,不用担心找不到虫子吃,不用害怕领地被入侵者占领,但我更希望得到自由。小八哥说:我只吃过几个月的虫子,每条都是妈妈喂的,被抓后吃惯了饲料,我都不知怎么吃虫子了,大姐你帮帮我吧!

  原来小八哥这么可怜,我开始后悔之前这么欺负他。不要以为植物是体外受精,妈妈不用十月怀胎,不用以巨大的痛苦换来新生命的到来,我就不明白妈妈的伟大。天啊!要让小八哥的妈妈知道他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的苦该有多伤心啊。小八哥失踪后他妈妈肯定着急死了,我想自己应该帮助小八哥找到他妈妈。声明,这样做不是为了小八哥,而是为了他妈妈。我敬佩天下间所有的妈妈,作为蒲公英,我深切明白妈妈的伟大。一千颗,一万颗,一颗一颗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播下的种子也许只有一颗,两颗成活,但作为妈妈,她坚持不懈,至死不休。我决定要帮助小八哥。

  好吧,看在你妈妈的份上,把嘴张大。我勾引虫子爬到自己身上,让虫子爬到小八哥嘴巴上方,准备抖动身子让虫子落进小八哥的嘴里。但忽然又想到小八哥刚才叫了我两次的大姐,我正值妙龄,很不喜欢他的称谓,应该惩罚惩罚他,于是我僵持着不抖动身子。

  大姐,你干嘛呢!我都快饿死了。小八哥抱怨了。

  再叫我大姐我会翻脸的。我大声喊道。

  对不起,口误,你原谅我吧。小八哥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办法,我天性善良,禁不住小八哥的哭哭啼啼,便抖动了身体,小虫子顺利落到小八哥的嘴里。看来小八哥真的是饿坏了,虫子一下子便不见了。吃饱后小八哥继续给我讲述了他不幸的经历:

  当被那些淘气的孩子捉了后我害怕极了。我有四个兄弟姐妹,他们都还被关在鸟笼里。我的家本来是在一棵大榕树上,榕树很大很大。我们八哥的巢不象其它鸟直接做在枝条上,我们把巢做在榕树枝干上的洞穴里,通常洞穴是爸爸妈妈用嘴啄出来的。晚上,我们几个孩子睡在温暖的洞穴里,爸爸妈妈轮流呆在洞穴口保护我们。在那天晚上,正当我们几个小孩子熟睡时,妈妈几声拍翅膀的声音吵醒了我们,接下来爸爸便大声叫起来,我很快明白有入侵者,但我没想会是人类。说人类是万物之灵一点也没错,本来爸爸妈妈是可能被捉住的,但那些孩子有意放了他们。你别认为这是人类的仁慈,人类的这种做法叫做半保留掠夺,每年爸爸妈妈都会在榕树上做巢,而每年都会有人来捉刚出生不久的小鸟,如果爸爸妈妈也被抓了,那人类便失去了来年的收成。你说我老爸老妈是不是很愚蠢,年年生,年年被抓,但还是年年生。

  不,他们很伟大,像我老爸老妈那样伟大。我大声喊起来:一千棵,一万棵,即使仅有一棵活了下来,她都会至死不休。

  在以往,一旦孩子被抓后我老爸老妈都会继续生一次,这是万不得以的做法,他们并不想放弃自己的孩子,但他们又不可能从人类那里夺回孩子,于是他们便选择继续生育一次。不过这次不一样,抓我们的那些孩子很聪明。孩子们用一个不大不小的鸟笼把我们关在鸟巢外,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想利用我们来抓老爸老妈,但人类似乎不会违背“半保留掠夺”的法则,他们仅是想让老爸老妈来喂饱我们。伟大的父爱母爱使爸妈放弃再生育的念头,虽然他们明白这样傻傻的被利用最终也不可能救出我们,但他们这样做了。每天,爸妈都会早早的起来给我们唱歌,然后去找虫子,我们彼此都明白只要我们长大那些人便会带走我们,因此我们都非常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你们就不会想办法逃走?我问。

  当然,当我们渐渐长大后,我老爸便有意减少我们的食物,他要争取一切可能时间就必须让我们长大的速度减慢。老妈说人类抓八哥的目的是想让八哥像他们自己一样开口说人话,以供娱乐。我们八哥天生有超强的模仿能力,可以模仿人类说话,像鹦鹉也可以。人类擅长打心理战,他们并不用关你一辈子,只要你的那颗向往自然的心被打败,他们便胜利了,这叫驯化。我清楚的记得最后那几天发生的事。当那些孩子发现我们已经可以脱离父母的照顾后,他们便开始控制爸妈与我们的接触,每天就让我们吃几条虫子,其余的都是他们用手喂的饲料。刚开始每每爸妈接近我们大家都很高兴,但渐渐有的兄弟便喜欢上了人类手中的饲料,这是被驯化的开始。爸妈不停的唤醒我们对大自然的记忆,但他们失败了。本来大家说好了假装被成功驯化,在获得自由后找机会逃走,但真正到了那一刻,除了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退缩了。那天,孩子们认为我们已经听话了,便把我们放在大院里。老爸老妈在墙角喊着叫我们扑开翅膀飞上天空,我应声而起,一下子便飞离院子。我不顾一切的往前飞着,突然发现身后的几个伙伴没有跟上来。我一回头便看见几个人类拿着鸟网朝我追来,我喊爸妈快点跟上来,但爸爸说其他的兄弟还没跟上来,他太固执了,明知道我的那些兄弟姐妹根本不想离开,他还是死死要在墙角等待,最后被那些人给抓了。妈妈死里逃生,在逃跑的时候,我把不住方向,跟妈妈分离了。我飞啊飞,飞到了一片森林,见到了许多同类。我问啊问,问了许许多多的同类,谁也不知道我的妈妈到底在哪里?最后我想飞回到那些人类的手里,这样起码不会饿死,但我连回去的路都不认得了,真是上天堂不得,入地狱不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昨天晚上我飞到了你这里,本不想多打搅,但我真的不知该往哪儿去?今天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我指的是你的虫子。

  听着小八哥的故事,我都快落泪了,小八哥真是太不幸了,我决定帮助他。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我问小八哥。

  我也想知道现在我该怎么办?小八哥一脸迷茫。

  我打开老爸的记忆库,因为老爸生活在人类房屋的窗台上,所以他应该比较知道人类的事情。从老爸的记忆里我明白人类住的是用石头砌成的房屋,吃的是除了他们自己以外的大部分生物,其中包括鸟类,只不过他们比较喜好大一点的鸟,比如老鹰等。在食物链中,人类应该是最主动的,从阳光到生产者,再到初级消费者,次级消费者,最后到分解者。细一点、形象一点说,阳光化为光能被草光合作用所利用,草被兔子吃,兔子被老鹰吃,老鹰再被人类吃。人类以为凭借自己的智慧使自己逃脱了食物链的束缚,其实在入土后还不是被细菌等分解者分解掉。这不能代表人类在事物链中是处于不利地位的,人类拥有最高的智慧,人类明白能量是顺着食物链逐级递减的,因此便想方设法使能量向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流动。很遗憾人类肚子里没有纤维素酶,不然人类肯定会以植物为主食,也很庆幸人类肚子里没有纤维素酶,不然人类会比植食性恐龙还可怕。人类虽然没有恐龙的体形庞大,但生活在新世纪靠的是脑力,而不是体力。恐龙靠万物所畏惧的战斗力成为一时代的霸主,而人类靠万物所屈服的大智慧成为了新时代的主宰者。人类将自己用年龄层次分为儿童,青年,中年,老年四大类。儿童主要靠老爸老妈养着,每天的主要生活除了玩就是学习,青年的主要任务是结婚生子,延续后代,中年的生活就是劳动以养育子女,到了老年有福气的便含饴弄孙,接受子女的孝顺。不管小八哥的一家是给那一个年龄层次人的人给抓了去,要想救出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就像虎口拔牙,搞不好连自己的命也会搭进去。

  我看你还是去找片森林独自好好的生活,别再想你的家人了。我给了小八哥最实际的建议。

  不行,我不能放弃自己的家人,大家在一起的时候都说得好好的,一家人决不能放弃彼此。小八哥自言自语。

  算了吧,你不也说在逃出来的时候你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都不愿跟你走,是他们先放弃你的。我说。

  小八哥一阵沉默,我想我的话伤了他的心,可我也只是说出事实。

  小八哥,我想你的父母也不想你去自投罗网。我继续说。

  我的父母,你知道我爸还在人类的手里,他从没放弃我,我不能放弃他。小八哥说:我要找到我母亲,帮助她去救出老爸。

  听了小八哥的话我真是羡慕他的父母拥有一个这么孝顺的儿子,我平生最看得起有孝心的朋友,我想我要尽自己所能来帮助小八哥。

  看在仁慈的上帝的面子上,我决定帮助你。小八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选择是对的。我支持的说。

  蒲公英姐姐,谢谢你的话,不过我想你也帮不了什么忙,你只能呆在这棵树上。小八哥说。

  是啊,小八哥说得一点也没错,我又不能离开大树,怎么帮小八哥的忙?一想到这个头痛的问题我便开始不知所措起来。这时,风阿姨恰巧路过,我便向她求助。我给风阿姨讲了小八哥的故事,并说出自己希望帮助小八哥,但不知如何脱离大树的问题。

  办法我倒有一个,你也不用减肥,但……..但…….。风阿姨吞吞吐吐,像是话中有话。

  您的办法有什么不妥,说说看。我问。

  你知道你们植物有很强的记忆能力,可以将上一代的记忆毫不保留的传给下一代,我想你脱离大树的方法可以借助这一特性。风阿姨说:据我所知,你可以等生了果实,只要只生一颗,然后将记忆传给果实,如果你的生存意志力够强,那棵果实生长起来就不会是一棵新的蒲公英草,你的记忆就不会只是象书本一样仅供下一代查阅,因为你又复活了,这棵蒲公英就是你,而不是你的下一代。我先声明,这个办法不一定行,万一失败,你就会死亡。风阿姨说。

  不行,不能让姐姐冒险。小八哥大声叫道…………….

  小八哥的故事只进行到了这里,我不知道这样精彩的故事发展下去将会出现怎样吸引人的情节,但可惜它的主人已不在。湘儿有意在最后留了一首诗:

  水恋鱼

  逝去的已经逝去,请不要刨根寻底;

  该来的一定会来,切要好好地等待。

  忆起,风吹沙的缠绵,鱼戏水的悱恻。

  水波泛起,

  眼里你清晰的面容,若隐若现。

  想要,慢慢投入,

  梦中你那温暖的怀抱,若即若离。

  为了你,我蒸发了我自己,

  你怎能不哭泣。

  为了我,你迷失了你自己,

  我怎能不心急。

  鱼说:

  你感觉不到我的泪,因为我在水中游;

  水说:

  我感觉到了你的泪,因为你在我心中。

  然,

  就让沙沉底,让水逝去,

  远方,还有一株玫瑰!

  合上稿纸,泪已满面。我明白这首诗似基督徒圣瓦伦丁临刑前写给情人典狱长女儿的那封情书,我看到了诗中湘儿对我的情深意重。

  爱情本来是两个人的,所以当爱情的控制权仅属于一方时,那一方对爱毫无办法的人将会承受人世间最痛苦的煎熬。因为我爱着湘儿,所以我的爱受控于湘儿。按理说湘儿也爱着我,她的爱也应由我控制。但天意并非如此。是湘儿对我的爱太重了,圣瓦伦丁嫉妒了;还是太轻了,受到丘比特的蔑视。我不明白为何上帝要将湘儿对我的爱给没收。

  湘儿住进了天堂,我想肯定是这样的,因为她是如此善良。然而我却住进了地狱,难道是我对爱情不够专一,上帝惩罚了我。是啊,爱神是不允许有人对爱不忠的,我休想同时拥有湘儿和兰儿。湘儿的离开像一阵寒流,冻结了我的生命,阻止了我身体里血液的沸腾。湘儿走了,不留下一丝痕迹,她甚至连她死后的安居之所也要她大哥隐瞒了我。《小八哥的故事》是湘儿留给我的唯一,而这样的故事竟注定无法延续。

  事事难料,本来到书屋是为了追兰儿,没想到却和湘儿引出了一段情缘,而缘起缘灭竟又是这样匆匆。我承认,我付出了所有。回头,反目:昨日的太多欢喜,今日看,却泪流。昨日的太多遗憾,今日看,却满足。感谢上帝赐给了我这段风花雪月,让我换来了成熟。作为兰儿,失去湘儿并不仅仅意味着失去一名好员工,而是失去一个知心朋友。兰儿建议湘儿的“花香宿舍”要保存完整,里面的东西不作大改动。我同意了,同时我也住了进去。首先我承认住进去并不是为了体现我对湘儿多么专一,多么深情如斯,因为我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爱上别的女孩,包括对兰儿旧情复燃。可是,我也不否认住进去也是出于对湘儿的一片相思。

  回到家里的日子过得无聊,来到书屋还是一样。在枯燥乏味的日子里我几乎窒息,想敞开心扉透透气,却又感到那么多的压抑。我常因为想起湘儿而整夜闭不上眼,于是只好对着她的照片发一整夜的呆。还记得湘儿带来的那只小八哥吗?尽管它的主人离开了,它还是每天在书屋门口不停的重复着“谢谢光临”。不过动物毕竟是动物,刚开始小八哥偶尔还会叫出湘儿的名字,但久而久之便不再叫了。有几次我萌生帮小八哥记起湘儿的念头,但又想何必拿只动物来徒增伤感。吹笛赋诗本不是我所好,但每当想起湘儿,我便会拿出那把她送给我的竹萧,让萧声带上我无尽的相思飘向有湘儿在的天堂。一日下雨,触物生情,睹物思人,不由提笔作了首诗之《红豆》:

  昨日晴空今是雨,风云辗转任谁意?

  独支伞,泪雨缠绵随风去。

  残风下,落叶飘零入红尘。

  红豆才上枝头,只是青鸟已飞过。

  失恋的并发症有很多种,而我是身体抱恙。有研究说失恋的人身体易患胃肠炎,我算是不幸成了名单上的一员。因为怕老爸知道后要接我回家,我只告诉了兰父兰母。前几天被兰母硬拽着到医院做了肠镜检查,今天是去看检查结果的日子。很不凑巧今天大家都很忙,兰母学校不让请假,兰父要到市区进一批新书。没办法,只得让我和兰儿一同去医院了。

  还好,医院兰母已电话联系好了。因为里面的很多医生都是兰母的旧时同学,因此对我和兰儿算是比较关照一点。只是可怜了那一些在门外排了很长时间队的人,明明下一个便轮到他们了,却因我和兰儿的插足不得不令他们咬牙切齿的骂一顿后继续排队。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

  今天值班的医生是那个给我做肠镜的张医,听同一科室的人都是这么称呼的。兰母说张医可是个胃肠病专家,是医院里年资最高的医生。很难想象一个手持手术刀的天使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美丽,张医就是个美丽的天使。一般医生身上的味道都是另人毛骨悚然的,但张医身上的味道却是母性的,她在为我检查时常让我闻到母爱的气息,像兰母给我的气息一样,我从心里觉得张医是个值得令人称赞的美丽的天使。

  张医一见我和兰儿便摘下白色口罩,笑着说:仔仔不用担心,只是小问题,不过治疗需要一定的时间。在我们这里,对不大熟悉的年轻小伙子长辈们都会叫仔仔。

  我接过张医递过来的肠镜检查报告单。尽管我明白自己根本看不懂报告单上的分析,但出于好奇还是忍不住翻看起来。一共有两张,一张是检查报告单,一张是病理图文诊断报告。上面有几张彩色图片,即直肠图。上面写着:距肛门12cm处,即直肠见一糜烂处,约1.0cm/0.5cm,表面陈旧性血痂,触之易出血,周边黏膜充血水肿。即直肠炎。

  您开药单吧,好让我到药房拿药。我合上报告单,说。

  我正考虑用中医还是西医,或者中西结合,具体方案我会和你母亲谈。现在你只要先服一些抗炎药控制一下拉肚子的次数,观察一段时间再做进一步的治疗。张医分析说。

  对不起,兰母不是我母亲。我笑着解释。

  一样,一样的。张医开玩笑的说,用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直盯着兰儿看。

  本来就被医院里特有的味道熏得难受的兰儿一听张医的玩笑话便把我拉出科室,取完药本以为兰儿会马上要回书屋,但她却在停车场的出口处停了下来,睁着水灵的大眼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看。

  怎么,生气了?我怯怯的问。

  兰儿没有说话,她还是紧紧的盯着我,泪水突然出现在他的眼角。兰儿说:小于,这几天见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我傻笑着盯着兰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很冲动的,我用嘴唇吸干了兰儿眼角的泪水。我想不到这美妙的一刻,这只有在梦中才出现的一刻现在居然到来了。我用力抱住了兰儿,很用力很用力的抱住了兰儿。

  我本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但这时该死的肚子却突然疼了起来。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我转身向医院公厕跑去。兰儿明白我肠病犯了,只在后面喊了句话说是要在医院门口等我。

  好事多磨,待跑到厕所才发现没带面纸。没办法,这种钱不能省,我两步并作一步的跑出厕所,而这时兰儿正面红耳赤的站在厕所门口等着我。顾不上说话,我匆匆接过兰儿手中的面纸,会心一笑后跑回厕所。

  由于这段时间来天天拉肚子,我蹲厕所也蹲出了点艺术来。以前在学校里总喜欢边拉边作诗,并恶作剧的写在厕所不算白的墙壁上以供别人鉴赏。在所有作过的垃圾诗中我认为这首《太极》最好,诗为:人不急我急,上不急下急。手不急脚急,呼啦呼啦是太急。本来我想为兰儿作首情诗,但又怕这地方会玷污了我们爱情的圣洁。你别说我恶作剧,有写些人比我更恶作剧。如果在学校里无非就是些烂情诗,骂老师同学的打油诗,若是在校园外的公厕里,那可就五花八门了。我曾在一家公厕的墙壁上看到过推销马桶的广告,真是够牛,做广告做到了自家兄弟的门槛上。另外,还有一些如传授扑克,麻将绝技的广告。不过,这些广告到底还可以让人接受,若是一些包含黄色信息的那可是不除不行了。我看到的包含黄色信息的广告大多是说有(16—17—18-反正是处于妙龄)鸟人,手机鸟号,做鸟事要多少钱的,还有推售鸟药,介绍鸟场所的,应有尽有。因为这些我都不太感兴趣,因此详情也记不太清楚,所以也只好用鸟人,鸟事,鸟药带过。

  本以为医院里保洁工作落实到位,墙壁上应该不会出现视觉垃圾,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在形形色色的广告中有:祖传秘方壮阳药,祖传秘方治疗食道癌,祖传秘方治疗糖尿病等等,天下间我认识的不认识的病这里都有。大凡每一样药名前都加有“祖传秘方”四个大字。我看这些祖传秘方如果真的那么有效,那医院不早关门大吉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些广告似乎也可促进医院的生意,你想好好的一个人一见到世上居然有这么多要命病,那还不马上进医院来个彻底的检查。这样的分析看来有些道理,不然院长早把这些垃圾解决掉了。

  也许太沉溺于阅读墙壁上的广告,我竟忘了时间,忘了兰儿还在外面等我。兰儿大概等急了,给我发来一条短信:于,没事吧。

  为了不让兰儿等急,我匆匆解决所剩事宜。

  怎么不到医院门口等我?看着满头是汗的兰儿,我心疼了。

  我怕你出事。兰儿牵起我的手,问:肚子还难受吗?

  傻瓜,张医不是说了吗,这只是小问题。说完,我牵着兰儿的手往医院门口走。兰儿停住了脚步,不过仅仅是几秒的时间便又走了起来,而最重要的是她的手还是仅仅的牵着我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一直认为女人之所以成为女人要经过几次的蜕变,由女孩变成女生,由女生变成少女,再由少女变成女人,而女人则最终变成妇人。很多人认为只有结婚生子的女人才算是女人,有女人味,有成熟美的女人。在此之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在此刻,我发现兰儿已不再是女生,而是在我心里直接蜕变成女人。男人之所以成为男人是因为他拥有了女人,就像我拥有兰儿和湘儿这两个女人一样,忽然间我发现自己是应该成为一个男人了。提起湘儿,就想她应该比兰儿更早的成为了女人,也正是因为正样,所以我才失去了她,不是吗?

  还没挤上工交车便接到了兰父的电话,说是要进的书已入库,他想开车来接我和兰儿。我尽量压低音量,骗兰父说兰儿想和我到附近的公园散心,而转身则向兰儿撒谎说兰父要我们晚点回去,原因不明确。虽然兰儿因我编不出不回去的合理理由而识破了我的诡计,但她却顺其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美丽的谎言。

  我并不笨,这时候公园决不适合谈情说爱。思来想去,这时候最安静的地方应该是校园了。虽然高三年的学长门正在补习,但他们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对我和兰儿的二人世界有惊无险。

  躺在花丛里,坐在体育场的看台上,漫步在公园富有情调的石间小道上,我和兰儿如影随形,无时无刻不在用心灵对话着。似乎就在一瞬间我发现自己被湘儿预言中了,是的,我疯狂的爱着兰儿,这疯狂的爱至始至终都未停过,包括在拥有湘儿的那段日子。想起对湘儿的沧海桑田,我矛盾了,我自责了。其实湘儿作为女人的第六感是正确的,她完全明白的心思,不然不会在那首诗写道:远方,还有一株玫瑰。湘儿就像预言家一样,她成功的预言我将背叛她。同时,湘儿又以成熟女人的宽容包容了自己男人的背叛。自私鬼,我在心底责骂自己。去死吧,我又开始责骂上天,为什么要让我如此幸运的遇上湘儿,假如………..是的,一切问题都因湘儿的离开而被解决。现在看来,当初湘儿选择离开的原因是那么明确。此刻,我在心中发誓,湘儿,你是林小于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本不想与兰母会面,但兰儿这个孝顺的女儿坚持要。学校医务室在学生的生活区,与宿舍相临,独立成两层楼。有两名医务员,除兰母外还有一个本科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医生,在我比较熟悉的学校中医务条件还是比较好的。说到学历,兰母其实也只是个大专生,也就是她们那个年代可以找到这么好的工作。由于在学校工作也十几年了,没犯过什么大错,且人际关系也好得很,尽管前不久调来了那个本科学历的年轻女医生,学校还是让兰母继续坐拥医务室大权。由于不甘为人助手,那个女医生心理不平衡了,对人对事不尽人意。后来还是兰母心软,主动向学校申请轮班制,这样少接触少发生摩擦,各得其乐。

  Mis林,我感冒了。走进医务室,见兰母独自一人在看报纸。我用手捏住鼻子,以装出严重的感冒声。

  你们两个,怎么跑到学校里来了?兰母一见我和兰儿吃惊了。

  想来陪陪您呗。兰儿就是乖,一转眼的工夫便给兰母泡了杯茶。

  刚才张医来电话了,说是小于的病得到市第一医院去治疗,那里有专家门诊,效果会比较好。她还说在里面认识了几个人,过几天帮我们联系。兰母一脸忧郁的说。

  在这边不能治吗?我被吓了一跳。

  不是这个意思,因为那边对肠病的治疗比较有经验,免得乱下药对身体不好。兰母解释说。

  天啊,到时小于岂不是又要请好几天假。兰儿说。

  我估计得留在医院里住几个礼拜,这样有利于治疗,到时不光是小于,可能连你也要去陪他。兰母对兰儿说。

  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到时若真要,我自个儿行的。我怕影响兰儿的学习,拒绝了兰母的提议。

  学习是为了活着,但活着不仅仅为了学习。没想到兰母倒严肃了。

  好,好,妈你就放心吧,我会去陪小于的。看兰儿这副软骨头。

  兰母听了兰儿的话终于露出了笑脸,她母鸡似的咯咯直笑,惹得我和兰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放在办公桌上报纸上的一则寻人启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倒不是因为它排版特大,而是上面的一张照片看上去挺眼熟。定睛一看,竟惊讶的发现那居然是湘儿。我拿起报纸指给兰儿看,兰儿也惊讶极了,而更奇怪的是照片下的署名竟为汪亦缘。

  湘儿,不,她不是已经………。我感到不解。

  是呀,湘儿的原名叫汪亦心,从没听她说她还叫亦缘。兰儿说。

  刚才我也纳闷她不是以前我们书屋里的那个叫湘儿的小女生吗?看她外表文静,没想到却是这样令父母担心,也不知道这丫头看到她父母刊登的寻人启事没有。兰母不知内情,瞎说起来。

  全世界几十亿的人,有两个长得相象并不是不可能的事,也许这只是巧合。兰儿也跟着猜测起来。

  我合上报纸,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于是只好依了兰儿的说法,也许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39:16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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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几天来买书的人特别多。这边是同学催着要课外书,那边是送货商迟迟无法出货。本来湘儿在可以帮忙清点数目,现在她不在了,光是这一项工作就让我和兰儿无法应付。你必须记下被买的书,看看哪些书受欢迎,以便及时进货。我和兰父的那个计划实施后书屋的生意果然火了不少,经营范围越来越大。这不,为了补充书屋的客户资料,兰父这几天正奔波于各家学校,因为书屋必须尽快掌握各学校各年段学生成绩排名情况,追踪记录学生成绩,以便进行分析整和。按照惯例,对于成绩优异的学生直接免费收为书屋会员,对于成绩中上的学生每人发出一封鼓励信,赠送书屋购书券,对于那些所谓的差生,那就直接把信寄给家长,引导家长为自己的孩子购书,对于成绩进步的同学进行分析指导,介绍书屋课外书。虽然前几次我和兰父已经打好了许多门路,但按老爸的说法,钱包和好茶是必不可少的。尽管这花费了不少钱,但毕竟花得值,兰父很快便搞到了各间学校的年段学生成绩排名册和学生个人简历。当然,要做完这些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为了赶在开学前完成,兰母向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兰母,前面已谈到,就是兰儿的母亲,为人和善,心地特好。出身于贫农家庭的兰母通过努力考上大专,成了一名校医,嫁给兰父后成了贤妻良母。兰父青年时曾为了图个温饱当过兵,又入了党,在他们那个年代也就得了一官半职,当了个小小的区长。我和兰儿都是父母老年得子,所以兰儿上初中时兰父已过花甲之年,后来身体不好便退休了,退休以后用一点小积蓄开了这间指南鱼书屋。由于兰父早年在官场结识了许多体面人物,且为人诚信,有经商之道,再加上有我老爸这个忘年交的帮助,书屋越开越红火。其实兰母刚结婚时兰父刚退役还没当上官,那时生活比较艰苦,单靠兰母在学校的那丁点工资根本不能维持生计。不过幸亏后来兰父当上了官,仕途得志,才使生活越过越好。到底是从贫困中走过来的人,兰母总说人人应该懂得互相帮助扶持,今天你帮助了别人,也许明天就换成别人来帮助你了。这不,只要有买书忘了带钱或带不足钱的,兰母总会慷慨的把书赠给人家。因为这样,某些健忘的人也就常常喜欢带不足钱或忘了带钱的,以此来贪兰母的便宜。

  也因为兰母的心地善良,书屋从此又多了一名成员,是个男的,个子不高,留标准平头,长相虽没有我帅气,但整体还是让人感觉良好。

  那天中午,他一进书屋便在书架下寻来寻去,像是在找书。那时书屋反常的没有顾客,只有我和兰儿,还有兰母,至于兰父正在午休。兰母无聊的在观看我和兰儿下棋,一见有顾客上门,便很高兴的上前和他打招呼。那小子成熟老套的微微点头表示回敬后继续找起书来。

  校长的儿子。兰母向他靠近后惊讶的喊起来。

  那小子听了兰母的话后做了个鬼脸,歪着头说:对不起,Mrs林,我不喜欢您这样的称呼。

  顿时,这话令兰母显得有些尴尬了。我一听是校长的儿子便停下棋来向他靠近。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小子确实挺不一样的。虽然穿着发型并不怪异,但就是脸上那胡须怪惹人眼的。我想这胡须肯定是故意留的,因为这胡须和他的嘴形是那样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尽显男人的成熟魅力。

  喂,小伙子,挺有个性。我示意友好。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个性,他理都不理我。我本想与他叫劲一番,但兰母给我使了个眼神,小声说:他挺叛逆的,常和老校长叫劲,校长室几乎每天都能传出父子俩的吵架声。不过有时我觉得老校长也有不对的地方,其实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好学生,只是校长的教育方式有问题。

  你们这里有没有介绍花的书籍,比如兰花等。兰母正说着,那小子突然问。

  果然花痴一个。兰儿小声嘀咕。

  一听兰儿的话,我便想起一则趣事,就是关于这小子的。在一节健康教育课上,当老师讲到女生身体特征时有一男生流了鼻血,一天之内名满全校,后来经证实这男生便是校长的儿子。这小子本来不在这间学校读书,是上学期才调过来的,本来并不太多人认识,却因这事出了个大名。虽然人人知道这是身体不适引起的,但学生就是爱制造些新鲜事取乐,更何况这次的取乐对象是校长的儿子。不过幸亏后来这小子以年段第一的成绩证实了自己是个好学生,以此来堵住了同学的嘴。

  要知道在中国当前社会的学生时代,成绩就是衡量一个学生好坏的唯一标准。尽管在老师的口中常喊素质教育第一位,但那毕竟还是个口号,而只要还是个口号,就证明它还远未实现。看到这各位学友不要对我们的教育界感到悲观失望,我们应乐观的认识到有口号就有希望,有希望便有我们教育界的美好明天。

  你也喜欢花吗?想着,我问。

  一般,算是不讨厌吧。那小子酷酷的回答。

  要送给你爸吧。兰母问。

  那小子微微点头,说:过几天是他的生日。

  听了他的话兰母笑着看了看我,仿佛在告诉我:你看,我说这孩子不是真坏吧,平日跟他爸叫劲,却也不忘送生日礼物。

  您也知道我跟他话不投机,但仅仅是这一点,其实我知道他很疼我。那小子补充道。

  父子俩,没有隔夜的仇。兰母说。

  听了兰母的话,那小子苦笑着说:不瞒您,我今早才跟他大吵了一架,因为我不想在学校里住,他硬是不让我到外面住。

  住贵宾房多好,干吗要搬到外面住?我问。

  我讨厌你说的贵宾房,我不想让人家说我什么都靠一个当校长的老爸。那小子说得挺激动的,眼泪都快蹦出来了。

  不然你搬到书屋来住吧,反正小于也一个人,你陪陪他。兰母突然说。

  我做了个鬼脸,我不喜欢这种不可一世的人,说什么不想让人家以为自己什么都要靠一个当校长的老爸,这不是自欺欺人吗?他从头到尾,甚至连他的生命都是他老爸给的,怎么能这样说呢!

  那小子大概看出了我的不情愿,他婉言谢道:不了,我爸肯定会叫您别这样做,还是别给您添麻烦的好。

  你不明白你爸的意思,他是怕你一人在外不安全,若是在我这儿,他一千个一万个放心。兰母还死缠着人家不放了,没办法,书屋是人家开的,我也不好强求什么,于是只好依了兰母。

  那多谢了,我现在就回家搬行李。那小子高兴过了头,还没等我和他打完招呼便匆匆跑出书屋。

  喂,我叫小于。我向他喊。

  我叫马哲。那小子回过头应了句,然后又跑了起来。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兰母母鸡似的咯咯直笑。

  妈,你就不怕他把小于给带坏了。兰儿也笑着说。

  放心,这孩子我信得过,以后小于在学习上得多向人家学习。兰母说。

  学习什么,学习他一见漂亮女生就流鼻血呀,那我以后可不敢再看兰儿了。我用手捂住眼睛,对着兰儿笑着说。

  少贫。兰儿掰开我的手,不好意思起来。

  见我和兰儿斗嘴正斗得开心,兰母也来凑起了热闹,她对兰儿说:所以兰儿你可要管好小于了。

  我可不知道兰母这话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在爱情面前人人是傻子。你说兰母也真是的,干吗把话说的那么含蓄,她怎么不直接了当的说:所以小于你可不要学坏,要好好珍惜兰儿。

  人真的很奇怪,明明刚跟那小子认识,但整个下午却都牵挂着他,心里老想着他该来了吧!直到晚上书屋快关门时那小子才提着一大包东西出现在书屋门口,我和兰儿热情的给他做了个简短的欢迎仪式。这时的他和中午判若两人了,那浓黑的胡须已被处理掉,且人也随和了许多。不过我觉得那胡须被处理掉挺可惜的。头一晚上不光是他无眠,突然间自己的枕边多了个人感觉怪怪的,我想若是女生感觉肯定很好,可马哲他偏偏是个男生。我不习惯的合不上眼,于是便和他海阔天空的谈了一个晚上。

  我和他讲了有关我和兰儿的事,算是给他打预防针吧!免得以后这小子对兰儿想入非非。他主要讲关于他和他老爸的事。他的名字叫马哲,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缩写。马哲说这名字是他妈给他取的,在交谈中我看得出马哲很思念他的母亲。其实马哲还算是好的,我母亲在我还未学会走路便去世了,而至少他的母亲还活着。马哲说他已离开他母亲十几年了,他老爸和他母亲离异后他跟了父方。马哲说他恨他老爸,是他老爸气走了他母亲。在讲起记忆中他老爸打他母亲时马哲流泪了,看到马哲流泪我也跟着莫名其妙的跟着流泪,这大概就叫触景生情吧!

  经过一个晚上的互相了解,以及开学后几个礼拜的相处,我渐渐喜欢上这个本来令我讨厌的小子。

  开学经历分班后以前的老同学都跑得无影无踪,其中包括老班长。在上学路上偶遇到他,我们互相打了个招呼,他问我把兰儿追到手没有,我一笑而过,没有回答他。本来我是预期要和兰儿成为同桌的,但班主任不允许,于是便和马哲成了同桌。马哲在学习上确实是个天才,再加上校长的儿子这样的金帽,许多女生都被他迷得死去活来。但无论这些女生如何想方设法和马哲接近,马哲都爱理不理,对她们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为了逃避这些女生,马哲把时间尽可能的花在书屋里看书,不过通常女生对越神秘的男生越是感兴趣,并且她们不象男人脚到哪里心便到哪里,她们是心到哪里脚便到哪里,因此书屋的人气因为有了马哲而旺了好几倍。没过几天马哲便意料之中的被那些女生评为校草,男生中有人提议选兰儿做校花与马哲来个天仙配,你想就算我胸怀宽大愿意了,兰儿她能愿意。其实我是不用担心的,因为马哲心中已有一个圣女,虽然他曾对我说兰儿确实不错,但我相信他觉得他的圣女更不错。

  提到马哲的那个圣女,那就神秘了。我只听马哲说过一次,当我有意追问他时便决口不提了。大概只知马哲曾经离家出走和她生活了一个多月,过的是男人与女人的生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她离开了马哲,于是马哲失恋了,就在我认识他的前几天。也正是失恋的后遗症才导致马哲的性格如此怪异。现在马哲的生活完全失去动力,本来他的成绩足以角逐学生会主席,但他却主动弃权,原因很简单,他说他不想活得那么精彩。换句话说,马哲是在逃避生活。

  一直以来我都对马哲心中的那个圣女充满好奇。她,到底是谁?为何值得马哲为伊销得人憔悴。我想她肯定给过马哲一切的满足,而现在,肯定也给了马哲一切的痛苦。马哲的彻夜无眠,马哲的不苟言笑,马哲的忧伤神色,这些都无不在告诉我。

  星期六晚上,开学后的第一个礼拜天。学校威胁下一周举行仪容仪表大检查,班主任罗列的头发不合格的名单中就有我一个。其实我并不怕学校所谓的大检查,因为每次一集合我便溜进医务室,并在兰母的帮助下藏得天衣无缝,年段长拿我没办法。不过头发一长人也感觉不自在,况且兰儿不喜欢我留长发,于是我商量着叫马哲陪我去理发。转了一圈发现晚上理发店大多已关门,我想学校门口有两家,肯定能碰上一家,于是便拉着马哲往学校方向走。马哲一听我要到学校那边去理发不知什么原因便一头牛似的直往回走,拉也拉不住。当我责备他不够兄弟时,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半句话,真是被他给气死了。

  回到书屋后,我正在气头上,干脆不理马哲,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看书。

  喂,别生气了,明天再陪你去吧。马哲见我气成这样,连声道歉。我瞅了他一眼,还是决定不搭理他。

  其实我不想去那里是有原因的。马哲小声嘀咕。

  什么原因?难道里面有吸血鬼会吸你的血不成,。我确实有些小气,说话的语气重了点。

  因为我心中的她就在理发店里。马哲说。

  你的那个圣女。一提到这个话题我浑身来劲,顾不得拉不拉得下面子便追问道:是真的吗?

  我骗你干吗?马哲回答。

  哈,马哲这小子够奸,竟然和打工妹拍拖。这种女生既成熟又有钱,本来我还想着马哲和他的圣女靠什么维持一个月的同居生活,现在想来一切全明白了。不过也不知道马哲指的是哪个女生,那间理发店的美女可多了,一个个打扮得花姿招展的站在门口招揽顾客,有时我挺怀疑那是不是一间挂羊头卖狗肉的“青楼”。我是希望不是,马哲的圣女怎么可以是那种女生?想着,我问:是不是那个头发拉直,总穿一身白色上衣和蓝色牛仔的看起来特纯特纯的女生。其实我根本对马哲的圣女毫无概念,我也从未到学校那边去理发,不过为了朋友还是应该夸夸人家的。

  不对,她比你形容的还要好上几百倍,不信,你看。马哲真是无赖,他从钱包里取出女孩的照片硬是塞到我手里。

  我接过照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照片上的女生长的跟湘儿一摸一样。

  什么湘儿?她叫亦缘,汪亦缘。马哲见我这般激动,连续强调了两遍女孩的名字。

  告诉我,这人是谁?我跳下床,激动不已.

  她是广东人,刚开始是打工妹,后来自己有了钱便开了家理发店。马哲很平静的回答。

  什么打工妹,她明明就是湘儿,你别开玩笑了。我一遍又一便的看着照片,始终不敢相信。

  不信就算了,反正她就是亦缘。马哲见我这般不可理喻,干脆不理我了。

  等等,我稍微冷静了一下,脑中浮现那则寻人启事。对,汪亦缘,多么熟悉的名字,难道这世上竟有另一个湘儿。想着,我问马哲:马哲,请你告诉我关于这个女孩的一切,好吗?

  不行,这个伤我已决定永远埋葬。马哲拒绝道。

  你知道报纸上的一则寻人启事吗?我问。

  知道,不过亦缘叫我别问关于她的任何事,所以我没追问。马哲回答。

  好,那你知道她为何离开你吗?这时我想到了那个家族传染病,如果她真的不是湘儿,那便极有可能是湘儿的双胞胎姐妹。这样一来,她也有可能染上那个家族传染病。也许是发现了自己的病,所以和湘儿一样选择了离开。我在心中推测着。

  你说什么?果然,这问题引起了马哲的兴趣。

  当然,我必须先证实这人是不是湘儿。我提出条件。

  公平交易,可以。终于,马哲答应了。

  沉默片刻,马哲开口说:关于我和亦缘的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那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快乐日子。说着,马哲从书包里拿出一日记本递给我,继续说:这日记是我和她在一起时写的,可惜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看完后你就会相信我的话了。

  我接过日记本,迫不及待的打开。日记首页是一幅素描,画的是照片上的女孩,画的下面还有一首诗:

  长发,黑装,舞步,把我迷住。

  我渐渐靠近,你仍飞舞。

  你的妩媚,似花开的美,把我陶醉。

  女孩,别停步,别回头,

  别装作不懂我。

  男孩,为了伊,作阿飞,

  追随永不停息。

  12月30日晴

  过了今天便是新的一年了,今早我又和老爸吵了一架。看着别人一家团聚,我就冲动的想去找我妈。等收拾完行李后,老爸给了我一记重重的耳光。他太霸道了,我流着泪跑出学校。

  在外面徘徊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我还是不知何去何从。其实我是不知道妈妈现在在哪里的。想回学校,但这一念头马上又被怒气所打掉。倘若那是家的话,我也许还乐意拉下面子乖乖的回去,但那不是家。然而爸却硬叫我明白那便是家,可那即便是家,此刻我怎么会有无家可归的感觉。世上最可悲的人不是那些无家可归者,而是那些明明住在自己家里却又感受不到家的感觉的人。我想算了吧,反正做个流浪汉是我从小的梦想之一,不过在离开前我还想在学校门口待上一晚上,看着老爸徘徊着急的样子或许可以让我找到一丝快感。

  由于走得太急,我竟忘了带钱和外套,在校门口待不到半个钟头我便忍受不住饥寒交迫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好点子,我看到旁边有两家理发店,大的那一家装饰奢华,我可不敢进去,小的那一家幸亏也有顾客,我可以假装要等理发而在里面待上几十分钟,这样起码可让身子暖和暖和。

  店主是个女生,年龄似乎跟我不相上下,小小年纪便自力更生很是另我佩服。不过最另我赞绝的还是女孩的美丽。她的长发,黑装,以及理发时来回移动的舞步,都深深的吸引住了我。借门外吹来的风,我陶醉于女孩芳香的体味,我确信这不是香水的杰作,而是某些女生身上特有的味道。我承认这芳香的体味能够像催情药一样令我心潮澎湃。于是,我开始像欣赏一幅山水画一样打量起女孩来。

  你好,请问你理发吗?该死,过分的陶醉竟使我忘记了时间。女孩用一双水灵的大眼看着我,她在等待我的回答。我摸了摸自己并不算长的头发,想到身无分文,一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为自己圆场。

  女孩很聪明,她看了看我的旅行袋,似乎马上明白我是个离家出走的人。我因被识破诡计而脸红的想离开,但女孩很热情,她用手拉住我,说:我看你在外面站了很久,在等人吧。这么晚了我想你等的人可能不会来了,况且这个时候旅行社大多已关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晚就留在这儿。女孩很聪明,她不忘找个台阶给我下,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生啊!

  谢谢,不过你一个女生,我怕不太方便。我因寒冷说起话来像个结巴仔。

  女孩二话没说便接过我的旅行袋,给了我热开水和特香包。她还给了我她的被单和枕头,让我睡在沙发上,她是睡在自己的卧室里。被单和枕头散发着女孩的芳香体味,我感觉今夜是我有生以来睡得最香的一夜。

  1月1日晴

  早晨一睁开眼便闻到了饭香,很久没有吃家常菜了,我狼吞虎咽的饱餐一顿,女孩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吃完饭后本准备与女孩辞别,但女孩的生意很好。也许人们想在新的一年讨个好彩头,来理发的人是络绎不决。看着女孩满头大汗忙不过来,我自告奋勇帮忙洗头,虽然没有女孩那么专业,但总算还过得去。

  就这样我和女孩一直忙到晚上才停下手来。我的手由于一整天的浸泡开始脱皮,不过还好,疼得不是很厉害。女孩坚持要给我上药,并把我的行李给藏了起来,她说一定要等我的手好后才让我离开。

  1月2日晴

  比起昨天今天来理发的人就很少了,我和女孩无聊的坐在店里。这时我才想起给老爸打了个电话,报了声平安。因为这个电话女孩知道了我还是个学生,她很好奇的问我一些关于学习的事,看得出女孩很爱学习。当我问女孩为什么不上高中继续学习时,她叫我别问关于她的任何事,我很乖的答应了。不过女孩倒自己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事,比如只上过小学,养父养母不疼爱她等,最后我才知道女孩也是个离家出走的人,只不过那是几年前的事了,现在人家已自力更生了。

  也许同病相连,我在女孩身上得到了类似于母爱的温暖,而女孩则在我身上得到了类似于父爱的安全感。毋庸质疑,父爱与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永恒的爱,当这两种爱碰在了一起便产生了真正的爱情。我和女孩谈了整整一天,就在一天之内我们彼此深深的爱上了对方。爱的潮水来势汹汹,女孩邀请我无期的住在理发店,而我居然不加考虑的答应了。

  1月3日晴

  天越来越冷,我不忍女孩将自己的床单和枕头让给我而自己忍受寒冷,于是便到手机店将自己身上唯一拿得出来的还算值钱的手机卖掉。在我将买来的新床单放进女孩的房间时我才知道这两天晚上女孩根本没有任何被单,我感动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在今夜,外面还是万家灯火。女孩早早的关掉了理发店的门,整间理发店里只有我和她。我们聊了很多很多,不过我没问女孩关于她的任何问题,大多时候都是我给她讲我的故事。在这种不能自已的环境下,我和女孩似乎很顺其自然的睡在了同一张床上,她说是我让她成为了女人,而我则认为是她让我成为了男人。

  1月15日晴

  是的,我和女孩住在了一起,我深深的爱上了这个叫亦缘的女孩。

  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要那种特纯特纯的,从未谈过恋爱的女生。然而,我又希望她很漂亮,漂亮得能够吸引一切男生的眼球。这两个希望很明显的发生了冲突,既然漂亮得能够吸引一切男生的眼球,那就不可能没谈过恋爱。因此我渐渐发现自己有可能会孤老一生。不过,感谢上帝让我遇到了亦缘,虽然我还未了解到亦缘的一切,但不需要了解,不管亦缘以前怎样,我在她身上寻找的是我们的未来,而不是过去。

  当我告诉亦缘我要退学然后跟她一起做对情侣理发师时,本以为她会很高兴,没想到她却极力反对,甚至说如果我真要为了她选择放弃学业她便离开我。老爸曾经跟我说如果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那么那个女人就会处处为男人着想,甚至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给那个男人,这句话今天我算是体会了。老爸还说即便是对很恩爱的夫妻也会为了平日的柴米油盐而大伤感情,一个男人如果连日常家庭开支都承担不起,何谈给自己的女人幸福。想到这点答应了亦缘,我想以后读书要加倍努力,考上好大学,然后找个好工作,最后娶了亦缘这个好老婆后当个好老公。

  2月1日阴转雨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天下着大雨。我欣喜若狂的站在医院门口等亦缘,但直到老爸开车过来接我亦缘都还没出现。

  回学校的路上我一直担心着亦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不来接我。一回到学校我便支上伞来到理发店门口,透过玻璃门我看见亦缘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我叩响玻璃门,亦缘看见了我,她先是高兴的站起身来,但不知为何又坐了回去。我大声的向她喊:亦缘,是我,马哲呀!快开门。

  我看得出亦缘听到了我的话,但她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泪流满面。我预感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亦缘不会不理我。为了迫使亦缘开门,我扔掉雨伞,任凭大雨淋湿自己。

  马哲,你回去吧。亦缘撕心裂肺的喊起来。

  为什么?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事,你让我解释。我使劲的敲着门。

  终于,亦缘不忍见我淋雨,她打开了门,而我却因淋了太多雨昏了过去。就在这一晚,亦缘陪我度过了属于我们的最后一夜,隔天醒来我便找不到她了。她只给我留下了一张我们一起睡过的床,床上留有她芳香体味的被单,以及,以及我们一起枕过的枕头,和枕头上她的几缕发丝。

  2月5日阴

  一连好几天我都在理发店门口徘徊,可始终不见亦缘回来。直到今天我等回了她。然而亦缘改变了,彻底的变了,她居然对我说她已另有所爱,叫我别再自作多情。女人的善变真是叫男人无法琢磨,更叫男人无法接受。我叫亦缘给我一个理由,她却不予解释。

  每次我路过理发店时,心中总股冲进去拥抱亦缘的冲动,但我又不敢,人家已另有所爱,我除了装作勇敢的退出外别无他法。然而我又好恨,恨亦缘活生生残忍的割断了我们的感情线,也恨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让亦缘选择了分手。

  后面还有一大半本日记没有写,我合上日记本,久久不能闭眼。马哲已睡,外面的兰母与兰儿也好象已就寝。

  她,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湘儿是孤儿,亦缘也是被人收养的,难道她们真的是对双胞胎姐妹。我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令人头痛的问题,但马哲偏偏这时候说梦话喊亦缘的名字,更令我难以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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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0:03 | 顯示全部樓層
(三)

  沿书屋前的路向正西方向走,大约到第五十棵凤凰树下就是亦缘美发店。因为路边有凤凰树,所以你只管数树便行。看到这你可能会说偌大的一间理发店怎么可能找不到,其实不然,要知道那儿可有两家理发店,且店名读音相同,只不过写法不同罢了。第五十棵凤凰树下的是亦缘的师傅开的艺缘美发店,而第五十一棵凤凰树下的是亦缘开的亦缘美发店。马哲告诉我亦缘本来是在她的师傅那儿打工,因为不满她师傅不正当的经营所以自己另开了一家。刚开始马哲说什么美发店我还误认为是那家艺缘美发店,因为艺缘美发店的店面比亦缘美发店大得多,且亦缘美发店的后面长有一棵大蓉树,蓉树的粗枝厚叶像把伞一样盖在美发店的顶部,使本来就小的店面显得更小了。

  早上,我和马哲约法三章后来到美发店,本想叫上兰儿,但她得回老家拿书屋营业证,兰父说这几天公商可能会来检查。所谓的约法三章是指决不让亦缘发现我和马哲,即不进入店内;以后在没有马哲的允许下我不得私自打扰亦缘;以后我不得再向马哲追问关于他和亦缘的任何事。因为急于一时,我无奈的和马哲签下了这个自大中国解放以来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不进入店内只站在门口肯定会暴露出马哲,这样也感觉很不雅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马哲是个胆小鬼色狼,于是我和马哲决定到店后的那棵大蓉树上。大蓉树可是个宝,得十几个人才围得过来的树头挂着一个铁制牌子,牌子上刻着:百年古蓉;树龄:500多年;**镇政府(喧)。我和马哲爬到蓉树上,幸亏理发店的后窗足够大,坐在蓉树上便可通过后窗窥视理发店里的一切。

  长发,黑装,舞步,把我迷住。

  我渐渐靠近,你能飞舞。

  你的妩媚…………………

  字体虽歪歪斜斜,却也对杖整齐。在蓉树的粗枝上我看到了这首诗,寻思了一下,这不就是马哲日记本上的那首诗吗?

  马哲,这首诗是你刻上去的吧。我问马哲。

  还有亦缘。马哲说着,俯下身去吹掉沉淀在字体凹处的尘埃。

  你还留恋它吗?我问。

  是这首诗?还是亦缘?马哲反问道。

  不都一样吗?我说。

  有一阵子我和亦缘喜欢晚上到蓉树上赏月谈心。马哲回忆道:这是我和亦缘一起刻上去的。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就是马哲的日记为什么到后面有写到大病初愈,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不算什么大病,只是受了点外伤而已。马哲解释:那天是亦缘美发店开张一周年纪念日,亦缘请她师傅,也就是艺缘美发店的老板过来一起吃饭。后来来了几个小痞子,各个红头发,黑衣服,特嚣张。他们一会儿摆摆剪刀,一会儿拿着香水瓶到处乱洒,其中一个带头的还伸手向亦缘要保护费。亦缘的师傅见状找了个借口开溜了,而亦缘则不知所措。

  那,你应该是英雄救美了。我猜道。

  当然,为了亦缘我呵斥他们离开,他们几个人一齐向我扑了过来。亦缘幼稚的喊着要打电话报警,而我则抄起一把椅子向他们其中一人砸去。马哲说。

  够狠。我向马哲竖起大拇指。

  可他们五个人啊,说那落下的拳头像雨滴一点也不过分,我只顾抱头无力还手。马哲说。

  不是吧,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我问。

  没有,只是断了两根肋骨,背部被刀子划伤缝了几针,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而已。马哲幽默的说着,掀起上衣,把他背部一条酷似蜈蚣的疤痕亮给我看,并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很奇怪,他们也好象不是真敲诈收钱的,倒是好象专门来整我的。

  红颜祸水啊,在医院里躺一个多月可不是开玩笑的。话落,我又开玩笑的说:不过,为了此等红颜,死了也值。

  马哲不搭理我,伸出头往店里瞧,自言自语道:怎么还一个人做啊,也不请个帮手。

  嘿,真是情种。明明在日记中写到恨死亦缘了,现在却又怜香惜玉起来了。看来在感情上男人和女人都容易受伤,但男人容易受伤也容易复原,而女人则容易受伤不容易复原。所以女人在对待感情总是很谨慎,她们很少会受伤,而男人总是会经常受伤,因为他们很容易复原。

  咦,差点忘了你昨晚说的亦缘为什么会离开我的理由。马哲突然想起了我们的交易。

  我望了望店里的女孩,她正给一个顾客洗头。地板上有很多黑色的东西,我想那应该是头发。女孩看上去和照片上的没什么两样,所以也就和湘儿一模一样了。

  你快说啊。马哲不耐烦了。

  说了你也不信,况且前提是她和湘儿到底有没有关系。看来我还在怀疑自己的眼睛。

  到底是什么啦。马哲囔起来。

  一种家族传染病,二十岁后便会失明。我转过脸回答。

  不可能,亦缘是广东人,不可能和你的那个湘儿有什么关系。马哲摇着头,表现出意料中的不相信。

  你现在是该怀疑到底存不存在湘儿这个人,但我没有像你那样的日记本。不过你应该相信我,除非她是湘儿本人,否则她便是湘儿的双胞胎姐妹。既然是双胞胎姐妹,那便有可能染上那个家族传染病。我话音刚落,马哲便从树上跳了下去,叫我快跟上后便跑了起来。

  穿过巷子还没到店门口就听到了声音,声音有点乱,像是有人在闹事,我加快步伐跟上马哲。

  喂,洗吹剪全套一共二十元,你什么都要却又不付钱,到底想怎么样吗?当我和马哲赶到店门口时,只见亦缘正和几个小痞子吵起来。

  不是吧,没问你要保护费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小妹妹,你看隔壁的小姐,哪一个不比你温柔体贴。其中一个小皮痞子说着,手脚还不礼貌起来。

  见状,马哲气愤的冲上前去给了那个人一拳。

  马哲。亦缘拉住马哲的手,眼中溢出兴奋的泪光。然而,似乎又是在同时亦缘放开了马哲的手,并使劲的将马哲往外推,喊着叫马哲快走。

  帅哥,又见面了,敢打我兄弟,一个月的时间还嫌不够长吗?这时,声音从店里传出。

  这声音似乎很耳熟,我心中一颤,好象是初中的同窗好友青明。我迎了上去,果然看到了青明。我和青明同窗三年,感情还算不错。我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冲上前去与青明拥抱。但被他们其中一人很不给面子的拉开,并用命令的口气说:是兄弟就帮忙揍这小子。

  别以为你们人多就了不起,信不信我把你们揍成龟孙子。马哲显得冲动极了。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闹事?我目视青明。

  他是你朋友?青明手指马哲。

  当然。我点头回答。

  青明变了,由本来懂事的小男生变成了不可理喻的小痞子,他不顾我的存在给了马哲重重的一拳。马哲被青明打倒在地上,鼻子流出了鲜红的血。男人是不可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出丑的,于是,愤怒的马哲变身为一头嗷嗷叫的野狼扑了上去,但青明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亦缘害怕青明还手,拉着马哲直往内躲。我见事情越演越糟,拉住青明的手,叫他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算了吧。

  你算什么东西?突然,青明身边的一个人给了我始料未及的一拳,我平生最气人家让我在女生面前出丑,看来不发怒是不行了。

  见马哲已冲了上来,我也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于是几个人天昏地暗的打在了一起。很明显,青明的人比我们多,虽然青明没有出手打我,但他打了马哲,这令我不知所措。

  后来也不知道青明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和青明很没出息的被打昏了过去,好象是亦缘报的警,之后我爸开车到派出所接我和马哲到医院做了检查。

  正午,我和马哲的伤口已被包扎好,幸亏没出大事,我和马哲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一直摸着身体的每一部分,生怕一不小心丢了几根肋骨。事情变得糟糕的是我爸知道了这事,他这几天刚好没生意可做,肯定把闲气往我身上撒。

  此时书屋的气氛庄严而严肃。老爸发疯似的踱来踱去,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兰父坐在椅子上吸着烟寻思着什么,兰母温和的看着我。兰儿刚回来见我的手用白色绷带绑着,吓得脸都白了,她怯怯的靠在树架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伯父,都怪我,害了小于。是马哲先开的口,他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平常遇上这种大事都是我爸先开的口,但这次竟被马哲抢了去。没关系,就当马哲是个司仪吧!接下来核心人物出场了,我爸说话很有趣,他对马哲说:不用自责,我还没感谢你替我们家小于挨了好几拳呢。

  兰母白了我爸一眼,走到我身边,摸着我的头问:还疼不?我知道兰母这是来保护我了,平常都是这样,只要老爸想跟我过不去,兰母都护着我。

  没出息,成绩输给人家,你连打架都输。老爸意料之中的向我发问。其实平常我都习惯了老爸的狮子吼,但今天却还是害怕得身子发抖。

  都是哪里人?敢打我儿子,明天我找几个打手出出气。老爸竟又想出这种损招来。

  有钱是了不起,但这可是犯法的事。兰父反对道:这事是得处理,不过得找个可行的办法才行。

  跟那种社会病虫讲法律顶个屁用。老爸固执的说。

  行了,我的爆发户,别没一点知识了,还社会病虫呢!兰母说:难道不会先了解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呀?

  本来我和马哲是去找一个朋友,遇上他们后由于发生口角便打了起来。我回答。

  什么朋友?老爸问。

  在学校边开理发店的,是个女生。马哲很鸡婆的替我回答。

  什么?那间理发店。你们小小年纪就敢往那种地方钻,你小子行,比你爸有出息。我今天可告诉你,娶兰儿是早晚的事,我绝不容你胡闹。老爸第一次这样明明白白的在兰儿面前向我摊牌,他误以为我是去那间艺缘美发店,看把他给气的。这次真的是给这个鸡婆马哲害死了,他干吗在一个朋友后面加上是个女生啊,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兰儿,你是怎么看小于的,让他跑到那种地方去。这时,兰父向兰儿发起难来。兰儿根本不敢为自己辩解,她死死的低着头,就是不敢说话。

  行了,你干吗冲小兰发火。幸亏还有老爸护着他未来的好儿媳。

  不行,我们得向孩子们坦白一切。突然,兰父激动的说。

  老头子你瞎喊什么啊?兰母很迅速的截住兰父的话,她脸色发青,似乎在害怕什么。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别不要脸。老爸比兰父还激动,他嘴里冒出这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气冲冲的开车离开了。和平时不一样,老爸这次是想带我回家的,但当他有所暗示的坐在车上等我时,我却没有跟上去。

  那个约定。看着我爸的车子离开,兰儿自言自语。

  兰儿,你怎么知道?听了兰儿的话,兰母追问。

  我,我是说哪个约定。很奇怪,兰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了,大家也折腾了一上午,该干啥还得干啥。我和兰儿她爸要出去一趟,小于我已经帮你请了假,反正过几天也要去看病。说着,兰母回过头来对马哲说:至于你我不好乱主张,你自己拿注意吧。

  兰母说完后和兰父开着车走了,其实我知道他们是要去我家。虽然以往从未发生过老爸和兰父吵僵了的局面,但凭借我们两家这十几年来的交情,我猜兰父兰母肯定要去找我爸好好聊聊。马哲还算是兄弟,他说一定要陪我请假,于是就回学校请假去了。

  小于,你还是回屋内休息吧。这时,兰儿突然说。

  因为我再也不怕兰儿不情愿扶我了,所以我尽量展开双臂迎接兰儿。当然,兰儿领会了我的意思,她将我扶入屋内。进房后兰儿刻意将门给关上了,由于窗门并未拉开,整间房屋有些暗。我想对于马哲来说这种环境完全足以另一对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躺在同一张床上燃烧起来,但对于我这个君子来说可不一定了,虽然我也躺在了床上,不过这是因为我累极了,脑子里根本没有干柴烈火的欲望,况且躺在床上的只有我一个人。

  小于,快起来,我有话跟你说。兰儿将我从床上拉起。

  做男人真是累,尤其做一个好男人。虽然是累极了,但我还是得起来。

  小于,我有些怕。兰儿莫名其妙的说。

  傻瓜,无缘无故的怕什么?我以为这是兰儿要给我拥抱她的理由,于是便抱住了她。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兰儿把头埋进我的肩膀,说:关于刚才伯父和我爸的那些话。

  什么秘密?我问。

  兰儿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纸上是这样写的:

  约定书

  林小于,林丽所生;林芝兰,叶素慧所生。经双方父母同意互换养育。如无重大变故,双方他日必结为亲家。以此书为证。

  林丽,不就是兰母吗?叶素慧,不就是我妈吗?天啊,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和兰儿竟然是指腹为婚。

  小于,我好怕这是真的,万一是真的,我该怎么办?兰儿突然抽起泣来,她的举动让我有些不明白了。

  怎么,你不高兴我们指腹为婚?我害怕的问。

  我是怕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爸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那怎么办?兰儿哭着说。

  是呀,这叫人怎么办呢?兰儿是我爸的女儿,我是兰父的儿子,这真是另人难以相信。怪不得兰父认定我是他的女婿,而我爸则认定兰儿是他的儿媳。我想着,笑着,感觉怪怪的。很奇怪,我居然会高兴,我高兴兰儿居然和我指腹为婚。。然而,我又不知该如何来对待另一个变故。如果你害怕我去叫老爸过来确定一下。我想到了最干脆的办法。

  别。兰儿说:我能理解你爸刚才的激动,他最怕你知道这事情的真相,他不想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因为公布了一个约定书而成为了他人之子,我想还是别让他难过伤心,你知道他有可能是我的亲爸。

  好吧,既然你这样觉得,那我保证装作不知道。不过我可是知道了你我还是指腹为婚的。我滑头的说。

  傻瓜,感情是靠一张约定书得来的吗?兰儿笑着把头埋进我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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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0:52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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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拥有对占有兰儿的冲动,我内心又想起了湘儿。想起了湘儿便想起了亦缘。亦缘和湘儿到底什么关系?我是个藏不住疑惑的人,于是在下午便踏上了去亦缘美发店的路。不知不觉便到了第五十一棵凤凰树下,我驻足,不知该不该进去。透过透明的玻璃门,我看到亦缘正在打扫地上的乱发。她,一身黑装,紧身的上衣和牛仔裤令她显的丰满苗条。黑色的上衣套住白色的衬衫,衬衫白色的领子完美的搭在黑色上衣的领子上,白色的袖子隐藏在黑色里,但又不完全的隐藏,最惹人眼的是她胸间蝴蝶结。亦缘的头发和湘儿的一样长,只不过被染成了红色,是正流行的葡萄红。这并未使她的清纯被打折,相反的却增加了几分妩媚。

  小于,快进来。亦缘看到了我,她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

  我傻笑,有点贪婪的注视着她。要知道这是一个男生在漂亮女生面前的正常反应,要抵消这种反应,除非兰儿在我身边。

  怎么,我脸上有赃物?亦缘毕竟是女生,她的脸开始泛红,而她的脸一红,就完全成了湘儿。

  我没有回答亦缘,随她步入店内。

  非常抱歉,因为我而让你受伤。亦缘带着歉意说。

  没关系,很期待下一次的英雄救美。我开起玩笑来。

  为了表示歉意,就让我为你理个头吧。亦缘说。

  我还没考虑清楚已被亦缘带进洗发间舒舒服服的洗了头。坐在镜子前,我很高兴可以假装看自己理发而慢慢的欣赏亦缘。亦缘身上确实有股令人愉快的女人香,这种香味兰儿也有,但湘儿没有。

  马哲呢,他回家了吗?亦缘边剪边问。

  他说要回学校请假。我回答。

  天啊,这事要是让老校长知道马哲可就惨了。亦缘着急起来,她一着急手里的剪刀不留神歪了过去,我害怕伤了我的耳朵赶紧叫了一声,亦缘这才意识的回过神来。

  你也知道马哲和他爸话不投机呀?我问。

  还不是因为我,上次因打架住进医院,为这事马哲和他爸闹翻了脸。亦缘解释着,脸红得夸张,这又让我想起了湘儿。

  介不介意问你个问题。我冒失的问:你是哪里人?

  广东人。亦缘连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也可算是本地人,因为我爸是本地人。

  怎样解释?我继续问。

  很简单,我父母双双去世,我母亲是广东人,我被外婆收养,但十五岁后跑回这里。亦缘停下手,说。

  为什么跑回这里?我问。

  为寻找我的一个双胞胎姐妹,汪亦心。亦缘的话解开了我脑子里的所有枷锁。

  汪亦心。我大声喊出口。

  怎么,你知道她在哪里?亦缘兴奋的问。

  你父亲叫汪正亦,你母亲叫叶缘心,对不对?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不已。

  你怎么知道?亦缘疑惑的问。

  一切迷团终于解开,原来亦缘和湘儿真的是双胞胎姐妹,怪不得她们的名字一个叫亦缘,一个叫亦心。然而,新的问题又浮出水面,亦缘并不知道湘儿已经去世,该不该告诉她,她知不知道那个家族传染病?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来此异地找亦心?想着,我问。

  你以为我愿意,我娘已去世,我的存在对外公外婆来说只是个累赘,而我的舅舅们都是势力小人,不跑出来我能怎么办?亦缘眼中满是感伤。

  可找到亦心又能怎么样?我说。

  姐妹团聚,用亦心手上的那笔巨额遗产好好的生活下去,不受那些势力小人的欺辱,好好的生活下去。亦缘连续重复了两遍自己的话。

  可惜湘儿已去世。我小声嘀咕。

  湘儿是谁?亦缘听到了我的话,她追问。

  实在抱歉,这都是我没照看好湘儿的错,湘儿就是亦心。我满怀歉意。

  什么?亦心她怎么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亦缘傻住了。

  因为她得了一种------。不行,不能说出家族传染病,万一亦缘还不知道,那岂不是又要酿成另一场悲剧。我心中想着,嘴上继续说:没什么,只是一场意外。

  是不是因为那个只传男不传女的家族传染病。亦缘脱口而出:外公告诉过我在我爸的家族史上有一种很奇怪的遗传病,现在医学界称之为色素性视网膜炎,这种病会让人失明。在美国有很多这样的病例,但最终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失明。虽然医学界并未证实这种病只传男不传女,但在我爸的家族史上确实是只传男不传女。

  只传男不传女。天啊,早知道这样湘儿也不会--------。我大惊道。

  她死了,那笔钱到哪去了?我话音未落,亦缘便追问起来。

  钱,我目视亦缘,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她口。不过转念一想,亦缘连湘儿的面也没见过,对于湘儿的去世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悲伤也是人之常情,又何必强加于人呢!于是我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是在怪她。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巨额遗产,这只是奶奶的一个幌子,我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巧,你也知道。我如实说。

  这是我外婆告诉我的,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这笔钱落入外人之手。看来亦缘并不相信我的话。

  难道你以为我会私吞了那笔钱不成。虽然我明白亦缘不会这么想,但我还是想为自己作一下澄清。

  不,不,看你误会的,我相信你就是了。亦缘终于有些相信了,她把我重新按在椅子上,示意我坐正了,然后继续理发。不到几分钟工夫一头标准平头便出现在镜子上,亦缘说我这国字脸适合这发型,在美女的夸耀下我对着镜中的自己得意忘形的笑个不停。

  和亦缘聊了一下午总算明白了事,洗了头,理了发,感觉头脑清醒了许多。亦缘理发的工夫确实不是吹的,我对自己的发型满意极了。回到了书屋,看到兰儿正忙得不可开交,我满怀歉意的迎上去。

  小于,回来了。兰儿很快让我看到她是一个好家庭主妇,因为她对自己外出归来的男人不会问东问西。

  我将亦缘的事告诉了兰儿。亦缘,这个名字取得多好啊,再见也是缘分,我想这是上帝安排她来续湘儿与大家的不了缘吧!不过你别误会,亦缘确实有种很吸引人的魅力,但她不适合我,况且我只有一颗心,不可能一半给兰儿,一半给亦缘。说到底我还算是个爱情专一者,我的心已被兰儿占据,我想亦缘也和我一样,她的心已被马哲占据,所以我们是只可能成为好朋友的。

  兰儿对亦缘和湘儿是双胞胎姐妹的事实感到不相信,也难怪,我自己刚开始也不相信。夜幕降临,兰儿半信半疑的和我踏上了去亦缘美发店的路。到理发店门口时,旁边艺缘美发店门口站着的两个性感女郎居然向我招手示意,我笑着指着兰儿对性感女郎说:如果你自认为比这位天使温柔贤惠,如果你也自认为比这位公主漂亮美丽,那你可以站出来一点点。你猜那两个性感女郎听了我的话后有何举动?她们首先白了我一眼,然后对兰儿审视了一番,最后自惭形秽的退回店内。我得意洋洋,兰儿装作生气的打了我的头。

  站在店门口,刚要敲门便听到了亦缘的声音。为了给亦缘一个惊喜,我和兰儿轻声步入店内,看见一个中年女子正和亦缘谈话,从她谈话的语气看并不是很友善。

  我不管你怎样,一定要这样做。那女子说话时手不停的指着亦缘,这动作另我想起了湘儿大嫂。

  你放心吧,我会做到的。亦缘并不敢顶嘴。

  记住咋们的约定。那女子又说。

  湘儿。兰儿一见到亦缘的脸便不由自主的喊起来。

  亦缘看到我和兰儿不知为何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的脸紧张得红了。

  很奇怪,那中年女子一见到我便在我身上看了很久,看得我都有些不自然了,不过幸亏一会儿她便又把目光转向亦缘,但没说一句话便走出去了。我只当她发神经,并没太在意,见兰儿和亦缘都傻傻的站着互相看着对方,我忙介绍道:林芝兰,是湘儿的好朋友。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你可以叫我兰儿。兰儿先反应过来,她走向前去与亦缘握手。

  你可以叫我亦缘。亦缘也自我介绍道,然后把我和兰儿领进卧室,一边带路一边问:要喝茶还是饮料。

  茶吧。我一边观察亦缘的卧室一边回答。亦缘的卧室被划分为两个空间,一边是床位,一边是近似客厅的地方,中间用一块大窗帘隔开。客厅虽不怎么大,却在亦缘的精心布置下显得宽敞舒适。我注意到墙壁上挂着一张大照片,是马哲和亦缘的合影。

  那个站在你身边的是马哲吧?兰儿也注意到了照片,她问亦缘。

  这是以前拍的,随便搁在那儿。亦缘笑着回答,不过又马上收起笑容,大概是想起马哲不开心了。

  对了,忘了叫上马哲。我说。

  亦缘并不想谈马哲,她端出陶制品茶具,沏了壶铁观音,斟了三杯后递给我和兰儿,整个过程熟练而老套。茶水不太浓,也不太淡,且清香怡人。

  我看马哲还是很爱你的,如果不是你,我想…….。也许是我找不到其它话题与亦缘交流吧,我开口闭口都是马哲。

  我知道,不过有时候在一起的人光有爱是不行的。亦缘说。

  到底什么原因?我提出了不该问的问题。

  亦缘不语,继续沏茶。

  你是不是觉得你和马哲所处的世界不同,我是指…….你别介意。兰儿说。

  亦缘还是不语,又斟了杯七分满的茶,此时茶香已充满整个卧室。

  看来马哲误会了你,改天我一定帮你向他解释。我继续说。

  别,这种结局本是应该。亦缘终于开口。

  你真傻,何必为了那些世俗的东西轻言放弃呢?兰儿在旁劝道。

  有些无奈的事,既然我们不能改变,那也就只能选择默默接受。亦缘悲观的说:女人如水,如果有一个男生像池塘一样愿意接受她的流入,那么水会毫不犹豫的投入池塘的怀抱。但如果有人残忍的在入水口建了处水闸,那么水也只能选择无奈的停住爱的脚步。

  谁会这样残忍?这时门外传来马哲的声音,我抬头一看,这小子手捧鲜花,一身黑装,洒脱的站在了门外。他边走进来边说:亦缘,如果水真的动了心,可从天上,可从地下,她其实是可以继续往前流的。

  看着眼前的马哲,亦缘傻了,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马哲。

  Happybirthdaytoyou,Iloveyou.马哲递上了鲜花,并抱住了亦缘。

  生日快乐,糟糕,我这才想起今天是湘儿的生日,看来我真是混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湘儿曾说她小时候很想像别的孩子一样好好过次生日,但每每都因怕花掉奶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钱而打消了奢望的念头。湘儿认为只有像我这样的富家子弟才有资格过生日,本来我就后悔没有在她有生之年好好给她过次生日,而现在,我竟然,竟然连她的生日都给忘了。

  亦缘,我这次可是来投靠你的。马哲举起手中的花,兴奋的对亦缘说:这是我从老爸的小花园里偷摘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那你不是住在书屋吗?亦缘把头埋进马哲的肩膀,闭着眼问。

  书屋不好,没你这舒服。马哲睁着眼说瞎话,我本想顶上一句,但又想人家有女生在场,还是给他点面子吧。

  亦缘沉默了好一阵,不过最后还是想通了,她开口答应了马哲。当我意犹未尽的想和马哲来个彻夜狂时,兰儿以明天她得上课为由强把我拉出理发店。其实我也明白兰儿的意思,马哲和亦缘需要一个能使他们再次不能自已的环境,君子一定要有成人之美,我也不好坏了兄弟的一庄美事。

  在回书屋的路上遇上了青明,他独自一人在路上徘徊,好像刻意在等我,我假装没看到他,与他擦肩而过。

  小于。青明叫住了我。

  念在初中三年的友谊上我示意兰儿先回去后停了下来。

  怎么,大哥您在收这些商店的保护费吗?我回头目视青明。

  青明不语,他拉上我的手径直往理发店方向走。

  你又想去闹事。我狠狠的拽住青明。

  去一个地方,容我解释。青明显得有些诚恳,看着他的眼神,直觉告诉我可以相信他。

  原来青明说的地方就是理发店后的那棵大蓉树。我和青明很快爬上了蓉树,我看到马哲和亦缘正有说有笑的在聊天,真叫人羡慕。男人不可思议,女人更不可思议,最不可思议的是男人和女人居然那样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三毛有句话说得好,男人是泥,女人是水,。泥多了,水浊,水多了,泥稀。不多不少,捏两个泥人,一对神仙眷侣。回视青明,他正专注的往亦缘师傅家里瞧,虽然那也有大后窗,但都用厚厚的窗帘遮掩着,我不知道青明在看什么。

  你知道谁会出现在那个窗口吗?青明自言自语。

  我怎么知道,那里面的漂亮小姐多的是。我没趣的回答。

  初中的那个女孩。青明说。

  你的那个初恋,那个因她母亲嫌你没钱而被迫离开你的女孩?我问。

  对。青明依旧痴痴的看着。

  那有什么关系?我是指这和他要跟我解释的话有什么关系。

  青明一阵沉默,之后他跟我讲了一段另我不能感动,但却另我不能无动于衷的故事:

  时间是几个月前,地点是艺缘美发店,人物是青明和他的几个狐朋狗友。那一夜,青明第一次钻发廊。青明万万想不到他们点名要的女孩竟是自己初中的初恋女孩,也是另她一直无发割舍的女孩。女孩是理发店老板的养女,那天因为顾客太多女老板临时叫自己的养女第一次出卖肉体。因为是第一次,青明他们付给了女老板双倍的价钱。发廊里有规定,可对一个女生包夜,这一夜这个女生就像一个被租的物品,租赁者可以任意使用这个物品,也就是说那一夜女孩必须同时将自己的肉体出卖给包括青明在内的好几个人。青明在心里暗下决心不让这种事发生。但人说酒可以乱性一点都没错,青明在喝了几杯酒后不但没有阻止罪行的发生,反而自己也参加了罪恶的行为。

  对于受了如此伤害的女孩青明自责死了,他决心对女孩负起应有的责任。他要娶女孩,要拯救女孩。对于青明的所作所为,我不可能感动,却也不可能不无动于衷。青明他先给了人家一刀,然后再给人家包扎好伤口,这样的行为只能算是赎罪,我是这样认为的。但我又佩服青明能够付起责任,女孩怀孕了,她需要青明。

  讲完故事青明低着头沉思,我注意到他的嘴唇在颤抖。

  怎么,冷吗?我问。

  青明没有回答我,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烟,借着理发店照过来的灯光我看到那是大中华,一种名贵的烟。青明打开烟盒,里面只剩下一支。像舍不得抽一样,青明把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后又放回烟盒。这时我才明白青明的烟瘾犯了。

  既然想抽就抽吧,你戒烟吗?我说。

  青明听了我的话后还是不肯点燃烟,他说:这支烟是我的全部家底,抽了明天就连烟味都闻不到了。

  你缺钱吗?我问。

  青明笑了笑,他摇着头把烟递过来,我以为他要叫我吸烟,于是摇手拒绝。见状青明便把烟横着放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一看,才知这烟根本不是大中华,而是另一种很便宜的烟。至此,我才知道青明真的缺钱。

  你知道我说过要赚钱,要成为富翁,要娶小敏。所以我初中毕业后没再读书,我想到社会奋斗,但父母的去世彻底的打粹了我所有的梦。出来找工作,发现没一样做得来,于是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刚开始学抽烟是因为好奇,但后来上瘾便控制不住自己了。你知道在外面混好面子,由于没钱买好烟,我便把便宜货装进上等烟盒中,打肿脸充胖子。青明说得很无奈。

  那你平时花钱从哪里拿?我问。

  有时向一些小朋友敲诈,有时向她拿,但很少。青明说。

  她是谁?我问。

  亦缘师傅。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因为亦缘开了那家理发店影响了她不少生意,她便利用小敏威胁我赶走亦缘。青明继续说:她根本没有人性,硬是叫小敏去流产,但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我答应为她做事,并想办法筹钱为小敏赎身。

  我算是明白了一点,可你也不能总被她利用吧!我说。

  这几天我思来想去,小敏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了,我们根本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这一边是政府逼,那一边是小敏她娘要钱,我真不知道怎么办?青明说。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我坦率的问。

  我想带小敏逃,说实话,我很需要钱,不是个小数目。青明坦诚的说。

  老实讲,我很想帮助青明,但有钱的是我老爸,而不是我。况且青明需要的不是个小数目,这一逃需要五六个月,花费肯定不少。我并没向青明保证有钱可以借他,但我还是向他要了个电话号码,我想我可以想到办法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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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1:28 | 顯示全部樓層
今天书屋进了批新书,其中就有一套关于花的丛书。我为了不爱花爱得一塌糊涂,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把它们给攻读下来了。

  其实我平常是很少看书的,从因为这一点小伤就请假不上学便可看出我是个不爱读书的坏孩子。老爸说叫我读书是为了我不和他一样,在和别人谈生意签合同时别人叫他往哪签他就往哪填,搞不好让人家给卖了都不知道。老爸平时很少过问我的学习成绩,也许是因为这样,我杖着书如果读不上去也可靠老爸的那点家底过日子,整天只顾玩,成绩一塌糊涂。

  看完几本书后开始觉得无聊,我想反正上课期间也没有多少同学会来买书,兰父一个人应该可以应付得过来,于是我想起了亦缘和马哲。这会儿他们可能沉浸在欢乐的二人世界里,也许不乐意我去打扰,但没办法,我这个人优点就是脸皮厚,喜欢当电灯泡。

  向兰父说了声后我便离开书屋向理发店奔走。到理发店时才发现马哲和亦缘还没睡醒,大概昨晚玩游戏玩得太晚了,不过我可不给他们面子,我快频率的按动门铃,硬是将他们给拉了起来。

  今天在艺缘美发店的门口我特地留了会神,想看看有没有一个大着肚子的女生,但可惜无缘看到。于是我问亦缘。

  她应该叫小敏,是师傅的养女,听说前几个月有了孩子。这并不奇怪,里面有很多女子都有找不到爸爸的孩子。亦缘补充说:当然,你也别把里面的所有女生都想得太坏了,我认识的几个女生都是被迫的,像你说的小敏。

  你们知道吗?青明,就是那个闹事的家伙,居然是小敏的男朋友,他想救小敏。我告诉马哲他们。

  什么?那个家伙,别理他。马哲摸着背部的伤疤,愤愤的说。

  别这样,他也是迫不得已。我将青明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马哲。

  天啊,事情原来是这样的。听了我的话,亦缘惊呼。

  看来我是误会他了,不过他的问题真的是很严重。马哲说,

  据我所知,小敏被关在理发店的最后一层,根本出不来的。亦缘说。

  问题是即使出来了也不知该往哪儿去,况且钱也是个问题。我补充道。

  老实说前几天我独自一人到湘儿家,我知道愿望谷里有个林爷爷,他见到我很高兴,说如果我需要帮忙可以找他,我觉得那里不错。亦缘突然说。

  那你有没有见到湘儿?我很傻的问。

  我,当然没有。亦缘有点被我问傻了。

  一提起湘儿我便想起湘儿大嫂,进而想起亦缘师傅竟是如此卑鄙,于是我抛开青明的话题对亦缘说:亦缘,你师傅她不是一个好人,你必须离开她。

  我也想过,但我能到哪里去?亦缘忧愁的说。

  先到书屋,如果你愿意?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是昨晚我和兰儿一同商量的。

  当然愿意,只是怕你家人不同意。亦缘说。

  我笑了笑,叫马哲开始收拾行李。

  我搬回了三楼,让出湘儿的花香宿舍给亦缘。看来我再也不用失眠了,因为马哲这个跟屁虫和亦缘住在了一起。本来兰母是不太愿意亦缘成为书屋一份子的,她担心亦缘来历不明,但在我和兰儿的再三保证下她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礼拜天一大早,我早早的起床,一下楼便看到亦缘在打电话。

  亦缘,你起这么早呀。我揉着睡眼走近亦缘。

  亦缘一听到我的声音不知为何便把电话给挂了,然后走出书屋,我感到莫名其妙。

  亦缘走出去后我在书屋绕了一圈,马哲晚上有事做睡得晚我可以原谅,但兰儿可不行,万一睡出了脂肪怎么办。我敲打着兰儿卧室的门,硬是叫她快点起床。

  你干什么啦,人家都还没睡够呢!兰儿穿着粉红色睡衣打开了门。

  本来有许多话要说,但一见到兰儿穿着睡衣我便不知说什么好,这大概就叫心虚吧。不过还好,这时亦缘回来了,她买了早点,在打厅里叫着大家快点下去吃。

  我胸口发慌,全身血气直往胸口冲,赶紧随便找了个要叫马哲吃饭的理由下了楼,兰儿笑话我的不知所措。她关上门,一会儿便穿了身便衣下了楼。

  我还以为你中邪了。一下楼看见亦缘我便想起刚才她的莫名其妙。

  我买了豆浆和油条,一人一份。亦缘不搭理我,她把早餐放在桌上。

  拜托,又是豆浆和油条,我都快吃不出是什么味了。我挑剔的囔道。

  你们厨房我不敢乱用,不然煮稀饭我还是会的。亦缘说。

  当然了,不会那还是女生吗。这时马哲在房里喊道。

  小于你今天下午可不可以陪我到学校去一趟。听到马哲的声音,亦缘问我。

  去学校干吗?我问。

  青明和小敏的事让我感触颇多,我想对伯父早晚得有个交代。亦缘说。

  你不会是想……..。兰儿欲言有止。

  我不想马哲因为我,况且……。亦缘好象有话要说,但终究没有开口。

  说到学校,应该先谈到兰父,因为如果没有兰父,学校也不可能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几年前,也就是兰父因身体原因而准备退休的那一年,学校还是间二级校。为了能让自己在政治生涯能有所建树,兰父硬是以区长的身份将学校捧上一级校。当官的嘛,总喜欢搞政绩工程。兰父也是当官的,当然也不例外。有时兰父还笑言幸亏自己没把官当到五十九岁,否则逃不过五十九岁现象,那可就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再后来,因为成了一级校,教育资金投入到位,学校业绩一年更胜一年。不过现在学校却出了点问题,确切的说应该是不是问题的问题。就是别的学校都有学生公寓,惟独学校至今仍是以旧的学生实验楼为宿舍。向上级汇报吧,区长又是个喜欢搞政绩工程的家伙,他明确提出政府的资金要用来建如体育馆,科学楼,塑胶跑道等标志性的建筑,像学生公寓这样不具代表性的工程免谈。校长无奈的去找教育局长,局长语重心长的说现在咱们搞社会后勤制,学生公寓确实得建,不过要靠社会知名人士,知名企业提供赞助。于是,学校的体育馆,塑胶跑道,科学楼如期开工,而学生公寓的问题被搁在了一边。每次开学生大会,幽默的校长总叫大家要好好学习,等将来成了知名人士,成了知名企业的老板后,再回来给咱母校盖学生公寓。

  亦缘不知是不是觉得见长辈衣服不能太随便,她换了身秀气的连衣裙,并到理发店将头发染回了自然的黑色。从没看亦缘穿裙子的样子,现在看了倒也觉得挺好。当然,漂亮女生穿什么都好看。

  从马哲口中得知校长从不午休后我和亦缘决定中午去登门拜访。人家毕竟是一校之长,可是个大忙人,搞不好上午来个重要会议,下午来个参观访问,人家可没工夫和你瞎磨。

  步入校园,我和亦缘很快便找到了校长室。我叩响了校长室的门。

  请进。屋内传出校长的声音。

  我和亦缘推开门,见校长正在摆弄办公桌上的一盆茉莉花。现在正是花开季节,茉莉上开了五六朵白色小花,走近,一股清香味令人倍感清凉舒适。校长爱花,这是人人知道的事,而且校长还是个“周伯通”,为人处事特滑稽。你看这大热天的,校长身穿白色短上衣,下穿黑色短裤,脚穿擦得黝黑发亮的皮鞋,头发是从后往前梳,整个人直冒傻气。在每次的会议上,只要不是重要会议,老校长一上台不用几分钟便可令全场笑声不断。由于爱和学生闹,搞幽默,所以同学们都暗中称他为“周伯通”。

  呦,是你,快进来。校长一见到我便热情的给我端椅子。

  亦缘,还不快进来。我故意提醒校长亦缘也来了。

  校长见到亦缘先是一愣,但很快便笑着说:怎么,今天是什么日子,把你们三个给招来了。

  三个?我一愣,怎么有三个,校长怎么会说你们三个,他以为马哲也来了吗?我笑着对着校长说:马哲他没来。

  听了我的话,校长脸一沉,似乎不高兴了。于是整个局面出呼意料的陷入尴尬。

  一卉能熏一室香,炎天尤觉玉肌凉。我借茉莉敞开话题。

  甜郁,幽香,她确实是花中极品。校长真是一拍即合。

  您也喜欢花吗?亦缘没话找话。

  你们女生养花可有好处了,像萱草,芦荟都可美容。校长笑着看着亦缘,显得比刚才随和了许多。而亦缘见校长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一个劲的傻笑。

  你看我都忘了,你们要喝什么?笑罢,校长这才问。

  花茶吧!我想校长既然比我还花痴,那便肯定有花茶。

  高,看来今天我遇上知己了。校长高兴的从桌下抽屉里端出高档陶制品茶具,当他打开装花茶的小木盒时,一股怡人的清香味扑鼻而来。待开水一泡,清香味更浓了。

  这花茶不象茶有茶碱,它对健康有益。校长一边沏茶一边说:我看亦缘你就喜欢喝茶,有空也养养花,自制些花茶来喝较好。听校长的话似乎他到过亦缘那里,不然他不会知道亦缘喜欢喝茶。

  提到亦缘,我这才想起今天来的主题不是要和校长大谈花经的,怎么能把正事给忘了。于是我又故意提起马哲,我说:马哲和您真是父子连心啊,他也很喜欢花的。

  校长一听到我和马哲脸又沉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别提那臭小子。

  其实马哲他…….。亦缘想替马哲解释,但又不敢大胆的说下去。

  罢了,既然他不知悔改,那我也无能为力。校长似乎已对马哲失去信心。

  校长,其实我和亦缘今天来是诚心诚意的想帮助您和马哲化解一些不必要存在却又存在的矛盾,希望您能静下心来和我们好好谈谈。我干脆来了个开门见山。

  现在的孩子,嗨….。校长突然摇着头,似笑非笑的念叨着。

  什么意思呀?我和亦缘面面相怯。

  小于,你只不过是个孩子,这种事还不是你能管的,当初你冒失失的来找我谈书屋那些事,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吗?那是因为你爸叫机关上的一些人事先给我打了招呼。校长脾气真是怪,生气就生气吧,干吗把人家说得一钱不值。我说过我最讨厌人家让我在女生面前丢脸了,幸亏是亦缘,要是兰儿在场,我肯定跟他翻脸,管他是朋友的老爸。

  哎,如果我和马哲有你们父子一样好那我此生还有何遗憾。校长始终认为我的父母是兰父兰母。

  您放心,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到时马哲或许就会回到您的身边。亦缘突然说。

  离开这里,你想回广东老家吗?我问。

  傻孩子,我当初找你谈话的目的只是想告诉你现在你和马哲都还小,如果情投意合那也得等到长大后再说,你完全没有离开的必要。校长语重心长。

  您这话我听不明白,在你们那个年代像我们这么大的谁不…….。我刚想说出结婚生子这四个字,但又想过火了,于是止住了嘴。

  那你也知道那是在我们那个年代,现在不同了,现在的社会环境不允许你们这样胡闹,你们现在的任务是读书学字,而不是结婚生子。我相信如果亦缘真爱马哲,她也不想让马哲断送前程。校长严肃起来,他举了个很简单的例子,他说:如果你说人家孙多慈17岁和徐悲鸿私奔了,那么我问你马哲有没有徐悲鸿的才气?尽管亦缘有孙多慈的美丽,但很抱歉,她的白马王子应该是有徐悲鸿才气的人,而不是马哲。

  我明白,所以我想离开。亦缘真是一错再错,我真后悔带她来见校长。

  不行,我要告诉马哲。我大声喊起来。

  亦缘,关于你的一切我也了解了不少,从你脱离那间发廊店我就可以看出你是个好女孩。我并不是在意你的来历,以后马哲如果能娶你,那也是他的福气。校长不搭理我,继续说。

  亦缘低着头,也许是不好意思了。我拍手叫绝,绕来绕去校长还是允许了马哲和亦缘,我欢呼着革命的胜利拿出手机要打给马哲。

  不行,我说了这是在以后,现在我必须先保证马哲的前途。校长真是善变。

  那您的意思是……….?亦缘问。

  很简单,就是怕你不愿意。校长话中有话,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说:如果你愿意,可以到学校来工作。

  什么?我惊讶极了。

  我想过了,让马哲在外历练历练也好,至于你,我想让你隐藏在学校了两年,两年后不管马哲考不考得上大学,我都会成全你们。校长承诺道。

  两年后,您真的会同意我和马哲?亦缘有些怀疑。

  不然我门做个口头约定,有小于做证,你该相信我的真诚。校长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可不能保证两年后马哲他还爱你。

  不过我文化水平不高,又不满十八周岁,您能让我在学校了干什么呢?亦缘担心的问。

  现在图书馆正缺人,你可以到那儿去,至于你的岁数,我想我堂堂一校之长还是可以办妥的。校长好不容易说了句人话,谁知他又很讨人厌补了一句:做图书管理员我看比你做理发小姐好多了。

  校长真是的,看问题怎么老是千篇一律。有一女学生放假是在路上穿超短裙被他给撞见了,在开学典礼上便出现了一句时下很流行的专门用来欺负女生的话,就是:现在的女生穿上校服是学生,脱下校服是“水冰”。有必要解释一下,“水冰”一词在闽南语的意思是指婊子。以校长的古董脑子他还以为理发店里的所有女生都是穿着低胸短裙,奶子半个漏在外面半个漏在里面的发廊女。

  正当我准备数落校长的不是时,当事人亦缘并未介意,她只是问:万一有一天马哲进图书馆看书怎么办?

  这你放心,马哲的性格我了解,我不向他招安他决不会主动投诚,你想我就住在图书馆里,他能想到图书馆半步。校长很自信的说,看来他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

  亦缘听着,连连点头答应。

  晚上,沏了杯校长硬塞给我留作纪念的茉莉花茶,我静卧在床上细细品味。因为亦缘想在进校园前再去一次愿望谷,马哲和亦缘相约出去为明天的旅行买必要装备,兰儿很高兴能够揭开愿望谷在心中的神秘,她正赶着在大厅里清算帐本,好为明天抽出时间。我什么也不用做,只好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亦缘答应校长隐藏在学校里两年,自然要让马哲以为她离开了这里,可用什么借口离开呢?马哲和和亦缘彼此能承受住两年的考验吗?想到这我不禁佩服校长这招真够厉害,我不知道亦缘怎样看待校长的这一做法,我自己是另有看法。其实亦缘要离开这儿是校长巴不得的事,但校长明白如果亦缘离开马哲势必也会跟着毁了,所以校长选择干脆利用亦缘来收住马哲的心。我希望这仅仅是我一个不是大人的小孩的想法,但若不幸被我言中,我便担心校长在两年后怎样对他的瞒天大慌有个交代。当然,如果事实不是我所想的,那就是校长接受了亦缘,这样一来,不就皆大欢喜了。

  按亦缘的意思是以他要回广东老家为借口,为了不让马哲误会她变了心,亦缘和马哲要做个爱的约定,两年后如果马哲还爱她,她便回来找马哲。我很同意亦缘的这个想法,因为我对约定有着深刻的理解。何谓约定,说白了就是以彼此的感情写下一份合同,然后以彼此的生命作为悔约后的代价写下自己的名字。谁也不能悔约,因为生命与约定同在。

  事事都希望能尘埃落定,突然很想拥有一台时间机器,对,我应该和好兄弟上帝商量一下,叫他让时间飞到两年后。到那时,我和兰儿要做马哲和亦缘的伴郎和伴娘,在芬飞的凤凰花下,我们一同踏上象征爱的红地毯。

  正当我陶醉于虚幻的美丽世界时,电话很不识趣的响了,大概响了四五声,楼下没有人接,我只好接通电话。

  喂,是林小于吗?声音有点耳熟。

  我就是,请问贵姓?我问。

  听着,湘儿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对方传来冷冷的声音,我听出来了,那是湘儿大嫂。

  没工夫跟你疯。我使劲的挂断电话,尽量控制住血压的高涨,我不想让这个疯子害我一夜无眠。

  可是,没过几秒钟电话又响了。

  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血压能够让大脑控制吗?不能,所以我生气了。

  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钱交出来,我会烧了你的书屋,杀了你的兰儿。湘儿大嫂似乎真的疯了。

  你真不害臊,既然你已经和湘儿大哥离了婚,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那笔遗产。我质问道。

  那如果,如果是湘儿的双胞胎姐妹汪亦缘呢?湘儿大嫂突然说。

  亦缘。我心中一颤,湘儿大嫂为什么会知道亦缘的存在。当我想追问时湘儿大嫂却挂断了电话,我知道她这是欲擒故纵。亦缘不是广东人吗?她到底和湘儿是什么关系?我心生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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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2:00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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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于,你别过来。兰儿痛苦的挣扎着,她气都喘不上来了。

  疯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冲动的围上去,

  钱,你把那笔钱给我,不然我杀了她。湘儿大嫂手中的利刀在兰儿的脖子上蠢蠢欲动。

  根本没什么钱。我大声喊。

  我数三声,如果你再不把钱交出来,后果你是知道的。湘儿大嫂死死的抱住兰儿,嘴里发出湘儿奶奶临死前发出的那种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她开始倒计时了。

  正当我手足无措时亦缘出现了,亦缘示出手中的钱,对湘儿大嫂说:我已经拿到钱了,请你放开兰儿。

  扔过来。湘儿大嫂疯似的命令道。

  亦缘按照她的意思将手中的钱扔了过去,整袋的钱摔在地上散开了,湘儿大嫂趴在地上捡着钱,这时一阵风过,几张钱被吹向湘儿大嫂身后的悬崖,为了捡那几张钱,湘儿大嫂带着兰儿跳下了悬崖。

  我顾不上危险,纵身随兰儿跳进悬崖。总觉得落不到底,只是一点一点的往下坠,似乎悬崖没有尽头。直到最后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地上,才知是噩梦一场。好吓人的噩梦,看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我穿上外套,决定下楼透透气。

  算了吧,事情只会越闹越大。还没下楼便听到亦缘的声音,像是在打电话。接到湘儿大嫂的电话后我对亦缘产生了怀疑,于是我有意躲在了墙角。

  可是那笔钱好象真不存在。亦缘没有察觉到我,她继续说。

  亦缘。也许太敏感了,一听到钱这个字眼我便冲出来叫道。亦缘被我吓了一大跳,她涨红了脸,又和上次一样立即挂断了电话想走出书屋。我冲上去拉住了亦缘的手,不让她离开。

  你弄疼我了。亦缘挣脱掉我的手,停了下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失礼了,不过急于求证,我开口便问:亦缘,你到底是哪里人?

  亦缘听了我的话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不一会儿,我看到了她眼角的泪水。女人的泪水有时候是很令男人怜惜的,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然而,当我伸出手想去擦拭亦缘眼角的泪水时亦缘却转过了脸。沉默大约坚持了几分钟,我也没想继续追问,但亦缘却自己开口说:小于,我知道湘儿大嫂和你通了电话,你已有所发现,我这有封信,你看后便会知道一切了。现在我必须出去一趟。亦缘将信扔给我后匆匆离开了。

  我预感到某些事将发生戏剧性的变化。

  信容:

  举笔前,我在想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不过事情总要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很抱歉,一直以来我欺骗了你,欺骗了马哲,欺骗了所有的人。我并不是广东来的,你不用感到惊讶,待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后你便会明白。

  我和湘儿确实是对双胞胎姐妹,而我父母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改变,唯一改变的是我的命运。我没有湘儿那么幸运,出生不久便被收养我的人卖到一个偏远的山村,买我的人并不是真心想要一个女儿,我初中都没上过便以一个童养媳的身份等着嫁给一个低能儿。养父是个十足的酒鬼,他每天都会喝得烂醉,然后出手打我,而养母则只会整天叫我做家务。我不是个傻子,我不愿就这样过我的一生,于是我偷偷的读书写字,偷偷的积攒钱,希望有一天能够逃到外面来。终于有一天,我看到了希望,一个女子找到我并说如果我能帮她做一件事她便帮我脱离苦海。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我欣然答应与那女子合作。

  在我成功的和那女子逃到你们这儿后,我的养父养母在报纸上刊登了寻人启事,这你应该看过。不过这里离山村那么远,他们是不可能找到我的。那个找到我的女子就是湘儿大嫂,她给了我几万元叫我在学校附近开一间理发店,并先叫她姐姐教我理发。师傅和她妹妹一样是个惟利是图的人,刚开始她竟然设计叫我出卖肉体,幸亏里面的姐妹帮了我,其中就有小敏。知道师傅的诡计后我逃似的自己开了这间理发店。

  讲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我的来意。不过我发誓在爱上马哲后我的心动摇了,因为这样违背了湘儿大嫂最初让我成为你女朋友的安排,她逼我和马哲分手,甚至要她姐姐叫青明打伤马哲,这也是当初我要和马哲分手的主要原因。

  告诉你真相的后果是什么我真的没多想,或者你从此对我感到反感,或者你接受我的诚恳。当然,我并不奢望后者,只是求你别把这些告诉马哲,我不想马哲对我的完美产生一丝怀疑,我爱他,我需要他。这是我最后对你的一点请求。

  合上信,不禁想自己真是傻得够可以,从没听亦缘讲广东话,她的口音根本不是一个广东长大的人应该有的。还有那个讲话喜欢手指别人的女子,怎么不让人联想到湘儿大嫂。天啊,又是湘儿大嫂设的局,一场迷宫游戏。在湘儿大嫂眼里,只要谁走得出迷宫谁就可以拥有宝藏,可她却不曾想过为了这个宝藏她失去了多少,况且不存在宝藏的事实只能证明走进迷宫的人是多么愚蠢。

  对于湘儿大嫂来说游戏规则是什么,我开始害怕那噩梦会不会是个可怕的预兆。想起湘儿大嫂的话,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而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我接通了电话。

  小于呀,昨晚我又梦见你妈要来牵兰儿的手了,早上起来烧香又老点不着,我怕会出事,今天你们别出去乱跑。电话里传出兰母的声音。

  您的意思是您又梦见了那个怪梦。我的心有些恐慌起来,因为兰母曾告诉我她只要一梦见我妈要牵兰儿的手那兰儿肯定会出事,从小到大次次灵验。

  听话,我正和你伯父赶往书屋。兰母说着挂断了电话。

  在我们这里,大多数人信仰佛教,也都相信人死后是有灵魂的,兰母说这是我母亲给她的提醒,况且今早我又梦见了那个怪梦,于是在兰母的要求下我便劝兰儿取消去愿望谷的计划,可兰儿孩子气一来谁也拿她没办法。我不想看到兰儿不开心,于是在兰母去城隍庙给她求了平安符后我不得不答应了兰儿。不过我决定只是去看看风景,中午便回来。

  的士车一路狂奔,我们一行很快抵达愿望谷。上次的司机不识路,湘儿又失魂落魄,车走了不少弯路,相比之下这次走了并不是很久。这次因为遇上村里的司机,他直接把我们送到了山顶,且车费也不加价。一听说我们中午便回去,这位随和的司机朋友还答应中午准时来做我们这趟生意。

  愿望谷的未来很让人担忧,村干部为了短暂的经济效益把这块地作为工业区开发了,这是那位司机朋友告诉我的。山里已有小部分面积被翻起的黄土覆盖,树也被砍了不少。不过林场还在,这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如今愿望谷的流水已不再清澈,这让我想起一句有意思的漫画词:黄河,黄河,我是长江。长江,长江,我也是长江。

  更令人遗憾的是司机朋友还说已有一家垃圾回收场来洽谈收购这块地用来填埋不可回收利用的垃圾。哎,好好的秀美山川,看看无知的人们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我如果有一百万,就要买下这块地来开发旅游区。兰儿突发奇想。

  我也想,可哪来一百万呀?实事求是是马哲的基本观点,没想到这么快就传给了亦缘,真是夫唱妇随。

  见他们一个个正玩得高兴,我想到了奶奶,我是该给她老人家问安的。本想叫上亦缘,但又怕留下兰儿和马哲不安全,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来。

  来到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地方,我才发现奶奶的坟墓已经不在,由于开发工业区,奶奶的坟墓已被迁走。不过我还是献上自己准备好的鲜花,并向奶奶深深的鞠了个躬。本来我已无法辨认奶奶的坟墓,幸亏那只忠心的小猫还在,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我说过它会一直在这里守下去。第一眼看到猫我便断定是奶奶的小猫,这似乎是心灵感应。不知是什么原因,小猫似乎生了病,走起路来遥遥晃晃,我本想带它回去好好养着,但当我想抓住它时它却嘶叫着跑开了。我想我应告诉小猫奶奶已经不在这儿了,但动物听得懂我的话吗?显然是不能的。可既然猫不懂人话,它又为何能通人性呢?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正当我转身往回走,背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原来是湘儿大哥。

  你好,很高兴见到你。我笑着迎上去。

  我真没想会在这而碰到你。大哥一身农装,满身泥土。

  喂,开工了,老兄。还没说上两句,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我想这是大哥的工友在喊他。

  你来这儿做什么?我问。

  当搬工,水库的堤坝要修整。大哥拍拍身上的泥土,一脸潇洒的说:现在一个人倒也自在快活。

  我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笑了笑。

  我这会儿没空,中午来家里坐坐。说着,大哥转身往山里跑了起来,那里已尘土飞扬,大概已经开工了。我本想再问一些关于湘儿事,但想想又不想问了。

  了却了这桩心事后我便往回走,想去见见林爷爷,又怕兰儿他们担心。回到原处,可马哲他们已不见踪影。这会儿太阳高挂头顶,天气有着下雨前的闷热,我猜想兰儿他们肯定在山腰的那棵大蓉树下休息,于是便跑向山腰。

  大蓉树,是刚才在车子上看到的,又是一棵老树。走近一看,也有名片,树龄和亦缘美发店后的那棵差不多。树下有条小溪,溪水是从山顶流下来的。蓉树下有座庙,是村里人用来供奉牛郎织女的,我想这牛郎织女指的就是传说中的那对苦命鸳鸯吧。从这里往山顶看,两座相连的山峰确实像极了对情侣。人们的许愿石大多从山顶顺着流水沉积在蓉树下的溪流里,从古到今不知有多少痴男怨女到过这里许愿,这点从溪流里那么多的石子便可看出,只是不知道他们愿望是否实现?

  兰儿他们并不在蓉树下,这下我急了,赶紧放开嗓子大声喊起来,但听到的只是山里传来的回声。

  小于,我们在这儿。终于,在我嗓子快喊哑了的时候马哲的声音从山顶传来。

  我赶紧顺着山势往上爬,才看见马哲在山顶向我招手。于是我一鼓作气借助树枝,攀援着石块往山顶冲,不一会儿便到了山顶。这儿真是太美了,不妄此行啊。兰儿躺在地上,大发感慨。

  我气喘呼呼的洗了手和脚,望着山下的一切,感到心旷神怡。绿田交错相通,房屋整齐排列,蚂蚁般大小的人们正在辛勤的劳作着。这是一副令人赞绝的山水画吗?我想不是,如果你说是,那么请问有哪一位画家能够调出这么自然的色彩,有哪一位画家能让他的画处于动态之中?我不承认它是画,我不想这里的花春去了还在,我不想这里的鸟人来了不惊,我不想这里的水没有了流淌的声音,我只想拥有自然,最真的自然。

  小于,你,不会怪我吧?这时,亦缘突然走到我的身边小声的问,怕是让马哲听到吧。

  傻瓜,怎么会呢。我很高兴你对我的坦诚。我笑着回答。

  我们来扔石头许愿吧。马哲提议,并开始弯腰捡石子。

  我,兰儿,以及亦缘也都开始捡石子,然后我们四人一同面向山谷,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许完愿后我们各自以最大的力气将石子抛出,不一会儿便听到山谷下传来石子落入水底的声音。

  兰儿,你许了什么愿?我迫不及待的问。

  说出来便不灵了。兰儿神秘的说。

  兰儿虽不说,但我也知道。我希望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突然被隔离成无人知晓的孤岛。你知道小龙女多么的美丽,你也知道杨过多么的帅气。如果我是扬过,我会愿意与兰儿一同生活在古墓里,过着神雕侠侣的生活。只可惜扬过他是个白痴,硬要佳人陪他流浪天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马哲突然高喊:亦缘,我永远永远爱你。

  虽然马哲已用了两个永远,但对爱来说仅仅两个永远是不够的,因此山谷里传来了很多的永远永远。马哲这一喊惹得身后不远处的几个搬运工笑了起来,也许是兴致一来,他们合唱起了那首《纤夫的爱》。别看他们正在做苦力,歌声来劲时可响遍整个山谷,这并非我有意夸张。

  亦缘被歌声吸引住了,竟不知不觉跟着唱了起来。

  马哲看着唱着歌的亦缘一个劲的傻笑,看着这对甜蜜恋人我不禁心生感慨。山无棱,江水绝,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马哲这小子到底能不能经受住两年的考验,他到底能不能理解亦缘的良苦用心。

  歌唱罢,亦缘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我知道她即将与马哲进行告别。

  马哲,我想跟你商量件事。亦缘走到马哲身边,也许牛郎织女不愿让离别发生在这块圣洁的土地上,乌云遮住了骄阳,大风卷起黄沙,惹得人睁不开眼。

  什么事?马哲这笨蛋还看不到亦缘脸色的难看,还在兴奋不已。

  我,我想回广东。亦缘不敢目视马哲。

  什么?马哲被亦缘的话给惊住了。

  不过两年后我会回来,如果你愿意等我。还没等马哲回过神来,亦缘便接着说。

  为什么要等两年后才回来。马哲大声的问。

  亦缘转过脸,不回答。

  是不是我爸,他又跟你说了什么?马哲猜道。

  不,这是我的决定,不关你爸的事。亦缘赶紧为校长开脱。

  马哲,我想你应该相信亦缘。看在清香茉莉花茶的面子上,我撒了个谎。兰儿不知内情,想开口帮马哲劝亦缘,但被我制止了。马哲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告别,躺在了草地上,怒视天空。

  马哲,难道我们的爱连两年都等不了吗?亦缘走近马哲。

  如果你没骗我,我愿意等。马哲站起来死死的抱住亦缘,谁说男人不容易流眼泪,马哲流了,他为爱流泪了。

  我不骗你,我不骗你。亦缘用泪水承诺。离别感动沧海,泪水淹没桑田,连上天也为之感动,绵绵细雨开始落下。

  回书屋时亦缘提出要去见见林爷爷,但马哲心情不好,整个局面很僵,况且兰儿已有点累了,于是便又没去。

  回到书屋已是正午时分。见小雨停了,亦缘决定现在就去学校。现在学校人比较少,避免了太多人看见。我的任务是拉住马哲,别让她去车站送亦缘。

  收拾好行李后亦缘和我们含泪辞别,我成功的拉住了马哲,也因为他自己不想在车站与亦缘一一不舍吧!总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亦缘走了,兰母要回到书屋来住,兰儿说要到学校帮忙搬行李,我和马哲留在了书屋。此时马哲情绪十分低落,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看他那本日记。

  怎么,还不高兴?我奈不住寂寞。

  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马哲有气无力的说。

  别这样对自己没信心,你们不是还有两年后吗?我听懂了马哲的意思。

  完了,一切都完了。马哲语无伦次起来。

  难道你准备放弃?我质问马哲。

  不是我,是亦缘。马哲摇着头,说。

  我以我的人格向你担保亦缘对你的痴心绝对。我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你知道什么,亦缘她根本不是广东人,她在撒谎。马哲的话令我吃惊。

  你怎么知道?我不解的问。

  我并不是傻子,我爸请过人调查亦缘,可以说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按马哲的话好象我真的是傻子,亦缘仅仅骗了我。

  好一个校长,看来亦缘注定要让马哲误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所以我说亦缘选择了放弃。马哲激动起来,两双泪眼睁得豆大。

  不,我知道内情。我控制不住自己: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亦缘会到哪里去?马哲追问道。

  也许就在附近的某一角落,也许在……反正她没离开这里。现在唯一能让马哲消除对亦缘误会的办法只有将实情说出,但又不能全盘脱出,因此我只说了一半。

  你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马哲迫不及待。

  你爸答应如果亦缘离开你两年,等你高考后,他便接受亦缘。亦缘现在躲在哪里我是不知道,不过她说不会太远。说着,我闭上眼,准备不再回答马哲的任何问题。听了我的话马哲冲动的跑上楼顶,疯狂呐喊永远永远爱亦缘,前面说过仅仅两个永远是不够的,因此这次马哲连续重复了好几便自己爱的宣言,我想在学校的亦缘听到后会很高兴的。

  午休后感觉精神好了许多,我喝了杯茶后下了楼,正巧兰母刚回来,我见只有她一个人便问:兰儿没有去接您吗?

  还好意思说,你们也没去帮忙,看把我的手累的。兰母把行李放在地上,责怪的说。

  我说了兰儿有去接您的。我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没有呀,我还在学校门口和一个老师闲聊了几句,兰儿肯定找得到我。兰母一脸疑惑。

  我掏出手机拨打兰儿的电话,说是不在服务区内,这下我便急了。兰母见我拨不通兰儿的电话也着急起来,她慌张的说:这孩子,会不会出事啊?

  不会,不会,您放心,兰儿可能在路上遇见了同学一起到哪去玩了。我嘴上虽是这么安慰兰母,可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兰儿不是那种半路改变注意的人,况且我知道兰儿也没有多少朋友能让她半路上遇见然后一起出去玩。这样一分析我便更加担心了。兰儿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心中惶恐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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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兰儿仍然没有回来。我不停的打她的手机,刚开始是不在服务区内,后来干脆关了机,根本联系不上。眼看天色越来越晚,我和马哲决定到学校附近找找。

  路过车站,这里仍车水马龙。在十字路口马哲发现了一滩淤血,触目惊心。看血的颜色我猜是今天流的,否则血不会是鲜红的,而是黑色的。我找到路边一个摆滩卖西瓜的老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老伯正忙着做生意不搭理我。

  我买您西瓜,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我想到老爸的一句话,那就是生意人只为买卖开口。

  好的,你随便挑。老伯终于开口,看来这世上什么东西都可用来买卖。

  我赶紧随便挑了一粒,迫不及待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车祸,女的,中午被撞的。老伯尽量把他的回答弄得简洁些,生怕多说了句话便会让我占了便宜似的。

  是不是穿白色运动服。我的脸开始发白。

  对,长得也标志可人。老伯有些不耐烦起来。

  会不会是兰儿?我转身紧张的问马哲。

  不会,不会,兰儿今天没穿运动服。马哲是想用欺骗来安抚我,其实我知道兰儿的衣服全是运动服。

  不行,我得马上回书屋,如果兰儿还没回去那便报警。我喊着,顾不上马哲便自己跑了起来。

  一路上我尽可能以最快的速度跑着,但心里一慌脚便不听使唤,而且肚子也不适时的疼了起来,几乎是边跑边走,边走边跑,最后总算是回到了书屋。

  小于,兰儿出事了。刚跑到书屋门口,兰母便朝我嚷道。

  一听到兰儿出事了我的脚一软便倒在了地上,本来疼得厉害的肚子这下干脆不疼了,或者说我已无法感觉疼痛。兰母见我这样赶紧将我扶起,并用手拼命的在我的太阳穴按来按去,直到我睁开眼才停下手来。

  老爸一见我醒来便说:有个人打电话说叫你交出什么钱的,叫你等她电话。

  上苍怜悯,兰儿不是出了车祸,看刚才老天给我开了个多么大的玩笑。我一听钱这个字眼便想到湘儿大嫂,看来她真的是疯了。我正要跟兰父兰母解释,电话响了。

  你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我接通电话大声喊道。

  请问是指南鱼书屋吗?我想问………。对方问。

  不是,添乱。我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挂断电话。而就在这时,电话又想了起来,我当即接通电话。

  是林小于吗?电话里传出湘儿大嫂的声音。

  疯子,你究竟想赶什么?我想湘儿大嫂应该感谢电话,如果这是面对面,我肯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上去杀了她。

  你再骂一句试试,我马上杀了你的兰儿。湘儿大嫂威胁道。

  想怎样,说吧。为了兰儿的安全,我尽量控制住愤怒的情绪。

  钱,我要的不多,五十万便可令我满足。湘儿大嫂说。

  五十万,你当我开银行的呀,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跟本不存在什么巨额遗产。为了不激怒湘儿大嫂,我尽量心平气和的解释着。

  我不管,我付出了那么多,没钱向你老爸要。湘儿大嫂简直不可理喻,她挂断了电话。我看着兰父兰母,以及我爸那焦虑的目光,不知所措。

  这人到底是谁,你和兰儿怎么会惹上她?我爸着急的问,每次兰儿出事他总是最急。

  很抱歉,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不知该怎样解释。我的心从未这般乱过,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到湘儿大嫂为了钱竟丧心病狂到挟持兰儿来威胁我,我该怎么办?五十万这么多钱上哪取?我呆住了,彻底的呆住了。

  晚上,湘儿大嫂迟迟不来电话,我们谁也没有想过要报警,在没有确保兰儿安全的情况下是不能报警的。五十万有是有,就是怕给了她还不肯放人。兰父坐在办公桌上吸着烟,分析道。

  什么叫怕?兰儿的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兰儿要是没了我第一个先打死小于这臭小子。其实老爸多此一提了,兰儿要真没了,天知道我林小于也会没了的。

  难道你以为我会因兰儿不是我亲生的就不救她吗?兰父突然说。

  就是这样。由于激动,老爸终于承认了事实。

  什么叫不是您亲生女?我故作不知。

  你才是我儿子,而兰儿是你叫了十几年老爸的女儿。兰父大声的说。

  小于,本来这件事想等你们长大后再说,你现在想知道吗?兰母问。

  想,我想知道你们的那个约定。我迫不及待。

  听了我的话兰母先是一愣,尔后便问:你怎么知道的?

  兰儿早在几天前就无意看到了你们的约定书,我们也因此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过看你们不说,我们也就干脆装作不知道,反正知道不知道都一样。我笑着说。

  你会离开我吗?儿子。老爸担心的问。

  我告诉你们,我爱兰儿,兰儿也爱我。我不管你们谁是我的亲生父母,反正我只认我门是一家人。我一一与他们拥抱,泪流满面。

  老弟,看来我们这十几年的担忧是多余了。兰父笑着说。

  爸,您能不能讲讲当初我和兰儿为什么要互换?我好奇的问。

  当年我当区长,计划生育的号召正在响应,偏偏这时候你妈有了你,本来我想不要,但你妈心软,所以理所当然想到生下你后怎样去应付政府。兰父回忆道:第一考虑到我区长身份带头逃避责任不好,第二考虑到我们家当时经济条件不是很好。你妈生你时恰巧老林也在同一间病房照顾老婆和孩子,我们聊到了各自的难处。老林已生了两个女儿,他想要一个儿子。我考虑到生女儿比生男孩罚的钱少,于是就阴错阳差。

  那为什么要订婚呢?我问。

  怕你长大后来个六亲不认呗,我想养父变成岳父那也一样亲嘛。老爸笑着说:我最亏了,给你养这么大不说,还白送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

  想不到你的两个哥哥不幸早逝,幸亏还有你和兰儿,看着你们出双入对的我感到安慰极了。兰母想起了两位哥哥,眼圈红了起来。

  爸,我不想兰儿有事,你有没有五十万?我问。

  很有意思的是我这一声爸引得两个老爸同时答应了一声,但兰父很快明白我不是在叫他,因为他没有五十万。有五十万的老爸拍着桌子,说:她是我女儿,也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就算倾家荡产我也会救她。

  小于,要不要去理发店找找。这时,马哲跑了回来,刚才他留在车站找兰儿,现在突然回来肯定有所发现。理发店就在学校附近,湘儿大嫂又知道那一去处,兰儿是有可能被关在那儿的。正当我接受马哲的意见要出发时电话响了。

  喂,我是林小于。我匆匆接通电话。

  听着,带上准备好的钱到愿望谷去。湘儿大嫂这个疯婆子冷冷的说。

  这么晚了,你叫我怎么去?我尽量谈条件。

  少废话,你爸不是有车吗?叫他开车送你,还有记住别报警。湘儿大嫂语气强硬。

  好,但你必须得让我和兰儿说说话,不然我不会去。我要求道。

  好,不过是录音,我怕她趁机作怪。语毕,电话里传出兰儿的声音:小于,别听她的,别给她钱……

  录音持续了几十秒钟,我挂上电话,随即拨打派出所的电话,目标直指亦缘美发店。湘儿大嫂百密一疏,在刚才的那段录音里我不仅听到了兰儿的声音,还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学校的钟声。是汽车的喇叭声特别的提醒了我,在亦缘美发店门口有一条斑马线,由于行人太多,汽车都会鸣着喇叭行驶。因为录音里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所以还我断定决不会是在亦缘师傅的发廊里。我们几个男的决定马上赶往美发店,而兰母则留在书屋等湘儿大嫂的电话,尽量让她相信我们去了愿望谷。

  车子开到理发店门口,果真看到店内有灯光。此时派出所的民警都已布控在屋子四周,这些可爱的人并不像电视剧中那么的英勇,但他们决不会迟到。因为怕亦缘师傅偷偷报信,民警将她抓了起来,理发店里的性感女郎们以为是抓黄行动,各个逃命似的跑了。一位现场指挥官向我们介绍说他们准备采用守株待兔的抓捕方案,即等到湘儿大嫂出来后再待机抓捕,这样方可保证兰儿的安全。

  就这样等待一直持续了几十分钟,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和马哲按奈不住,趁民警不注意偷偷溜进屋内。

  屋内只有一盏灯亮着,我一进屋便看见兰儿被绑在地上。整间屋子空荡荡的,马哲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湘儿大嫂的身影。兰儿的手和脚被绳子绑住了,就连嘴也被胶带粘得严严实实,我冲上去撕掉胶带。兰儿已神志不清,这时我才察觉到屋内充满煤气味,该死的疯婆子竟想害死兰儿。我和马哲赶紧向屋外的民警打招呼,将兰儿抬上车子送医。兰儿虽然神志不清,但还是感觉到了我,她很努力的睁开眼,一直看着我。

  我握住兰儿冰冷的双手,告诉她我爱她,我不允许她有事。凤凰花不断的飘落下来,像在下花雨一样。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我的泪水滴在兰儿一不小心闭了的眼睛上,兰儿用力睁开眼,然后我的泪水流进她的眼眸,就这样我们两人融化成了一团泪水。

  那个疯婆子傻傻的在愿望谷等她的巨额遗产而被随后赶到的民警逮了个正着,可她却成了个白痴,最终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疗。我想这也是上帝对她最仁慈的惩罚吧!钱本来是好东西,上帝让它服务人类。聪明的人会是钱的主人,这是好事。疯了的人会是钱的奴隶,这是坏事。傻子不会和钱打交道,这既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上帝不喜欢坏事,又基于疯了的人很难变成聪明人,但很容易变成傻子,所以上帝让湘儿大嫂变成了白痴。补充一下,这里说的疯子指的是那些疯狂的拜金主义者。

  兰儿的身体逐渐康复,只是在每夜会做噩梦,医生说这是过度惊吓的后遗症,过些日子便会好。看着兰儿这样我心痛极了,对此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每每在兰儿惶恐惊叫的时候抱住她,让她感到温暖与安全。因为兰儿的事我又连连旷课,学校方面劝我退学,我很高兴,以前有一个老爸都不怕,更何况现在有两个。当然,这仅是开玩笑。我还是找到了校长把事情给解释清楚,并保证以后决不再犯。本来校长是不答应,但在兰母的请求与我拿亦缘的事做要挟下他不得不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

  星期五下午放学,我和兰儿一同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刚放学,路上同学特多。

  你知道图书馆最近来了个漂亮的管理员没吗?耳后传来两个男生的谈话。

  我现在每天都去看书。耳后又传来。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亦缘也太吸引人了。我边听边想,不知她现在如何,不如去看看她。想着,我转身对兰儿说:兰儿,你先回去,我忘了本书。

  好,那你拿了就回家。兰儿应了声后继续走了起来。

  我一路小跑来到图书馆,走进阅览室后才发现阅读时间已过,不过幸亏亦缘还在。我悄悄走近亦缘,见她正背对着我整理书本。

  小姐,我想借书。我开玩笑的说。

  哦,对不起,根据阅览室规定借书时间已过,你明天再来吧。亦缘头也不回的应了句,她居然认不出我的声音。

  我叫马哲,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靠近亦缘,小声的问。

  亦缘一听到马哲这两个字连手中的书也捧不住了,她回头一看,不由扑哧一笑,骂道:讨厌你,吓死我了。

  我蹲下身去捡书本,笑着说:你呀,可是所有来过阅览室的男生们的梦中情人了。

  少贫。亦缘经不住夸竟害羞起来,她把书放在桌上,给我倒了杯茶,是茉莉花茶。

  怎么样,过得好吗?接过茶,我问。

  马哲呢?他怎么样?亦缘反问起马哲的情况来。

  其实马哲知道你的一切秘密,也知道你没有离开这儿,只是一直找不到你。我说。

  是吗?亦缘有些惊讶,她怯怯的问:他有没有对我感到失望。

  没有,他呀,每天都跑到楼顶高喊爱你一万年呢!我笑言。

  亦缘听后也高兴的笑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兰儿感情终于确立了。这事除了跟亦缘说外我已经向一切我认识的人说了。

  是吗?恭喜你。亦缘祝福道。

  接受你的祝福。我做了个弯腰答谢的姿势。

  亦缘也许因为我和兰儿的事而有所触动,她走近窗台,任凭风舞动她的长发。

  阿欠。突然,亦缘打了个喷嚏。我想也许是凉风给吹的,赶紧上前去将窗户给关了。而就在这时,我才看到亦缘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生病了吗?我问。

  最近鼻子老是不舒服,有时看人还两个影子。亦缘手捏着鼻子说。

  要不去看看医生。我将面纸递给亦缘。

  早上马哲他爸带我去医院拍了CT片,说是过几天便有结果。亦缘似笑非笑的说:其实只是小毛病,本不必小题大做,但伯父硬是要去。

  那还不是太关心你了。我明白亦缘的意思。

  上次我们说的关于小敏的事你考虑好没有?亦缘突然问我。

  想过,但不知林爷爷肯不肯帮我们,你知道湘儿已经不在。我回答。

  不是还有我吗?林爷爷还是很喜欢我的。亦缘自信的说。

  行,我联络青明,你向校长请假,咱们越快动身越好。我说。

  离开图书馆事校长刚回来,他本不让我见亦缘,于是我躲开他从后门回家。是啊,是该说成回家了,书屋变成了家,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我想着,走着,乐着,越想越乐,于是干脆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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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回到书屋后我将这项伟大的计划讲给兰儿听,得到了兰儿极大的支持。兰儿将自己的零花钱交给我安排,我估计了一下,加上我的差不多有一千块,这应该够青明和小敏用上一段日子。

  这几天肚子越来越不舒服,张医开的药越来越不管用,兰母说要到市第一医院去看看。带上十几叶的病例卡我和兰母来到了市第一医院的专家门诊部,由于经人介绍,医生坦白告诉我其实我的直肠炎已经好了,现在就是有点肾虚。给我看病的医生和我单独聊了一段时间,她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问这和我的病有什么关系,医生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我有点肾虚。我当即明白医生的意思,我很坦白的说有,但我也很坦白的说我们没有做她想的事。因为那个医生是个女的,整个谈话别扭极了,回头想想感觉好笑极了。你知道人家要引导我说出我和兰儿有没有发生性关系时花了多大劲吗?

  医生建议我休学,我想这几天反正也要帮助青明,于是就依了兰母的要求到学校先请了假,至于要不要休学还是等以后再决定。

  动身去愿望谷时遗憾颇多,首先是兰儿和马哲不能同行。兰儿是因为要上课,马哲校长更是不让。其次是本准备给青明的那一千多块钱被我不小心给弄丢了,没办法,我只好在出发时向兰母要了几百块,但这些远不够车费和买日常用品。

  考虑到小敏五个多月的身子,我们是打的去的愿望谷。这时候来介绍小敏也不知怎样介绍起,对于我来说,我觉得世上没有哪个孕妇能好看到哪里去(当然除了兰儿),但也没有人敢说哪个孕妇不好看。宽大的孕妇装,走起路来双手插在后腰,凸起的肚子往前挺,像个大气球一样上下摆动,两个大屁股配合的左右摇晃,这就是我对小敏的最初印象,你很难想象她才十八岁。

  我本以为小敏会是个忧郁的女生,因为生活对她来说是太不公平了。但我想错了,其实小敏是开朗的,乐观的,同时又是成熟的。她笑着指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说这个小生命如果是男生就叫绿叶,如果是女生就叫红花。绿叶,红花,多么浪漫诗意的名字啊。

  在交谈中我发现其实小敏并不知道青明参加了强暴她的罪恶行为,她以为青明给她的是无私的爱,所以以一颗感恩的心爱着青明。我并不想告诉小敏事情的真相,纵使青明是在赎罪,但那也是一种爱。我说过这种爱虽然不能让我感动,但却让我不能无动于衷。

  到林场已近响午。林爷爷见到我们颇感惊讶,但也很高兴。他说自己一人独居山里确实有点寂寞,青明和小敏刚好可以陪陪他。

  午餐很丰富,林爷爷在山里打了两只野鸡,一只山兔,在水库里网了几条大鱼,有鱼又有肉的。因为靠山吃山,所以先前我所担心的经济问题便显多余了。林爷爷说只要勤巡山,吃不是问题,这让放青明很高兴。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是林场的房间不够,只有一间睡房。林爷爷好人做到底,说他可以住在厨房。说那是厨房也不算是,房间不足十平方米,除了一个铁锅和用石块堆成的火灶,其余全部是干材。青明不好意思让林爷爷一个老人家住在厨房,但林爷爷很善良,他说让出睡房并不是为了青明,而是为了小敏肚子里的小生命。就因为这样,青明索性让未出生的小生命认了林爷爷作干爷爷,这让林爷爷很高兴。

  下午我和青明跟着林爷爷巡山打猎。我们进入了大山里,山路并非想象中难走,况且只要跟着林爷爷,哪都是路。我问林爷爷山里有没有老虎,林爷爷说要是有他早被咬去吃了。林爷爷说山里的没一寸土地都有他的足迹,山里有多少只动物,有多少棵树,他都一清二楚。我说想看山鸡,林爷爷便把我们带到一个杂草丛生的低谷,随着一声吆喝,两只大山鸡扑地而起,林爷爷向我们解释那是对偷情的情侣。青明说他想看野兔,林爷爷说野兔只在晚上才出来吃草,现在一般躲在草堆里睡大觉,很难找到。正当我们试着寻找野兔时意外的碰上了一条大蛇,我和马哲惊叫着往林爷爷身后躲,大蛇警戒的竖起头,做出一副攻击人的架势。林爷爷不慌不忙的叫我和青明卧下,然后自己一人靠近大蛇,并不断的向蛇打卧下的手势,真替他老人家捏了把汗。不过奇怪的是大蛇消除了警戒,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不一会儿便游进了草丛里。青明问干吗不抓了大蛇来煮了吃,林爷爷说这蛇是凶猛的眼镜蛇,力量极大,很难抓住,况且正因为有了这条大蛇山里的老鼠才不会泛滥成灾,看不出林爷爷还懂生态平衡。

  走了一段山路我和青明便喘着气直喊不行了,林爷爷笑话我们年轻人还不如他一个老人家。于是我们找了一块地坐了下来,林爷爷见旁边有山泉水便用手捧着喝,并招呼我和青明一块喝,说这水比任何水都甘甜可口。我大胆一试,果真如此。

  坐了一会儿,我们三人便聊开了。

  青明你几岁了?林爷爷问。

  十八多一点。青明毫不避讳的回答。

  十八岁当老爸,和我一样,看小于就没你强。林爷爷很会开玩笑。

  我服输,我服输。我举手投降。

  哎呀,要是你这家伙能和绣儿发生这事那该有多好啊!林爷爷突然说。

  我木呐,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可知你小子已有了另一个女生,可别这么快就把我的绣儿给忘了。林爷爷有点质问的意思。

  您放心,我说过永远不会忘了湘儿。我说。

  傻小子,跟你开玩笑呢?一辈子都不忘一个人那有多累。林爷爷显然不想和我多谈有关湘儿的事,他话题一转,问青明:小敏有几个月了?

  差不多五个多月了,您放心吧,不是说十月怀胎吗,我按日子算了一下,连哪天临产都知道了。青明有点得意的说。

  听了青明的话,林爷爷扑哧一笑,说:傻小子,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十月怀胎呀,还按日子算呢。我看小敏肚子才五个月就这么大,可能会提前临产。

  青明自己也笑了起来,说:人家又不懂,还望您老多帮忙。

  当然,那可是我干孙子。我说你得叫小敏生对双胞胎,好让我左手抱一个,右手也抱一个,这多好。林爷爷风趣的说。

  可以叫小敏生什么就生什么啊?青明如梦初醒的问题再次惹得林爷爷咧开嘴笑了起来。

  晚餐过后,亦缘和小敏先睡了,我和青明,以及林爷爷在屋外地上铺了个草席。说实在的,这里的蚊子可真是多,尽管点了蚊香,但也抵挡不住蚊子疯狂的攻击。青明说他脸皮厚不怕,果真不一会儿便熟睡了过去。看着林爷爷也睡了,我不得不用衣服盖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包括脸部,然后半窒息的躺着等待周公的召唤。

  也不知什么时候,大概也是半夜,我被蚊子给叮醒了。我跟别人不一样,半夜醒来就甭想再睡。讨厌的蚊子,我抱怨着坐了起来,发现林爷爷正坐在大石块上吸着烟。

  真是对不起,这里的蚊子确实是多,叮疼你了吧。林爷爷见我起来便说。

  还好,当爱心献血吧。我笑着问:您老也怕蚊子。

  听了我的话林爷爷没吭声,只是大口大口的吸烟。我抬头看了看天,惊喜的发现满天星光。

  我不怕蚊子,但我儿子富生怕。林爷爷突然叹着气说:臭小子如果还在的话我也该有孙子了。

  林爷爷,给我讲讲您儿子吧。有时候人的感情是需要分给别人去分享的,这样人才不会感到太累太负担。我想反正也睡不过去了,不如当个聆听者,去分享林爷爷对他儿子的感情。

  于是,林爷爷讲开了。

  我叫富贵,年轻时在村里教书。老婆在生下儿子后便走了,我一个大男人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臭小子拉扯大。儿子不叫臭小子,他叫富生,但我喜欢叫他臭小子,因为臭小子叫起来顺口。

  臭小子是我的命根子,从小到大我都很小心的照看着生怕出什么意外。别的孩子偷偷的到水库去学游泳,臭小子也去,但还没下水便被我用棍子打回了家。别的孩子上学逃课,臭小子也逃,但还没跑出校门便被我用鞭子抽回了教室。于是,别人家的孩子都不会读书,考试成绩一塌糊涂,惟独臭小子科科优秀。有个算命先生说臭小子是文曲星下凡,是状元命,我高兴的给了他不少赏钱。

  那年高考,臭小子轻松的得了全校第一的成绩,并考入了清华大学。收到通知书的那天我给臭小子煮了两个鸡蛋,在心里暗想以后决不再叫臭小子为臭小子,我要叫他富生。富贵生的儿子,哈,富贵生的儿子成了状元,我越想越高兴。

  开学的前几天,富生突然说大学里有开游泳课,怕到时人家笑话长这么大了还不会游泳,叫我带他到水库去学学。那天都怪我太心急了,富生见水就怕,根本放不开手脚。我气急了,向人家借了条船将富生载到水中央,用一条绳子绑在富生的腰上,硬是将富生给推下水去。富生在水里拼命的挣扎着,也不敢叫我拉他上船。我在船上告诉富生这样学比较快。

  村里有些人在岸上骂我疯了,我转过身来,反骂他们不懂就别乱搀和。但就在这几十秒的时间,当我转回身时水里的儿子不见了。我拉了拉绳子,找不到富生了。起初我还以为富生跟我开玩笑呢,在心里想看你小子能藏多久。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富生始终没有浮出水面。我着急了,直喊富生,但富生真的不见了。

  沉了,沉入水底了。岸上的人向我喊。

  不可能,我明明绑得很紧的,不可能。我发疯似的拉起绳子,但绳子的一头是空的。怎么回事,富生刚才明明还在的,我心里急得快喘不过气了,赶紧纵身跳入水中找富生。一次,两次,三次,我潜水的深度越来越浅,到最后没力气了,干脆任由的往下沉,心想如果儿子真的沉入水底了,那我也要陪他。

  当我醒来时已在岸上,是村里的人救了我。醒来后我四周看了看,找不到富生的影子,便抓了一个人喊着‘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富生呢?’没有人回答我,我明白富生真的出事了,想起是自己将富生推下水的,我发疯似的苦苦哀求人们下水去救救富生。没有人愿意帮我,我想自己跳进水里,但人们又不让我这样做。

  水库深不可测,我明白自己不但救不了富生,甚至连他的尸体也找不到。但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有这个办法才能在富生的尸体在未被大鱼吃掉前找到他,那就是用炸药炸掉水库的堤坝口。

  您有没有这样做?我张着大嘴问。

  当然,为了儿子我什么都敢做。我用几十斤的炸药炸掉了水库整个堤坝。水疯狂的往外泄,现在的愿望谷差不多也是当时水流冲击造成的。水流了三天三夜,山下的庄稼田成了一片汪洋大海,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我一直在山底的庄稼田里寻找富生,但有人却在水库的堤坝口找到了他。我抱着富生又哭又笑,哭够了便发疯似的笑,笑够了便发疯似的哭,人们都说我疯了。埋掉了儿子,我到派出所自首了,法院的法官很仁慈,只是给我判了一年的缓刑。

  我儿子就葬在水库的堤坝口,因为我听说人死在哪里灵魂就会在哪里,我想我百年后也要葬在那里,免得儿子无人做伴。我在水库堤坝上栽了好几棵凤凰树,富生很喜欢凤凰花,我就怕他不在那里等我,于是就栽了树栓住他的心,免得我死后到那里找不到他。林爷爷往水库的方向看去,笑着说。

  我家门口也有凤凰树,开花的时候很美,像下花雨一样,您儿子很喜欢吗?我问。

  嘿,说出来臭小子又该骂我了,因为臭小子在上学时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生,就在凤凰花下。其实臭小子并不是喜欢凤凰花,他喜欢的是那个女生,凤凰花只是臭小子的梦。林爷爷笑着说。

  您很像余华先生作品《活着》里的主人公富贵。看着林爷爷笑,我突然觉得。

  没有,他没有我幸运,他有了孙子又没有了,但我肯定会有。林爷爷略显骄傲的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林爷爷这么热心的帮助青明,因为他想圆自己的抱孙梦。对于一个孤独的老人而言,抱上自己的孙子那也是一种梦。

  回到书屋后兰母念着有一地方的山神很灵验,想上那儿为我求福。我并不迷信,但一听兰母说那地方便是愿望谷时我便来劲了。是不是有点意外,我隔天又踏上了去愿望谷的路,而且有兰儿同行。

  因为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在我的指引下兰母很快将车子开到愿望谷半山腰的那棵大蓉树下。庙里有个看庙的老人,一问才知是帮人解签诗的。兰母为我抽了支签,签是竹制的,上面刻有一句诗:唐僧取经,八十一难路必经。老人很高兴的给兰母解释说这签表明我已度过了人生的最大灾难,虽然后面的路还会小灾小难不断,但最终会像唐僧一样取得真经。我问老人我有没有状元命,老人看了看我的手笑而不语,我当即明白这叫天机不可泄露。老人告诉兰母过个月是村里的安神日,到时很多人会到庙里来“添油”,是添灯油的缩写,意思是捐钱。为了表示虔诚兰母说也要尽点心意,不过麻烦的是这还得神仙们答应才行,于是兰母按老人的话跪在地上祈福。这种仪式无聊得要命,我和兰儿溜到了小溪边。兰儿叫我带她去林场,我怕兰母待会儿找不到我们,没答应兰儿。

  现在正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小溪的水有点急,山上还是黄色的水到这里竟变成了清澈见底,我想应该是那些黄沙在前一段水域沉积了下来。兰儿不敢下水,而我则天不怕地不怕的卷起裤子下到了水里游乐起来。

  小于,帮我捡几块漂亮的石子扔上来。兰儿在岸上朝我喊。

  我应声在水里寻找五颜六色的石子,有红的,白的,黑的,都很好看。在我发现一块心形的石子时,我兴奋的捡起,刚要扔上岸便看到上面的一个湘字,翻过来竟又看到一个鱼字。我呆住了,这不就是湘儿的许愿石吗?趁着兰儿不注意我将石子放进了口袋,我想这是牛郎织女在暗示我把对湘儿的承诺收回来,并开始另一段新的承诺吧!于是我找到另一块石子,在上面刻下了我和兰儿的名字后重新放入水中。

  回家的路上我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握住那块石子,怕是丢了似的。这石子的力量是巨大的,它带着我一步步陷入记忆的轮回里。乐观的讲,我可能会活到一百岁,掐指一算,竟发现自己只活了生命的无分之一还不到。十八年可以有多长,别管它了,还是先从可以回忆的开始回忆吧!

  上小学的时候兰儿哭了鼻子,我以为是她的男同桌给欺负的,于是和她的男同桌打了一架。那时兰儿八岁,我也八岁。上初中的时候我追求兰儿,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在她身边转来转去。那时班里的班长是兰儿小学的男同桌,而副班长是兰儿,这令我很伤心。那年我十五岁,兰儿也十五岁。

  到了上高中,那便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东西。

  高一年下学期年段分文理班,进入高二年将有一次大分班。这是一件另人高兴的事,兰儿小学的那个男同桌,初中的那个老班长,高中的那个同班同学,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终于在这次的分班中被我淘汰出局了。知道分班后还能和兰儿同一班我几乎疯狂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的名字叫林小于,而兰儿叫林芝兰,对花有点认识的都知道我们的名字是以花草命名的。老爸说我的名字来源于一种鱼腥草,而兰儿的名字是我国十大传统名贵花卉之一的中国兰的别名。很不凑巧,中国兰和鱼腥草的习性差不多一样,都喜温暖湿润气候,不宜种植于碱性土壤,忌干燥,干旱等。也许是上帝的刻意安排,我和兰儿竟是这样的今生注定。前人终结出兰花的习性是爱朝阳,避夕阳,喜南暖,畏北寒,忌煤烟。这十五个字是我目前为止背得最熟的文字,因为要成为合格的护花使者没有这些基本知识是不行的。

  我家和兰儿家是世交,兰父兰母都很疼爱我,因此我也常利用兰父兰母的厚爱来强扭兰儿这瓜,且事后总觉得这瓜还挺甜。最令我骄傲的是老爸很支持我追求兰儿,他总开车把兰儿接到家里玩,目的明确,为我制造机会嘛。老爸常对我教育说长大后找对象要看她的身材够不够高,头发够不够长,脸蛋够不够漂亮,最重要的是有没有我妈的贤惠。他呀,就差直接说我必须娶兰儿了。(现在知道他们这样做的原因,不由为姻缘造化深感庆幸。)

  这次,经过好兄弟上帝的刻意安排,我获得了直济情海的希望。为了这次机会的到来,我失眠了一夜。为了如何把握住这次机会,我又失眠了一夜。到了第三夜,我决定付出行动。我找了一个借口,就是叫兰儿帮我温习功课。我要搬到兰儿家的书屋去住。

  一听到我的请求可乐死了兰父兰母,他们平常是最喜欢我去玩的,我想他们更喜欢我长期住在书屋里。不过几家欢喜几家愁,我想这请求也急死了兰儿。没办法,佛说前世的多少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每一对今生相遇的人在前世多多少少会有关系。上帝就说我前世负了兰儿,老天安排我今生来此还债。

  在兰父的先斩后奏下,兰儿不得不和以前一样委曲求全。不过兰儿可狡猾了,她借口书屋这几天生意忙叫我过几天再搬过去,我说自己正好可以帮忙。

  早上,我赶在月亮睡觉前起床。该死的老天爷竟和上帝作对下起了雨,且还不小。为了让恋爱从头开始,我去理发店理了头短发。为了爱得红红火火,我选的那些换洗的上衣都是红色的。红色是吉祥幸福的象征,相信它会给我到来一段美好的感情。

  一切准备好后已是早上九点多,大雨还在没完没了的下着。老爸也真不够意思,好歹我也是去找他未来的儿媳妇,也不用车送送我,害我一身泥水的来到书屋。本来不错的发型成了破鸟巢,兰儿笑话我是落汤鸡,真是出师不利。

  兰儿家的书屋挺大,两层楼,我能独自享有一间卧室。其实也不用这样浪费资源,要实在不行,我和兰儿委屈一下挤在同一间卧室也是行的。

  小于吧,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这是书屋请的一名员工,是女生,长得标志可人。

  希望吧。我在心里暗自庆幸她不是个男的。

  小于,发什么呆呢?这时,兰儿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们离得好近好近。兰儿的雪白肤色,水灵的眼睛,瀑布般的头发,令人窒息的体香,整个人活生生一朵芬芳花朵,令人忍不住想去吻一吻。当然,这仅仅是想吻一吻而已。让人一看就想和她上床的女生只适合谈恋爱,因为这种“荔枝女”的保鲜期一般不会太长。我承认每次夜里想起兰儿也会有冲动,但这是夜里的正常现象。大多时候我看着兰儿都是想去宝贝她。我想说的是兰儿不是“荔枝女”,但她拥有“荔枝女”的水灵与美丽,而且她也适合做一个好老婆。

  伯父同意您搬过来吗?兰儿很快意识到她的举动很容易让我想入非非,于是便把我的六魂五魄给拉了回来。

  放心,他还巴不得呢。我要承认丢了魂的人很容易说错话。

  什么叫巴不得呀?那女孩好奇的问。

  省略号,不说也知道。还是保留一点秘密,不然兰儿声起气来肯定立马把我轰回家去。

  这位叫湘儿,也是高中生,利用假期出来社会实践。兰儿有意转开话题。

  仔细一瞧,湘儿脸泛桃红,挺可爱的。据湘儿的脸色,我猜想她是个热情奔放的女生。

  小弟你好。湘儿还真幽默。

  大姐你好。我配合的说。

  哦,真受不了你们。才差一岁嘛,谈谈恋爱都可以。兰儿这句话真实叫我有些伤心。

  算了吧,都读高二了,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你还装傻。好个湘儿如此冰雪聪明,看在她如此聪明的份上就多夸她几句吧。你看湘儿不仅脸蛋漂亮,身材也和兰儿差不多,就是稍矮了点;头发也一样好,就是稍短了点;身材也不错,就是不够丰满了点。说到丰满,就想到听人家说有的小女生羡慕少女的胸部凹凸明显,有女人味,于是就找来一块棉布给自己整了个很吸引男生目光的胸部。当然,这只是题外话,请小女生们别模仿这种做法,也请大男生们别一看人家女生的胸部凹凸明显就想肯定是棉布给整的。

  知道,清楚,不就是想补习吗?听了湘儿的话,兰儿还在装傻。

  日落夕阳红,春来绿满洲。沧海里,君只为兰儿泊。兰儿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我继续往下痞。

  兰儿并不是真傻,但她很会装傻。对此我无可奈何。

  今夜,不是为了美丽星光,而是为了一个女孩,我第N次体会到辗转反侧的难眠。我的梦中女孩,她,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朱则太赤,施粉则太白,恍若天仙降世也。多么希望自己是偷吃瑶池仙桃的东方塑,或者是天台遇仙的刘晨。多么希望能带着你踏遍山川五岳,游遍五湖四海。庭中,紫兰为友…………

  突然,外面一阵雷声,刚停下不久的雨又下了起来。悲哉世也。看来上帝和老天爷尚未和好。想到书屋的精神可能没关,我打起精神下了楼。

  小于,还没睡?这时,兰儿从贴有“花香宿舍”四个大字的门里钻了出来。

  我下楼看窗户有没有关好。我回答。

  你呀,就是习惯晚睡。以后谁当了你老婆肯定不好受。兰儿冲了杯茶喝了起来。

  你可别乱说,我总是早睡早起的。我赶紧解释。

  小时候,有一次我到你家玩晚了,不得不和你挤在同一张床上睡,那时我都快困死了你还在我耳边没完没了的讲个不停。兰儿似乎觉得很好笑,以至让茶水给咽了一下。

  是吗?原来我们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呀。我又想歪了。

  兰儿白了我一眼,我当即明白她很讨厌我的这句话,于是赶紧转变话题,看了看兰儿身后的花香宿舍,我好奇的问:兰儿,可不可以让我进去闻一闻花香的味道?

  不行,湘儿可在里面。兰儿借湘儿作挡箭牌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我。

  林小于,努力吧!这么好的女生,让她窒息吧!让她永远躺在你的怀里安睡吧!这夜,我又痴想了一夜。

  隔天一大早,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让我悄悄的告诉你,今早湘儿竟未经本人同意就擅自做主进入了我的卧室,也不让人家做些准备就掀开被子,幸亏我睡觉习惯不脱外衣,否则我的脸肯定比她的还红。当我责备湘儿的胡闹举止时,她还振振有辞的说是因为我的闹钟一直响个不停,吵了她,所以才会叫醒我。要不是有这么个合理的理由,我还以为湘儿性饥渴呢!

  高一年时兰母就叫我搬到书屋来住,那时我有些犹豫。原因很简单,怕和兰儿朝夕相处会暴漏太多缺点呗。可是现在想想当初还真是笨。如果早点搬过来,那么在暴漏自己缺点的同时不也能了解兰儿。朝闻道,夕死可矣。原来兰儿和我一样爱睡懒觉,不行,这样以后早餐谁来做,我可不做家庭妇男,必须得马上帮兰儿改掉这个坏毛病才行。

  该死的湘儿竟不让我进她的房间叫兰儿,脸红着骗我说兰儿根本不在她的房间内。没办法,有气也不能发,原因有二,第一她是个女生,且还是个漂亮女生,而我是个绅士。第二她买了丰富可口的早餐,而我想吃她的早餐。综上所诉,只好走出书屋透透气。

  站在书屋门口,才发现书屋门口有这么一大片空地。站在空地面向书屋,书屋共有两层楼,上层是书库和我的卧室,下层则有“花香宿舍”和一间待客室以及卖书的场所。通常待客室是兰母在学校不用加班时回来住,兰父因为有车子,白天来晚上回,很少在书屋过夜。书屋门口有一条公路,公路对面的房子很少,想要在那一头建房没有几个钱是不行的,房地产商竞争得厉害。公路一边是高楼大厦,一边是看不到几间楼房,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听老师讲这是市建设规划不完善的结果。巧的是虽然对面没有几间房子,但却有一家和书屋正对着面,是一家装饰气派的洋楼。我打量着洋楼,没有看到别的,只看到阳台的一杆红旗。在家乡有养猫的人家只要家中母猫“闹春”便在阳台上挂红旗引公猫的注意。听说公猫看到红旗就会主动去找母猫。为了探个虚实,我见四下无人便学了几声猫叫,没想到这叫声很快引得洋楼里另一只猫的答应。都是调皮惹的祸,我赶紧装作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以示自己不能迎接人家的“春宴”,然后开溜。

  挨着书屋墙角,我发现了一间小屋。小屋的顶部被茂盛的三角梅盖得严严实实的,如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它。出于好奇,我向小屋走近。小屋三角梅叶间有不知命的虫子在鸣叫,也许是发现了我的到来,四周随即变得安静起来。我顺着小屋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扇小窗户,是心字形的。可惜有窗帘,不能一睹为快。小屋的门小得惊人,就连不怎么高大的我想进去恐怕也得弯着身子。

  正当我寻思这间小屋是用来做什么的时候,小屋里传出了音乐声。声音虽不怎么大,但我一下子便听出来了,这是那首《星座的爱》,这首歌我很喜欢,特别是歌词,令人感触颇多:流过黄金的千万年岁月,我在时空中等待,等待你驾着银白马车到来。穿过斑斓壮阔无垠星空,双子,银鱼,处女,竖琴,流转芳华。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星空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你不来,我便在永恒里等待。你若来,我便奉献给你一切星座的爱。

  于是,动人的音乐促使我不由自主的叩响了门。

  是湘儿吗?声音从屋里传出。

  兰儿,兰儿,是兰儿。我兴奋不已。

  少许,门开了,兰儿的微笑还是那么迷人。她,一身浅蓝色睡衣,头发凌乱极了。很庆幸能够看到这么真实的兰儿,本以为白天的兰儿虽然妩媚,但妩媚中却带有一点胭脂水粉。而现在,哎,兰儿竟还是那样妩媚。

  小于,早。兰儿边梳头边向我问好。

  早?早知我昨晚就破门而入了。说着,我又不由自主起来,双脚不知不觉的踏入小屋。才一不留心,我的头便撞在了小屋的门上,兰儿取笑我。我故作生气,问:你昨晚为什么骗我?

  我妈说了,对于男生,特别是像你这种,千万别随便告知住处。看兰儿说的,好象我真的是个会破门而入的采花贼一样。

  看来你妈没跟你说吧!说着,我学电视里老太监宣读圣旨的样子宣读起来:奉天承运,丈母娘召曰,兰儿天资聪慧,小于才高八斗,才子佳人,今邀月下老人做媒,本人做主赐婚于你们。

  少贫,我可不想嫁给老太监。兰儿被我逗乐了。

  还有密旨,你想不想听。我继续贫下去。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这时,湘儿也过来凑起了热闹。

  在聊我们的将来呢!我凑近湘儿耳边小声的说。

  湘儿,别跟他胡扯。兰儿大声喊道:他呀,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什么事?湘儿好奇的问。

  就是我说住在你的房间里。兰儿回答。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湘儿更加好奇了。

  原因有二。我赶在兰儿面前说:怕我去骚扰你,只有这样说,我才会因兰儿而不敢,此其一。怕我去骚扰她,只有这样说,我才会因你而不敢,此其二。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我替兰儿回答。

  兰儿不说话的白了我一眼,看来她有点生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住在外面确实有点危险。我叫兰儿和我住在一起,她就是不。湘儿说。

  你们不明白,它可是间温馨的林中小屋。兰儿说。

  美丽的谎言。我继续往下痞:谁不知道着是为我们今后约会做准备。

  听了我的话湘儿乐得大笑不止,兰儿气极了,她卷起袖子,做出一副打人的架势。我明知兰儿不会真的打我,但还是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好几步。谁料一不小心绊到了一块大石头,一个跟头便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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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4:56 | 顯示全部樓層
晚上,因为那一跌背部破了点皮,不得不乖乖的躺在床上看书。本以为擦了点药水后便会不疼了,谁知现在越发疼得厉害。

  忽然想起初中的一个女同学,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但现在却又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对,你是应该误会,一般关系的女同学我是不会想的。女孩长的很漂亮,名字叫冬梅,似凌霜傲骨的冬之梅。冬梅是我对兰儿感情出轨的一次见证。由于在兰儿那总得不到好果子,我脑子里以外的装下了冬梅。那是我第一次写情书给除兰儿外的女孩子,写得还不错,题为《雪恋花》:

  冬季,雪花片片,落下我深深的爱恋。

  冬季,寒风不尽,残卷我不了的思念。

  一片一遍,不知疲倦。

  遥望,雪地里的女孩,

  似红?是白?

  遥望,雪地里的女孩,

  似花?是雪?

  怎敢拥你入怀啊,

  凌霜傲骨的冬之梅。

  可我又波心荡漾,

  想着你的种种妩媚。

  看白雪分飞,我想我是该化作一片冬雪,

  在风中与你共舞。

  看花红零落,我想我是该化作一培春泥,

  在红尘中拥你入怀。

  收到我的信后冬梅拒绝了我,这是后来我一直很庆幸的事。因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发现自己其实最爱兰儿。从此我便立下誓言,今生只爱兰儿,我把这个誓言当作我的生命一样看待。

  冬梅在信中叫我好好读书,别胡思乱想。就因为这句话我记住了她,不过我记住的只是冬梅的名字,至于她的容貌后来久不见面我便把兰儿的容貌活生生贴在了她的脸上。正当我拼命回想冬梅的容貌时,门被敲响了。

  肯定是兰儿,我心中一阵狂喜。女孩子家嘛,就应该这样,有外人的时候像只母老虎,私底下就得相夫教子,彼此给对方点面子。我一边想一边答应门没关。

  语闭,门开了。哦,上帝,您老是不是眼花了,这可是湘儿,不是兰儿。我定睛一看,失望的发现眼前还算漂亮的女生确确实实是湘儿。

  小于,知道疼了吧。湘儿手拿着瓶红花油走到我面前。

  我本来并不在生气,但为了给自己点男人的尊严我故作生气的转过身子,然后多情的自言自语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行了,别装模做样了,我知道你肯定疼得难受,这是红花油,擦了会好一点。湘儿倒也识趣,她把红花油扔到我手里后便转身要离开。

  接过药,我翻回身子,转而又想为什么墙外行人只能站在墙外,为什么他不懂得翻墙而入呢?多么愚蠢的人啊!我可不能这样,于是我叫住了湘儿,掀起上衣,指着后背的伤嚷道:人家的手又不长在后面,叫人家怎么擦啊?

  你想-------。湘儿果真聪明,马上明白我的意思。

  对。我爽快回答。

  你想得可真美,人家可是----------。湘儿还替她感到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知道她不会拒绝。说着,我脱掉了上衣。

  你干什么,我可叫兰儿了。湘儿可真是胆小鬼,我又对她不感兴趣,干吗这样大呼小叫。

  快去,快去。从说这家句话的速度便可知我是个急性子。

  那谁给你擦药啊?听了我的话,湘儿一脸疑惑的问。天啊,原来从头到尾她根本没听明白我的意思。看来光和上帝拜把子还不够,明天得赶早去和老天爷谈谈,做不成兄弟,做个朋友总行吧!免得以后在出现这种状况。

  有时候能明白人家话里的意思是很重要的。举个简单的例子。有一种毒蛇在民间称为“五步蛇”,学名眼镜蛇。对于“五步蛇”名称的理解有三种,一是被蛇咬伤后走完五步便会死,二是被蛇咬后在走完五步的时间内会死,三是被蛇咬后如果不医治在走完五步的时间内会死。你说哪一种理解是对的,你的别想被想被蛇咬后只要不走完五步就没事。

  你,当然是你了。没办法,我不是毒蛇。为了不让湘儿今夜无眠的哭上一夜,我不得不舍命陪美女了。

  由于安心的出现,现在不是开始流行女生学台拳道了吗,我真怀疑湘儿是不是也学过,她左推右捏,搞得我都快喊爹叫娘了。

  你呀,也别太感动了,哭什么?湘儿是存心想整我,要不是看在她还算靓,不忍毁了人家一生,我早就把她按在床上强要一个吻了。

  你也太不明理了,也不把机会让给兰儿,这样和你弟过不去图个啥?我埋怨道。

  这可是兰儿叫我来的,她叫我替她跟你说声sorry。天啊,湘儿总算给了我不睡觉的勇气。就因为她这句话,我今夜又得痴痴的想一夜。

  也对,她自己来是不方便。我一高兴又开始胡扯起来。

  你呀,活该挨打。湘儿见我这般无赖,用手狠狠的在我背上抽了一下,随后便把灯给关了。我还没喊疼,一声极大的关门声便传来。

  接下来的整个世界全是夜的黑,当然,还有我的无眠。

  想起初中的同窗好友青明,想起关于他的一个故事。那年夏天,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相约在一个青春的童话里,他们相遇,相识,相知,最后相依相靠。当时的年少无知,令男孩和女孩书信往来,亲密无间。每当讲起男孩和女孩的故事青明都会眉飞色舞。他说男孩在和女孩交往的期间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但好花不常在,好景不常在,尽管男孩想拿支笔把他画下来。女孩的母亲因嫌男孩家贫阻止了他们的交往。青明,就是那个男孩,小敏,就是那个女孩。青明和小敏的爱很曲折,但青明说过他永远不会放弃。不就是钱吗?青明说他要赚钱,要成为富翁,要娶女孩。从那以后青明便没再读书,他过早的踏入了社会。

  想到青明的故事又联想到了我和兰儿的事。很庆幸,我比青明幸运。我和兰儿的爱没有任何阻碍,要硬说有的话那也是早晚可以解决的,我相信兰儿早晚会接受我的爱,因为我爱的火焰就算太平洋的水也浇不灭。我相信属于我和兰儿的那张船票早晚会出现,而且我们登上的不会是沉没在太平洋的太坦尼克号,我们的爱不会是那样的短暂。我会成为勇敢的水手,我要到万底海里去为兰儿寻找那颗象征永恒的爱的海洋之心,我会亲自将海洋之心挂在兰儿的胸前。

  早晨的阳光灿烂,就像我的心情一样。说实话我还没这么早起过,惟独今天,我三点一刻便醒了,不过遗憾的是五点又睡了过去,直到八点钟兰儿才叫醒我。今天书屋的生意特别好,兰儿叫我帮忙,而我当然是很乖的答应了。

  小于,有人问书价。

  小于,过来帮一下。

  小于,到楼上搬书。

  整个上午,我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也许是想在兰儿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如果地上有片纸,我会毫不犹豫的弯下腰去捡起来。遇上态度不好的顾客,我会左忍右让,直到交易成功,我都不会狠狠的瞪人家一眼。

  哇,今天的生意不错。这是兰儿清点书本时发出的欣喜若狂的声音。

  此时烈日当空,温度越过非点界线。刚歇下手的我也顾不上说话,躲在店风扇下驱赶身上的热气。

  小于,喝杯水。这是下午湘儿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我接过水一口喝了下去,虽然有点烫嘴,但还是君子的回了声谢谢。

  无事献殷情。我才华横溢的弟弟,人家可是要嫁给清华北大状元郎的,你可别想入非非哦。兰儿开起了这种不该开的玩笑,我看她是被上午的赢利乐昏头了。

  兰儿,你别乱开玩笑。虽然湘儿极力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羞涩,但她脸上的红晕已出卖了她自己。

  清华北大算什么?我被兰儿七得一塌糊涂。既然兰儿话中有话的挑明了自己的择偶条件,我也干脆向她表明自己的实力吧。我问:兰儿,你看今早书屋的赢利是多少?

  差不多还行。兰儿不假思索的说。

  你信不信我能让书屋的生意更红火些。我走了一步险棋,如果这次的气球吹破了,那么丘比特先生把箭换成红牌,我的一生可就完了。

  少吹牛,你以为你爸是个资本家,你就会是个成功的商人。兰儿有些不相信。

  我沉默着转身回房间,把门给反锁上。我决定让自己的脑子在下午好好的开窍开窍,用实际成绩来征服兰儿。

  思索了一下午,终于工夫不负有心人。听了一张小谢的CD后我发现小谢已经很红了,我还发现小谢是香港制造的。那么,书屋为什么不能小于制造呢?虽然不能和英皇公司的老总进行当面会晤,但我也明白令书屋红起来的方法有一个,最快,也最有效,那就是宣传。对于没有风流倜傥的明星老爸,没有不在话下的外形条件,没有令人发狂的个性,没有出过唱片,拍过写真集,没有拍过电视剧,电影的小角色指南鱼,更可悲的是他遇上了我这个穷困潦倒的经纪人,排除做电视广告的可能,我看也只能用宣传稿来宣传了。

  根据计划,首先得打份宣传单:

  指南鱼总动员

  指南鱼书屋位于学校附近的商品楼。本书屋拥有较多的学习资料,较广的图书别类,长期以为读者找好书,为书找好读者为服务宗旨,是您值得涉足的好去处。

  买书是因为爱书,爱书是因为来到了指南鱼书屋。诚迎天下客。(凭此宣传单到书屋购书可享受八折优惠)

  BOOK。。。。。

  电话:***********

  联系人:林店长。****年*月*日

  其次,要将宣传单邮寄到附近的各间学校。

  晚上,趁兰父还没回家,我将这个想破大脑才想出来的计划告诉了他。兰父很是称赞,可谁知他早已有了一份更详细的计划,具体做法就是前面所介绍的。计划的核心工作是向各间学校索要学生成绩排名册和各人简历,兰父说他已掌握区里三分之二学校的学生生源情况。我看这个计划比我的还要好,于是便欣然要求加入,兰父很高兴我要参与,并说我所读的那间学校要让我自己搞定,他一点也不干涉,这让我更加兴奋了。

  按兰父的计划隔天一大早我便走访了学校的校长,提出举办书屋书友会的建议,承诺今后每年书屋都会赞助学校一些购书券,让学校在开展诸如校运会,歌唱比赛等活动中作为奖品奖励给学生。这等美事校长当然欣然同意了,他很快便在升旗仪式上宣布书屋为学校的第二间图书馆。

  总之,能想的,能做的,我都尽力将它完美的完成了。熟知,仅仅的小试牛刀,就使书屋人气大升,红遍大江南北。经过全面包装的书屋每天客似云来,进出货创历史新高。兰母听说这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成绩,更是对我赞不决口。然而,上帝知道我要的只是兰儿的一句肯定。

  早晨对着镜子照了三遍后我哼着小曲走出房间。走过“花香宿舍”时,湘儿突然叫住了我。

  有事吗?我驻足。

  进来吧。湘儿很快打开了门,迎面微笑。

  想说什么?我也迎面微笑。

  你,终于做到了。湘儿不知怎么回事,说话还脸红。

  够帅吧。我有些得意扬扬起来。

  你是为了兰儿那句话吗?湘儿低着头问。

  当然。我回答。

  是当然是,还是当然不是?湘儿肯定认识轻舞飞扬,不然怎么会如此聪明。

  放心吧,我绝对不是变态的阿泰,我是那个深情的JACK。我想我的回答足以说明我认识轻舞飞扬的老公。

  听了我的话湘儿竟然高兴的笑了,她抱住了我。兰儿不在,她大可以来个热吻嘛,可惜她没有。

  早餐呢,小姐。我摸着肚子,问。

  我这就去买。爽快的湘儿马上答应了我的请求。

  目送湘儿走出城门后,我马上移驾东宫来找我未来的皇后。令人高兴的是兰儿卧室的门竟然开着,但令人失望的是兰儿的身体被被子盖得岩岩实实的。当然,说不高兴只是开个玩笑。

  我极其小声的叫了三声兰儿,你知道,小声是因为我并不想兰儿醒来,这样我才能……哎,省略号,不说也知道。

  果然,一切如愿。首先我得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像欣赏一朵花一样好好的看一看兰儿。兰儿的身体,如诗如画,那是一首有生命的诗,一副有生命的画。那还似神秘的桃花源,我多么想去涉足,去游玩,去听一听那美丽的呼唤,去看一看那迷人的青山绿水。找老婆要找耐看型的,最好是越看越有味道,因为你是要看一辈子的。我断定兰儿就是那种耐看型的。

  小于,你干吗闭着眼睛呢?不好,兰儿醒了。

  我,我在向上帝祈祷让你作个好梦呢!我笑着撒谎。

  为什么不叫醒我?兰儿本能的扯紧被子。

  别误会,我有叫你,只是你睡得太沉了。兰儿的举动吓得我连退了好几步。

  你呀,以后可别这样了,不然,像我是你姐没关系,但如果遇上别的女孩,你可不能这样没礼貌。兰儿突然像个大人似的,弄得我好糊涂。

  别老是这样。我找来椅子坐了下来,继续说:兰儿,我已经证明了,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

  不错,湘儿也挺满意的。兰儿下了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只为你,关湘儿什么事?我不解了。

  我原先只是开玩笑,没想到你和湘儿都那么认真。兰儿的话让人不解。

  别扯开话题。我拉住兰儿的手,不让她走出门去。

  小于,人家可是好女生,好好对人家。兰儿的话令我呆若木鸡。

  早餐到。这时湘儿回来了,她把自己的声音延得好长好长,像在唱戏。湘儿一进书屋找不到我便又折回来到小屋,站在门口一脸兴奋的向我喊:你们知道吗?那个卖早餐的多找了我五毛钱,看来今天得去买彩票。

  湘儿,你过来。我快步走到门口拉着湘儿来到兰儿面前,问:你说我哪点配不上兰儿?

  我,我不知道。湘儿打住笑脸。

  兰儿不搭理我,她自己走出小屋。

  湘儿把早餐放在小屋里的桌子上,手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她走在前头,我走在后头。走出门时,湘儿突然回过头来,把脸凑近我的耳边,小声的说:小于,世间除了一个兰儿,还有一个湘儿。

  说完,一个吻吻得我不知所措。

  隔天,我收到了湘儿继那个热吻后的第二份礼物。一直以来我都想买支箫,湘儿不知是怎么知道的,竟然就这样给了我一份惊喜。箫是竹子做的,很精巧。在红褐色的箫身上刻有(小鱼,湘)的字样,我想是湘儿刻上去的。

  手捧着竹箫,我疑惑了。湘儿凝视着我,就像范逸平先生作品《星座时空》里洁儿温情的看着蓝锐思一样,她喃喃地唱起了歌:

  流过黄金的千万年岁月,我在时空中等待,等待你驾着银白马车到来。

  穿过斑斓壮阔无垠星空,双子,银鱼,处女,竖琴流转芳华。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天空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友谊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爱情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处子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处女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幸福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你不来,我便在永恒里等待。你若来,我便奉献给你一切星座的爱。

  湘儿,你怎么会?我转过脸,想逃避湘儿的眼神。

  怎么会爱上你,对不对?湘儿说出了我的心底话,她接着说:就像你一样,你不也不可思议的爱着兰儿。

  我…….。我想解释,解释我不会爱她的理由,但终究不知如何开口。我承认湘儿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女生,而且不是那种只适合谈恋爱的“荔枝女”。但我不能,我怎么能将心分成两半,一半给她,一半给兰儿。

  湘儿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信被精巧的叠成一个信形。当我接过信,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看湘儿时,她已转身离去。我慢慢打开信,像在开启一座座城堡一样。我不知到看完信后会不会将湘儿的心像打开信一样碾粹,或者,我会想尽办法将其复原。

  信容:

  小于,你好。

  看到信时也许我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很抱歉,我打扰了你和兰儿,所以我选择离开。

  还记得当初你称呼我为姐姐吗?说句心里话,你的样子并不是很帅,但你阳光,开朗。从小到大,我从没这样认真的喜欢上一个人,甚至于迷恋。的确,很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我居然在认识你不到三天就爱上了你。我的全名叫汪湘绣,湘是水名,我想你既然是条鱼,那我们是可以唇齿相依的。你应该听说过惠安女的神秘面纱只为自己心中的男人揭开,其实不只惠安女有神秘面纱,每个女生都有。我希望揭开我神秘面纱的那个男人是你。

  或许我们不是同龄人,我的举止在你的眼里过于冲动,激情了些。但你知道吗?这些都已成为我分享占有你的一种方式。对你的爱,我想在离开时向你释怀。真的很高兴,昨天的那个吻让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得到了全部的满足。

  同志,我只能说革命还未成功,还需努力啊!真心祝你早日打下兰儿这座美丽的城堡,占有她,拥有她。

  看完信,我拔腿往外跑。目的明确,我的心萌发了挽留湘儿的念头,或许不是因为爱,或许………..

  我一口气冲到“花香宿舍”,抱住正在收拾行李的湘儿。

  小于,你干什么?湘儿被我的举动惊住了。

  给我点时间,或许我会选择同样可爱迷人的你。我对湘儿说。

  真的吗?湘儿有点不相信的说。

  真的。我抱得更紧了。

  其实我这样做有点残忍吧,我竟会情不自禁的去欺骗一个女孩的情感,甚至于利用。我不知道在不远的将来如果兰儿被我的激将法打败了,那我对于湘儿的一番深情厚意该如何收场。

  今晚,我特意安排了一场烛光晚餐。我很期待在温馨浪漫的烛光下能出现我想要的星光。

  其实我和兰儿是不懂厨艺的,幸亏有能干的湘儿。是的,我夸奖了湘儿,她确实可以做一个好女人,而不仅仅是一个好女生。但我夸奖了她并不等于我接受了她,不然我不会刻意安排了这样一场烛光晚餐。

  说湘儿能干是有理由的,在市场购物时完全看得出来。比如买龙虾时,老板称好后即使湘儿看不懂台称她也会把脸凑过去仔细的瞧瞧,然后说虾的分量好象不够。那老板听后当然是说做生意的讲究信用,决不会欺骗顾客。你猜湘儿怎样说,她竟然说自己有个舅舅在另一家市场也卖龙虾,欺骗顾客的花样可多了,说完湘儿还拉着我假装要走。没办法,奸商遇上公商,哪个老板不赶紧多抓一两只龙虾放进袋子里。

  就是这样,湘儿一路上除了不时给自己多个舅舅,也不忘给我来个表兄表姐,搞得好象亲戚满天下,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除了湘儿和我买的食品外我还另买了一些啤酒。啤酒的酒精含量并不高,因为我怕醉得一塌糊涂后把事情给搞砸了。当然,也不能太低,因为我也怕小小的烈度不足已点燃我心中那朵等待燃烧的玫瑰。

  此时,书屋门口暂停营业的牌子,以及书屋里传出来的欢笑声已证明烛光晚餐正在进行中。所有人都沉浸在我亲手制造的乐园里,但上帝知道我将亲手毁灭它。在我们三人之中,或者有人伤心,或者有人欢心,或者不欢而散,总之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会有人不快。

  再来一瓶。当我喝完一瓶啤酒后,借着酒性大呼起来。

  小于你可从来不喝酒的,今天是怎么回事啊?兰儿抢过我的酒杯,替我倒了杯饮料。

  兰儿,我说过只为你而改变。说着,我站起身来,迷迷糊糊的,也许酒劲一来,也许地球转得太快,我浑身发软,又坐了回去。继续说:当然,改的可能是缺点,也可能是优点。

  不要再喝了。见我又要拿酒杯湘儿便抱住我,使劲的想把我拉回房间。

  哦,对了,也该进入主题了。我使劲推开湘儿的手,颠着坐回椅子上。湘儿对我无可奈何,只好又坐了回去,就坐在我的身边,兰儿的对面。我笑了笑,是有笑声的笑,然后对着兰儿说:我决定了,湘儿也可以选择。

  听了我的话,兰儿好象并不吃惊,她只是一阵沉默。然后说:祝福你们。

  就这一句话,我本来设想的一切全错乱无章了。本来我痴想着在这一决定的震撼下兰儿会拜倒在我怀里的。然而,一切又违背了上帝的安排,我好想痛骂老天的不配合,好想大哭一场。但,此时的我镇定极了,我打开一瓶新的啤酒,一口气瓶装下肚,不曾喘息。当我喝得实在不行了的时候,兰儿不见了。看不到兰儿,我更气了,于是便拉上湘儿的手跑到楼顶。我想大声嚎叫,叫全世界的人都跟着我一起痛苦。但湘儿用她那弱小的身体压住了我,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喊累了,骂得没词了,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我已睡在自己的卧室里。一样的空气,一样的房间,只是忽然间睁开眼便看到身边有个女生我感到有些吃惊。看到这个女生是湘儿我居然不感到遗憾,相反的却有了一点点感动。看着睡意正酣的湘儿,我呼出的暖气吹动了她耳边嫩嫩的耳毛,我的手竟情不自禁的抚摸了她的秀发。在乌黑的秀发下我不禁疑惑,如果这世间没有兰儿,或者我和兰儿天各一方,那我会不会爱上湘儿。

  我轻轻的抱起睡倒在我腋下的湘儿,又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用有我余温的被子轻轻的盖在她的身上。是的,一切都必须是轻轻的,我不能吵醒了湘儿。

  小于别走。正当我转身想离开时湘儿醒了。

  我看着湘儿,突然间没话可讲。尽管一切都是那么轻轻,但还是打扰了湘儿安逸的长眠。

  你可不可以过来让我依靠。湘儿坐了起来,并示意我坐过去。我闻到了自己的一身酒气,本不想让湘儿闻得难受,但见湘儿一脸的期待,我还是坐了过去。

  昨夜你……….。我始终无法拒绝湘儿的一片真情,手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她手。

  是的,我一直在你的房里。湘儿缩卷在我的怀里,热烈的体温烧得我开始心慌。我终于紧紧的抱住了湘儿,我想我不能再拒绝她,伤害她。倘若这是一场戏,即使我还未入戏,为了湘儿的深情厚意,我也必须强迫自己去接受这场戏。

  你知道吗,刚才你在抱我的时候其实我已经醒了,但为了这短暂的幸福不失去,我想我必须继续熟睡。我不愿醒来,如果这是一场梦,我宁愿长眠不醒。湘儿说着,脸贴在了我的脖子上,微微呼出的暖气从胸膛直渗透进我的心脏。

  湘儿本想继续说点什么,但兰儿进来了。也不知怎的,见到兰儿我抱紧湘儿的那双手忽的缩了回来,但湘儿依旧躺在我的怀中。

  我看你不在房间里就知道肯定在小于这儿。兰儿笑着走进来,手上端着杯茶,递给我后接着说:喝了解酒,看你一身酒气,待会儿我爸来了怎么办?

  兰儿。正当兰儿转身要走时湘儿叫住了她,湘儿从我怀里下来,说:我想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实在受不了了。

  什么一切?兰儿打住笑脸,问。

  这是一场戏,我和小于共同演的一场戏,是小于求了我半天我才答应的。湘儿的这些话出呼我的意料,或者也可以说她讲的这些话连我都听不懂了。

  小于想通过这出戏在你身上下激将法,让你内心对她的爱全部释放出来。够了,兰儿,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该好好珍惜了。湘儿接着说。

  兰儿听着直摇头,我甚至比她还吃惊,这些不正是我想的吗?湘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我还来不及想时,兰儿重重的给了我一巴掌。

  你太可恶了。兰儿气极了,她重来不打我的,但这次却打得这样重。

  兰儿走后我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按理说这些都是我个人设计的,湘儿该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利用的,这些话该由我自己来说的。而如今,湘儿却说出了这一席话,她在明知被我利用的情况下还是甘心受我利用,这让我觉得自己比兰儿认为的更可恶了。

  小于,我说的对吗?湘儿哭了起来,眼泪直往下掉。

  我摇着头不语。有时候在你想逃避某些问题时摇头是最好的办法,它既可以表示不对,也可以表示不是不对。

  一切都该结束了。湘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放入我颤抖的手中,说:这大概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情书了吧!要好好看。

  在泪水划过脸颊的那一刻,湘儿转身离去。我迫不及待的打开信:

  小于,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昨晚你零丁大醉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兰儿的名字。本来我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是你无意喊出来的,然而,当我爱你这三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时,我那幼稚的幻觉防线不攻自破。现实在残忍的告诉我,这真的是一场戏。

  导演是谁?我希望是我自己,然而却是你。致始致终,你都把我至于B角,而A角的扮演者,谁也取代不了兰儿,不是吗?

  多少海市蜃楼,看不穿,望不透,也想不够。多少空中楼阁,看不清,摸不着,也恋不到。小于,看来你已无缘揭开我神秘的面纱。

  看完信,我算是服了老天爷,也服了自己。面对湘儿的深情厚意,我该怎样做?是坚守无望的兰儿,还是接受近在咫尺的湘儿。下楼的每一个脚步都在提醒我必须赶快做出选择。而上帝也在告戒我这道题是单选题,在兰儿与湘儿之间我只能有一种选择。在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之间的抉择上是多么的困难,我徘徊,我无奈。

  走到“花香宿舍”门口,我看到了湘儿,湘儿也看到了我。不过湘儿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到来,她收拾行李的速度并不减慢。我知道她已对我彻底失望,我也明白自己应给予她希望。有时候爱上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太爱你了,以至让你不能不爱上她。

  我冲进房间,拉住湘儿的手,对着她那红红的双眸,承诺道:湘儿,如果你愿意,A角可以是你。

  别,小于,别为了一时的冲动而令我们以后更加痛苦。湘儿收回了手。

  给我次机会。我固执的拉起湘儿的手。

  湘儿,给我个面子,别走了。这时,兰儿也过来劝道。

  兰儿,别说了,让我能笑着离开,好吗?湘儿执意拉上行李。

  你回来。兰儿大声叫住湘儿,但湘儿仍不停下来,见状兰儿快步跟上去拉相互湘儿的手,劝道:我都跟你说了,你误会了我跟小于。

  是呀,也许是我太幼稚了,才有这股傻劲。我上去拉住湘儿的手。

  你确定你可以放弃你心中一直以来的最好。湘儿还是有些不相信我。

  我说过,再给我次机会。为表真心,我索性抱住了湘儿。

  湘儿不再说话,只是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我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这次不是冬梅,也不是爱的出轨,我害怕我爱的火车接错了轨,这次比出轨还严重。好残忍,我被迫违背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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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5:30 | 顯示全部樓層
这夜,狂风四起。劲风卷走了恼人的闷热,却带来了磅礴大雨。我猜想这是老天爷为了报复我曾经辱骂过他而使出的过激手段,想到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不禁深感内疚。

  据气象台预报,台风“海棠”将于今夜兵临这座弱小的城市。“海棠”,多么好听的名字,如果是个女生的话肯定很漂亮,但事实上它又那么可怕。风在怒嚎着,大雨如火上加油,在风雨强大的攻势下,连墙角旺盛的三角梅也措手不及,在顷刻间倒下了。以前每每有台风过境,都会在金门那边转向台湾,很多人都说是被鼓浪屿的民族英雄郑成功给吓跑的。可是这次的台风“海棠”是真的来了,这可应了那句千古佳话,就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虽然兰儿的林中小屋没有连同可怜的三角梅被风雨击倒,但也成了间危房。为了确保兰儿安全,我和湘儿不得不连夜将兰儿拉回书屋。

  兰儿,你快点。湘儿手握着摇晃不定的雨伞在书屋门口叫着兰儿。

  好的,我收拾一下东西。兰儿的声音几乎被风雨声淹没。

  在大风的魔爪下,湘儿根本抓不住雨伞,很快雨水便打湿了她。我喊着叫湘儿先进书屋,但她却固执的站在我身边不走。终于,在一声雷电的轰鸣下兰儿打开了门,借着闪电光可以看见兰儿手中的一大包东西。

  Mygod,我的公主,你当这是逃命还是搬家呀?我一手拉着湘儿,一手拉着兰儿,吃力的往书屋门口移。

  回到书屋内,我赶紧将大门关上。外面风雨依旧,透过窗户窥视外面,好象除了偶尔的电闪雷鸣外别无它恙。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想当年恐龙面临世界末日时尚可观望令人向往的流星雨,而现在的漆黑世界,看似末日,却又无半颗流星。

  连星星都看不到怎么可能看到流星,我索性拉上窗帘。为了应付待会儿因雷击而到来的断电,我找来那几支在烛光晚餐上用剩的蜡烛,小心的放在桌子上。又想了想,怕一不小心烧坏了桌子,进而伤及无辜书籍,于是便找来几块杯子,将蜡烛稳当的放在了上面。

  此刻湘儿正在楼上洗澡,兰儿在房间内整理刚才从小屋里带出来的东西。楼上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不时传下楼。

  正在我无聊时电话响了。

  喂,你好,这里是指南鱼书屋。我接通电话。

  是小于吗?电话里传出兰母的声音:台风正面登入了,书屋里的一切还好吗?兰儿他爸在不在书屋里,我要在学校值班,你要照顾好兰儿,她是女孩子。

  放心吧!我会的。我答应道。

  我挂上电话,不由一阵伤感。兰母还不知道我和兰儿已经没戏了,哦,上帝,兰儿的一句玩笑竟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而我又不得不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想起了高一年刚开学时的军训。学校请的都是正规的部队,而正规的部队训练通常都是很严厉的,每天“鸭子步”,“定身术”,“螳螂步”,那是我上过的最刺激的体育课。何谓“鸭子步”,就是双手绑在后背,蹲下来,然后学鸭子向前跳啊跳。何谓“定身术”,不用介绍,就是站着几小时不动,不管你是尿急,是皮痒,都不能动,只要你动了,没关系,加罚几个钟头而已。何谓“螳螂步”,这个很有意思,两个教官抬着你的大腿,你双手支地,然后教官推着你的腿往前走,你若不想啃黄土手就必须用力往前爬。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后怕,当时我就排在兰儿前面,想学人家假装晕倒,又怕被兰儿笑话。有的女生晕倒了,我也不敢去扶,只能眼看着别的同学去医务室休息。不过,军训也不是那么的不堪回忆,至少在那段时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比如学叠被,学洗衣,还学了很多有趣的游戏。我记得我们当时有两个教官,一个比较帅,不过名字很土,叫陈有财。陈教官和我有些投缘,有一夜我跑到训练场哭鼻子,是他跑来安慰我。你知道他怎样安慰我的吗?陈教官首先问我是不是喜欢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女生,这个问题令我有些惊讶,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陈教官笑着说我一整天两只眼睛都盯着人家女生看,傻瓜才看不出来。我们聊着聊着,我竟忘了自己正在想家。陈教官还教我一个游戏,不是部队里的,但很有意思。游戏是供小情侣玩的,两个玩的人口中念着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草丛中啊,飞呀,飞呀,然后就剪刀石头部,输的一方要让赢的那一方亲一口。听到这个游戏我高兴的叫陈教官在隔天的训练休息时间组织同学玩,并把我和兰儿安排为一组。陈教官真是不给面子,竟然叫我自己组织,我当然是不敢了。

  现在我突然想玩这个游戏了,但怎么玩?一边是湘儿,一边是兰儿,真是伤脑筋。

  老天爷不知是不是气我又动色心,突然给了大地一个地动山摇的炸雷,书屋很快暗了下来,因为断电了。

  几乎是在同时,楼上的湘儿和房里的兰儿做出了一个女生在这种情况下应有的惊叫。幸亏早有准备,匆忙中我点燃所有的蜡烛,书屋很快又灯火通明了。兰儿用被子盖住头部冲出房间,湘儿也许还没洗完身子,她没有冲出浴室,只是大声嚷着叫我拿支蜡烛上楼。

  出于内心对湘儿应有的关心,我拉着兰儿上了楼。兰儿惊魂未定,手紧紧拽着我的衣角。

  你能不能快点。手拿着蜡烛,我门卫似的站在浴室门口。

  我都还没……..你催啥呀?湘儿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传出。

  我可不会象那个等女孩洗伊卡露的傻瓜等你太久。我调皮的吓唬湘儿,说:在久一点点,我就等不了喽。

  我还没得意够,该死的蜡泪流到了我的手上,像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下,我丢开蜡烛。当然,在这本能的举动下黑暗也趁机袭来。

  小于,没事吧!

  小于,没事吧!

  真令人感动,兰儿和湘儿做出的第一反应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湘儿从浴室里冲了出来,由于太黑,冷不丁撞了我一下,我哀叫着埋怨道:该死的,真是撞邪了。

  撞邪,湘儿和兰儿一听到这两个字都丢了魂似的抱住了我。

  别怕,别怕。说话时我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其实好在各自看不清各自的脸,我的脸早已经汗珠滚滚了。

  慢点,慢点,一步一个台阶,到楼下就有烛光了。真不知该不该感谢老天爷,此刻的我很享受一个男子汉的气概,突然间很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但可恶的最后一站已经到来。

  女人就是女人,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我数落起兰儿和湘儿来。

  兰儿惊魂未定,跟本没理会我的话,倒是湘儿竟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对我来得及穿好衣服感到很失望呢?

  这可是私房话,别在兰儿面前说。我装作教训的说。

  看你们俩,真受不了。终于,我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兰儿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下来,她拿上一支蜡烛往房内走去,说:既然是私房话,就把时间留给你们了。

  你想做什么?我问。

  洗身啊。兰儿边走边回答。

  你就不怕?我想吓吓兰儿,因为我害怕单独与湘儿相处。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爱的火车到底跟湘儿接上轨没有。

  又不是到楼上你那间,楼下有烛光,况且有你们在怕什么。兰儿脚不停的走进房间,并有意把门给关上了。

  你房间也有浴室吗?我转身问湘儿。

  有啊。湘儿若无其事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总爱到楼上我那间去洗?我不懂的问。

  到楼上洗可以顺便把衣服谅在阳台嘛。湘儿说着又补了一句:你难道会以为我喜欢跑到你房间去洗吗?

  是啊,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我故作生气,摆了个转身离开的姿势。

  讨厌,人家是女孩子耶,你欺负我。湘儿很快认输。

  我怎么欺负你了。我感到十分冤枉。

  小于,你给我讲故事吧。湘儿小鸟依人的向我靠来。

  讲故事,那多老土啊。我摇着头,说。

  讲讲吧,就当迁就一下人家女生,好不好?湘儿真是的,动不动就搬出‘人家是女生’这句话,她知道我最迁就女生了。

  那讲我的故事吧。我不得不服输。

  好。湘儿高兴的点头,并把她的身体紧紧的和我贴在了一起。

  热爱祖国,热爱人民,拥护……。不知是不好是太优秀了,我竟找不到多余的词来夸自己。

  还有呢?湘儿被我豆乐了。

  还有就是长得太帅了,有太多的女生喜欢我。我继续说。

  还有,我要你讲点真实的,比如你和兰儿的故事。湘儿小声的说,看来她早有预谋。

  这些就不要说了,无聊得很。我想避开话题。

  讲讲嘛,人家想知道。湘儿用手在我的腋下挠来挠去,逼我就范。

  好,好,你别乱动。我痒极了,赶紧依了湘儿。想了想,认真的说:我和兰儿从小一块长大,在别人眼里算是青梅竹马。说实话,好象所有的人都挺喜欢我和她在一起的,但你也知道兰儿她………。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要是兰儿,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湘儿神情的看着我,我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真的吗?我问。

  湘儿点了点头,脸贴在了我的胸口上。

  其实兰儿的身体一直不好。我接着说。

  怎么回事?湘儿好奇的问。

  兰母在怀有兰儿时感冒发烧过,医生说这令兰儿的身体有些脆弱,特别是心脏。不过医生说了,只要调养得好,还是会没事的。我继续说。

  是这样的,孕妇最忌发高烧。许多孕妇在发烧时拍了X光,导致婴儿不幸的患上了恶性肿瘤。湘儿倒挺专业。

  那兰儿岂不是还算幸运。我庆幸的说。

  那后来呢?湘儿继续问。

  兰父兰母一直很照顾兰儿,尤其是兰儿的两个哥哥在一起车祸中丧生后,兰父兰母更是把更多的爱给了兰儿。我说。

  也许是丧子吧,所以他们才会这样疼爱你。湘儿翻了个身。

  说句实话,兰父兰母真的很疼爱我。讲到这里,我不禁想要落泪,因为想起了兰母在兰儿的两个哥哥出事现场悲痛欲绝的情景。

  后悔了吗?湘儿怯怯的问。

  怎么会呢,有时候郎有情,妹无意,花落谁家里总不能强求。我安慰湘儿。

  那你家里呢?湘儿有意转开话题。

  在家里,我是独生子,有两个姐姐,母亲很早便去世。我说。

  你真幸福。湘儿羡慕的说。

  怎么,你没有我幸福吗?我问。

  这时,湘儿莫名其妙的抽起泣来。我当即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真是令人难以原谅。为了祢补过失,我赶紧伸出手去擦拭湘儿眼角的泪水。

  湘儿镇定了一下情绪,说:我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奶奶。

  怎么,去世了吗?我怜惜的问。

  我是个遗弃儿,是奶奶在捡垃圾时看到的。湘儿说着,眼角溢满了泪水。

  你很好,你奶奶应该很安慰。我安慰道。

  奶奶年纪大了,本来我想弃学从工的,但奶奶硬是不让,她的退休金被大哥占了去,她便拼命捡垃圾卖钱供我上学。说着,湘儿哭出了声。

  我将湘儿紧紧的抱在怀里,自己也流泪了。

  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会照顾你的。我胸有成竹的说。

  你,算了吧,一个playboy(花花公子)。湘儿一阵浅笑。从这一笑,我便看出自己的话给了湘儿多大的幸福感。

  喂,我们家小于可不是花花公子,他对人可真心实意了。这时兰儿不适时的从房里出来了,她一见到湘儿那红红的双眸,便好奇的问:说,是不是小于欺负你了?

  当然不是,我们在玩游戏呢,湘儿老输我,当然气哭了。我欺骗的说。

  湘儿,别跟他玩,他的那些游戏全是欺负女生的。兰儿指陈教官教的那个两只小蜜蜂亲嘴的游戏,她说:我们来比赛唱歌,好不好?

  好,那就请兰儿先抛砖引玉,好不好?为了扭转湘儿低落的情绪,我赞成道。

  不行,不行,我唱歌很难听的。兰儿拒绝的说。

  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湘儿站在了我这一边。

  兰儿明白自己一个人说不过我们两个,于是只好答应的说:不过,我唱过的歌待会儿你们可不准再唱了。

  我和湘儿点头赞成。

  起来,起来…….。剩下的歌词省略号,不说也知道。国歌嘛,谁不会唱。没想到兰儿比我还爱国,她唱完后便又调皮的喊道:我唱了该谁唱了?

  小于。湘儿更调皮。

  不行,不行,我唱歌比兰儿还难听。我苦笑着拒绝。

  小于,来一个。来一个,小于。叫你唱,你就唱,妞妞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姑娘。兰儿和湘儿想到了军训时教官教我们拉歌的词儿,这会儿竟毫不留情的乱喊起来,配合得倒挺默契。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妞妞捏捏的姑娘,也为了证明自己比兰儿还爱国,我随便唱了几句团歌。说来要受国人责骂,我歌确实唱得不怎么样,但我发誓,如果说“双十”是中国某一地方的国庆日,我肯定会跟他拼命。中国人就是这样,如果有人胆敢将宝岛台湾从祖国分离出去,到时别怪我们人多欺负人少。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十三亿多的人口每人不多,只要一口口水就能把你淹没。中国人区别于外国人最大的优点是前线战亡的战士越多,后面战士打仗的激情越高。不象外国人,前线死一个,后边打出反战旗号的不下一百个。

  小于唱得好不好。好,就是调儿有点老。小于唱得妙不妙。妙,就是总爱跑调…………….

  这夜,在笑声中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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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6:15 | 顯示全部樓層
早晨,阳光明媚。台风销声匿迹,留下的全是一切受伤的痕迹,整个世界如同一片被蝗虫践踏过的麦地。不幸的,兰儿的那间林中小屋倒下了,又很幸运的,兰儿及时的搬了出来。很奇怪,书屋门口公路边的那些倒下的凤凰树全是高大的,而那些矮小的反而安然无恙,这大概就叫树大招风吧!倒下的树占了大半个路,几个清洁工人正试图挪动它们,因为这样下去待会儿肯定会造成交通堵塞。

  昨晚的高歌一曲把嗓子都喊哑了,渴得要命便睡不着觉,于是也就早早的起了床。下楼后发现兰儿和湘儿还在睡觉,为了不打扰她们,我又回到楼顶。在楼顶我看见对面洋楼的阳台上的那支红旗不见了,难道母猫已找到了它的真命天子,但这在昨晚的那种天气下是不可能发生的。我想肯定是台风惹的祸,怎么办,母猫的主人难道没发现红旗已经不见了,真替母猫感到心急。

  太阳刚在对面洋楼的顶部漏出了头,这不知道算不算日出景象。虽然生长在沿海地区,但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大海看日出,很多人不相信,但我确实没去过。以前想约兰儿去鼓浪屿看日出,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听学长门说在海边看日出很浪漫,手握着你想追求的女生的手,对着大海向她宣誓说你永远爱她,因为这时的大海很安静,加上温和的日光,红色的朝霞,任何女生都会陶醉的答应你的追求。我试图一直看着半个脸的太阳,但很快眼睛便被刺痛了,可能,可能是因为我身边没有女生吧!

  这时,几声卖豆腐的叫卖声从楼下传来。我向下俯视,原来是个卖豆腐的老伯。老伯骑着辆三轮车,三轮车并不大,但显得很结实。车后架有一个正方形的大箱子,衔在其两边的是两个小圆桶。我看过这些装备,大箱子是用来装豆腐的,小圆桶则是用来装豆浆的。因为公路上的大树死活赖着不走,老伯只好把车往人行道上移,饶了个弯过来。

  我忽然想兴起要喝豆浆,于是向老伯打了声招呼。

  老伯把头往上抬,一看见我便笑着嚷道:小伙子,新鲜的豆浆,快下来买。老伯讲的是湘儿的家乡话,和我的家乡话差不了多少,但却带着浓厚的地方口音,要不是这几天在湘儿的影响下算是适应了点,我看要听懂老伯的话比英语听力还难。

  人家做生意赚个钱也不容易,为了不让老伯多等,我干脆跑着下楼。

  豆腐一斤七毛钱,豆浆一盒子五毛钱。老伯说着,又笑着补了一句:盒子是用我的。

  当然。我笑着回答:来三盒豆浆。

  行,小伙子,我问个路,你若回答我,我只收你一盒子的钱。老伯边说边盛豆浆,手不时拿放在肩上的毛巾来擦脸上的汗水。

  不用,不用,您问。我说。

  你们这儿是不是有间叫指南鱼的书屋?老伯把盛好的豆浆用袋子装好,由于太热,他干脆拿头上的大斗笠来当扇子扇了起来。

  是有一间,怎么?有事吗?一听老伯的话,我先是一愣,想兰儿的七姑八婶,我的远近亲戚,似乎都和眼前这个人扯不上关系,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认亲的?

  我是来找丫头小绣的。直到老伯嘴里冒出这句话我才明白过来。

  小绣,是湘儿吗?我问。

  对,长头发,不高,整天红着脸,挺可爱的那个。老伯手比划着湘儿的身高,说。

  哦,真是巧,这儿便是,您先进来喝口茶,我再帮您叫去。我帮老伯将车子挪到路边,在前头招呼他进书屋。

  这丫头过得还好吧?老伯将大斗笠放在了车上,毛巾却不离手的拿着,随时往脸上擦着。

  我搬出椅子,顺手把茶座也给端了出来,沏上茶后招呼老伯坐下。

  老伯真有意思,进门时把鞋子脱在了外面,赤着脚走进来,坐下去前还用手擦了擦屁股,怕脏了椅子似的。见状我赶紧跑出门去将鞋子拿进来,递给老伯,说:不用这么客气。

  好,好。老伯直笑着说。

  您是湘儿的……?我也坐了下来,问老伯。

  邻居。老伯爽快的回答,并伸出手接我的茶杯。这时我看到老伯那一双白皙的手,且手的指甲泛着黄色,这是叫热气蒸的,豆腐水浸的,以前我家的邻居也有人在做豆腐,所以我知道。

  邻居,那您是来…….?我又问。

  不就是昨晚的台风吗,小绣的奶奶住的屋子倒了,可怜她奶奶整整被压了一夜,现在人已奄奄一息了,嘴里还直叫着湘儿的名字。我因为做生意顺路,也就来给丫头带个信。老伯叹着气,继续说:老了,不中用了,没人理啊。

  能不能挺过去,比方送医院抢救。一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脸都吓白了。

  丫头的奶奶手中有一笔钱,儿媳妇说老太婆不自个儿掏钱就算了,可她奶奶就是……..哎,命苦呀!老伯越说越激动。

  那您是想让湘儿回去劝劝她奶奶?我说。

  劝个啥?每一个要死的人都要见到她心中牵挂的人才肯离去,我是想叫丫头回去送送她奶奶。老伯说得我直起疙瘩。

  不一定,也许去医院可以有救。我说。

  对了,丫头她奶奶还想把钱亲手交给她,然后才放心的离开。老伯补充道。

  您怎么知道?我好奇的问。

  她儿媳妇都当成经在念了,有谁不知道。老伯说着,卷起了烟丝。我听着老伯的话,便明白湘儿她奶奶遇上了不孝子孙。

  好,信我是送到了,也该去做买卖了,不然晚了回去老婆子又要骂。说罢,老伯将卷好的烟丝塞进嘴里,起了身,刚要起步又停着说:叫丫头快点动身吧,她奶奶肯定等不及了。

  看着老伯走出门口,我才想起豆浆钱还没给人家,于是赶紧喊住老伯:老伯,豆浆钱还没给您呢。

  只可惜老伯已踏上了三轮车,他也没回头,只应了声:不用了,当是茶水钱。

  我心里直夸老伯真是厚道。

  小于,你在跟谁说话呀?这时,湘儿的声音从房里传出,看来她醒了。

  快起来,有事跟你说。我催促道。

  不一会儿,湘儿穿了衣服走出房门,一见到桌子的豆浆,她也顾不上还没洗脸就扑到桌子边咕噜咕噜的喝起来。喝了几口又忽然停了下来,说:诶,这豆浆味怎么这么熟悉,像是邻居王大伯的。

  是来过。我说。

  是不是给奶奶带口信来了,你看我也真是的,都好几个礼拜没给她老人家写信了。湘儿高兴的自责起来。

  湘儿,我说,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奶奶出了什么事,你……..。此刻的我感觉好矛盾,怕说了湘儿承受不住打击,可不说又不行。

  一听我的话湘儿手中的杯子哗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粉身碎骨。湘儿用小得也许连她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眼神里全是无名的恐惧。

  昨晚你奶奶住的房子倒了,人整整被压了一夜,现在,恐怕是不行了。我无奈的回答。

  湘儿的嘶叫声划破宁静而又安详的天迹,惊动了墙角的尘埃,她想跑出书屋,想跑回家,但却又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我扶住湘儿,安慰的说:没事,没事,咱们别把事情严重化,你先喝完豆浆,我陪你回家,好不好?

  小于,我得赶紧回去,奶奶一定等不及了。湘儿紧紧的抱着我的双手,我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冰凉。

  我跑进房间叫醒兰儿,也来不及解释便匆匆的在门口拦了辆的士车直奔湘儿的家乡。

  一路上,湘儿总惴惴不安的往车外看,我紧紧的握着她冰冷的手,安慰她一切都会没事的。

  沿途都是尘土飞扬的世界。农村嘛,路毕竟比不上城里,势力的司机以此为借口将车价抬升了一倍。没办法,因为有急事,也就让势力小人贪了个小便宜。

  湘儿的家乡在大山里头,坐在车里往外看全是重峦叠嶂,隐天闭日的。路上几乎没有行车,有的也只是偶尔的一两辆拼装车,我们城里人称它为“四不象”,这种车在城里已被禁行。对于“四不象”这个名称的理解我个人觉得应是因为这种车一不象货车,二不象汽车,三不象轿车,四不象卡车,所以就叫“四不象”。车子没多少,行人却多了。这并不奇怪,山路难驶,许多司机朋友都不愿做这儿的生意,村里人往返城里都必须步行到山下搭车。在前些天我还弄不明白为什么湘儿走路时脚老抬那么高,现在算是明白了,从小到大上下山的次数不可胜数,山路陡峭,脚当然要抬高着走,这样日复一日也就习惯了。

  小于,快醒醒。车子驶到了湘儿家门口,是湘儿叫醒了我。

  付完车钱,我和湘儿叩响了她家的大门。从外观看,湘儿家是一间大宅院,门外有一块空着的晒谷场,有几个小朋友本来在晒谷场上玩耍,不知是不是对出租车有些好奇,几个人围在车子边转来转去。这可惹恼了司机,他大声的嚷着叫这些孩子别乱摸车子。我四周扫视了一番,晒谷场被大块砖头砌成的墙围着,迷信的人说这样可以守财。我猜湘儿家肯定刚办过喜事,因为宅院的大门和几个小门都贴着婚事用的对联。我随便瞧了几副,还觉得挺有意思。有:(珠联璧合)新人新事结新婚,吉人吉时传吉语。(百年佳偶)欢度此时成佳偶,且看今朝结良缘。(鸳鸯戏水)从此奇男已丈夫,且看淑女成佳妇。对联是不错,只可惜都笔画粗糙,像是自家写的。

  呦,是阿绣回来了。这时,未见其人便闻其声,一个女子打开了门,她一见湘儿便乐得直打招呼,像奴婢欢迎公主回府似的。我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她的岁数并不是很大,一副黑眼睛,长头发,皮肤很白。衣服可新鲜了,是大红大紫的新娘服。不用多想,这位肯定就是湘儿奶奶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不过,女子灿烂的笑容,一身喜气的新娘服,这些令我纳闷了,湘儿奶奶不是病危了吗?她为人儿媳怎会还如此安乐呢?

  大嫂,我叫您声妈,求您救救奶奶吧。还没踏进门,湘儿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快别这样,我还不够格做你妈呢。女子扶起湘儿,她竟面不改色。

  求求您了。湘儿不顾一切的哭喊起来。

  你才能救她呀,你妈妈生前给你留了笔巨额遗产,那死老太婆硬是要等你回来才肯把钱吐出来,只要你把前给我,我便会救她。那女子可真势力,看来卖豆腐的王老伯说得一点不假。

  我知道就算湘儿哭干了泪水,跪破了双膝也无济于事,于是便将她扶了起来。

  走进大厅,发现装饰真够可以的。白得可以的墙,亮得可以的家庭影院,以及一辆进口摩托车,一切在农村里可以算得上体面的东西里面都有了。

  绣儿。这时,大厅左侧一间小屋里传出一个老人沙哑的声音。

  奶奶。湘儿寻声跑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屋子内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窗户,我找不到开关。

  来,来,来,这有蜡烛。这时,那女子端着蜡烛走了进来。

  借着烛光,我发现里面简直是人间地狱。粗糙的墙壁上挨着一把一把的农具,由于没有窗户,墙上甚至长满了青苔。地上堆放着一些地瓜和稻米,老鼠在上面游窜,空气中溢满了一股赤鼻的尿骚味。

  你也太可恶了,叫一个老人家住在这种地方。我气极了,大声骂道。

  奶奶就躺在一块破旧的木板上,一口破步袋就当被子。在奶奶的怀中有一只猫,猫懒懒的趴在奶奶胸口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湘儿看,尽管地上的老鼠吱吱的叫着,但猫还是一动不动,它这是要守着自己的主人,我知道。

  绣儿啊,叫你的朋友把门关上。奶奶一字一字的说,显得吃力极了。

  听到了奶奶的话,那女子狠狠的瞪了奶奶一眼,然后就离开了。我按奶奶的吩咐把门给关上。

  奶奶,他叫小于,是我最好的朋友。说完,湘儿便哭着抱住了她奶奶。

  奶奶,您好。我礼貌的向奶奶问好。

  好,好,一切都好。奶奶笑了起来,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翻了个身,从身体底下取出一张纸,递给湘儿,说:绣儿,这是关于你真实身世的笔录,时候到了,该让你知道了。

  奶奶,您不是说………….。湘儿显得有些吃惊。

  别打岔,我时间不多,你想知道的都在信里。奶奶边咳嗽边说。

  不会的。湘儿摇着头,说:刚才大嫂说您有钱,咱们到医院去。

  只见奶奶一阵浅笑,说:钱啊,它确实是个好东西,如果没有撒这个谎,你想你那势力的大哥大嫂会对你好。

  幌子,真是聪明。我在心里暗想。

  绣儿,你必须把这个秘密保守下去,明白吗?奶奶紧紧的抓住湘儿的手,很吃力的继续说:信中有几千块钱,万一我死后你大哥大嫂不照顾你,也可先用一阵子。

  奶奶说着,眼角溢出浑浊的泪水。泪水流淌在山沟似的皱纹里,顺着沟痕一点一点往下滑。我看着眼前这位老人,简直为之震撼。我想奶奶此刻想的不仅仅只有湘儿,还有她的儿子。如果此刻湘儿的大哥也在,那奶奶的叹息声中也就不会充满绝望。

  奶奶,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湘儿的。我插嘴说。

  奶奶把目光转向我,问:小伙子,叫小于吧。

  我向奶奶靠近,应了声奶奶。

  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以后要好好对待湘儿,这孩子命苦啊!奶奶说着,趁湘儿不注意,偷偷的扔了封信给我,我虽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收了下来。湘儿不敢看奶奶苍白的脸,侧着脸直抽泣。

  这时,奶奶紧闭着双眼,嘴张得大大的,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最后只说了五个字‘等我,老头子’一阵挣扎后,奶奶手紧紧的抓住了木板,永远的停止了呼吸,我默默祷告她老人家能追上她的爱人。也就在这时,湘儿大嫂推来了门,一阵阴风吹灭了蜡烛,黑暗征服整个世界。

  很快夜晚已经降临,前来吊丧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是老长辈前来安排安葬事宜的,有的是前来安慰的左邻右舍。湘儿大嫂还算有点良心,这会儿倒在了大厅里悲痛欲决的哭喊着。湘儿所谓的大哥仍未回来,整间大厅内简直乱透了。

  处在这样一个哭声,喊声交加的环境里我简直无法忍受。见湘儿仍昏迷不醒,我快步走出大厅,来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安静让我得到前所未有的舒展。很高兴今晚没有月光,因为黑暗能将我很好的隐藏。一想起刚刚还紧抓着我的手的奶奶,我便想起了妈妈,想起了妈妈便想起了家。从小到大我第一次离家在外过夜,我不自已的给兰儿打了电话,但这里的信号太差,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我开始庆幸刚才在来的路上给兰儿打了一次电话将事情说清楚了,不然这会儿她肯定担心死了。

  正当我无奈的收起手机想回大厅照看湘儿时,与院子相邻的一间小屋亮起起了灯。灯光虽不怎么亮,但还是照亮了整个院子,我很快在黑暗中显现出来。接下来,一个身影出现了。我走近那人,听见撒尿的声音,赶紧止住脚步,但那人却笑出了声音。

  是你,你是丫头的朋友。

  声音有些耳熟,我认出了那是卖豆腐的王老伯。我激动得像见到故友一样快步走向前去用不怎么地道的家乡话和老伯打招呼。老伯给我递了根烟,我打了个手势表示没抽,但他却硬是将烟丢了过来。

  没抽,没抽。我捡起掉在地上的烟还给老伯。

  这是在你们城里买的,我抽不习惯,还不如烟丝。老伯还以为我嫌弃他的烟不好。

  我真的没抽。我再次说。

  你是送丫头回来的,真是好人。老伯接过烟,说。

  我笑着表示这没什么。

  老伯本想再跟我聊点什么,但他家里却发出了叫他回去的声音,像是他老伴的声音。老伯不理会的凑近我耳边,神秘的说:年轻人,那女子的男人长期在外,准是个骚货,专偷汉子,你还是带着丫头早点离开为好。

  我被老伯的话逗乐了,直笑个不停。

  笑什么,我可不是那被偷的汉子,我想也不行喽。老伯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反倒说:我是担心你呀!

  我真不知道老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是太老了,但我也太幼了吧。连麦其土司的傻儿子都知道和下面干了的女人干事会伤身,更何况我不是傻子,所以我还明白即使和下面没干的女人干事,只要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会伤身。

  我翘着嘴想再说点什么,但屋里又发话了,老伯的老伴骂他连撒泡尿放个屁都得这么长时间,于是我们不得不愉快的互相告了别。

  没等我转回身,湘儿大嫂便出现在我面前了,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还好老伯适时的把等给关了,我这才看不到湘儿大嫂那令人讨厌的嘴脸。

  你饿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吃的?湘儿大嫂用标准的普通话跟我说,听声音她好象在向我靠近。

  我本能的往后退,想着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你是阿绣的朋友吧。声音很温柔,不过在这种夜色反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对不起,我不饿。由于莫名的恐惧,我说话的节奏慢了一拍。不过我用的是家乡话。

  哎哟哟,我还以为你们城里人只会讲普通话,没想到还能讲得一口这么标准的家乡话。你是哪里人?湘儿大嫂用的还是普通话。她走得更近了。

  我退了一大步,故意提高嗓音说:城里人不一定很文明,读过书的人不一定就文明。后一句是我特意为湘儿大嫂加上去的。

  有意思,像我的大学同学。湘儿大嫂笑了。

  你上过大学,还真看不出来。大学里应该没教《三字经》了吧,对呀,《三字经》只有不懂人性的人才要读。我很少讲粗话,但湘儿大嫂值得我为她讲粗话。

  湘儿大嫂没再说话,我弄不清她在搞什么,于是害怕的大叫了一声。有意思的是我这一叫吓了湘儿大嫂一大跳,她神经的也跟我叫了一声,惹得大厅里的人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为了把戏做到底,我装作惊魂未定的指着湘儿大嫂喊道:我看见奶奶了,她就站在你后面。

  很高兴湘儿大嫂被我吓得连滚带爬的溜进了屋内,于是,大厅里又传出了哭声,不过这次的哭声似乎比前次的更有味道了。

  湘儿,快醒醒。我随众人返回大厅,叫醒湘儿。

  阿绣啊,你那夭折的大哥躲在了外面,没钱举行葬礼,你说可怎么办呀?湘儿大嫂见湘儿醒来便冲她喊道。

  湘儿神色呆滞,不搭理她大嫂。

  湘儿大嫂见湘儿不动声色,不耐烦的站了起来,冲湘儿嚷道:你以为你瞒得了我吗?老太婆给你的钱给我交出来。

  根本没有什么巨额遗产,那只是个谎言。湘儿竟然忘了答应她奶奶的话,傻呼呼的说出了真相。

  没有,谎言?湘儿大嫂朝湘儿瞪了一眼后对着在场的人大声喊起来: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好个娃子,就让她奶奶的尸体留着,看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举行葬礼。

  不要。听到这话湘儿大声喊道,她从口袋里抽出奶奶唯一留给她的几千块,扔给她大嫂,说:这几千块你先拿着,我求你别那样做。

  看到此情此景,在场的人无不摇头叹息。我看到其中有一个老长辈想上前说话,但又被旁边的一个老阿婆给拦住了,我想这也怪不得人家阿婆,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遇上这么个混蛋骚货。

  尽管湘儿掏出了奶奶唯一留给她的那几千块,但那骚货实在可恶至极。令人万万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骚货竟然连夜雇了几个壮丁趁夜黑将奶奶的遗体连同那一块奶奶紧抓不放的木板用草席包裹着抬到村里的大山上掩埋了,没有感伤的哀乐,没有众人的哭别,一切都出乎意料的简单,或者应该说是最悲哀的简单。

  奶奶被偷偷埋掉这件事确实做得很过分,那骚货得到了许多长辈的斥责。可人既已入土为安,也没有办法挽救什么,在众人的要求下那骚货才答应通知在外地打工的丈夫,也就是湘儿的大哥,叫他回来给奶奶尽尽孝道,给奶奶磕个头,烧柱香。

  面对此情此景,不光是湘儿,就连我这个局外人都感到愤怒。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那骚货竟可恶到因为没有如愿得到她心中的那笔巨额遗产而将湘儿赶出家门。几天的折腾,湘儿已身心疲惫,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到山上与奶奶告个别后回书屋。

  奶奶的坟墓在离村子不远的大山上。这里是一片林场,村里的人死后大都被埋葬在于此。我和湘儿在林间寻觅了好一会儿才在一棵小树下发现一堆新土,那根本不象坟墓,要不是有一块木条子明晃晃的竖在那儿还真找不到。木条子连几块石头支撑都没有,兴许一阵风过后就会不知所踪。我和湘儿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将奶奶的坟墓围了一圈,并将木条子固定了一番。我们在坟头惊讶的看到了奶奶的小猫,以前听大人们说猫是通人性的我还不信,现在才相信猫对自己的主人是多么的忠诚。湘儿说小猫是奶奶养的,不管奶奶走到哪它都跟到哪,这会儿小猫可能以为奶奶只是在地底下睡觉呢!我深信不管等多久,小猫一定会一直守下去。

  很不凑巧,在墓地的旁边有一间小屋。湘儿说小屋的主人是她的林爷爷,林爷爷是奶奶的一个好朋友,也是她的亲人,一个感情超过血缘的亲人。小屋背靠着一座大水库,水库大得令人有些畏惧。湘儿说小屋是以前村里的生产队盖的,后来生产队解散了,小屋也就被遗弃了。不过后来村中有些人到山上打猎,为了有个歇脚的地方,他们经常修复小屋。到几年前,林爷爷搬进了小屋。

  小屋本来还算洁白的墙壁大体已经脱落,在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字。最清晰的有‘毛主席万岁’五个大字,左边写有‘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十六个大字,右边的已看不清。林爷爷刚好不在,小屋的门锁着,我和湘儿在门前找了块大石头,干净得很,于是我们就坐在了上面。

  小于,你累吗?湘儿躺在了石头上。

  怎么了?我问。

  我感到身心疲惫。湘儿紧闭着双眼,大概是不想让泪水再流出吧。

  我本应说点什么来安慰湘儿,但我又不知该说什么。

  湘儿也闭着眼,不语。

  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湘儿一直闭着眼不说话,我一直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此刻,我感到上帝给了我一个使命,就是照顾湘儿。我俯下身去亲吻湘儿的额头,湘儿睁开眼,问:小于,你说奶奶给我的信要不要看?

  正如奶奶说的,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我建议道。

  于是,湘儿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汗水,不,是被泪水浸湿的信,小心的展开,靠在我的肩膀上阅读起来:

  绣儿,我的乖孩子。可以预料当你看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我曾经多次说服自己不要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但我想,我没有这个权利。

  你的父母都是教师,是在读大学时相恋的,毕业后来村里的学校任职。当时学校只有四个教师,除了你父母,林爷爷,还有我。因为关系不错,你父母生下你后我认了你做干孙女。本来你们一家子生活得幸福美满,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在你未懂事前你父母就去世了。

  你本来不叫汪湘绣,你父母给你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亦心,这亦加上心就成了个恋字,代表着相依相恋的忠贞爱情。

  出事后你无人认养,我一个老太婆心一软就收养了你。当时我迷信,算命的先生说你无行缺水,必须取个带有水字的名字,方能保一生平安。我想了很久,你母亲是湖南人,在临死前她叫我如果有机会将她的骨灰带回湖南老家,只可惜我未能办到。湖南别称"湘绣",湘是水名,一来可纪念你母亲,二来可补了你的无行,所以就帮你另取名为汪湘绣。

  这几天我一直很思念你,虽然你不是我所生,却是我所养,我视你如己出,你的乖巧孝顺是我最大的安慰。在告别人间之际,我想到了你父母,看来我们不久便能见面了。我想你的父母见到你生活得如此快乐一定会很高兴的。

  绣儿,对于我的离开别太过于伤心了,生命就是这样,既然你选择了生命的绽放就不能拒绝生命的枯萎。你一定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你还有林爷爷,还有在天堂保佑你的父母,以及你的奶奶。

  后面的字已被湘儿的泪水淹没,模糊得让人看不清。

  湘儿突然跑了起来,我跟着她跑到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处山谷。湘儿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面向着山谷,双手合十,然后将石头抛进了山谷的水流里。她一直闭着眼,像是在祈祷。

  你在干什么?我好奇的问。

  湘儿指着山谷下方的一棵大蓉树,说:蓉树下有一间庙,刚才我把自己的愿望传递给了石头,石头会跟着山谷的流水流到庙旁,里面的两个神仙就会知道我的愿望,然后帮我实现愿望。我是在向两位神仙乞求能让奶奶住进天堂。

  是吗?可真浪漫,你听谁说的?我问。

  接下来,湘儿给我讲了一个关于两个情侣的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少女和一个穷秀才相恋了,只是秀才家徒四壁,虽两人相爱如漆似胶,却苦于无钱办喜事迎亲。于是,秀才为了能早日娶上娇妻放弃了考取功名,踏入琼林宴的书生梦,每天早出晚归,以天为背,以地为床,努力的耕作着。不料天灾人祸,那年闹水灾,颗粒无收,地租成了大问题。地主财大气粗,野蛮不讲理,扬言若男子三天之内不把地租给还清了,便要找人打死他。女子听了这话可急了,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可怜的女子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平安,决定卖身于地主。然而不出几日,女子终究承受不住地主的折磨,趁夜间跑到村里的大山上了断了余生。男子听说女子自尽之事感到非常惭愧,想自己堂堂五尺男儿竟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何谈日后建功立业,悲痛之余,痴情的男子决定来到大山上与女子从此厮守在一方土地上。

  可是,那蛮横的地主还是不肯放过男子,那男子的尸首被地主故意埋到了在女子死的那座山的对面的另一座大山上。

  岁月荏苒,光阴似箭,或许天亦有情,两座孤立的大山在岁月的雕琢下终于连在了一起。两座山的顶峰如漆似胶的连在了一起,而山脚却相隔开来,像极了一对情侣相依偎着在眺望远方。

  在山上你看不到这样的奇特之景。湘儿向我解释。她继续介绍:

  村里的人管这两座山叫牛郎山和织女山,至于两座山之间的山谷则被命名为愿望谷。秀才和女子的故事和大山一样被岁月传承下来,一代又一代。人们在山腰为牛郎和织女设了一座庙,长辈们常说如果谁有愿望可以来向大山祈祷让自己的愿望实现,大山会将你的愿望告诉牛郎和织女。方法是捡一块石头,只要是大山里的就行,将石头握在手心,默念你的愿望,然后将石头抛进愿望谷。

  也有这样一种说法,如果你喜欢上某人而又不敢向他(她)表白,可以将你想对他(她)说的话告诉牛郎织女,如果你足够虔诚,你们会得到牛郎和织女的祝福,这比去求老眼昏花的月老管用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相信的问。

  因为我有亲身经历过呀!我前几天曾偷偷的跑到这里,在山上捡了一块心形的石头,在石头上刻下了你我的名字,我想石头已经到达了蓉树下,牛郎和织女看到了我的愿望,所以你喜欢上了我。湘儿天真的说。

  那你应该感谢他们喽!我笑着说。

  哦,对了,我突然记起一处坟墓,小时候奶奶常带我去上香的,我问奶奶里面住着谁,奶奶说是牛郎和织女。湘儿边说边走了起来,她是想带我去看看,我快步跟了上去。在一块杂草丛生的低凹地,湘儿停了下来。等扒开杂草,果然如湘儿说的,隐藏在杂草里的两块墓碑显现了出来。很清楚可以看见墓碑上刻着:男,汪正亦。女,叶缘心。

  嘿,真凑巧,两个人名字的尾字加起来正是你的名字。我看着墓碑说。

  奶奶在撒谎。湘儿看着墓碑沉思起来。

  奶奶撒了什么谎?我不明白的问。

  小于,你说他们会不会就是我的父母?湘儿指着眼前的坟墓。

  怎么会?你别胡思乱想。我说:我们该下山了。

  湘儿有些疑惑,她似乎还不想离开。正当我们僵持着,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头,看到一个老人正向我和湘儿跑来。那老人手握着把柴刀,我以为他有敌意,赶紧拉上湘儿的手想往山下跑,但湘儿却向那老人跑去,嘴里喊着林爷爷,然后便扑进了老人的怀里。我这才明白老人就是奶奶信中提到的林爷爷。

  我和湘儿随林爷爷回到了小屋内。

  林爷爷,您干吗拿着刀呀!吓得我一身冷汗。我问林爷爷。

  我本想去杀了那臭婆娘,谁知扑了个空,我准备明天再去。林爷爷说话时刀子狠狠的往桌子砍了下去。

  您别这样做,我不想再失去您了。湘儿抱住林爷爷,直哭个不停。

  林爷爷稍微平息了下来,他说:绣儿,别伤心,万事有你林爷爷在,林爷爷会照顾你的。

  娘,孩儿不孝啊!突然,这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和林爷爷快步跑出屋子,在奶奶的坟墓前竟然跪着一个穿白色孝服的男子。

  大哥,你什么回来的?湘儿随后出来,看到男子就喊着跑过去。

  哎,子欲养而亲不在,娘在时我在外地打工,那臭婆娘竟这样折腾她老人家,我真是对不住天地良心啊。那男子跪倒在地上,白色孝服沾满了黄色的泥土。

  你混帐东西,看我不打死你。那男子话音刚落,林爷爷便从地上捡了块枯枝条朝他身上抽去,也许是太用力了,枝条一下就断了。林爷爷丢开枝条,用手给了男子狠狠的一巴掌。

  富贵叔。男子用手捂住脸,叫道。

  你别叫我,要吗你马上回去和那臭婆娘离婚,要吗自己跳下山谷,要吗让老天劈死你。林爷爷指着天喊着。

  男子低着头不说话,明显林爷爷的要求他做不到。

  也许气到了极点,林爷爷摇着头回到了屋里。见他老人家正在气头上,我和湘儿没拉住他。

  看着林爷爷离开,湘儿走近她大哥,摸着他大哥的红通通的脸,问:疼不?

  没事。湘儿大哥长长的叹了口气,磨蹭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钱,递给湘儿后说:我知道你奶奶给你的钱被你大嫂拿去了,这钱不多,你先用上一段日子。

  这钱从哪来的?湘儿问。

  是工资。湘儿大哥回答。

  那大嫂如果问起工资去向,你怎么回答她?湘儿担心的说。

  反正我不回去了,她想骂也骂不着,我准备继续到外面打工。湘儿大哥笑了笑,笑得有些无奈。

  你们不是刚完婚吗?我是想问为什么湘儿大哥要到外面打工,看他的家境似乎不用这么干。

  本来我想娶个教师会知书答理,可谁想到……算了,反正离婚协议书都已签了。湘儿大哥说。

  为什么?我问。

  当初她肯嫁给我完全是因为妈口中的巨额遗产,现在钱是没指望了,当然就想散了。这不,她还想跟我平分家产呢!湘儿大哥生气的说。当然,这叫愤怒。

  其实………。湘儿欲言又止。

  我知道,那只不过是个谎言,是我跟你奶奶商量的。湘儿大哥这话令我有些奇怪了,按奶奶的说法这应该是奶奶自己想的,怎么他也知道。

  哥,谢谢你。湘儿抱住她大哥哭了起来。

  来,把钱拿好。湘儿大哥把钱塞进湘儿的手里。

  不用,我书屋还有点工资。湘儿硬是将钱给推了回去。

  那好,咱们先回家。很令人不解,湘儿大哥刚才不是说不回家了吗?我开始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不诚实。

  湘儿大概也觉得她大哥有些问题,拒绝了她大哥。和一个说话不诚实的人多说无益,我牵上湘儿的手回到了屋子里,我想有必要和林爷爷告个别。

  要离别时湘儿又哭个不停,林爷爷不愧是教师,给湘儿说了一段令人鼓舞的话后湘儿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林爷爷叫湘儿留在山里,但湘儿说要跟我回书屋。林爷爷说的话很有深度,他说:一个人活着的力量来源于命运,命运有时让你憎恨,有时又让你感激。命运是谁?就是我们自己,有时我们憎恨自己,有时我们又感激自己,活得很矛盾,似乎活着是为了忍受,忍受生命带给我们的幸福,痛苦。我现在已是将死之人,我也想早日去陪我儿子,但我舍不得你绣儿。梦幻中我思念儿子,现实中我又留念身边的一切,我每天都活在矛盾中,而这种矛盾又恰恰给了我活着的力量。

  下山的路上我问湘儿为什么听了林爷爷的话可以那么快平和下来,湘儿说林爷爷用他自己的命运给她上了一课。后来我才知道林爷爷的儿子在几年前死了,而且是在成为高考状元后死的。

  到村口时,令人纳闷的事发生了。

  在村口聚集了好几十个人,各个议论纷纷。我和湘儿莫名其妙的走入人们异样的眼光里,人群中有两个很熟悉的人。一个是拥有大学文凭的女教师,也就是湘儿大嫂,那骚货的后面站着一个男子,男子穿着沾满黄色泥土的白色孝服,不是别人,正是湘儿她大哥。

  来啦,来啦,雷公啊,劈死这杀千刀的不孝子孙,快呀。那骚货疯似的指着湘儿大喊大叫。

  我忍住气不搭理那骚货,牵着湘儿的手径直穿过人群。本来我担心人群中会有骚货的帮手,但并没有人拦住我们,倒是那骚货见状便跑上来抓住湘儿的手。

  你神经病呀!我气不过,一脚踢开骚货的手。其实我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那骚货却装作受伤的样子在地上打滚。人群中有好几个人被骚货骗了过去,有几个甚至抓住了我的手。我明白决不能扩大人们对我的敌意,于是便转身想离开,谁知那骚货却又连滚带爬的过来抓住我的脚不放。

  大哥,你们这又是想干什么啊?湘儿朝她大哥喊起来。

  我本想湘儿大哥能替湘儿解解围,谁知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手举着写有不孝子孙的白布旗,低着头一动不动,连抬头看湘儿一眼也不敢。

  乡亲们,你们给评评理,这娃子吃了我家十几年的粮食,穿了我家十几年的衣物,现在却想独吞一笔家产远走高飞,这天理何在啊?那骚货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看来她表演得确实挺卖力的。

  根本没有什么巨额遗产,那只是个谎言。湘儿竟幼稚的想解释。

  没有,那刚才你大哥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听到这句话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湘儿大哥刚才说话前后矛盾,人心隔肚皮,看来我和湘儿都被骗了。

  哥,你倒是说话呀。湘儿还在希望这个不是男人的男人帮我们。

  蠢材,还不出来作证。那骚货像对孩子一样向湘儿大哥喊道。

  确实是这样。拜托,湘儿大哥不是男人的理论再次被我肯定,他就像机器人接到指令一样马上开口说话。

  骚货得意的看着湘儿,我从她发光的眼睛里看到了金子。湘儿被骚货这样折腾,心里承受不住,开始哭了起来。骚货见湘儿已败下阵来,快步靠近湘儿,做出一副打架的架势。正当我准备放手一博时,王老伯出现了。这王老伯在村里不知是不是有一定的威望,那骚货一见到他就马上停住了。王老伯也没说什么,他只是瞪了骚货一眼,然后冲我笑了笑,就这样。

  在这时候真希望看到勇敢的骑士塘吉诃德先生到来,最好跟着他的仆人桑乔,就站在我和湘儿的面前,手按剑柄对着那骚货斥责道:嘿,朋友,在勇敢,善良,厌恶人间一切邪恶的游侠骑士面前请抛开一切邪恶,否则,我将与你展开决斗。

  这时我将在旁边对塘吉诃德先生说:勇敢的骑士先生,请磨亮您的甲胄,戴好您的头盔,您应该发现座下的罗西南多显得很有精神,那是因为它和您一样发现了眼前的这位女士中了魔法,您必须拿出大战风车的勇气来帮她驱除魔法。

  仆人桑乔也会跟着说:大人,看在仁慈的上帝的份上了,您确实是该出手的。

  就让唐吉诃德先生来收拾你吧。说着,我拉上湘儿的手不顾一切的往人群外冲。

  汪正亦,叶缘心,你们看到了吗?你们的女儿心术不正,肯定逃不过厄运了。突然,这声音从身后传来。

  听到汪正亦,叶缘心这两个名字,不光是湘儿,就连我也停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湘儿跑回到人群里。

  告诉你,你父母是死于一种家族传染病的。那骚货阴冷的说。

  她话一出口便引暴了在场所有的人的议论,议论声太乱,我跟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于是干脆问:你想说什么?

  二十岁,快到了吧,你很快就会失明的,留着太多钱也没用,哈,哈。骚货一脸兴奋。

  是真的吗?湘儿傻住了。

  骗你的被雷公劈死。骚货认真的发起誓来。

  本来我也是被骚货的话给吓傻了,幸亏王老伯给我使了个眼神,我读懂了老伯的意思,于是便拉上湘儿往路口跑。不管骚货的话是不是真的,都不能听,不能相信。

  跑了一段路,我们拦了一辆“四不象”,车主很随和,答应顺路把我们带回城里,并很乐意的打开了车子后座睡觉的地方,让我和湘儿小睡一阵。

  车子一路颠簸,湘儿很快入睡,而我则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失明,家族传染病这几个字眼。这时我想起了奶奶给我的那封信,信是在湘儿不知道的情况下给我的,里面肯定有不能让湘儿知道的秘密。

  我打开了信:

  小于,你好!

  绣儿在上次回家时有提到你,这是她第一次跟我提及男生,所以我相信这丫头对你动了心。

  如果你足够聪明,肯定会发现我欺骗了绣儿。不过,绣儿的父母确实是教师,一个叫汪正亦,一个叫叶缘心。正亦和缘心是在读大学时相恋的,可惜正亦感染了一种家族传染病,一种罕见的色素性视网膜炎,在二十岁后便会失明。在读大学时正亦的视力已开始直线下降,但缘心是真心爱他的,在伟大的爱情面前,缘心选择照顾正亦一辈子。

  后来两人在相互扶持下攻读完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村里教书。生了绣儿后,缘心一边要照顾绣儿,以便要照顾已完全失明的丈夫,渐渐无法应付。正亦为了减轻缘心的负担选择了轻生,失去丈夫的缘心悲痛欲决,也在不久后徇情了。临走时,缘心给绣儿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汪亦心,并把绣儿托付给了我。

  看到这里,你应该明白,绣儿现在已经十九岁了,也就是说再过短暂的一年她的视力便会直线下降,直到看不见任何东西为止。所以我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真心喜欢绣儿,就应该与她相恋相依,别因为湘儿失明而抛弃她,明白吗?

  当然,你自己也有选择的权利,是坚持一个恋字,还是另求她爱,你自己可以决定。不过我还是想求求你,一定要陪绣儿渡过这短暂的一年,给她一段幸福美好的时光。

  看完信,泪水已模糊了我的双眼。看着身后熟睡的湘儿,我不知该怎么办?这到底是不是上帝的一个玩笑?或者是老天爷的一场恶作剧?明天的一切还会很好吗?

  回到书屋后,我和湘儿带着浓厚的睡意饱饱的睡上了一觉。我怕湘儿看到那封信,知道那个秘密,就把信给偷偷的烧掉了。我想好了,也决定了,我要坚持一个恋字。

  不知是不是这几天的无眠与三餐不足,一回到书屋我的肚子便疼得难受,兰母试着给我开了些消炎药。第二天晚上,兰儿到市场买了许多东西,都是我和湘儿爱吃的食物。兰儿说这几天我和湘儿不在让她觉得好无聊,没有人跟她闹,甚至连吃饭都觉得没意思。好不容易我和湘儿回来了,兰儿说要好好吃一顿以示庆祝,她怎会知道此时的我和湘儿哪有这份心情。

  不知怎的,突然间对书屋感到很陌生。不是因为书屋外的林中小屋变成了小池塘,也不是因为书屋外的空地变成了小花园,多了个亭子。我想是因为这片乐土被我带来的哀愁给玷污了吧!这一层恐惧而又陌生的色彩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兰儿,湘儿,三个人围在一起的那一刻突然感到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以前的快乐日子那么多却又不懂得珍惜,等到不再快乐时才羡慕起以前多么单纯的美好。以前的烛光现在看来怎么如此暗淡起来,同样的烛光晚餐,怎么缺少了同样的欢声笑语。

  兰儿,把蜡烛吹灭吧。我看着一言不语的湘儿,对兰儿说。

  怎么才离开几天就不浪漫了。兰儿笑着移走蜡烛,并打开了日光灯。

  我还是看着湘儿,这时兰儿也才注意到湘儿,我们就这样看着湘儿,不知该说什么。

  吃吧!湘儿抬头看着我和兰儿,勉强的笑了笑。她合上筷子,示意我快点吃饭。

  我没办法,只好勉强的配合着湘儿吃起了饭。

  你们这是怎么了?聪明的兰儿看了出来,她不明白的问。

  吃吧,你张罗了一晚上。湘儿仍大口大口的将饭往嘴里咽。

  别这样,湘儿。我忍不住泪水。

  兰儿被搞得莫名其妙,她给我使了个眼神,然后走进了房间。我想有必要跟兰儿解释一下所发生的一切,于是便跟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兰儿问我。

  湘儿她奶奶去世了。我擦干泪水,回答。

  这我知道,但是湘儿……。兰儿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被人家误解了,大家都认为湘儿私吞了笔巨额遗产。我继续说。

  这不可能,我了解湘儿。兰儿说。

  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包括湘儿。我欲言又止。

  什么事?兰儿问。

  湘儿得了一种家族传染病,二十岁后会失明。我无奈的回答。

  什么?失明?兰儿由于太惊讶,竟大声喊出口。

  你小声点。我赶紧将门给关紧了,对兰儿说:你知不知道这事让湘儿知道后果会怎样?

  那怎么办?湘儿都十九岁了。兰儿自言自语。

  用爱,给她做一盏灯。我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我别无选择。

  也许这就是虾虎鱼和小虾的宿命。一个长相浑圆,视力良好,但不能挖洞。一个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有足够锋利的手脚来挖洞,世上再也找不到如此相依为命的传奇。看来,我这只鱼已经找到了与自己唇齿相依的小虾。

  不如我先离开几天,让你好好陪陪湘儿。兰儿提出了这个不错的建议。

  真的?我听了兰儿的话高兴极了。

  好了,湘儿该等急了,你出去陪她吧。说着,兰儿将门打开。

  我感激的走出房门,在大厅里见不到湘儿的身影我的心猛然一颤,我从未这样紧张过。直到在大门外的花园里看到湘儿我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前面说过,书屋外的那间林中小屋变成了小池塘,我想这是小屋拆后兰母雇人设计挖的。以前兰母告诉我有个风水先生说我名为鱼,天生依赖于水,家门口必须有口水池,最好也建个八卦亭,这样方可保我一生平安。小池塘有许多未知名的花,在月光下静静的躺在水面上。微风过处,花儿便跳起了舞,泛起的水波在水面层层铺开,煞是好看。

  池塘靠书屋一侧有块绿化地,像个小花园。花园里种着马尾松,三脚梅,铁杉,凤凰树,还有满地的绿草。现在夜已深,草地上布满了露珠,湿极了。花园中央有个八卦亭,亭中有四块石椅。湘儿就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背靠着亭子的大石柱,看着池塘的水。

  晚风吹来,不觉有点冷,我脱下外套给湘儿披上。

  这儿变了。湘儿说。

  变得更美了。我环顾四周美景。

  不,变得陌生了。湘儿的感受竟是和我不约而同。

  有些事,只要你别拒绝它,就会感到其实它并不陌生。我明白湘儿还沉浸在奶奶去世的悲伤中,竟不知说点什么好。

  湘儿不语,一阵浅笑后她站起来,走到池塘边蹲了下去。

  小于,快看,水里有两条鱼。突然,湘儿高兴的叫起来。

  湘儿回过头来那一笑几乎融化了我全部的哀愁,我跑到她身边,真的发现水里有两条鱼。只见两条可爱的小鱼相约在花前月下游戏,由于光线没有白天那么好,它们并未察觉到我和湘儿正在偷窥呢!

  你喜欢金鱼吗?我问湘儿。

  小时候养过一条。湘儿看着水里的鱼儿,说。

  那后来呢?我是指后来那条金鱼怎么样了。

  奶奶说小金鱼长大了得找对象,于是我就将它放生了。湘儿痴痴的说。

  你真傻。我笑话湘儿。

  你才傻呢,你难道看不出他们是对情侣吗?湘儿指着水里的鱼儿说。

  喂,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呀?我把脸贴近水面,故意逗湘儿开心。

  不告诉你啦!湘儿笑着替小金鱼回答。

  湘儿,你应该像现在这样,去感受新生活。我停下来拉住湘儿的手,深情的注视着她。

  放心吧,我好了。湘儿感动的抱住了我。

  你看,水里又多了两条金鱼。我假装看着水里欺骗道。

  不会又是对情侣吧?湘儿惊讶的转回身往水里瞧,月光把我们倒影在水里,她找了一会儿见不到我说的两条金鱼便便问我:我怎么没看见?

  你眼花了,我们两个这么大都看不见。我拍着湘儿的头,笑着说。

  你才是鱼呢。湘儿明白自己受了骗,装作生气的蹲下身去。

  对,你不是鱼,但你是水。我说。

  鱼和水可不是情侣。湘儿笑着嚷道。

  可他们唇齿相依呀,你难道看不出我这只鱼没有你的滋润活不下去吗?说着,我拍打着水面,水花贱在湘儿的脸上,小金鱼跑得无影无踪。

  你看你,破坏了人家的好事。湘儿倒替小金鱼抱起了不平。

  看着湘儿脸上久违的微笑,我很冲动的抱住了她。接下来,我们躺在了草地上,湘儿要我给她讲故事,我很乖的满足了她的要求。

  早晨,是在阳光的曝晒下醒来的。经过夜露一夜的热吻,我发起了高烧。

  在一片竹林,一个背影。我独自徘徊,径直靠近。微风吹拂,落叶独舞。那人,开始消失。我奋力追赶,可已迷失。惊惧,你的远离。害怕,你的不在。我从噩梦中惊醒,叫着在梦中抓不住的湘儿。

  书屋大厅里,屋外的小花园,八卦亭,甚至是路边卖早点的,都没有湘儿的身影。我感到分外寒冷,夏日的高温竟不能温暖我。来到八卦亭,坐在石椅上,我努力的睁着眼寻觅湘儿的身影。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又睡了过去,直到湘儿叫醒我。

  你去哪了?都吓死我了。我有点生气的问湘儿。

  她叫青鸟,是我跟林爷爷养的。我刚才跑回去将它拿了出来,想送给你。以后如果你想我了,可以跟青鸟说,青鸟最爱叫我的名字。湘儿提着个鸟笼,鸟笼里关着只八哥。

  你又不是要离开,什么叫以后如果我想你了?我不明白的问。

  先吃早餐吧。湘儿不回答我的问题,她将鸟笼挂在亭子的石柱上,然后把我拉进书屋。

  豆浆加油条,只有一份。湘儿指着桌子上的豆浆和油条,笑着说。

  涨价了吗?怎么只买一份?我奇怪的问。

  人家想再浪漫一下嘛,咱们一起吃完它。湘儿说着,咬住我手中的油条。

  我也咬住了油条的另一边。于是我们两人一直往里吃,直到两人的嘴碰在了一起。这时,湘儿紧紧的抱住了我,我有些无法呼吸,想松开手,但她却更用劲了。

  别放手,小于。湘儿的泪水浸过我们相触的脸庞,过渡到我的泪痕里。她,轻声耳语。

  此刻,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湘儿的异常举止不得不让我猜想她已知道了那个秘密。但湘儿想干什么?我感到了不安。

  湘儿,你…….。我忍不住满脑的疑问,但又不敢直问,因为我怕这根本就是我自己多想了。

  不要说话,让我静静的感受你的体温。湘儿吻住了我的嘴,一切都安静下来,整个世界似乎只有湘儿的呼吸声。一闭上眼睛,头昏便向我一阵阵袭来,我想睡,想好好的睡一觉。

  当我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整间书屋空无一人,我四处乱找,但就是看不到湘儿。

  直到在花香宿舍看到湘儿留下的这一封信:

  小于,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在回书屋的途中,我迷迷糊糊的看到你手中的那封信时,还天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以为梦醒后一切都会好的。直到昨晚,当我听到你和兰儿的对话后,我知道我不是在做梦。

  在早上的油条里我放了些安眠药,我不想在离开时和你缠绵悱恻,又动摇了离开的决心。我不想让你为我付出无价的青春,我决定离开这个世界。倘若能取到真经,区区的八十一难对唐僧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但老天爷让世人迷惑的是过了这八十一难到底能否取到真经?

  取不取得到真经我是看不到,也做不到了。但小于你是上帝的宠儿,你要答应我,你必须重新选择兰儿,她才是你命中的皇后。由于我的插足,上帝惩罚了我,这就证明老天爷的安排是让你和兰儿成为最终。古人有云:桃花鱼为桃花花瓣落水而生,以桃花为生死,桃花既尽,则物无有矣!真正唇齿相依的是鱼和花啊。

  看完信,我傻住了。来到八卦亭,看着池水中自由自在的鱼儿,想起了昨晚,沟起了对湘儿的种种回忆:

  刚进书屋时:小于吧,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第一次的误会:你是为了兰儿的那句话吗?

  那个铭记在心的吻:小于,世间除了一个兰儿,还有一个湘儿。

  第一次的表白:就像你一样,不也不可思议的爱着兰儿。

  残忍的欺骗:给我点时间,或许我会选择同样可爱迷人的你。

  一辈子的承诺: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会照顾你的。

  最后的浪漫:你才傻呢,你难道看不出她们是对情侣吗?

  喂,你们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

  不告诉你啦!

  想着,我陶醉的笑了起来。头上的凤凰花飘落下来,手中的信划落下去,被风吹到水里,慢慢沉入水底。鱼儿误以为食物,竟互相争食起来。

  不行,我得把湘儿找回来,我答应过奶奶的。想到这,我快步跑回书屋,开始收拾行李。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喂,是林小于吗?阿绣那傻孩子昨天出事了,我打了好几次电话都没人接,现在人都安葬了。听到这话我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再后来,故事便接到了开头,只是中间因为肠病的问题我住进了医院,有一段时间我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在我的思绪滑到记忆的尽头时刚好回到书屋,那石子已被我手心的汗水给浸湿了。看着睡倒在我肩膀的兰儿,我不禁狠狠的骂自己真是混蛋,怎么能把心抛回过去。于是我挥起手,将石子扔进了八卦亭的池塘里。就让池塘水淹没我的过去,让我的过去与池塘的鱼儿共眠吧。不过,我相信我会再坐在池塘边看它的,只不过那时我的身边会带着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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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7:06 | 顯示全部樓層
隨著一聲新年到,『財神爺爺』看顧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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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柏拉图眼中,爱欲是不食人间烟火,没有自身感性肉体的天使。我觉得在学生时代很多人都向往过这种柏拉图式的爱欲。

  虽然迷恋肉体的感官要求是爱欲的低级形式,但毕竟它是建立爱欲的基础。书上说性是为了减少孤独感,增强爱欲心,来减轻自身内部痛苦的紧张程度,和把他人作为对象的要求。就像兰儿,因为那次的过度惊吓,她的每一夜都已无法缺少我的体温。什么样的婚姻是不和谐美满的,即不能得到性满足的婚内生活缺乏爱的性的生活。这样来讲,我对我和兰儿未来的婚姻生活充满了信心。

  苏格拉底断言,爱有高级低级之分,只满足于身体的爱是低级的爱,满足于灵魂的要求的爱是高级的爱。我认为其实只要是爱,那就包含低级和高级,如果缺少了其中一种,那就是不完整的爱。就像青明,他可以在低级的爱的控制下疯狂的占有小敏,也可以在高级的爱的控制下照顾起小敏。当然,青明超过了一定的界线,对于这个界线我和兰儿把持得很好,因为兰儿还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而我也还没有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以我现在的年龄说这些似乎会让人觉得好笑,但我这几天却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

  达芬奇说生殖这一行为十分令人作呕,但倘若它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恐怕人类早就灭亡了。我是赞同达芬奇的观点的。前些天青明托人给我带了口信,说小敏再过几天可能会临产,希望我可以帮他酬点钱,他想到医院去。我答应青明我会尽力而为,不过希望不是很大,到医院去接产即便是顺产也得四五千块钱,我是不可能有的。我告诉青名不管有没有钱,我和兰儿都会去看小敏分娩。不管世人觉得青明和小敏的行为多么令人作呕,但那也是迎接小生命到来的唯一方式。只要世间可以多个可爱的小生命,我们就应该向上帝祷告让一切都顺利的进行。不是吗?

  上帝总会把时间安排的很巧妙。星期六下午,我和兰儿在书屋里玩两只小蜜蜂的游戏,好不容易赢了兰儿,但兰儿却调皮的不让我亲她的嘴,于是我们在大厅里有说有笑的追逐着。

  小于。突然,青明站在了门口。

  我和兰儿停下来,走到门口,见青明头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找小敏她妈借钱,她妈却叫人打我。青明解释说:没办法了,小敏早上肚子就开始不对劲,林爷爷叫了村里的接生婆,我想向你借点打的的钱,这样可以快点回去,我知道小敏这时需要我。

  听了青明的话我和兰儿二话没说赶紧向兰母要了几百块,然后跟青明踏上了去愿望谷的路。我和兰儿是骗兰母说我们要去游乐场的。

  到小屋门口,只见林爷爷正一个人急得撞来撞去。他见到青明便问钱酬到了没有,青明叹息的摇了摇头,我和兰儿则为帮不上忙而感到愧疚。

  别管了,我的儿子富生也是乡下产婆接生的,还是试试吧。林爷爷果断的说。而此时的小敏已在房内痛苦的尖叫着,这叫声以前只在电视上听过,没想到能如此震撼人。

  不一会儿,产婆来了,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阿婆,我从没想过产婆会是两手空空的。阿婆很果断的叫青明进屋内为小敏加油打气,叫我和兰儿去烧开水,叫林爷爷赶紧下山去买婴儿布,是孩子生出来时用来包裹的。

  从小到大我和兰儿根本没生柴打火过,看阿婆的紧张劲我以为小敏很快会生出小孩,越紧张越打不着火,好不容易点着了却又旺不起来,搞得满屋子乌烟瘴气。幸亏兰儿聪明,她到外面捡了些枯枝落叶,落叶遇火即燃,水很快便烧开了。不知是不是紧张犯傻,我端上开水兴奋的要往小屋里钻,兰儿在后面将我拉住,问我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一清醒才发现自己真是够呛,哪有男生往别人老婆的产房钻的。

  产婆叫青明出来端开水,我赶紧问怎么样了,青明满头大汗的说他也不知道。我和兰儿的开水越烧越顺手,其余的时间便坐在门口听小敏撕心裂肺的叫声,叫得人怪不舒服的。每次青明出来端开水我都问怎么样了,但每次青明都说他也不知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林爷爷婴儿被也买回来了,但小敏就是迟迟不生出小生命来。小敏的声音越来越不那么大声了,惟独产婆的声音还是那么大,她总重复着:用力点,头已经看到了。再用力点,快出来了。

  林爷爷,怎么生这么久啊?我问林爷爷。

  看得出林爷爷比我还紧张,他只是随便应了句:快了,快了。

  不行了,好痛啊。小敏痛苦的叫着。

  用力点,头已经看到了。再用力点,快出来了。产婆还是重复着那句话。

  不行了,我快喘不过气了。小敏尖叫着说。

  先休息,先休息。终于,产婆答应了让小敏休息。青明留在屋内照顾筋疲力尽的小敏,产婆走出小屋。

  怎么回事?都怎么久了?林爷爷赶紧问产婆。

  富贵,我看这女的胎位不正,等会儿我先稳住,你还是叫救护车吧。产婆的话令人大吃一惊,她还说:快想办法打电话吧,女子失血太多,可能有性命危险。

  林爷爷后退了好几步,傻住了。我赶紧拿出兰儿的手机,幸亏现在这里有信号了,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我大概报告了愿望谷的位置,但医院说得叫个人在村口等。因为我和兰儿不识路怕误事,而林爷爷刚从山下跑上来已筋疲力尽,于是我只好将这不幸的消息告诉给青明,青明倒也镇静,他没有浪费一分一秒,马上下了山。

  青明刚离开几分钟,小敏的阵痛又开始了,她问青明去了哪里,产婆骗她说因为就快生了青明去买剪刀。不知是不是没有了青明的支持与鼓励,小敏的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气力,产婆手忙脚乱,也没再重复那句话了。

  时间紧张的过去,事情越来越糟糕,小敏经不住阵痛昏死了过去,更糟糕的是她还大量流血不止,产婆一个人招架不住,忙喊兰儿进去帮忙。兰儿哪懂什么,进去只要不添乱就好了。过了几分钟,产婆跑出小屋,大声问救护车到了没有,我看到她那双学粼粼的手胃开始不舒服起来,兰儿更是跑到外面呕吐不止。为了不添乱,我和兰儿背对着小屋向山下走了起来,一来让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二来看看救护车到了没有。

  离开时产婆害怕的想走,但林爷爷生气的说如果小敏有事就叫她陪葬,吓得产婆赶紧钻进小屋继续为小敏止血。

  我和兰儿无言的在山路上徘徊,时间不知又紧张的走过了多少。突然兰儿指着山下的公路,兴奋的喊起来:小于,快看,是救护车。

  天啊,总算是来了。我和兰儿兴奋的往回跑,对于林爷爷来说越早知道这个消息越早安下心来。不过“四只脚”的怎么说都跑得比“两只脚”的快,还没等我和兰儿跑回小屋,救护车已先赶到了。

  男生回避,男生回避。我和兰儿赶到时青明正被一名护士推出小屋。

  她是我老婆。青明气愤的朝那名护士喊道。

  你是她老公,但你不是医生。护士有点生气的说。

  没办法,青明确实不是医生,也只好乖乖的在门口等。没拿到医师证书的产婆被支出小屋,她的脸是铁青的,一直不敢开口说话。

  大约在五分钟后,护士们打开了门,一个领队的走在最前面。

  生了吗?青明走上前去问。

  生了,是龙风胎。领队的医生一脸悲伤的说,全然没有恭喜的喜气。

  母子平安吗?青明疑惑的问。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话一出口青明便推开她跑进小屋,林爷爷也想进去看看小敏,但被青明疯似的给赶了出来。

  你们也真是的,不知道私下接生有多危险吗?白白浪费了三条生命。护士责备起林爷爷来。

  命,一切都是命。我是命克子孙啊,都怪我,都怪我。林爷爷哭着朝小屋跪了下去,头一直往地上撞,我吓坏了,赶紧扶住他。

  医生和护士们都摇着头叹息,他们也没马上离开,我见其中有几个护士还流了泪。正当大家低着头为小敏默哀时,青明走出了小屋,他已哭成了泪人。青明走到了领队的医生面前,扑通跪了下去,抱着医生的腿哭着求道:医生,我求求你救救小敏,她才十八岁,她还没过上好日子。

  医生被青明的举动吓着了,但她并未推开青明,她蹲下身去扶起青明,说:小伙子,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不…..,你们骗我,小敏的身体还热着,她没死,她没死,你们再进去看看,好不好。青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拉着医生硬要钻入小屋,医生也许想没这个必要,几个护士赶紧拉着青明,青明没了力气,他便又跪了下去,哭着直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兰儿受青明痴情的感动竟哭成了泪人,我想上去拉住青明,但确实又不想。不单是我,护士中也有几个开始跟着青明求那个领队的医生再看看小敏,但那个医生是很理性的,她无奈的对护士们说:小姐们,我们不是天使,我们没有起死回生之术,还是为这位女生祈祷让她能进入天堂吧!

  理性直接告诉了青明残酷的现实,医生们离开了。青明死也不让她们带走小敏,他将自己反锁在小屋内,任凭我和兰儿怎么叫都不答应。林爷爷像疯了一样,嘴里念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正当我和兰儿不知怎么办时亦缘竟然出现了。

  亦缘穿着一套和湘儿一样的衣服,我差点误认为她就是湘儿。

  亦缘,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担心林爷爷有事。亦缘微微低着头,像不敢看我似的。我仔细一瞧,她竟脸泛桃红,和湘儿一模一样。

  亦缘,你没事吧?兰儿也注意到了亦缘的变化。

  我想带林爷爷到山下走走,他需要人照顾。亦缘扶起林爷爷,欲往山下走。

  林爷爷也许真的是受打击太大,他已有点神志不清,见到亦缘便直喊着湘儿的名字,像个孩子见到大姐姐一样高兴的和亦缘下了山。因为要看着青明,我和兰儿没跟上亦缘,只顾在门口劝青明开门。

  小于,别管我了,你们回去吧。青明在房里哭着哀求着我。

  正当我和兰儿离也不是,留也不是时,兰母的一个电话才让我们不得不有所牵挂的离开。

  隔天早上听到了一则爆炸新闻。学校附近的一家理发店女老板遭一青年男子持刀砍杀,因身中数刀死亡。进一步确认我才知道是青明砍杀了亦缘师傅。因为这样青明被判了刑,不过我觉得这时候也许只有监狱能够让青明冷静下来重新面对人生。小敏,绿叶,和红花都被葬在了水库的堤坝口,是林爷爷亲手埋的。不过此时的林爷爷其实已经疯了,他总认为是自己命克子孙才使小敏难产死亡,越想越愧疚,于是精神便出了问题,最终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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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7:51 | 顯示全部樓層
小敏的死亡让我感到了作为母亲的伟大。

  我从小丧母,对于母亲没有太多记忆。听老爸说我的耳朵和母亲的一样大,有这样一种说法,对于男生来讲耳朵大代表长大后能当大官,对于女生则相反,代表命苦。我一直认为是母亲把她一辈子的幸福给了我,让我今生如此幸福。虽然我不是母亲亲生的,但她对我的爱并不比亲生的来得少。爸说我小时候很难养,喂一口饭要哄老半天,有时他一气之下把我扔在床上不管,还是母亲心疼的抱起我继续耐心的哄我吃饭。我爸并不封建,并不埋怨母亲没给他生个儿子,但母亲却老是自己想不开,多次劝爸另娶妻室。本来爸想着有了我之后妈可以安下心来,谁知一场大病使她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她很好,真的。每次老爸一闲下来便会坐在阳台上自言自语。每当有客人问老爸你爱人怎么样怎么样时,他回答的第一句话便是她很好,真的。而每次客人一深问,爸都会滔滔不决的说上一大堆,如果你足够耐心,说上一天一夜他都不会停下来。

  爸年轻时当过矿工,因为父母早死,他背井离乡的,就是为了赚钱讨媳妇,最后终于在适当的年龄娶了我母亲。结婚后由于生活太过贫苦,为了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爸决定再次去当矿工。本来计划三年后回来,可还不到一年他就回来了,原因是遇上矿难右腿严重骨折,能活下来已是大幸。爸说那时的腿伤害得全家连树根都吃上了,平日里有来有往的亲朋好友见状都避着,没人肯帮忙。因为母亲的娘家当时家境还不错,在这山穷水尽的光景下母亲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娘家讨取粮食。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次两次不打紧,多了我母亲的娘家便不干了。在当时那种社会背景下,两家很自然而然的断绝了关系。

  母亲死于月亮最圆的那一天夜里,听爸讲那天的月亮很亮很圆。母亲到死前嘴里还念着些对不起爸的话,最后在爸一遍又一遍的向她保证并没怪她下才安然离去。

  悠悠岁月,转眼新的中秋佳节又来到。由于今天是母亲的祭日,爸决定在书屋开个小小的聚会,一来怀念母亲,二来为我和兰儿的爱情长跑终于到达终点做个见证,算是小小的订婚仪式吧!遗憾的是大姐和二姐在外地求学,没办法回来相聚。为了热闹一点,我和兰儿决定邀请马哲过来一聚,校长也格外开例让亦缘过来和马哲见上一面。听了这消息后马哲可乐坏了,他说今晚要好好装扮一下。这不,现在正像个大姑娘似的躲在楼上打扮呢!

  夜幕降临,一轮满月如人所愿高高的挂在了天上。不过,今晚的主题不在赏月。从古到今,月亮都是一样圆一样亮,从小到大老爸都带着我看了十几年,都腻了。现在只要大家围着一张桌子欢欢乐乐的吃饭,管它外面的月亮是否被乌云遮住了双眼。

  此时,除了亦缘外人都已到齐。男人若没有女人在身边是很容易长胡须的,不过马哲的女人要回来了,因此马哲脸上的胡须便知趣的消失了。马哲穿上了一套特酷的牛仔装,和亦缘的那一套差不多,就是胸前少了惹人眼的蝴蝶结而已。比起马哲我算是自信了许多,但也少不了象征吉祥幸福的红色上衣。兰儿虽然没有特意打扮,但也穿上了我喜欢的白色运动服。

  给母亲上完香后一切皆已就绪。今天兰母亲自下橱煮了我和兰儿最爱吃的“豆蛋花”,这个名字是我和兰儿取的,全名叫“豆腐与鸡蛋一起开花”。当年家里穷,买不起鸡蛋,偏偏我和兰儿对生鸡蛋泡汤情有独钟。聪明的兰母想了个创意,因为豆腐煮烂后与鸡蛋泡的汤一样,我是指外形,所以只要一粒鸡蛋和半斤豆腐汤便可令我和兰儿满足的美餐一顿。虽然不是纯鸡蛋汤,但味道还是差不多的。久而久之,我和兰儿竟渐渐喜欢上了这“豆蛋花”。

  兰父胃不好,吃不得刺激性食物,更喝不得酒,兰母特地为他准备了些素菜和清汤。老爸的胃是铁打的,吃什么都行,只是独爱牛肉和茅台,今天兰母也让他开了胃。马哲说他不挑食,叫兰母做菜时不用顾及他。至于我,因为医生嘱咐不能乱吃东西,所以不能大吃一顿了。

  这会儿亦缘迟迟未到,马哲的脖子前前后后不知扭了几百次,为了不扭伤他的脖子,我只好往图书馆打电话,可打了好几次都无人接听。

  也许在来的途中吧。我安抚马哲。

  我看我还是到外面瞧瞧。马哲到底按耐不住。

  做男生的要有点出息,别太迁就女生,不然以后怎么当家作主。我爸喝了几杯酒,胡说八道起来。

  这时兰母端着菜走出来,见我爸已开始吃了起来,批评道:你看你,人都还没到齐就自个儿先吃起来。

  兰儿见老爸吃得连鼻子也沾上了牛肉便把脸转向我这边偷偷的笑了起来。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讲究的。老爸嘴里含着牛肉连话也说不清楚了,不过大家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马哲坐在椅子上蠢蠢欲动,除了不时回头来陪笑外他都死死的盯着门口看。亦缘也不知怎么搞的,正当我准备打校长的手机时,令人出呼意料的事发生了,只见校长站在了门口。

  第一眼我还没认出那是校长,因为校长今天特不一样。头发不再由后往前梳,身上不再穿不相称的白衬衫和黑短裤,他换上了一套只有在升旗仪式或重大会议才穿的西服。校长一步步往里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后看亦缘来了没有。

  稀客,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兰父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忙端出椅子请校长坐下,并递了根烟。

  亦缘呢?马哲站起来问。

  也许,也许待会儿会来吧。校长边点燃烟边回答。在这时,没想到吸了多年烟的校长也会被烟给呛着了。

  听了校长含糊的回答马哲便想跑出书屋去找亦缘,但我竭力阻止。不过接下来的整个局面天知道有多尴尬,马哲和校长直打白眼,惹得所有人都不知道聊点什么好。

  校长,问您件事,行不?兰母给校长夹了块菜,问。

  当然可以。校长回答。

  咱们学校是不是坚决打击男女生谈恋爱?兰母话中有话。

  你是指你家小于和兰儿的事。校长真是聪明。

  兰母笑着点了点头。一提起我和兰儿的事老爸便来劲了,他说:现在的教育也真是的,以前我们十六七岁谁不把梨子娶老婆,现在怎么就不让了。

  我知道你们这是特殊原因,学校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别闹到你说的结婚生子就行。校长也真够直接,也不怕人家会不好意思。

  那我和亦缘怎么就不行了?这时马哲愤怒的问。

  我说不行了吗?我不是答应你等考上大学后再说吗?校长口气倒也平和,怕是激怒马哲吧。

  为什么一定要考上大学呢?马哲大声嚷道。

  为什么?就因为你现在还把不动梨子。校长也生气的喊了起来。

  我不管。马哲根本听不进校长的话。

  人家小于和兰儿是今生注定,谁也跑不掉,可你和亦缘呢?傻小子,我不想你将来后悔呀。校长气得额头直冒汗。

  我能后悔什么?我不可能后悔。马哲大声说。

  我敢保证不出几日,等不到你考进大学,亦缘肯定会另投他爱。校长很自信的说。

  听了校长的话马哲直摇头。太不敢相信了,这话连我都听不进去。看来今天如果亦缘不露面事情将会越演越糟。

  校长大概被马哲气急了,一口气喝了杯酒,而马哲则话不留的跑出了书屋。

  孩子嘛,慢慢来。兰母安慰校长说。

  校长看着马哲跑出书屋,摇着头又是一杯酒。到现在我算是让校长给弄糊涂了,我开始预感当初校长挽留亦缘时我不安的想法是对的。

  正当校长起身想离开时刚跑出去的马哲竟又回来了,令人高兴的是马哲的手牵着亦缘。亦缘有些羞涩的躲在马哲身后,她看着"花香宿舍",眼神有些呆滞。

  亦缘,快进来。我高兴的搬出椅子。

  马哲拉着亦缘坐下,兰母为他们盛上菜,兰儿则为亦缘倒上饮料。

  校长看着亦缘,傻傻的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亦缘低着头,映着灯光,我才发现她的脸红得厉害,湘儿脸上的那两朵小红云飘在了她的脸上。亦缘注意到我在看她的脸,于是一紧张脸更红了。

  兰儿也注意到了亦缘的异常,她把我拉进厨房,悄悄的问我是不是觉得亦缘今天特像湘儿。我一句话便否定了兰儿的瞎想,因为她的话是毫无根据的。在走回座位的几步间我仔细的观察了亦缘,其实我心里明白,不管现在的亦缘和湘儿有多像,那仅仅是因为她们是双胞胎的缘故,决不可能湘儿又复活了。

  回到座位,见气氛又回到了开始的安静,为了活跃气氛,我提议道:不如我们来做游戏吧,每个人讲一个笑话,如果谁的笑话不好笑就叫他吃口菜或喝杯酒,怎么样?

  那我们几个老头不得撑死。兰母抗议的说,听了她的话大家都笑了。

  这也算个笑话吧。老爸投机取巧的说。

  行,也算。为了赢得大家的参与我勉强点头,同时自告奋勇道:那就从我这里开始。

  我寻思了一会儿,想起以前给湘儿讲的一个笑话。

  在大学校园里,班级往往在三八节这天为女生举行庆祝活动,男生必须给每个女生送礼物。在文科班里男生是少得可怜,一个男生要承担好几个女生的礼物开支。于是男生们常在班会上要求选一个日子让女生也给男生送送礼物。虽然以往的抗议都被女生以票数居多被压了下来,但这次女生们大发慈悲,决定在每年的四月八号这天也要给男生送礼物,这可乐死了所有的男生。

  你们知道后来怎么样吗?我故意留了个结尾钓钓大家的口味。

  一女生不小心说漏了嘴,原来四月八号这天是世界保护濒危动物节。出呼我意料的是亦缘回答了笑话的结尾,当大家开怀大笑的时候我却惊讶不已。这个笑话是我和兰儿从大姐那儿听来的大学生活笑话,除了我,兰儿,湘儿,我想其他人应该不会知道,至少亦缘不会知道。

  亦缘,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笑话?我疑惑的问亦缘。

  亦缘本来也被笑话逗得直笑,被我这么一问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了,似乎被我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书上看的吧。马哲很快替亦缘解围。我还没来得及多追问校长便站了起来,大概由于喝多了,校长的脸红的夸张,不过站得还挺稳。

  我也给大家讲一个笑话。儿子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老爸问他以后老婆回娘家怎么办?儿子很聪明的回答说不会跟老婆回娘家吗?校长说。

  语闭,大家欢声大笑,就连一直跟校长摆臭脸的马哲也禁不住笑了。

  那儿子是谁,就是马哲啊!突然,校长的话打住了所有人的笑脸,此时的校长已热泪盈眶,他说:为了马哲,我付出了所有的心血,而如今,他却连听我一句劝都不肯。

  兄弟,今天是个好日子,别老提这些事。老爸真是,劝归劝,干吗给校长添了杯酒。

  不行,我怕今天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你看他连家都不回了。校长把酒给喝了下去,继续说:马哲啊,听你爸一句劝,别再胡闹了。

  马哲倔强的站了起来,也不理会校长就拉上亦缘的手往门口走。幸亏亦缘识大体,她挣脱掉马哲的手并上前扶住醉熏熏的校长,说:您喝醉了,我扶您回去。

  校长真的是醉了,只含糊的说了句‘今天真是太失礼了’的话便躺在亦缘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马哲见亦缘扶不住只好上前帮忙。出了书屋,本来我爸要开车送他们回学校,但马哲见他也喝得快不行了,坚决不让,最后拦了辆出租车回去了。

  送走了马哲他们后虽然人少了,但话却多了。我爸和兰父喋喋不休的谈着他们的光辉岁月,而兰母则在旁添砖加瓦,时不时补上精彩的一段。其中最有趣的当属兰父和兰母当年连面都没见就入洞房的可笑场面。我和兰儿在旁听得津津有味。

  当最终把话题引到我和兰儿身上时,我已靠在兰儿的肩膀上偷偷的睡了过去。

  兰父表示不想拿什么约定书来束缚我和兰儿,他想先将书屋交给我和兰儿打理,假如将来我和兰儿的爱人不是对方,那书屋的经营权给谁由我和兰儿自己决定。

  我爸可不同,他以一个生父的身份直接命令兰儿要嫁给我,然后又以一个养父的身份直接命令我要娶兰儿,真是好人让他做尽了。

  兰儿说:我嫁了一个人,几十年后,当我不再拥有青春妩媚,我的朋友会问我你的老公对你好不好,而不会问你的老公还帅不帅。我确信小于在几十年后会对我好,不管在现在还是在将来。

  我说:我娶了一个人,几十年后,当我不再帅气,我的朋友会问我你的老婆贤惠不贤惠,而不会问你的老婆还美丽不美丽。我愿意成为几十年后对兰儿好的那个人。

  语闭,我和兰儿紧紧的相拥在一起。天知道我会一直很帅气,而兰儿也会一直很美丽,一直很贤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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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 發表於 2007-3-31 00:49:57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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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想不到十五一别成了故事的转折。

  我和兰儿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老天爷并不公平。兰儿的猜疑是对的,那个脸泛桃红的女生确实是湘儿,而不是亦缘,这是后来校长告诉我的。还记得校长带亦缘去医院看病的事吗?这只是校长的一个阴谋,他故意将小小的感冒严重化,然后骗亦缘说她患上了鼻咽癌。天真的亦缘没想校长居然会骗她,悲痛之余,亦缘决定离开马哲。然而,距高考的日子所剩无几,亦缘明白若是自己离开一定会让马哲无法承受,以至影响到马哲的高考成绩。于是,亦缘想到了湘儿。

  是的,湘儿还活着,她说服了所有的人,大家都欺骗了我。可是上天并不给我机会,那一夜湘儿是真的死了,永远的离开了。我恨死了自己,其实早在小敏分娩那天见到湘儿我就应该认出她的。

  十五之夜,由于校长喝得烂醉,以至闹出了图书馆一夜之间被大火烧为灰烬的悲剧。湘儿为了救马哲和校长自己葬身火海。马哲以为亦缘死了,而肇事者又是他老爸,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马哲在隔天便离家出走了。一直到今天,谁也不知道马哲去了哪里?

  听校长讲湘儿在临走时告诉校长如果想报答她的话就将学校今年保送大学的学生名额给我一份。湘儿的心永远想着我。但是,如今的校长已然不是校长。因为图书馆的事校长受到了处分,成了新建图书馆的一名普通图书管理员。

  高考我落了榜,兰儿虽然考进了一间不错的大学,但为了我她选择弃文从商。到现在,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学校新建图书馆的一半资金是由书屋出的,图书馆也取名为指南鱼图书馆。关系就是生产力,和学校建立如此关系后书屋的业绩更上了一层楼。

  还记得愿望谷吗?那儿并没有变成垃圾场。离大山不远的一家矿泉水厂向市政府请求说如果在山上建垃圾场会直接影响到矿泉水的水质,因为这家矿泉水厂是市里重点扶持的企业,所以在山上建垃圾场的事被搁了下来。后来,有个台商看中了这块风水宝地,准备投资建茶园,规模比原来垃圾场规划的还大。听说台商要将愿望谷开发成旅游区,并扩建牛郎织女庙,这可应了兰儿的愿望。

  经过我和兰儿的劝导,校长终于答应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公开向亦缘和马哲道歉,并希望他们能在湘儿家乡安神日那天到愿望浮见我和兰儿。

  动身去愿望谷前收到青明的一封信:

  转眼在监狱里已有数月,突然想起了给你写信。

  里面的生活和外面差不多,人人扮演着属于自己的角色。被关进来的人大部份知道悔过,我认识了一些人,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有一个抢劫的才十五岁,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抢劫吗?他说他想要发财,因为没有钱使他失去尊严,他是一个孤儿。有一个二十岁有病的,也是抢劫,他抢劫的是银行。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抢劫银行吗?因为他得了癌症,他想在自己死之前抢一笔钱给父母养老。还有一个是杀人,和我一样,不过他杀的是自己的女朋友。因为不能忍受女朋友对自己的背叛,他动了杀机。最后给你介绍一个,是强奸和杀人集于一身的我。我好奇怪法官为什么不判我死刑,对于一个连自己都不能原谅的人来说,法官没必要手下留情。

  我戒掉了烟,小敏以前常劝我的。你也许想在里面戒掉烟是没办法的事,你想错了,钱的力量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减弱,包括在监狱里。钱啊,确实是好东西。假如我有钱,也许小敏就不会出事。有句英国谚语说得好:whenpovertycomesinatthedoor,lovefliesoutofthewindow.只要没有钱,其实失去的不仅仅只有爱。

  你知道吗?以前我很嫉妒你,嫉妒你生来就是富家子弟,嫉妒你有一个精明,能干的老爸。矛盾说我们不能奢望每一颗种子都落在肥沃的土地上,但为何老天要安排我成为一颗不幸的种子。命运真的是很重要,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拥有的东西,是有些人一生追求的东西。想起藏克家的诗《三代》:孩子,在土里洗澡。爸爸,在土里流汗。爷爷,在土里埋葬。我不想像我爸妈一样成为社会的弱视群体,尽管比起任何人来流的汗水都多,但收获的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少。但我又无能为力,命运彻底的将我打败,我输了一切,包括我最爱的人。

  绿叶红花,这两个不幸的孩子,他们连生命的颜色都还没看到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将所有的愤怒推给了小敏她妈,我到现在都没后悔杀了她,我要让她到地狱去为小敏和两个孩子赎罪。我不怕自己因为杀了人而死后要下地狱,我只怕自己下了地狱就不能和小敏以及两个孩子想聚了。小敏是那么善良,她肯定是去了天堂。我每天都在向老天祷告,希望老天能仁慈一点,让我死后也能上天堂去和小敏相聚。

  不说了,再说下去我又该哭了。我想自己有一段时间不能去看小敏和孩子们了,希望你能帮我去他们的坟前告诉小敏,告诉他我很好,我一直都爱着他,叫她一定在天堂等我。

  我给青明回了封信,叫他好好调整心情,好好面对新生活。其实我本来想在信中告诉青明有些人一生追求的东西,确实有些人一生下来就拥有。不过,有些人终其一生,失去了他一生下来就拥有的东西,而有些人却得到了他一生追求的东西。但我想我不适合对青明说这句话,因为我本身是一个一生下来就拥有很多东西的人,我没有资格说出最后一句。青明说的其实也没错,命运这东西真的有很大的力量,并不是所有的人可以不被他打败。我想我自己也可能被他打败,如果我不是一个幸运的人。

  安神日的愿望谷好不热闹。今天确实是个特殊的日子,村中的男女老少都穿着大红衣裳,我和兰儿也不例外。在红通通的人群里我遇见了湘儿大哥,这次他是真的处在了湘儿去世的悲伤之中,我们只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忙自己的去了。我还遇见了王老伯,原来他是村里的村长。因为我的肠病好了,兰母认为这是牛郎织女显灵了,于是给庙里捐了不少钱,所以我和兰儿被列上了佳宾,准备参加神圣的祭神仪式。

  仪式复杂得让人头疼,我和兰儿差点招架不住,最后总算是勉强过关。仪式结束时村长突然要我和兰儿作首诗以示纪念,于是我和兰儿便作了这首《鱼恋花》:

  冬未去,春将来。

  感一生风雪,悟一世虹霓。

  遇枯枝,触落叶,知凋零。

  寻春风,觅花朵,赴红尘。

  我不想,

  似海市蜃楼,

  看不穿,望不透,也想不够。

  我不想,

  似空中楼阁,

  看不清,摸不着,也恋不到。

  是的,

  落叶,我不想遗恨天涯。

  花儿,我不想孤身回家。

  在清澈的水里,我是一只鱼。

  在鱼儿的心里,寻觅的是你。

  在平静的波面,你是一枝花。

  在未来日子里,花落谁家里?

  哦,

  醒来吧,沉睡的花儿。

  别留恋过去的春季,别驻足于往日回忆。

  新的春天已经到来,

  我愿叼上你,返回家里。

  诗受到大家的好评,村长立即叫人将诗刻在山谷里的大岩石上,我和兰儿高兴极了。至此,宗教的深沉含蓄,传说的温馨浪漫,诗文的灵气飞动,都在这里的山水间涌动了出来。

  很遗憾,直到落日黄昏马哲和亦缘都没有出现,我和兰儿决心要等到天黑。然而,希望还是落空了。靠在山石上,看着诗里的每一句,想起了山间的绿叶红花,想起了云烟往事,不由想要落泪。和兰儿相拥在愿望谷蔚蓝色的天空下,我心里唱起了那首如梦的歌:

  流过黄金的千万年岁月,我在时空中等待,等待你驾着银白马车到来。

  穿越斑斓壮阔无垠星空,双子,银鱼,处女,竖琴,流转芳华。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天空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友谊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爱情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处子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处女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我在星空下寂寞等待,等待幸福之门为你而开,灿烂笑容为我而来。

  你不来,我便在永恒里等待。你若来,我便奉献给你一切星座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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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4-4 19:25:44 | 顯示全部樓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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